大女主言情

活在陽光下

我是溫家養在鄉下的私生女,是世交小叔把我帶回港城
他把我培養成他手中的利刃,商界上的翹楚
他說溫家繼承人的位置會投我一票,扶我上位,護我周全
可那天他卻把至關重要的一票,給了我妹妹
甚至為了幫我妹妹拿到一塊重要地皮,把我送給了他的對家
我拼死抵抗,崩潰地說:
「我之前得罪過楊家,搶過楊家的地盤,他不會放過我。」
小叔只是噙著笑意,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說:
「南意,放心,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接你回來。」
01
一個月後。
我的世交小叔陳允鶴來接我的時候。
我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
楊家人折磨人的手段很是殘忍。
我被關在陰暗潮濕的水牢裡,分不清日夜。
他們總喜歡卸掉我的胳膊,然後又故作好心地幫我接上。
樂此不疲。
身上全是鞭打的痕跡,十指的指甲被活生生地拔掉。
雙手因為反抗被他們踩在腳下用力碾斷,漸漸使不上力氣。
楊澤閔更是個惡魔。
我的左眼眼尾被他故意燙上了一顆細小的紅痣,腰窩處紋著「YZM」三個字母。Ŧũ̂⁵
其他的傷。
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我穿的衣服仍舊是那日被送來的那件,陳允鶴為我挑的衣服。
現在,已經破爛不堪。
隱約能看見我外露傷痕累累的肌膚。
陳允鶴見到我時,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
「這就是楊澤閔說的,會好好招待我的人嗎?」
他看向了領他過來的管家,管家一笑:「這不,溫小țṻ¹姐好好地還站在這兒。」
「陳先生,楊家和溫小姐的恩怨,你不是不知道啊。」
「這溫小姐過來,我們楊先生攔過手下的人,別報復溫小姐。」
「可……」管家笑了笑,沒再說話。
卻字字誅心。
外人都懂的道理,陳允鶴怎麼能裝作不知道呢。
我滿心期待成為溫家繼承人那天。
他送我這份大禮。
足夠讓我記ƭű⁸得他一輩子。
我朝陳允鶴眉眼彎彎一笑,慘白的臉帶動著眼尾的小痣。
「小叔叔,真是——」
「好久不見啊。」
他的眼神裡透著不忍,過來要牽我的手時。
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然後偏過頭對管家說:「告訴楊澤閔。」
「這次放了我,下次或許我要的,就是他的命了。」
管家遞給我一張門卡:「先生說,等你來找他。」
我收下了門卡。
陳允鶴的眉頭蹙得更深,他脫下了外套要披在我肩上。
我拒絕了。
我這副樣子,是拜陳允鶴所賜,他現在又在裝什麼爛好人呢。
02
上了車。
總是沉穩老成,話少的陳允鶴難得主動開口給我講起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
比如:
我的好妹妹溫知梔成了溫家的繼承人,簽了筆買賣。
陳允鶴雖然沒說是什麼項目,可我知道,是以我被囚禁一個月代價的那塊地皮。
她一戰成名,代價卻隻字不提。
又比如:
溫家和陳家有意聯姻了,但溫家人最終還未定下由誰來聯姻最佳。
他們在等陳允鶴髮話,而此時,他在等我的答案。
「南意,這件事情是我對不住你,你知道的,你是私生女。」
「我若是幫了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溫知梔才是眾望所歸。」
好一個眾望所歸。
這短短一個月,我手裡的資源被陳允鶴全都瓜分給了溫知梔。
這是楊澤閔告訴我的。
見我沉默沒說話,他又說:
「我知道你的心裡有我,所以兩家聯姻,當我的陳太太,你願意嗎?」
話落,他眸子看我時,閃過一絲緊張。
我只是莞爾一笑:「那溫知梔呢?」
他擰著眉,「我和她只是合作夥伴。」
我仍舊一笑,但沒拆穿他。
撒謊。
他們已經定了婚戒,試過婚紗,都是陳允鶴親自設計的。
婚期雖然沒有造勢。
但抵不過有人想讓我知道,想讓我死心。
我是愛過陳允鶴。
所以十八歲到他身邊後,甘願成為他的利刃,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來做。
是他將我從養父的手裡解救了出來,避免悲劇的發生。
可一場棋局,一顆棋子,只有一次作用。
落棋無悔。
下一場棋局,該我是執棋者了。
03
我被送到了陳家的私人醫院。
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了,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包紮好了。
陳允鶴一直守在我的床邊。
醫生林煙也算是我的好友。
她憤憤不平地叨叨著:「陳允鶴,你要真不喜歡南意,你就放她走,沒必要吊著她。」
「一個月前溫家繼承人投票,我們都以為你會幫南意,沒想到你轉頭就去投了溫知梔。」
