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音回想

［5］
回到宿舍，我加上了宋朝的聯繫方式，我把我和渣男許司明分手的事告訴了室友，對此，她表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同意，和對許司明百分之兩百地痛駡。
我還說了，又順路撿了一個男朋友，把過程都一五一十地還原給了她，唯獨不敢說，那個人是宋朝。
分手後的日子比我想像中要平淡，我以為自己會撕心裂肺為許司明哭，或者可能是寢食難安為許司明消瘦。
然而事實是，上次夜晚哭過之後，我的生活並沒有偏出正軌，我依舊每天上課，吃飯，睡覺。
原來三年的異地戀，早就讓我習慣了一個人的堅強。
我也一時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青春記憶裡那個陽光開朗的男孩，還是異地三年，只見過幾面的手機男友。
只是……宋朝……
宋朝：【姐姐，週六有時間嗎？】
宋朝：【他們不信我有女朋友了，非要我把你拉來看看（可愛）】
宋朝：【就簡單吃個飯，不用多久的……】
宋朝：【或者你說個時間，到時候我來接你……】
我看著手機裡彈出來的幾條資訊，眼神微動，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猶豫著該怎麼回復……
週六我是有空的，可那天有一個院裡的教授講座，我實在不想錯過。
我：【周日可以嗎？週六工作忙……】
打完後一句話，心裡總是虛虛的。
對方回的很快，
宋朝：【沒問題！】
宋朝：【姐姐，休息日還工作啊？這麼忙啊？】
我知道，他可能是單純關心一下，但我不自覺讀出了些調侃，有些尷尬地不想再聊。
我：【嗯，還在忙……】
宋朝：【好的。】
關了手機，心緒平靜下來，A大圖書館的安靜氛圍，總是能快速清楚腦中的雜念，我輕舒一口氣，對著眼前的書翻看起來。
一看就看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等到圖書館的燈驟然亮起，我才恍然發覺，自己該走了。
合上書，找到對應編碼的書架，書位元有些高，我拿的時候是用的梯子，這會兒梯子不知道被誰拿走，我只能勉力踮著腳，仰頭，伸長手臂往那一排書架夠。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自頭頂伸過來，幫我扶住那本岌岌可危的書冊，
我心裡已經準備開始感謝這個人了，然後就看到那本書被那只手抽出，
自頭頂傳來一聲極低的清朗聲線，
“東西方文化差異？姐姐，這也是你們銷售的範圍嗎？”
對方語氣裡還帶著些許雀躍的笑意，我只覺得頭髮發麻，僵在原地。
然後，目光所及處的書架和天花板間，出現了一張俊秀明朗的臉，
宋朝。
他手撐在書架上，低著頭與正抬頭的我對視，臉上一派天真自然，聲音壓低，幾乎是氣音：
“姐姐？”
“你跟我出來……”我回神低聲說，拉著他的手，往圖書館外面走。
裡面太安靜，也解釋不清。
圖書館外面有一片花壇，很靜謐，也沒人，我最終在那裡停下，鬆開手，支吾著解釋：
“我……有個工作在這邊……”
現在也不管他信不信，我是破罐子破摔了。
宋朝撲哧一笑，
“工作？幾天不見，都這麼敷衍了啊……真不再想想？”
我默了，看著宋朝一臉侃笑，好像懂了些什麼……
“你，知道了？”
“我看起來很傻嗎？”
“沒……”
能考到A大來的人，能有多傻。
“那你為什麼撒謊？”
“宋弟弟，你是神仙住天上嗎？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歡迎啊，說實話，我挺怕的。”
這句話我是脫口而出的。
宋朝難得也沉默了一下，“那我還不是不受你歡迎啊……”
我擰眉，“啥？”
宋朝拉起我的手，把我攬在身側，往旁邊的一塊光滑的鐵門上走了走，手指往上指，
“看著挺般配的啊……”
門上映著兩個模糊的身影，男生攬著女生，臉上掛著笑。
我一時無言，最後還是吐出幾個字，
“宋朝，你真挺會……”
挺會撩妹。

第5章 人氣校草

［6］
週六聽講座，我提前選了一個比較居中的座位坐下，沒一會兒，老師還沒來，就聽到四周有輕呼聲，我循聲看去。
少年穿著一身休閒，筆挺頎長地站在那裡，目光掃在觀眾席，臉上還帶著笑。
我心裡一緊，宋朝他也來這兒聽講座？
目光中，他悠閒地朝我這邊走來，在我身邊坐下，耳邊響起幾聲四周女生的呼聲。
我目不斜視，心裡卻忍不住想，這宋朝是故意的吧，明明說了避嫌，他怎麼還往上湊。
而且，他一個學金融的，跑數學學院來聽什麼講座……
餘光裡，宋朝歪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倒像是平常的打量。
這節講座倒是比平時熱鬧，階梯教室幾乎坐滿了人，大多是女生，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功勞。
這下我更是不敢和宋朝有任何交流。
老師一走，我立馬站起來要離開，旁邊的宋朝也跟著我站起來。
我心道不妙。
不過就在我背過身準備走的那一刻，一道明亮而貫徹整個教室的聲音響起。
“宋朝同學，等一下。”
我腳步一頓，好機會。
下一秒，我便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
在跨出教室門的那一刻，隱約聽到了一句：
“宋朝同學，我喜歡你。”
我猶豫了不到一秒，還是決定停在門口，把這個熱鬧看完。
“不好意思啊，同學，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有女朋友了。”
宋朝坦蕩直白的拒絕，在人群包裹下掀起千層浪，下一秒，宋朝目光越過人群，看到了我。
我也看到了他。
“抱歉，讓一下謝謝。”
眼看著他要走過來，我立馬轉身，背對著他從門外走去。
這哥們是揍嘛呀？
他這幅要公開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7］
一時間，學校論壇炸了，宋朝有女朋友的事，可讓一大批姑娘傷碎了心，大家也紛紛猜測，宋朝的女朋友會是誰。
也有一些和宋朝玩得還不錯的同學闢謠，說宋朝根本沒有女朋友，他那麼說可能是託辭。
不管怎麼講，宋朝一直在話題中心。
而我，明天還要和他去吃飯。
心裡開始後悔。
“誒，白音，我記得那講座你也在現場對吧？”室友翻著論壇隨口問道。
“嗯……”我不情不願地應了。
“那宋朝真這麼回答嗎？他真有女朋友了？”
我扯起嘴角，有些心虛：“嗯，應該是吧，不知道。”
室友抽空看了我一眼，
“也對，你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格……估計連宋朝長啥樣都不記得。”
有這麼誇張嗎？
我一時無言，好像……
［8］
周日，我如約到達宋朝發給我的位置。宋朝就在那兒等著我，看到我，沖我招手：
“白音，這裡。”
我走上前，環視四周，這裡是A市最繁華的地段，熙來攘往的全是人，我猶豫著看向宋朝：
“在這裡？吃飯？”
宋朝笑了一下，“不是，去我家吃。”
我腦子嗡的一響，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不禁打起結巴：
“你，你你說去哪兒？”
“我家，走吧，他們都等著呢。”
誰等著？

