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献祭

中秋将至，妈妈又在催我了。
「女儿，还没怀孕吗？
「这已经是你第十九个男人了，这世上哪有完美的种？你再不生，可就来不及了。」
挂完电话，我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男朋友。
会是他吗？
我未来孩子的父亲，以及……我的食物。
1
我叫唐密，本体是一只母螳螂。
我们一族都是大美人。
大眼睛、瓜子脸、蜂腰、长腿，勾得男人们欲罢不能。
经过上千年的进化，从外表上看，我们已经跟人类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特殊的生理构造，我们需要几个小时来完成交配。
同时，要想孕育下一代，就得通过雄性来补充足够的营养。
相比族里那些女孩，我比较挑剔，一直想找一个完美男人。
既要长得帅，智商高，身高超过一米八五，又得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毕竟，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
为此，我从成年起就开始不停谈恋爱，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有帅气爱豆，有体育男大，有欧美猛男，也有名校学霸……
可直到 30 岁，我还是没有挑到一个满意的。
挂完电话，我正烦躁着，男朋友周钦言给我发消息了。
【宝贝，晚上一起吃饭吗？我想你了。】
2
周钦言是我的第十九任。
今年 26 岁，是本市 985 医学院的高材生，目前正在三甲医院实习。
我们是在交友网站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们约在了一家汗蒸馆。
看完球赛，他在凌晨的公共休息室跟我表白了。
我问他：「你喜欢我țű̂₋什么呢？我可比你大四岁。」
「爱情与年龄无关，我只怕姐姐嫌我小。」
「行，那就试试吧。」
刚好，姐姐也想试试弟弟的滋味呢。
说完，我直接吻了他。
他的嘴唇很软，很好亲。
身上是清爽的沐浴露香味。
确认关系后，他对我很好。
尽管实习很忙，还要兼顾做实验和发论文，他却坚持每周都要见面。
明明博士生工资很低，却对我很大方，每次约会都抢着买单。
他长得高，五官帅气，人聪明，各方面都很完美。
唯一的遗憾是，他貌似是个好人。
也许，我该找机会跟他分手了。
毕竟，我的时间宝贵。
我的爱得分给更多的男人。
晚上，我们吃完饭后一起回酒店。
他刚从浴室出来，我就赤裸着躺进了他怀里。
我胸大腿长，身娇体软，之前的十八任男朋友，个个都爱极了我的身子。
可周钦言，实在是个异类。
我们都在外面过夜十几次了，却从没滚过床单。
今晚也是一样。
他明明忍得难受，却依旧红着脸，帮我把被子盖上了。
这下，我再也忍不住了。
不让睡的男人，狗都不谈。
我直接起身，边穿衣服边冷声说：「分手吧，我累了。」
「为什么？不，我不分手。
「姐姐，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了，我都改。别分手好吗？」
周钦言吓坏了，慌忙从背后一把抱我。
我翻了个白眼，用力推开他。
「你是我男朋友，却不能满足我，这样谈着有意思吗？
「再说，咱俩年纪也不合适，我今年 30 岁了，我妈一直催我结婚。
「你呢？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毕业，我等不起。」
说着，我穿好了衣服就要离开。
他却死死拉住我，不停地挽留。
「别走，别离开我。
「我可以跟你结婚的，马上就中秋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等见完我妈，我们就领证。」
说话间，他不停地吻我，直到我浑身发软。
3
在周钦言的百般哀求下，我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缠绵了一会儿后，他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粗重的呼吸落在我颈侧。
强忍着欲望跟我说：「乖，再忍忍，ţŭₔ等领完证再满足姐姐好不好？」
真纯啊。
我唐密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会遇上一个这么纯的。
要不，不生了？
有这么一个人相伴终老似乎也不错。
这般想着，我缓缓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她雪白可爱，有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我想看看孩子父亲是谁。
目光一转，却看见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我屏住呼吸，正想凑近看清楚些。
却忽然发现，他是没有头的。
我瞬间惊醒。
现在是凌晨三点。
眼睛干涩得厉害。
我们螳螂都是复眼，为了掩藏身份，平时出门我一般都戴美瞳。
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就忘了换新的。
我走到洗手间门口，却发现里头灯亮着。
一个人影正靠在浴室的角落，低声打电话。
「妈，这个货搞定了，我过两天就带她回来。
「放心吧，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六十公斤，三围完美，身体健康，没有遗传病。
「绝对是顶级 A 货，金主们一定会满意的。」
是周钦言。
借着朦胧的光线，他似乎换了一个人。
黑暗中，我有些难过。
原来，我以为的单纯大学生，背地里竟然是这种货色啊。
不过，很快我又兴奋起来。
这不正是我期待已久的完美猎物吗？
妈，咱家终于要有后了！
4
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周钦言急着带我回家。
巧了，我也是。
毕竟我昨晚只是听到只言片语，还不能动手。