「你要知道,南意就是靠你撐腰,你反倒將她一軍,還把她送給了楊澤閔那個瘋批。」
「她這身上的傷每一道都讓人生不如死,你可真捨得。」
陳允鶴沉默著,炙熱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過了五分鐘後,他才啞著嗓音低沉地說:「我以為楊澤閔至少會ŧů₊看在陳家的面上,我沒想過——」
他停頓了,沒繼續往下說。
林煙冷笑了聲:「你是沒想過,還是明知道,所以不敢想。」
「林煙!」
陳允鶴被當țų₂面拆穿了心思,臉色驟然黑了下去,語氣也帶了幾絲冷意。
病房裡氣氛驟然凝重。
突然,陳允鶴的手機響起。
他掏出手機後看了眼,隨即劃過了接聽鍵,是溫知梔。
病房太安靜了。
她撒嬌的聲音從聽筒裡傳開。
「小叔,你都出差一周了,什麼時候回來?」
「婚期快到了,你不會放我鴿子吧。」
陳允鶴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見我還沒醒來,似乎像是松了口氣。
然後走出了病房。
04
林煙知道我醒來了,無奈地長歎口氣。
「他已經走了。」
還是她懂我。
知道我現在並不想看見他,原因無他,我怕我沒忍住直接殺了他。
為了一個陳允鶴。
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在黑暗的水牢裡處太久了,只想以後都站在陽光下。
「你流過產的事情我沒告訴陳允鶴。」林煙有些不忍心地說著。
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盯著雪白的天花板。
在溫家繼承人推薦會之前的一周,是陳允鶴的生日。
那天他喝醉了酒。
也是我們第一次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他哄著我溫聲細語地說著:「南意,等你成為溫家繼承人。」
「我就下聘禮,我們結婚,好不好?」
「以後在港城就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他愛我時。
情意綿綿。
不承想這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套。
他以身入局,把我都哄騙過去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那一次會懷上了陳允鶴的孩子。
孩子是被鞭子抽沒的,暈倒過去後,楊澤閔好心地幫我叫了醫生。
醫生又告知了我:「以後溫小姐可能很難再懷孕了。」
那天。
我看到楊澤閔的眼神裡充滿了殺意。
他掐著醫生的脖子讓他養好我的身子,我只是在旁邊笑著。
一邊折磨著我。
一邊又故作好心。
真是都該死。
「他沒必要知道。」我平靜地說著。
林煙還想說什麼。
我只是蔫蔫地閉上了眼睛,不再回應林煙的任何問題。
05
我養了一個月才能勉強下床。
手廢了,無法再提重物,身子很虛,根基已經完全壞掉了,需要長期休養。
他把我送到了郊區的別墅,派了林煙跟在我身邊。
一是為了給我養身體。
二是怕我跑了。
這段時間他沒少來看我,大概也是為了彌補我。
帶來了很多的奢侈品,以前我喜歡的小玩意都像不要錢一樣地往別墅送。
動靜很大。
沒有刻意地掩飾。
很快就引起了溫家人的不滿,尤其是溫知梔。
她找到我時,身著高定衣裳,整個人散發著自信和傲慢,笑起來可以說是,如妖冶的玫瑰綻放,好看極了。
她坐在我的對面。
「楊澤閔也不行啊,怎麼沒把你弄死。」
「還讓你回來了呢。」
好看的外表,蛇蠍心腸。
一開始我沒想過爭溫家繼承人的位置,但溫家老太太對我格外器重。
加上陳允鶴他需要站在繼承位置的我。
我就爭上一爭。
我也理解溫知梔,在她眼裡,這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陳允鶴也應該是她的。
我抬起眼皮,勾了勾唇:「姐姐我,命大。」
「命大又怎麼樣?你回來了又怎麼樣?」
「我已經是溫家的繼承人了,和陳允鶴的婚禮在下個月初八舉行。」
「你手上的勢力全被瓜分。」
「要是識相——」
「啊!」
我緩緩拿起水果刀,使盡力氣往她的方向一扔,不偏不倚正中她身後的沙發。
離她脖子只差一釐米。
溫知梔怔愣了幾秒,收起方才慌亂的神色後。
站起來指著我破口大駡:「你要殺我?」
「溫南意,你瘋了吧!」
「賤人就是賤人,楊家人怎麼沒把你弄死在水牢裡!」
「我實話告訴你吧,是我收買了不少的楊家人,讓他們拼了命地折磨你。」
她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莞爾一笑。
「對了,我還知道啊,你勾引陳允鶴懷了孕,孩子被抽沒了呢。」
「都是你做的?」我抬起眼皮看她,臉上驟如冰霜。
這時陳允鶴回來了,正巧聽到這話。
他恍了恍神,臉色白了一分。
溫知梔繼續說:「是我做的,怎麼樣,溫南意,是不是恨死我了?」
她盯著我。
我卻看向了她身後的男人,彎唇一笑。
「小叔,聽到了嗎?你的孩子被她害死了呢。」