第6章 表白之約
我迷迷糊糊地跟著宋朝，看著眼前這棟精裝的小別墅，我醒神。
“愣著幹嘛，走吧。”
“哦……”
一進門，就能看到沙發上鬆散坐著幾個人，有男有女，皆是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嫂子好！”
這一齊聲打出的招呼，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宋朝咳了咳，“我證明了啊……上次大冒險說到做到了……”
隨後他還垂眸盯著我，我秒懂，立刻說：
“我證明。”
“哦……好，好……”幾個朋友也都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開。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都是年齡相近的人，一起吃火鍋最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聊到興頭上，還能喝上幾杯。
奈何我酒量不佳，沒幾杯就開始不省人事。
“來！弟弟妹妹們，接著喝！”
我猛然站起來，舉著酒杯對在座各位，語氣豪邁。
“好！嫂子好氣魄！”
“幹！”
有人應和著站起來，要和我碰杯，一雙手從旁伸過來拿走我的酒杯。
“她喝醉了，你們先玩。”
眾人一陣呼。
酒精的作用讓我渾身都發著燒，宋朝的手握住我的手時，我覺得很涼很舒服，於是任由他拉著，上了樓。
房門推開，燈驟然一亮，我對上宋朝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迷蒙問：
“幹嘛？”
宋朝彎眉，抬手在我頭上不輕不重地揉了把，“小酒鬼，喝那麼多……”
我抬手拍開他的手，
“叫姐姐！”
我喝酒容易上頭，可喝醉的大部分時間，是有意識的。
宋朝撇嘴，收回手，不情不願地小聲應：
“知道了……”
年下不叫姐……
我眯眼看他，帶著打量：
“宋朝，你是不是喜歡我？”
清醒歸清醒，但說話還是偶爾不過腦子。
宋朝笑得更深，回答得坦然：“嗯，我喜歡你。”
我緩緩點頭，低下頭，反應了一會兒，才抬頭，一臉不可置信：
“什麼時候？難道就因為我叫錯了你的名字？”
我和宋朝的交集真的少之又少，所以我很難不想到那次尷尬的點名。
空氣寂靜了一會兒，宋朝轉移了話題：
“你在這兒先好好休息，等醒了些酒我再送你回去。”
宋朝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他沒回答我，大概是默認了。
我也沒來得及說不喜歡，大概是動心了。
［9］
那次聚餐之後，我們都心照不宣地不提那個表白。
只是宋朝出現在我生活裡的頻率越來越高。因為除了經常“偶然”碰到他本人，也會偶爾碰到他那天的朋友。
排隊打飯的時候，晚間跑步的時候，圖書館自習的時候，甚至是選修課的時候。
每次宋朝都是裝作一幅吃驚的樣子：
“誒，好巧啊，學姐。”
然後每次手機上就會彈出消息，
宋朝：又不理我。
我：我理你了
宋朝：回應一下我啊。
我：我回了啊
宋朝：看都不看我。
我：宋朝，別太過分
宋朝：看一下怎麼就過分了，被女朋友傷害了……
我：……
時間久了，室友也覺出不對勁，問我怎麼和宋朝這麼熟了，一開始我笑著說可能他自來熟，後來碰見頻率高了，室友看我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白音，宋朝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愣，趕快否認：“怎麼可能！”
“是嘛……”室友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她這人精的性格我瞭解，不達目的不甘休，我只能無奈把事情都和她說了。
看著室友五官離家出走的模樣，我忍不住問：
“我就那麼不像嗎？這麼誇張。”
“哪有！般配！太般配了！”
聽著室友像是恭維的話，我內心還是泛起了一層漣漪。
……

第7章 冒險擁抱

［10］
週末班級團建，地點定在了操場上。
晚風徐徐，旁邊音箱播放著一首溫柔的歌。
班上的同學圍坐在一圈。
音樂一停，酒瓶剛好被上一個人丟到我懷裡。
“好，白音，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平靜地答，“真心話。”
“誒誒誒，那邊是不是宋朝？”
“好像是誒。”
“難得今天沒多少人圍著。”
“應該才剛來吧……”
班裡的女生嘰嘰喳喳地聊起來，忽然有一個女生提議，
“每次都是真心話，太沒意思了，不如大冒險吧？”
“讓白音去要宋朝的微信！”
女生們都隱隱躁動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白音。
“宋朝的微信早就在學校論壇傳遍了，不夠冒險……”
說話的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我瞄了她一眼，她咧著嘴角，
“不如，讓她去抱宋朝三秒。”
空氣一瞬間有些靜默，有人發出異議：
“不太好吧，宋朝不是說過，他有女朋友嗎？”
“哎呀，就一個遊戲，而且他只說有，也沒見過呢！有沒有不一定呢！”
“那白音也有男朋友啊……”
學習委員直接目光落在我身上，“白音，就一個遊戲，玩不起嗎？”
我扯嘴笑，“玩，玩得起。”
明顯學習委員還因為之前獎學金評選落選的事看不慣我。
我有男朋友，宋朝有女朋友，這麼來一出，好點的結果是我被宋朝拒絕，壞點的結果，我不得被拉到學校論壇討論幾天。
抱就抱，我這輩子最見不得小人得志。
我站起身，往宋朝那邊看去，操場的燈光打在他頭頂，頭髮泛著暖黃色，格外醒目的好看。
少年在足球場上奔跑，身上穿著短袖短褲，小腿隨著動作張弛，而顯現好看的肌肉線條。
那是所有，像我這個年齡的女孩都喜歡的樣子，一舉一動都恣意瀟灑，眉目揚起，便是寫不出的少年氣。
他好像在某個瞬間，也看向了我這邊，我漫步走到足球場旁邊，站定，只輕輕喊了一下：
“宋朝……”
大家踢球的動作停下，目光落在我身上，宋朝眼尾輕揚，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向我走過來。
“怎麼……”
我抱了一下他，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低聲解釋：
“大冒險……”
我感覺宋朝身體一頓，隨之胸腔震動，低沉的笑聲響起，宋朝用氣音說：
“想抱就抱，不用找什麼理由的。”
我心數三秒，立馬鬆開。
咬著牙，對他笑，“謝謝。”
我怎麼就成想抱他沒理由了？
……
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我回到圍坐的圈裡，語氣平靜地看著學習委員說：
“好了。”
一時氣氛變得微妙。
也是，大家本來以為我會被推開的。
“長得漂亮就是好啊……”學習委員悠悠地說出這句。
大家怎麼會聽不出她的陰陽怪氣，也知道我和她的過節，但他們都不想得罪人。
“是啊，你長得醜，你驕傲唄。”
不過我這個人，向來認為，小忍費神，大忍傷身。
這氣，今天誰願意受誰受去，我不受！
“你……”學習委員被我一句話噎得不上不下，只能幹瞪著我。
沒人說話，班長笑著打圓場，“好了，下一把下一把。”
我也被掃了興，沒什麼興趣玩下一把，起身離開：“你們接著玩，玩的開心。”
最後還看了那個學習委員一眼：
“我有密集恐懼症，害怕心眼子多的人，先走一步。”
臨走時，還看了一眼宋朝那邊，那裡已經圍上了一層的人，看不到裡面奔跑的少年了。
我輕舒一口氣，神色黯了黯。
我覺得許司明低俗，覺得宋朝膚淺，可有時候，誰又不是呢？
俗人都是貪歡眼色，聖人才去直視靈魂。
可中國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一個孔聖人。
想通了這些，我心裡好多了。

第8章 公開維護

［11］
肚子咕咕叫，我順著回宿舍的路進了食堂。
隨便點了一份雞公煲，坐在食堂吃起來。
室友的電話打了過來。
“白音，你還在團建嗎？”
“沒，怎麼了嘛？”我聽出她語氣裡的焦急。
“你你你，你現在在哪？”
“有事快說。”
“你今晚是不是抱宋朝了？不知道誰拍了視頻，被傳到了學校論壇……現在大家都在罵你……”
我停筷，“哦……”
“我看有人說要去會會你……所以你快回宿舍，大晚上的，萬一真……”
我點點頭，“知道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果然，剛才就覺得不對勁，四周總有打量的目光。
這樣的結果我也不是沒預料過，只是等到真的發生，心裡還是有些慌張。
我看著眼前沒吃幾口的雞公煲。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在我快吃完時，一碗面從旁鋪天蓋地地從我頭上澆下，我的皮膚感覺一陣火辣的熱，還好不燙。
我看到麵湯灑滿我的衣服，碗哐當一聲撲在桌子上，耳邊一聲輕飄飄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灑了……”
那語氣拿捏的好，輕蔑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坐著，隨手拿袖子擦了把臉，扭頭看清了那個女生，不認識。
我笑了笑，端起自己桌上已經混了湯汁的飯，起身往她頭上倒。
“沒關係，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頭髮上也黏上了湯和米飯，面具一瞬間被撕下，猙獰著嘴臉：
“白音，你他媽婊子，賤人！”
可能是我動了手，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我們在彼此眼裡都是瘋子。
四周已經圍了一圈人，很多人已經舉起手機拍了。
我怒極反笑：
“呵，我怎麼就得了這麼頂帽子，你們不說說？”
“我怎麼不知道，大冒險與男朋友抱一下，還要被有心人傳到網上罵婊？”
對面女生明顯愣住，隨後反應過來吼：“胡扯！你男朋友是B市Q大的許司明！有男朋友還和別的男生摟摟抱抱，婊子！”
“喲，你調查能力挺強啊？”我笑了笑，“你們怎麼不乾脆查一查許司明啊？”
“我倒是挺想知道他和他那個新女朋友過得怎麼樣……”
“白音，你少胡扯了，你們班同學都說了，上個月還看到你們一起吃飯！”
“滾！我管你信不信，沒腦子的光憑一張嘴在這裡發瘋。”
我耐心告罄。
是非在己，毀譽由人，向來如此。
那女生好像也沒耐心，抓住我的手，想來抓我的臉，看著那長兩釐米的美甲，我心裡一驚，趕緊用手抓住她的手。
這是要毀容的節奏啊。
人群詭異的安靜，下一秒，一個人撥開進來，是剛才還在踢球的宋朝，他還穿著球服。
他拉開那個女生，使我們拉開了距離。
隨後又看了我一眼，我也看著他，目光裡寫滿了不肯示弱。
他眸光微動，摻雜著許多情緒，我不還來不及看明白，他就扭頭看著那個女生，語氣嚴肅地說：
“同學，請你向我女朋友道歉。”
這下，四周都靜了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在消化這個消息。
“你……你女朋友？”
那女生聲音有些破碎，“宋朝，你看清楚，別被她騙了，她，她沒准腳踏兩隻船！她玩弄你！”
“道歉。”宋朝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危險的表情。
那女生嘴唇翕動，仿佛被偷了魂，目光緩慢地在我和宋朝之間逡巡，最後洩氣般：
“宋朝，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宋朝依然是不變的神色：
“同學，請你道歉。”
這一聲更沉。
“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女生最後哭吼著，捂著臉跑開。
宋朝這才回頭看我，下一刻，手被輕輕拉起，撥開人群：
“讓一讓，謝謝。”
……

第9章 心動了吧

［12］
夜色濃黑，我任由宋朝拉著走到宿舍樓下。
“宋朝，我該回宿舍了……”
我出聲，前面的人終於停下，手還被他緊攥著，我掙扎了下，宋朝感覺到，立刻鬆手。
暗影朦朧中，看到宋朝轉身，瞳眸微微閃著光。
“對不起……”
這一聲輕而啞的道歉，隔離了周圍所有噪音，清晰地流入我的耳朵。
“弟弟，不怪你，我先抱的。”
我其實是怪過他的，可能我有聖母病，看他自責，我倒是覺得他也無辜。
“不說了，我真要回去洗澡了。”我聞著身上麵湯的味道，莫名有些想嘔。
下一秒，一股暖意迎面而來，我被宋朝抱緊。
我腦袋發懵，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那些麵湯，輕輕掙扎了下，可是掙不開。
或許，我也沒用力吧。
臉蹭在他的懷裡，鼻頭忽然開始發酸。
想哭，好想哭，好想好想啊。
眼淚順著眼角下來，幸好他抱的夠久，我的眼淚一點點洇在他的衣服上。
黑夜剛好，遮掩了人的脆弱。
很久很久，久到我平復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難過，宋朝才驟然鬆手。
“白音，晚安。”
“嗯……”我扭頭不看他，直接離開，我怕，看到他，我又哭出來了。
他好像想說些什麼，不過終是什麼也沒說。我本來可以問，不過也終是什麼也沒問。
那一晚，我和宋朝是男女朋友的事全校皆知，不過仍有不少說宋朝被我渣的傳言。
無所謂，我不在意。
等洗完澡出來，室友沖我驚呼：
“宋朝夠男人，不愧是我欣賞的人！”
我疑惑眨眼，她舉起手機給我看：
宋朝：我喜歡白音，談戀愛是我先提的，不管你們喜不喜歡，也與你們無關。
“這個id是新建的，直接在論壇上發，我佩服！”
我聽著室友一連串的讚譽之詞，腦子嗡嗡響。
……
那一晚，我失眠了。
因為在我還沒摸清宋朝的路子時，就先有點喜歡上他了。
心動伊始，我還對他一無所知。
無意識的，我逛起了帶宋朝話題的論壇。
宋朝，98年出生，白羊座，身高一米八七，喜歡籃球，遊戲，賽車，出生在商界精英家庭，保送到A大金融系。
就讀于汀蘭高中，一所A市有名的貴族高中，初中頻繁轉學，仍然保持課業門門第一，競賽獎拿到手軟。
從小到大都是大人眼中別人家的小孩。
黑暗裡，手機螢幕的光影照在我的臉上，照進我的眼裡。
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或許她們說得沒錯，我真的，配不上。
……
自從那層關係公之於眾之後，宋朝幾乎每天都黏在我身邊，讓我幾乎快忘了，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白音。”
我正低頭吃著飯，實在不想再理他，這幾天只要是在公眾場合，他就像聞著腥味的貓，立刻就能找過來。
“女朋友。”
我握緊了筷子，“正常說話。”
“那，音音？”
“有事快說。”
宋朝目光掃過我，停在我的手上：
“週六聚餐，有時間嗎？”
我的課表都被他摸清楚了，說實話，他那句問題，屬實多餘。
“宋朝，還剩一周了，一周之後……”
我沒再說，因為懂的都懂。
“白音，你很緊張嗎？”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宋朝目光一直在我的手上。
我的確，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緊張。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麼，還是在期待什麼。