溫知梔的後背頓時一僵,回頭看見陳允鶴的時候,正要解釋。
陳允鶴卻只是走近她,嗓音低沉地對我說:「私生子,沒了也就沒了。」
話音落下。
他牽著溫知梔坐在了沙發上。
驟然間,我的笑Ṭů¹意僵在了臉上。
溫知梔有些受寵若驚。
隨即得意道:「溫南意,你跟你媽一樣,都是不要臉的賤人,一家子都是小三。」
「溫知梔,你找死!」我上前要扇她。
卻被陳允鶴的保鏢給控制住了。
我死死地盯著他:「陳允鶴,你是沒有心嗎!?」
一聲崩潰地怒吼。
恨意蔓延。
下一瞬。
我的喉間一陣腥甜湧上,心臟窒息地疼。
再沒忍住嘔出一大口血,臉色慘白到了極致。
暈倒過去的瞬間。
兩道著急的聲音先後響起,是林煙和陳允鶴。
「溫南意!」
「南意!」
06
我又昏睡了一周,醒來的時候。
我第一次看到林煙哭紅了眼睛,她比我小三歲,二十二歲,如花的年紀。
她手裡救過無數的生命。
可偏偏,救不了我,我的身子是虛,但最重要的是。
我有心病。
孩子流了,我刻意去忘記這件事情,可我總做噩夢。
夢見他來向我索命,問我為什麼爸爸要放棄他,問我為什麼不救他。
在水牢的時候。
我自殺過一次,但被發現了,被救了回來。
吊著一口氣,又被不停地折磨著。
「你哭什麼?我又不是死了,要真想哭,就把眼淚留到給我下葬的那天吧。」
我勉強扯出笑意,打趣道。
林煙吸了吸鼻涕:「你還有心思逗我呢!」
沉默良久的陳允鶴出聲了,他走到我的床邊坐下:「我不知道知梔做了這些事情。」
我笑著:「那現在你知道了,然後呢?」
「我代她向你道歉。」他說得真誠。
我在心底裡冷笑。
他又繼續說:「南意,我先送你出國一段時間,我會保障你的生活,也不再受到任何傷害,港城——」
「容不下你了。」
我沒忍住勾唇,慘白的臉帶著諷刺的笑意。
「是港城容不下我,還是溫知梔留不下我?」
「你想把我養在國外當情婦嗎?」
「不是。南意,現在知梔是溫家繼承人,你留下來,她就會找你麻煩。」陳允鶴擰著眉嚴肅道。
「可陳允鶴,這個位置是你送給她的啊。」
我盯著他,眼裡全是厭惡和恨意。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沉默了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我又說:「你和溫知梔要結婚了,那天卻還在撒謊騙我,你們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陳允鶴,把我當猴子耍,你很開心嗎?」
「南意,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他啞著嗓音回答。
我譏諷一笑。
什麼身不由己,都是權衡利弊而已。
07
陳允鶴把我關在了別墅裡,加了十幾個保鏢。
外邊的人進不來,裡邊的人出不去。
但還是來了不速之客。
楊澤閔裹著黑色風衣出現在我房間時,我只是愣了一秒後,就恢復了平靜的神情。
他拉了張椅子,大大方方地落座。
「你怎麼來了?」
「我還在等你來找我呢,沒想到,溫小姐真是絕情。」
「出了楊家的門,就再也沒來看過我一次。」他說得漫不經心。
他長得很好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總是含情脈脈的。
偏偏手段殘忍,殺伐果斷。
陳家和溫家對他都有所忌憚,陳允鶴也很少會和他去硬碰硬。
那時候。
我搶了他的地盤,也是無奈之舉,那是我進溫家繼承人備選的投名狀。
「直接說事情,別跟我扯東扯西的。」我冷聲道。
楊澤閔的臉色一變,頓時上前掐住我的脖子,我下意識地擰眉。
「溫小姐,你這個態度不對,應該溫柔一點。」
「滾,這裡是陳允鶴的地盤,你要想鬧事,我無所謂。」我淡淡地說著,也不掙扎。
他嗤笑聲,手中的力氣壓根沒使勁,隨後看了我一眼後。
又坐回了椅子。
「別忘了,你身上有我的印記,以後你是我的人。」
「不是陳允鶴的。」
想到那個紋身和眼尾的紅痣,我的臉微微一沉。
沒再理他。
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給我喂了顆藥後就走了。
他說,是強身健體的,可以養身子,以後還有懷孕的機會。
08
溫知梔和陳允鶴結婚的前一天。
他親自把我送到了機場,隨行的保鏢眾多,生怕我逃了一樣。
「南意,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你放心住著,有什麼需要跟管家說就好,他跟了我十多年。」
我裹著厚厚的風衣,雙手揣在兜裡,林煙原本想跟我走的。
但被我攔住了。
她有自己的理想和生活,沒必要為了一個朋友,放棄自己的前程。
我轉身時。
陳允鶴突然抱住了我,他貼著我的脖間細細地嗅著屬於我的味道。
嗓音略微喑啞:「南意,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
我早該認清楚,出身世家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會看上一個私生女。