第10章 想瞭解他

［13］
又是週六，還是那棟小別墅，還是那幾個人。
“哈嘍，嫂子好！”
我微微點頭，幾個人也都健談，很快拉著我加入他們。
“和宋朝談戀愛什麼感覺？”
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這問題也太直接了吧。
我思索：“還不錯……”
“嫂子，你不知道，宋朝沒談戀愛之前，我們都有點懷疑……他性取向。”
“他沒談過女朋友嗎？”
我問完，就想到宋朝的家庭，估計也不讓他早戀。
“沒呢，你別看他小子現在笑得好好的，他以前……”
“咳咳。”
那男生聽到帶著警告意味的咳聲，噤了聲，回頭，宋朝站在那裡。
“吃飯了。”
一進門白音就注意到，今天小別墅多了個阿姨，應該是宋朝家裡的傭人。
看著一桌子菜，眾人立刻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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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宋朝向秦何夾了一筷子菜，笑著做出一個閉嘴拉鍊的動作。
我卻忍不住好奇，以前的宋朝，會是什麼樣子？和現在差別很大嗎？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飯，大家又商議著去看電影，這棟別墅不大，似乎只是照顧宋朝一個人，裡面五臟俱全。
當聽說看的是恐怖片時，我猶豫了。
我不怕鬼，但也不喜歡看恐怖片，因為受不了裡面的血腥。
所以看到關鍵處，我總下意識閉眼，宋朝大概注意到了這一點，靠我近了些。
“害怕？”
我下意識搖頭，又想了想，用很小的聲音答：
“不喜歡。”
“啊？”宋朝皺了皺眉，低頭向我湊近。
電影聲音太大，我的聲音的確太小了。
可是我又不想這樣說出來，會顯得我掃興。
我只能攏起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
“不喜歡。”
感受到對方似乎愣了愣，我坐回原處。
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做了多親密的舉動，臉不由得一紅。
宋朝笑了笑，輕聲問：
“要不要走？”
我瞄著他，昏暗的光交疊在他臉上，如夢似幻，卻又感覺很近，伸手就抓得住。
“好……”
我已經點了頭。
［14］
外面的燈光亮上很多，宋朝也清晰了很多，可我總覺得，離得遠了很多。
前面的人停下，我也跟著停下。
宋朝轉身：“想幹些什麼？”
我眼珠子轉了轉，眨巴著眼：
“想聽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宋朝看著我，眸光清亮，我試著去讀他眼神的意思，可是我還是看不懂。
“跟我來。”
我乖乖地跟著他，走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是一間書房。
推開門，溫暖的陽光一大片灑下來，看得見空中的浮塵。
書架上除了書，全是琳琅滿目的獎盃，證書。
宋朝回頭，低垂著眉眼，笑著盯著我：
“這些就是我的故事，你要看嗎？”
我一時訝然，那些在論壇裡查到的優秀，震懾力遠遠不足親眼所見。
我慢慢走到書架前，再回頭看宋朝時，他眉眼低垂著，看起來竟然有些神傷。
獎盃獎牌一排排一列列規整地放置在那裡，我一眼眼掃過，所有的獎盃停在了前年，也就是宋朝進入大學那一年。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我一眼一眼地看，一遍遍想，到底要多努力，多優秀，才能得到這些。
“宋朝，累不累啊？”
這麼多年，背著這些榮譽，斬獲這些榮譽，很累吧？
“不累。”

第11章 我的金牌

我目光驟然停下，停在那枚2012年的奧賽競賽金牌上，上面的名字是：
白音。
我的名字。
那是最後一枚，也是最開始的一枚。
某些塵封的記憶被喚醒，我記起，在我初三那一年。
那一年，我拿了一枚奧賽金牌，我拿它，救了一個人的命。
他叫宋雲箏。
……
［15］
2012年春，剛剛解凍的春還有絲絲涼，那時媽媽還在，爸爸還沒有娶新的阿姨，我還有一個家。
獲獎的喜悅包裹著我，一家人驅車為我慶祝。
吃飯的空隙，我出去上廁所，卻看到外面湖邊的圍欄旁，一個男孩把自己的獎牌丟進了湖中。
我還在想，這應該是和我一同參賽的同學，怎麼把獎牌扔了。
就見那男孩一步一步，攀上圍欄，周圍都是人，卻沒人注意到那邊的動靜。
“同學，問一下，你知道廁所在哪裡嗎？”
我出聲叫住他，他回頭，眉眼冰冷，朝左邊指了指。
我不好意思摸頭：“同學，能不能帶我去，我有些路癡……”
“好……”沒有抗拒，也沒有熱情。
冷冰冰的同學。
“同學，你也是這次奧賽選手對吧？”
“嗯……”
“好巧，我也是！”
“到了。”男生沒什麼情緒地對我指著。
我看過去，擰了擰眉，只能從兜裡拿出那塊金牌，立馬握住他的手，塞進去：
“幫我保管一下，我馬上出來！”
“……”
等我火急火燎地出來，看到男生時，心裡不禁松了口氣。
揚起笑對他說：“謝謝！”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把獎牌丟回我手裡。
“這麼貴重，別隨便給陌生人了。”
說完他轉身，又補充了句：
“畢竟是金的。”
“哦……那同學，你的是什麼的？”
我手指惦著下巴，思索著開口：
“嗯……銀的？或者銅的？”
男生情緒終於有了波動，“關你屁事！”
我笑了笑，
“怎麼不關我事啊，我就是在想，如果有人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努力，那努力的意義在哪裡呢？那我會感覺，自己也被否定了。”
“還挺難過的，我擠著時間去學習去競爭這枚獎牌，有人竟然輕視我，是輸給我讓你覺得不齒，還是你覺得，你就該一直得到這枚金牌？”
男孩停下了腳步，我走到他面前，輕輕掃了他一眼：
“同學，如果你真的很厲害，要麼是一直拿著那個金牌，不給我超越的機會，要麼，就在下一次，狠狠打我的臉，告訴我，這枚金牌就是屬於你的。怎麼樣？”
我眼睛湊到他跟前，這才發現，其實男生的眼睛很清亮，很難想像到會是那種因為一件事就垂頭喪氣的人。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宋雲箏……”聲音還挺好聽。
很明顯，男生動搖了。
我抿了抿嘴唇，把金牌放到他手裡，
“宋雲箏，我記住了，明年，如果你拿到了金牌，那就在這裡，你把我的還我，到時候，你可以狠狠地嘲諷我。”
“但是如果，金牌不是你，那就不用還了，因為，那個人，一定會是我！”
宋雲箏呆呆地望著我，點頭。
我拍著他的肩膀，笑了。
那時候的我，自信得沒邊。
可是第二年，母親車禍，父親娶了阿姨，我變成了一個外人，那時剛進高一，成績便一蹶不振。