在足夠的利益面前。
感情不值得一提。
「陳允鶴,希Ṱû₄望你永遠不要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身子一顫。
我推開了他,目光冷冽地掃了他一眼之後,往前登機的地方走去,漸漸湮沒在他的視線裡。
在拐彎正要上飛機的時候。
跟著我的人,都被處理了。
楊澤閔又如鬼魅一樣出現在我身後,朝我一笑。
「溫小姐,尾巴處理乾淨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
我一笑。
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機票。
「楊家我是不可能回的,但你可以跟我走。」
09
楊澤閔還是跟我到了邊陲小鎮。
我睡了一覺醒來之後,才知道港城的天變了。
原本搭乘去 A 國的飛機墜機了,機毀人亡。
陳允鶴知道這件事情後。
接親的車沒去接新娘子,反而連闖紅燈,超速飆車到了機場。
工作人員告訴他,我確實在那架飛機上後,他猛吐了一口血之後暈倒了。
醒來之後。
立馬解除了和溫家的婚禮,明晃晃地打溫知梔和溫家的臉。
現在社交平臺上都在說:
「溫南意這回成了死去的白月光了。」
「之前就說這兩個人才是一對的,最後成了陳允鶴和溫知梔的婚禮,追妻火葬場了吧。」
楊澤閔奪過我的手機,冷笑:「溫小姐不會是想回港城,又像條狗一樣舔上去吧?」
「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陳允鶴喜歡你,你出名了。」
我抿了抿唇。
他費盡心思扶溫知梔上位,兩家聯姻,好讓他獲利。
現在卻把溫家得罪了個遍,他在想什麼?
他不是情深的人。
我也不可能相信,他是為了我。
「楊澤閔,要是想要我手裡的東西,你就給我閉上你的嘴巴。」
他哼了一聲。
10
突然,酒店的房門被敲響了。
楊澤閔冷著臉打開了門,是個年近半百的女人,她穿著奢侈華貴,手裡還摩挲著一串佛珠。
她的長相與我有八分相似。
是我的親生母親,林湘。
也是溫家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
「來找我什麼事?」她的語氣冰冷,她恨我父親,所以理所當然地恨我。
生下我後,就把我扔給了一戶人家。
如果不是林煙與我說起一些幼時的事情,也許我這輩子都不知道。
我母親還活著。
活得比誰都好。
她是上京林家的大小姐,卻甘願隱姓埋名做我父親的賢內助。
扶他上位後,又被嫌棄上不得檯面,出軌了他的青梅,也就是溫知梔的母親。
我父親和母親是明媒正娶,三書六聘。
倒是他和溫知梔的母親,連結婚證都沒領。
「來看看我的母親長什麼樣子。」我朝她彎唇一笑。
她恍惚了下。
「也想來問問,為什麼你願意那麼狠心把我丟掉?」
自打出生後。
我一次兩次地被拋棄,我也渴求能像朵嬌豔的花一樣生長。
可我就是株野草。
任誰都能踩上幾腳。
11
我母親看了眼楊澤閔,他也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對視。
沒出聲,也不打算走。
良久,她說:「這是命。」
「狗屁的命。」我低吼道,雙眼已經猩紅。
「又是一個身不由己嗎?母親。」
「你恨父親,我理解,但我又做錯了什麼?」
「南意,上一輩子的恩怨上一輩子就已經了結了。」她擰著眉說。
我沒忍住嗤笑一聲。
「了結了嗎?」
「我怎麼覺得爛攤子都留下來了啊。」
「還落在我頭上了。」
我母親長歎口氣:「南意,溫家的人狼心狗肺,一個溫家而已。」
「我聽說了點你的事情,陳家的人反水,你棋差一招,就當是個教訓了。」
「港城水深,你好好待在鄉下不好嗎?」
沉默良久的楊澤閔嘲諷一笑,勾著唇望向我母親。
「林大小姐還真是心狠。」
「我很是敬佩。」
我母親冷笑:「你是楊家小輩吧。」
「你對南意做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我沒介入,是因為她搶了你的地盤在先。」
「這是她自己造的孽。」
「但你也別以為,你真的就可以隻手遮天。」
楊澤閔眉梢輕佻:「我還真就隻手遮天了,林大小姐又能怎麼著呢?」
「這是我的地盤,楊澤閔。」
「不,這以後是——」
他彎唇一笑,「溫小姐的地盤了。」
我母親的眉頭微微蹙起,突然一瞬間她的臉色微微慘白,嘴角溢出血。
「你們給我下毒了?」
我抬眸,眼裡蕩滿了笑意。
「母親,我的身子骨弱,房間裡點了檀香,不然,我疼得整夜整夜睡不著啊。」
「真是虎毒不食子。」她自嘲道,她喜愛蓮花,身上滿是蓮花香味,兩種香混在一起,成了劇毒。
我走到床頭櫃前,拉開第一個抽屜。
裡邊放著股權轉讓協議,這裡雖然是邊陲,但都是我母親的人。
公司很多。
幾乎都是她名下的。
「簽了這個,我保證母親你能夠安享晚年。」
「林煙——」
聽到這個名字時,她握緊了拳頭,忿忿不平地看我。
「你把林煙怎麼了?」
都是女兒,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就因為父親不一樣嗎?