第12章 我可以追你嗎
高二時，我收到宋雲箏的一封信，信上無非說我籍籍無名，金牌現在是他的，說我是騙子，失約了。
我的確騙了他，我也不想去競賽，家庭變故早就燒滅了我的囂張和自信。
可是回憶過去，狠狠地刺激了我，我開始拼了命的學，不為別的，就為了擺脫那個不屬於我的家。
宋雲箏這個名字，自此之後，真的就如同雲散箏飛一樣，埋藏在我的回憶裡。
［16］我可以追你嗎
“宋雲箏……你是宋雲箏……”我喃喃地問。
宋朝笑了，眉梢揚著，一雙眼發亮：
“你記得啊？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我一時沉默，盯著宋朝，試圖找到一點曾經宋雲箏的影子。
我發現，除了眼睛，好像，真的都變了。
就像我，也變了。
我的眸光一寸一寸黯下來，睫羽遮住眼裡情緒。
“白音，我都把我老底都告訴你了，你看，我不完美，遇見你之前，我極端，我孤僻，甚至高傲無禮，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我高一的時候，真的想奪金牌嘲諷你，我拼了命地拿金牌。”
說到這兒宋朝哼笑一聲，“一次次掌聲中，一天天學習中，還有想你的時候……我的抑鬱症竟然慢慢好了……”
“可是我參加了很多場競賽，沒有一場再遇到過你，你爽約了……”
“從A市到H市，八個小時的火車，我滿腦子都是你，那天的笑我好像不小心，刻在了心裡。”
“可是我在那個地方，等了你半天，等到夜晚，你也沒出現。我才發覺，我被你騙了。”
“可是騙子不是應該找個地方藏起來嗎？你為什麼沒有？我只要隨便一查，就知道，你在哪個高中，我當時以為你至少是逃了，原來你是把我忘了。”
我神色再也淡定不了，抬頭望著宋朝，搖頭：“不是的……”
他笑笑，接著說：
“你家裡的爛事我都知道，你喜歡許司明，我也知道……”
“但你知道嗎？我羡慕過許司明，我，學過他，我學著像他那樣開朗，那樣笑，漸漸地，我真的變成了那樣。”
“我那時候還卑鄙地想，如果我出現在你生活裡，他許司明離那麼遠，一定搶不過我的……”
宋朝嗤笑一聲，聲音滿是心酸：
“可是，你連看都沒多看過我一眼，我怎麼搶……”
宋朝的聲音一點點低下來：
“所以，我喜歡你，白音，偷偷暗戀，別有用心，蓄意接近都有。”
“真的，喜歡了很久，所以，你一分手，就急著接近你，所以，即使我爸不限制我戀愛，那麼久，還是只談你一個。”
“所以，白音，”
“一月試用期過，我可以追你嗎？”
……
宋朝滿眼期待地看著我，那是把一個人的模樣裝滿了的樣子。
在這個情意淺薄，情話卻滿天飛的時代，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所有的真實袒露，都是半真半假，真真假假，讓人分不清。
可是依然有人願意，把全部的真揭開給你看……
然後告訴你，他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我眼睛一時忘了眨，眼淚從眼角流出，我抬手拭去，眉眼彎起，
“好啊。”
……
【正文完】

第13章 宋朝番外：她叫白音

（1）
“雲箏，如果爸爸媽媽離婚了，你跟誰？”
林雅此時蹲在我的面前，語氣輕柔。
誰能想到，向來強勢的媽媽，少有的溫柔是在問我，離婚了跟誰。
“隨便。”
我漠然答覆。
從小到大，我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累加起來還不足一年。
所以其實他們離婚與否，我真的無所謂。
可是他們卻在這件事上吵上了法庭。
最後我被判給了宋義明，也就是我的爸爸。
其實他倆對我的生活沒有多少影響，無非是，由以前兩個人一年回一次家，到現在一個人幾年回一次家。
真挺沒意思的。
宋義明帶我又去了一個新城市，他還擔心影響我學業，特意問我願不願意，我當然沒意見，因為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就沒事了，好好學習。”
宋義明留下這麼一句既安慰又鼓勵的話，就又出差了。
（2）
初二了，入秋了，這個城市更加冷冰冰了。
我開始失眠，厭食，偶爾會厭學。不過也無所謂，那些知識我早就學過了，再學一遍也沒意思。
日子一天天索然無味地過去，直到我低血糖暈倒，被吳姨送到醫院。
下雪了，冬天到了。
本來只是簡單的低血糖，我很快就出院了。
吳姨帶我去了一間診所，我一眼就知道，這是心理諮詢室。
我聽吳姨的話，配合著醫生，確診了抑鬱症，中度。
結果沒讓我意外，好像也沒什麼能讓我意外的了。
吳姨回家過年了，除夕十二點的鐘聲一響，天空亮如白晝，煙花在天空爆炸，消散成煙。
電視裡的春晚節目，在播吃年夜飯。
手機彈出幾天資訊。
到賬信息，林雅的，宋義明的，都有。
我看著手機裡的數額，它真的，有那麼大誘惑力嗎？
我頓覺無味。
（3）
湖邊的風還含著未消的冬意，我看著手上冰涼的銀牌，毫不猶豫地把它扔進了湖裡。
什麼影響了我呢？明明什麼都沒影響的。
可是到底還是影響了。
湖中蕩起一層層漣漪，規律被風擾亂，一點點平整。
為什麼只能激起這麼一點水花呢？
真是沒意思。
如果是人呢？比獎牌激起的水花，會大多少？
……
“同學！”
我的動作一頓，心裡隱隱煩躁，回頭看。
一個女生。
她找不到路了。
她把自己的金牌扔給我，應該很寶貝這塊金牌。
我莫名覺得好笑，這樣的獎牌，我拿到過很多，都被我留在了每一處住所，隨著搬家而被我遺棄。
這次的銀牌，甚至不值得我帶回去。
十幾年的精英教育，好像真的把我變成了一個目中無人的人。
“同學，如果你真的很厲害，要麼是一直拿著那個金牌，不給我超越的機會，要麼，就在下一次，狠狠打我的臉，告訴我，這枚金牌就是屬於你的。怎麼樣？”
我看著她，沒辦法反駁。
“宋雲箏。”我叫宋雲箏。
因為他們大概希望我，做飛上雲端的風箏。
我接受了她的挑釁，她卻笑了。
我不懂她為什麼笑，但那個笑我卻總能想起。
她叫白音。
自信得過頭的女孩。

第14章 重新開始

（4）
我收好了她的獎牌，卻又要搬家了。
好不容易覺得這裡有了點色彩，又要離開了。
“爸，一定要走嗎？”
“工作調動。”
四個字，就這麼簡單。
我點點頭，“離這兒遠嗎？”
“這不重要。”宋義明隨口回應我。
我又點頭，的確，不重要。
沒什麼重要的。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片湖，沒有偶遇誰。
我不知道自己期不期待什麼，但我是來找回獎牌的。
這次我跳下去了，水花很大，驚來了很多人。
但很多人，沒有我期待的那一個。
我沒撈到那個獎牌，因為我溺水被人送醫院了。
我記得我會游泳的，只是不知道哪一刻，我好像忽然不會了。
（5）
我醒來，看到了宋義明。
稀奇的，他滿眼焦急，氣質頹廢，和平時商業精英的形象南轅北轍。
“爸……”
他見我醒，立刻一激靈站起來喊醫生護士。
等到醫生說沒事，才鬆口氣。
“雲箏，你有心事和爸爸說，別嚇爸爸……”
他的聲音跟著肩膀在顫抖，雙手掩著面，好像哭了。
“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低著聲音道歉。
這是我第一次見宋義明哭。
“不是，不是你的錯，是爸爸的。之前，吳姨說過的，我工作忙，沒當回事……是爸爸的錯。”
我沒再說話，只是沒由來的，也想哭。
事實上，那天，我哭了，哭了好久。
就只是在那兒哭。
那一年，我搬去了A市，宋義明給我改了名字，並承諾，以後再也不會搬家了。
宋朝，是他起的。
希望我重新開始，也希望我向著朝陽生長。
（6）
初三一年，我參加了很多競賽，拿了很多金牌，我總會下意識去看那些和我一起參賽的選手。
他們或歡欣鼓舞，或緊張退縮，還是沒有我想見的人。
我算著時間，數著日子。
……
火車坐了八個小時，從A市到H市，真的很遠。
我忍不住想，那個女孩現在怎麼樣了，現在……估計更自信了吧，或者，更愛笑……再或者，更漂亮了。
嘲諷的話要怎麼說呢？
就說，你看，金牌就是屬於我的。
不行。
再加一句吧。
就告訴她，其實我也花了好大勁兒，其實，是她懈怠了……
我看到車窗上微彎的嘴角，斂了斂神，低頭看著那枚金牌。
白音。
我抿了抿唇，收緊在手中。
原來我也會緊張啊。
……
依舊是那片湖，依舊沒什麼人。
也不奇怪，現在正是春寒料峭，這裡又是風口，自然人不會有太多。
可是，我站在那裡，從高陽懸掛到昏影迷蒙，從緊張到平靜。
我等的人，她一直沒來。
那天晚上，我緊攥著那枚金牌，在這個冰冷的城市流浪了一夜。
如果有緣，會不會，在人流裡擦身而過呢？
事實上，當她出現在我視線範圍的那一刹那，我就在人流裡認出了她。
我自己都驚訝，怎麼一眼就會看到她呢？
大概是因為她在笑吧……
因為那個笑，我真的記了很久很久。
女孩拉著幾個朋友，笑笑鬧鬧，經過我身邊時，我皺了皺眉。
她們絲毫不察，倒是有人朝我這邊看了一眼，不過不是她。
“帥哥誒……盯著你呢白音。”
“盯著姐看的人多了去了，管他呢！”
“哈哈哈哈哈，也對，剛酒吧就有幾個。”
“要我說，白音你眼光太高了吧？剛那個真的超帥！”
“切，有許司明帥嗎？”她語氣輕飄，很是無所謂。
“呃……要聽實話嗎？”
“廢話！”
“我覺得比許司明帥……”
女孩抬臂勾住那人脖子，語氣威脅：
“你說了不算，我要我覺得。”
“……”
她們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跟著她們口中的“帥哥”，也在她們沒注意到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轉身離開了。
回到A市，一切又恢復如常。
若說有什麼不一樣，大概就是宋義明回家更頻繁了些。
用吳姨的話說，就是，有了點當父親的樣。

第15章 她的少女心事

（7）
我還在繼續努力，每天除了學習，好像也沒別的有意思的事了。
初中畢業，我沒忍住，又去了H市。
白音，蘭德高中。
我去了那裡，我甚至翻牆進了學校。
我不知道自己要幹嘛，我也沒幹嘛，就坐在離教學樓不遠的草坪上。
那裡有零散幾個學生，大概是上體育課的。
我隨意瞟了幾眼旁邊年級榜上的名字，沒有找到我想的那個人。
倒是找到了另一個。
許司明。
那天被提及的男生。
年級前一百的榜，剛好在第九十九個。
我心裡暗嘲，也不怎麼樣嘛。
這就是她喜歡的嗎？
眼光真不行。
可是喜歡哪有那麼多附加條件，喜歡就是喜歡。
放學的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把視線移到不遠處的教學樓處，裡面的學生魚貫而出，安靜的學校頓時處處熱鬧。
“喂，許司明，放學打球來不來？”
“來，肯定的。”
我循著聲音看過去，男生穿著簡單的藍白校服，留著乾淨的寸頭，笑著抱著籃球和朋友勾肩搭背，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光是這樣，就已經吸引了大部分女生的關注了。
這種關注，無非就是青春期的無名悸動。
很尋常，很普通。
可是我看到了她，她也在用那種仰慕的，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
原來我用一下午的時間，只為了講這麼個無聲的笑話。
我起身，順著人潮，離開。
那晚回家，我對著鏡子，學著許司明那樣笑。
是不是這樣學會笑了，和她站在一起，也會更登對一些？
人到底要怎樣，才肯甘休呢？
就像我一封信，寫了扔，扔了寫，H市去了回，回了去。
半年時間，才把那封信真正交出去。
她騙我也好，鴿我也好，忘了我也好。
我只是在斬斷自己的念想。
（8）
斬不斷。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我開始頻繁地往返H市，像一個偷窺者，去默默關注她的生活。
去看著她開始認真學習，看著她一點點爬到榜首，看著她與許司明越走越近，看著他們在無人的角落擁抱……
而我也開始學著交朋友，去練打籃球，玩賽車，變得愛笑，開朗。
我也像許司明一樣，站在了大家的注視中。
只是，裡面沒有她。
我拒絕了所有人的告白，偷偷期待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偶爾，也會產生一些卑劣的想法，可是每每看到，她和許司明在一起時，那種臉上輕鬆的笑，我不忍破壞。
正是因為瞭解了，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才更清楚，她看許司明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她在期待，在渴望許司明的救贖。
幫她逃離那個家。
我高二那年，她和許司明在一起了。
我目睹了現場。
或許也是天選，偏偏趕巧碰上了。
我看著她，那麼虔誠地，吻上了許司明的唇。
我那天很平靜，只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喝了點酒。
一時忘了，自己酒精過敏。
等到再醒來，就在醫院了。
聽吳姨說，是宋義明把門撞開的。
他差點以為我抑鬱症又復發了。
還好檢查結果出來，一切正常。
回學校得到了了A大的保送資格，可是已經沒意義了。
她如願以償上了A大。
而我，高三一整年都在各種競賽。
真該了斷了。
A市很大，只要我不刻意去接近，見不到她的。