「林煙,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她是個很好的醫生。」
「她才是真的不適合趟這趟渾水。」
我母親最終妥協了。
會妥協不是因為中了毒,而是因為林煙。
她認可了我的話,因為在她心裡,林煙的手要乾乾淨淨。
12
我在邊陲待了三年。
楊澤閔竟然也陪了我三年,港城楊家一直都如日中天。
陳家這三年也勢如破竹。
只有溫家一日不如一日,楊家和陳家都把溫家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想趁機直接拔掉。
溫知梔這個繼承人忙得焦頭爛額。
屢屢受挫。
不少股東都想廢了她,但她仍舊不肯甘休,爬上了一個股東的床力保她。
聽說那位股東都已經年過半百了。
「你現在回去,溫家就是你的囊中物。」楊澤閔邊說著邊合上了電腦。
我坐在沙發上,收起了偵探小說,這三年我的身子依舊虛弱。
怎麼養都養不好。
每天夜裡驚醒,我都能看到楊澤閔雙眸充滿悔意坐在我的床邊。
他四處找醫生,四處找藥。
可是藥三分毒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
「溫家就算了。」我抬起眼皮說道。
「陳家和楊家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楊澤閔一笑:「好啊,你要喜歡,我就送你。」
我也只是回他一笑。
當初楊家對我動手的人都被他處理了,可這些都是小嘍囉。
沒有楊澤閔。
誰敢。
又是一個在我這裡裝深情的人。
13
聽楊澤閔說,陳允鶴找了我三年的屍骨,一直都未能找到。
他開始懷疑。
我是不是沒上那架飛機。
以他的手段,不過幾天就能查出來。
所以當他找到我的時候,我並不驚訝,我穿著漂亮的婚紗正照著鏡子時。
身後出現了陳允鶴。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眼圈瞬間紅了。
「南意,你真的沒死。」
我揚起笑容,又是一句:「命大。」
這時,楊澤閔也換好了西裝禮服,他難得將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梳成了個大背頭。
看起來更有港城大佬的味兒了。
兩周前。
楊澤閔提出和我訂婚,我沒拒絕,他拿楊家 20% 的股份給了我。
這是他下的聘禮。
到手後,我在楊家的地位,僅次於楊澤閔。
我沒拒絕,也沒理由拒絕。
誰跟金錢和地位過不去呢?
「這不是陳先生嗎?跑這麼遠來,有事啊。」他勾著唇問,帶著滿滿的挑釁。
陳允鶴瞬間黑了臉:「楊澤閔,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不知道溫南意是我的人嗎?」
楊澤閔「嘖」了一聲:「陳先生,別你的女人去爬了老男人的床,你就來惦記上我老婆吧?這有些不道德。」
「楊澤閔!」
「我聽得見,不聾。」他散漫地應著,然後走到我的身邊。
光明正大地摟著我纖細的腰肢,見我沒有半分抗拒。
陳允鶴握緊拳頭,略微嘲諷道:「南意,當初楊家人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你現在——」
「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嗎?」我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雖掛著笑容,但笑意不達眼底。
他怔在原地。
我不疾不徐地走近他,微微傾身,「陳允鶴。」
「看到我眼尾這個紅色小傷疤了嗎?」
「是屬於楊澤閔的印記。」
「哦,對了——」我邊說邊當著他們的面把厚重的婚紗脫下,露出上半身,密密麻麻的傷疤。
還要腰窩的文身。
「你還沒見過呢吧,這裡啊,也紋上了楊澤閔的名字。」
陳允鶴的臉色驟然慘白,在我身後的楊澤閔亦是。
他垂著眸,不敢去看曾經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我搞不懂,楊澤閔喜歡上我什麼了?