第16章 她迴響了

（9）
可是有的時候，天意弄人。
A大比我想得小。
我總會在不經意的瞬間看到那個身影，偏偏自己不爭氣，總是會多看兩眼。
我明明刻意避開過，可很巧的，除去週末，她的作息和我的總是高度重合。
她的生活很規律，早起鍛煉，按時吃飯，一三五自習室，二四圖書館，週六偶爾聽講座，周日偶爾和室友出去玩，偶爾見許司明。
我沒辦法高興，因為我知道，我需要學著不在意她。
我又隱隱喜悅，因為我和她偶然存在的相似。
我看向她的無數次裡，她沒有回應過一次。
哪怕我努力優秀得人盡皆知，她還是能喊錯我的名字。
我有時候在想，她明明過著一個人的生活，男朋友只是一個稱號，我為什麼不能擅自闖進她的生活試試呢？
但就像我拒絕別人時想著她，她到時候估計也會想著許司明果斷拒絕我吧。
我以為，我會在愛而不得裡糾纏不清。
可是人心難測，許司明出軌了。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竟然卑鄙地覺得高興。
所以我借著大冒險的名號，提出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她答應了。
我知道，是為了氣許司明。
當許司明說出那一串話時，我沒忍住動了手。
原來看起來光風霽月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個人，她那麼多年的喜歡因為這個人渣，就變得一文不值。
我只恨，或許一開始就該大方地出現，而不是躲在某處窺望。
我憑著這個藉口和她談了戀愛。
可是她又騙我，嘖，這次我揭穿了她。
我莫名有些心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曾經在我面前自信發光的女孩，變得這麼不相信自己。
我努力在她身旁留下我的身影，她知道我的喜歡，但她沒有回應我。
有時候，或許沒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可是，她因為我，受到了傷害。
那天我差點裝不下去了，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
好像只有在她面前，才真的發自內心的笑。
我想我只學會了喜歡，還沒有學會保護。
我想要保護她。
那一晚，我看到了她的脆弱，可她又執拗。
我沒有告訴她，她擦眼淚的樣子，我全看到了，我只是對她說：
“晚安。”
其實當時我都想坦白了，可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算了，反正她都把我忘了。
久別重逢就算了，我要重新開始。
如果可以，其實真挺不想讓她知道，我過去的樣子。
那天她和我說，還有一周時間。
我沒告訴她，一周之後，我想追她。
我覺得，她應該也動心了，至少有那麼一瞬，是為我心動過的吧……
聚餐那天，吃飯的時候秦何差點說漏嘴，我下意識看向她。
她應該，沒放在心上吧？
當她說出，想聽我的故事時，我就知道，她還是注意到了。
我帶她看了我那些年拿的獎牌獎盃，我記得她的話，所以每一次，我都有好好把自己的獎盃收好。
可是看著她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我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像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了……
“宋雲箏，你是宋雲箏……”
呵，聽到這個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來。
我忽然有些高興，她還記得我啊。
我攤牌了，我承認我的過去，承認自己極端孤僻，高傲無禮。
白音，我沒你想得那麼好，但也沒那麼差。
“一個月試用期過，我可以追你嗎？”
我看到她哭了，我剛想懊惱，我怎麼把她弄哭了……
“好啊……”
不期然對上她明亮的眼睛，我的心臟好像漏了風，貫穿心房，很久很久，輕舒一口氣。
原來那麼久過去，這顆心還會擂鼓般跳動，從始至終，只為一個人。
還好，我等到了。
還好，六年時光流淌而過，那個女孩，還願意回頭。

第17章 秦何番外：反差

【1】
“砰！”
又是一個完美的扣籃。
我疲累地走到休息區，看著宋朝還在那兒心不在焉地投籃，運球，扣籃。
“宋朝，你丫的是有啥事兒啊？這球得罪你了還是這籃得罪你了？”
下午一點，本來該是好好午睡的時候，我被他一通電話拉來打球，結果，宋朝像是流川楓附體，把我這個友情陪玩虐的不留一點餘地。
我低頭看了看手錶，六點了……
宋朝是一點沒歇啊。
一個球飛過來，幸虧我反應快，穩穩接住。宋朝終於捨得離開他的球場走過來。
“幾點？”
他隨手擦著汗，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灌。
“六點，宋川楓，球打夠了，說說？”
他坐我旁邊，“說什麼？你真菜？”
我哽了哽，要不是和他認識這麼多年，知道他現在這樣子，大概是心情不好，我鐵定和他鬧。
“和白音吵架了？”
我直入主題。
聽說最近白音在準備什麼比賽，估計也沒顧得上宋朝。
他們談了一年戀愛，哪次宋朝打球不得帶上白音，不對，是哪次見我們，他倆沒在一起，就今天，他一個人。
說實話，我挺好奇，就他宋朝平時對白音的縱容程度，什麼事能讓兩人吵架。
宋朝瞥了我一眼，沉默了。
一看就是被我猜中了。
“秦何，你談過戀愛嗎？”
宋朝突然冒這麼一句。
我沒忍住笑了，冷笑著踹他一腳：“我特麼談沒談你不知道？”
他淡淡看我一眼，我覺得那一眼侮辱性極強。
然後我聽到一聲輕歎：“那該怎麼說呢？你又沒談過。”
我咬牙，“你直說。”
“其實也沒吵……”
“就是……”
“宋朝，你是爺們，扭扭捏捏幹嘛呢！”我忍無可忍了。
宋朝沒理會我，自顧自地說著：“她已經好幾天沒給我發晚安了……我也好幾天，都見不到她的人。”
我無語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不禁提高了音量：“宋朝，你沒事吧？”
“我今天午飯問她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個飯，她說她導師晚上要和她討論比賽事宜……什麼導師，我看根本就是以公謀私！”
“她說我鬧，我是她男朋友，關心一下她不行……”
我聽他滔滔不絕，語氣簡直像個怨夫。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那張看著就拈花惹草的臉，現在眉頭皺著，心結都纏著一個人。
他目光移到窗外，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
“也不知道她在圖書館帶傘了沒？”
聽到他不大不小的嘀咕，我扯了扯嘴角：“宋朝，沒記錯，我倆也沒帶傘吧？”
他忽然站起身，語氣明朗了些：“我先走了。”
“你幹嘛？”我一臉問號。
“宣誓主權。”
我嘖了聲，但也沒再發表任何無用的言論，這宋朝就是個戀愛腦，哪裡聽得到我講的。
滿心滿眼就他的白音。
外面雨聲淅瀝，我大概能猜到，宋朝估計淋雨回去拿傘接白音了。
後來有次真心話問我，我認識最表裡不一的人是誰，我說是宋朝。
因為他那張臉看著一副聰明樣，和那種招蜂引蝶的渣男適配度百分百，可是實際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2】
白音比賽拿了二等獎，看得出來，本人對這次的成績是有些不滿的，可是宋朝看著倒比白音興致高。
為此他特意發了個朋友圈，圖片是白音比賽現場的一張抓拍，配文：
笨蛋，二等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發光啊。
我評論了一句：99999999999
說實話，心裡還是會在某個時刻懷疑，宋朝是被奪舍了吧？
他以前可是極致的完美主義者，二等獎……對他宋朝來說，不存在的。
果然，男人戀愛腦起來，那情人豈止是西施，簡直是天仙。
不過我也合理懷疑，宋朝大概是高興白音終於忙完了。
因為他隔天就訂了去X市的票，打算帶白音去旅遊。
白音本來是邀請了我們這些朋友，結果全被宋朝這貨私信讓拒絕。
宋朝又被我多加了一個標籤：重色輕友。
【3】
最近白音偷偷聯繫上了我，過幾天宋朝生日，白音說想給他個驚喜。
不是，他們小情侶之間的把戲加一個我幹嘛？
搞的這幾天宋朝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怨氣，也是，最近白音和我在策劃怎麼給他過生日。
而對他說的是：我手頭有個專案需要白音看看，幫個忙。
“什麼項目？我看看。”我對上宋朝狐疑的眼神，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哎呀，知道你聰明，但術業有專攻，學姐更專業。”
我煞有介事地說道，這是白音教我這麼說的。
宋朝還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人一有這種表情，我也清楚，他是想去問白音，但又怕影響她。
【4】
他倆談了差不多兩年，講真的，宋朝真的在認真地愛著白音，在我一個外人面前，他是一次又一次顛覆了我對他的認知。
高中那會兒的宋朝挺沉默，後來慢慢開朗起來，但偶爾也會看他流露出一些含蓄內斂的情緒。
他幹什麼都優秀，卻不張揚。我有時候好奇問他，他說有什麼值得張揚的。
每次有女孩跟他告白，他都是一個託辭，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問是誰，他又不說，後來時間久了，我們真以為他喜歡男的。
在這幾年，宋朝的內斂好像消失了。
他追白音追得轟轟烈烈，所有人都知道宋朝喜歡白音，我聽過最荒謬的，說宋朝是白音的舔狗。
真是放屁，那樣坦蕩的喜歡，被冠上這樣的稱號。
他不吝於一遍一遍對白音說喜歡，以前覺得他很有原則，現在卻覺得，他的原則只對除白音以外的人。
兩人確定關係的那天，宋朝一晚上沒睡著，我記得自己半夜起來上廁所，結果看到他還愣愣地看著手機。
手機頁面還停在白音的通話中，對面是清淺的呼吸聲，而宋朝直愣愣地坐那兒不敢動。
又像在想什麼。
“怎麼？後悔了？”我忍不住調侃一句。
他立馬比出“噓”的動作。
後來他告訴我，他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等到真的來了的時候，他還真不知道該什麼反應。
那一晚他想了很多。
他說他忽然覺得心好像有了依託。