「所以陳先生,早在三年前,我就不是你的人了。」
「你的棋局,我走完了。」
聽到我陌生的稱呼,陳允鶴的淚水劃過兩頰。
我沒再分半點目光給他,而是轉過身看向楊澤閔:「下周,該回港城了。」
「好。」他啞著聲應我。
14
回港城之前。
我找了些人散佈了關於我母親和我父親以前的事情。
當年知道他們事情的人並不在少數,但多數都是溫家老宅的人才知道。
老宅的人嘴巴嚴,這個秘密也死守了快一輩子。
現在是時候捅出來了。
很快,我母親是原配這件事情傳遍整個圈子,當初我父親有資本豪橫,現在就只是個敢窩在的廢人,每天養養魚,養養花草。
有圈內的人去拜訪,想看一看真假,誰知道我父親直接全盤托出。
滿懷愧疚地說:「是我對不起林湘和她的孩子。」
直接受到重創的是溫知梔,和她母親。
在圈內被貼上了小三的標籤。
曾經對我嗤之以鼻的人,現在都轉過頭來去攻擊她們。
溫知梔那個股東情人知道這件事後,直接棄了她。
短短幾天,又入了一次地獄。
溫家繼承人位置,空了。
15
這三年裡。
我雖人在邊陲,但我的生意遍佈全國各地,各地都有我的分公司。
與陳楊兩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澤閔給我舉辦了接風宴,所有人都知道,溫南意還活著。
不只活著,還成了最年輕的企業家。
宴會觥籌交錯,陳允鶴和楊澤閔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像極了我的保鏢。
有名媛說:「你這是苦盡甘來了,現在陳楊兩家都護著你。」
我只是笑笑。
水牢一個月損了我大半的身子骨,再加上之前受的槍傷刀傷。
不少醫生說,我活不過三十,可我已經二十七了。
「溫南意!果然是你!」
溫知梔突然出現,她朝我的地方潑了東西,無色無味。
直到我聽到腐爛的聲音,才擰著眉抬起眼皮。
陳允鶴擋在我的身前。
硫酸腐蝕了他整個後背,還有後脖頸一些肌膚,他的額頭噙滿冷汗。
疼得嘴唇發顫。
「真好,護了你一次。」
是,十八歲至今,他終於站在我身邊,護了我一次。
想想都覺得諷刺。
「陳允鶴!你裝什麼英雄救美!」
「最該死的就是你,你利用我對你的真心,騙走了我手中的十五個億的美金。」
「又故作深情地讓我以為,你真的會娶我!」
「陳允鶴,你機關算盡,是不是沒算到,自己會栽在溫南意手裡?哈哈哈!」
溫知梔像瘋子一樣怒吼著,雙手被嵌住押著跪在地上。
我盯著陳允鶴,情緒晦暗不明。
之前我有想過,他和溫知梔達成了交易,才會中途反水。
只是沒想到。
溫知梔是個蠢貨。
竟然把十五個億的美金給了陳允鶴。
楊澤閔把陳允鶴強行拉走了,讓人送去了醫院,臨走時,他仍舊不甘心地看著我。
企圖我能說點什麼。
我該說什麼,把十五個億給我?
16
「被他搶先了一步。」楊澤閔說道。
我微微歪著腦袋看他:「你問溫知梔還有沒有,可以再潑一次。」
他抿了抿唇,沉默了。
我走到了溫知梔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微微勾唇。
「溫南意,你別得意。」
「現在陳允鶴護著你,是因為你年輕,再過幾年,你看他還會不會愛你如初!」
「都是依附男人的菟絲花,你高傲什麼?」
忽地我沒忍住蕩開笑意。
「你來之前。」
「不先刷刷新聞,不看看熱搜嗎?」
聞言,她的臉色一白。
我又說:「但不得不說,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我在陳允鶴身上是栽過一次,痛徹心扉啊,所以以後——」
「別人都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尾音落下,我抬起手,揚了揚手指,保鏢將溫知梔托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她警惕地看我:「我是溫家的大小姐!」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人,那就乾脆不要說話了。」
我朝她彎唇一笑。
溫知梔瞬間瘋狂地掙扎了起來,「瘋子!你和陳允鶴都是瘋子!」
「給我滾!你們放開我!我是溫家大小姐!」
我沒再聽她說話。
順勢挽上了楊澤閔的胳膊走進了人群。
「你變了。」良久,楊澤閔說。
我眉梢輕佻,望著他:「你們逼的。」
17
溫家的人不停地來請我回去。
甚至老太太都出動了,她來了我家,滿頭花白,手拄著拐杖,坐在沙發上。
「南意,這些年是溫家對不起你,但是你現在是溫家唯一的正統血脈。」
「你不能不管溫家。」
我淡然一笑,倒了杯茶遞給老太太。
「當初我被陳允鶴和溫知梔送到楊家的時候。」
「您老怎麼沒覺得對不起我?」
老太太抿了抿唇,卻沒說話,我替她說了出來。
「一開始你以為陳家是站在我這邊的,所以背地裡不少支持我。」
「後來陳家反水,幫了溫知梔,你就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太太,下了賭注,就不該後悔。」