第18章 求婚

【5】
談戀愛之後，我算是見識到了宋朝的雙標，白音一忙起來，宋朝就找各種理由去監督她吃飯睡覺，結果輪到自己，做專案做到大半夜。
等宋朝畢業，他就要回家接手他爸的產業。以前我們笑著打鬧，說他以後註定做老闆的，多關照我們兄弟幾個。
他當時只是苦笑，我們知道，他能有這樣的家庭，也承受了很多孤獨，他未必希望做子承父業的那一個。
可是現在，他真的去公司實習時，倒是力求完美。我有時候調侃：“未來的總裁都這麼拼，我還有什麼理由擺爛。”
他回答：“總裁也要有總裁的實力，才稱得上，我現在還沒有。”
“我們以前說這事你還不情不願的，怎麼現在就看起來還蠻積極的。怎麼？你爸給你做思想工作了？”
宋朝無語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表情慢慢認真起來：
“秦何，我快22了，可以結婚了。”
我當時有些說不出話的震驚。
【6】
不過他們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我也是沒想到，白音會在宋朝的生日上準備求婚。
“學姐，講真的，我以為你們之間，先求婚的會是宋朝。”
畢竟他說過。
白音笑了笑，她沒看我，目光放在一處，眼裡滿是堅定。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宋朝愛我，可是我呢？我也在想我和他的未來，我不能讓他總向我靠近，這最後一步，我來。”
我看著白音，那一刻忽然明白，在我看來宋朝的懷愛孤行，原來是雙向奔赴。
也對，那麼真摯濃烈的情意，源源不斷輸向一個人時，必然要是那個人接得住的。
嘖，被塞一口狗糧。
【7】
原計劃生日那天，白音零點給他發生日快樂。之後說導師這邊有些事，暫時沒辦法陪他過生日。
然後晚上我約宋朝給他辦生日party，然後白音再出現。
可哪裡知道，我晚上約宋朝，他直接一句有事不去，給我打發了。
我是帶著任務的，可是我去他家也沒找到人，電話也沒接。
一下子計畫打亂。
白音卻接到了宋朝的電話，那邊聲音低沉，有些沙啞：
“在哪兒？我去找過你的，你不在。”
沉默了一會兒，白音大概沒想到宋朝會去找自己，因為大多數時候，白音只要說有事，宋朝是絕對不會去打擾她的。
她說出了準備求婚的地址。可電話那邊竟然有一聲哽咽：
“白音，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哪天，你……”那邊哽了哽，“你不喜歡我了，能不能，和我說一聲……”
誰也沒想到宋朝會說這句，連白音都愣了愣。
“宋朝，我在這兒等你。”白音打斷宋朝，在場的人都急了。
我也詫異，以前怎麼不知道，宋朝這麼一個大老爺們這麼脆弱。
電話那邊沒掛：“是驚喜，還是驚嚇？”
“看你，你來就知道了，宋朝，我等你，還有，我喜歡你，很喜歡。”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白音說，她要做求婚的那個。
因為，宋朝真的，需要。
宋朝那麼驕傲的人，在白音面前，真的低到塵埃。
【8】
“生日快樂！”
他見我看他，還溫和抬頭，笑道，“多吃點，這麼久不見，我的音音都瘦了。”
「白“」“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最後安靜下來，清甜的生日歌慢慢響起，白音從門口進來，手裡捧著一玫瑰花。
宋朝的目光有了聚焦，眼神也亮著光，直到白音走到他面前。
“你……”他欲言又止。
白音仰頭認真看他：“男朋友，請接收來自女朋友的愛意。”
宋朝呆呆接過花，白音趁他怔愣，踮腳在他嘴角輕輕落下一吻。
順勢牽過他的手。
從身後拿出一枚戒指，閃著金屬的光。
宋朝低頭，看著那枚戒指，白音抬眼看著他。
“宋朝，你願意，娶我嗎？”
鄭重其事的聲音如一陣風，不痛不癢，我卻看到宋朝的眸光晃了晃。
“我願意。”
所有的人都在看向他們，而他們在看彼此。
白音一邊輕輕的把戒指戴在宋朝的手上，一邊溫柔地說：
“那我可就賴上你了，宋朝。”
“嗯……”
啪嗒……
一滴晶瑩落下，滴在宋朝的那只手上。白音驚詫抬頭。
“你……”
宋朝收回戴好戒指的手，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這麼失態。
安靜了好一會兒。
只見他手插進兜，拿出一個紅絲絨盒，打開，一枚亮閃閃的鑽戒。
在場的人顯然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那這個，你要不要我幫你戴？”
白音撲哧一聲笑出來，伸出了手：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