「後來又改了賭,那是輸是贏,你們就該自己受著,不是嗎?」
話落,我端起茶喝了一口後,將茶杯反扣在了桌上。
老太太長歎口氣,眼裡全是懊悔。
「南意,你長大了,以前是我們錯了。」
送走老太太後,楊澤閔走了進來,他貼著我問:「溫家世代的地位你就不想要。」
「一個溫家而已。」
我終於體會到了我母親當時這句話的意思。
都是些苟延殘喘的人堆在一起,掀不起任何波浪。
18
陳允鶴的後背都爛了,變成疤痕之後很醜,很猙獰。
在我和楊澤閔結婚的前一夜他來找我了,我沒拒絕見他。
還好心地倒了杯水給他。
客廳安靜至極,氣氛有些微妙。
一周未見,他瘦了很多,也頹然了很多。
沉默良久。
陳允鶴率先開口:「如果你不想和楊澤閔結婚,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搶婚嗎?」我挑眉問道。
「陳家從來都不怕楊家,只要——」
我抬眸看著他,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聲音漸漸停止。
是,陳家從不怕和楊家成為對立面。
只是當初我在陳允鶴心裡的位置,我身上的價值。
不足夠他拼盡全力護我。
不足夠他和楊家撕破臉。
「南意,以前是我太自負了,知道你的死訊之後,我才明白了,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遠遠超過我自己的想像。」
「這三年我每天都在做噩夢,夢見飛機失事,夢見你在楊家經歷的一切。」
「如果知道我們會變成這樣子,我寧願從未和溫知梔達成交易Ťŭ̀ₖ。」
「南意。」
「你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小心翼翼地說著,語氣帶著重重的鼻音。
卑微,乞求的目光望著我。
我突然就笑出了聲,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允鶴。
如果當初飛機沒有失事。
我還活著。
陳允鶴會後悔這件事情嗎?他不會。
他仍舊會選擇相同的路。
我說:「陳允鶴,我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小女孩了。」
「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應該後悔,不是嗎?」
所以不要再來我這裡假惺惺地,演一齣後悔的戲碼。
最終陳允鶴走了。
出我家門的時候,沒站穩雙膝都跪在了地上。
最終捂著臉,肩膀顫抖,細細的嗚咽聲傳開。
19
婚禮當天。
賓客觥籌交錯,幾大世家都受邀出席。
楊澤閔收起了散漫的模樣,正經了幾分,原本他還想梳個大背頭的,被我勸退了。
顯老。
他穿著西裝禮服站在紅毯的另一端。
林煙是我唯一的伴娘,唯一的親人,不過她並不知道。
她牽著我的手,我提著婚紗裙角,慢慢地往楊澤閔的方向走去。
停在楊澤閔面前時。
林煙還是有些憤懣:
「楊澤閔,以前種種,南意不跟你計較,但她身上的每個傷口我都記得清楚。」
「希望以後——」她頓了頓,哽咽住了。
都二十五歲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
知道我要和楊澤閔結婚,她是第一個反對的,甚至罵了我一整夜。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想通了,還自願當我的伴娘。
我笑了笑:「同樣的事情,不會上演第二遍。」
傷害我的人,都得付出代價。
楊澤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絕不會負我。
他牽過我的手,掌心冰涼。
這時賓客間傳來竊竊私語:「陳允鶴被員警抓了。」
「聽說是被舉報了,灰色產業的帳本被挖出來了,要賴都賴不掉了。」
「這下沒人能保住他了。」
楊澤閔盯著我,我的嘴角噙起笑意:「怎麼?怕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嗎?」
因為這個東西。
所以才在我身後勤勤懇懇地跟了三年。
我十八歲跟著陳允鶴,他的把柄,我手裡多得是。
他信我。
覺得我不可能背叛他,可,心死了,就談不上背叛這個詞了,都是他活該。
見楊澤閔一直不動,我提醒道:「下一步,該宣誓了。」
他自嘲一笑,長歎口氣,反握住我的手走到了神父面前。
莊嚴地宣誓。
交換戒指。
一切都格外的順利。
直到——
眾人哄鬧著我們接吻時,警笛聲響起,酒店外面被員警給包圍住了。
楊家的人率先反應了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們是沖我們來的!」
20
「我還是沒看錯你。」楊澤閔冷笑,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抵在我的腰肢。
他將我擁進懷裡,掐著我的脖子,貼著我的耳邊。
楊家人都看向了我和楊澤閔。
林煙震驚地要過來,被我喊住了:「林煙,別過來!」
「南意,你到底要幹什麼!」林煙著急得快哭了。
我彎唇笑了笑,卸了幾分力氣。
「我想報仇啊。」
「三年前水牢的事情,被陳允鶴反水的事情,我未出世的孩子被弄死的事情。」
「楊家,溫家,陳家,都應該一起下地獄。」
楊家的人瞬間掏出槍,槍口紛紛對準了我。
那些賓客早就四處逃竄了。
楊澤閔抱我抱得很緊:「溫南意,一定要鬧得你死我活嗎?」
「楊澤閔,你又在裝什麼呢?」
「今天的事情你早就料到了吧?」
「是,我料到了,但有件事情我還是要說一下,我是真心要娶你。」
他說得認真。
可我不敢信。
員警很快進來,在我以為會有一番惡鬥的時候,楊澤閔抬了抬手。
讓手下的人都卸了槍。
他們面面相覷:「為什麼啊,哥!」
「因為我也想試試活在陽光下的感覺。」楊澤閔笑了笑。
他們雖然不懂,但還是聽話卸下了槍。
21
楊家的人幾乎都被帶走了。
只剩下我和楊澤閔。
為首的隊長走了過來:「楊澤閔,你涉嫌販賣非法產品,涉及灰色產業,這是逮捕令。」
楊澤閔沒聽他說話。
只是眸子執著地看著我,然後問:「溫南意,你愛過我嗎?哪怕一瞬間。」
我擰著眉。
正要說沒有的時候,楊澤閔又自顧自地說:
「你可能不知道。」
「你二十歲搶了我地盤的時候,我的目光就一直會莫名其妙地停在你的身上。」
「我也是私生子,沒人愛沒人疼,靠著拳頭一股腦地活下來,沒人教過我應該怎麼去愛一個人, 所以曾經我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
「當我明白了該怎麼去愛你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溫南意, 我不信,這三年你沒對我動過心。」
他的眼圈紅了,雙眼佈滿血絲。
我勾起嘴角, 薄唇輕啟:「我, 溫南意從未對你動過心。」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因為你下的聘禮。」我笑著應他。
楊澤閔慘白的臉揚起笑意, 最終丟下了手槍, 舉起雙手。
「溫南意, 你才是那個最狠心的人。」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局。」
「那就如你所願。」
員警很快束縛住他,他仍舊桀驁不馴, 意氣風發, 手腕上被落下鐐銬。
他被帶走的時候。
隊長撿起了他的槍,打開彈夾的時候,擰起眉。
「他沒有上子彈。」
忽地, 我微微一愣。
22
楊澤閔的證據也是我這三年收集的。
他對我沒有任何防備, 直到我去探監那天才知道。
我的處心積慮。
他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從未拆穿。
他和陳允鶴都被判了死刑, 一夜之間陳家倒臺,但楊家沒有。
楊澤閔都安排好了。
甚至連同那場婚禮,都是他為我搭建的戲臺。
我以為這件事情過後。
會和楊家徹底勢不兩立,沒想到楊家的人會主動來找我。
還帶著楊澤閔給我的股權轉讓協議。
當我看到股權 50% 的占比時。
我才發覺,自己有些可笑。
實行槍決的前一天探監。
我沒去,但楊家人去了,他回來時告訴我。
「嫂子,我哥說,下輩子他要乾乾淨淨地來見你,來娶你。」
「他讓你別再生他的氣了,氣壞了身子, 不值當。」
我喝了一夜的酒。
在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場。
這輩子我從未被堅定地選擇過。
楊澤閔。
可以算是第一個。
23
我回了邊陲小鎮。
原先陳允鶴得到了那筆十五億美金落到了我的帳戶裡, 後來查了一下, 這筆錢,是我母親曾經的嫁妝,後來不知道怎麼的, 被溫知梔的母親搞走了。
這筆錢。
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我母親。
她想把錢給我, 讓我當嫁妝, 我拒絕了,讓她給了林煙。
半年後。
林煙來找我時,身邊有了個男朋友,他很愛她, 知道她所有的小細節, 寵她入骨。
她經常忙得半夜。
他就陪她加班到半夜,給她做宵夜, 貼心地按摩。
他的眼裡似乎只能看見她。
我母親說:「男人都是這樣子的, 等過了新鮮感, 他們就會開始被路邊的野花吸引。」
楊澤閔為我找來的藥。
讓我這虛弱的身體苟延殘喘多活了幾年。
也等到了,林煙和她的少年婚禮。
他依舊愛她。
雖然他是個很普通的老師,但林煙想要的, 他都能夠尋來給她。
24
三十五歲。
在萬家燈火通明的除夕夜。
我合上了眼睛,沒再醒來。
林煙曾經問我:「如果有下一輩子,你想做個什麼樣的人?」
那時我沒回答她。
現在也來不及了。
我想——
做一回林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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