一切都得等他的恶行坐实了才行。
周钦言，你可千万别让姐姐失望啊！
临近中秋，动车票早就卖光了。
周钦言提议开我的车去，说他老家那边都是山区，开车方便些。
离开酒店，他陪我回家拿行李。
去的路上，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宝贝，你能不能先不告诉你家人和朋友？等回来了再说。」
「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忐忑地跟我解释：「我怕他们知道了不同意，毕竟，我家里很穷，医生这个职业听起来光荣，但其实收入不高。跟我在一起，你会吃苦的。」
明知借口是假的，我还是笑着答应了他。
「都听你的，为了你，再苦再累我都愿意，谁让我爱你呢？」
我爱你，至死方休。
一路上都很顺利，我负责开车，周钦言借口晕车，全程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坐在后边。
我知道他应该是为了躲沿途的监控。
却仍旧故意问他：「一直戴口罩不闷吗？我看你不像回家，倒像是要去杀人放火、拐卖妇女呢。」
被我说中了心事，周钦言吓了一大跳。
他强笑道：「在医院天天戴都习惯了。你累不累？要不换我来开吧。」
我赶紧摇头拒绝。
「不累，你平时工作辛苦，赶紧好好歇一歇吧。」
毕竟，享用美味的好日子就快到了，我还需要他保存体力呢。
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后，第二天早上，我们终于到了。
周钦言家位于中部省份的一个小村子里。
下了国道，还要开车几十分钟进山。
一路上全是岔路，导航也频频出错。
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外人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刚到村口，我们的车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他们当中有老人，有孩子，有婴儿。
还有一些尽管穿着普通，却拿着苹果最新款手机的男人。
唯独没有女人。
不应该的。
一般像这样的贫困农村，最多的便是老人，其次是带孩子的女人。
男人们则大多外出打工，养家糊口。
这个村子有问题。
我又想起了周钦言那晚的电话。
他说我是顶级 A 货。
还说金主们一定会满意。
那么，谁是金主呢？
车外这些表面淳朴，实则对我垂涎欲滴的男人吗？
5
车子在人群中艰难地行驶着。
我故作不安地问：「他们怎么都在看我？感觉怪怪的。要不，我们还是去县里住酒店吧？」
周钦言扫了一眼外头的人，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抚。
「别怕，我们村的人都比较热情，估计是听说我带女朋友回来了，所以都想见见你。」
说着，他按下车窗，朝外头喊：「各位叔伯兄弟，麻烦让让路，你们吓到我媳妇儿了。」
「老八，让你媳妇儿把墨镜摘了，给我们开开眼Ṭŭ̀₂呗！」
「就是，你媳妇儿身材真不错，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美女，之前谈过男朋友吗？」
「还是老八厉害啊，不愧是咱们村里最聪明的。」
窗外的男人们叼着烟，猥琐的目光不停在我身上乱瞟。
低俗的言语让我很不舒服。
不过周钦言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笑道：「急什么？过两天让你们好好瞧瞧。」
又聊了一会儿，众人这才把路让开。
车子七弯八绕，终于到周钦言家了。
跟我想象中的不同，他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看起来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穷。
周钦言家一共三口人，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
另一个是他表妹，叫刘ƭŭ⁷佳。
说是家里的亲戚，从小就被他家收养了。
「阿姨好，妹妹好。」
我递上礼物，大大方方地跟她们打招呼。
「你就是密密吧？哎呀，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来，先吃饭吧，路上肯定累坏了吧？」
也许是我的错觉，相比周母的热情，刘佳对我则十分冷淡。
看起来，她似乎不太喜欢我这个未来的表嫂。
吃完饭，周母带我上楼休息。
她打开一间朝南的屋子，笑着介绍：「这是佳佳的房间，你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我们这儿的规矩啊，新人结婚前是不能睡一间房的。
「对了，你快把衣服脱了，阿姨找裁缝给你做了几条裙子，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再去改。」
6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除非，她想检查我的身体，看看是否如周钦言所说的那般完美。
不过，我也并不介意。
脱个衣服罢了，对于我们螳螂一族来说，算不得什么。
于是，在周母的注视下，我缓缓地褪去了全身的衣物。
我刚脱完，她眼睛便亮了。
她走近，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一点一滴仔细地瞧我的身体，就连私密处也不放过。
这一刻，我好像变成了案板上的肥肉，又或是橱窗里的商品，实在是难挨。
试完了，她笑着说：「刚刚好！这些衣服简直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说完，她下楼给我端来一杯牛奶。
「累了一天了，喝完早点睡吧。」
我接了过来，犹豫了几秒后，最终，在她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没多久，我就感觉眼皮沉重，困得很，忍不住往床上倒去。
彻底晕倒前，我听见了开门声，以及周钦言熟悉的声音。
「妈，怎么样，我就说这个是极品吧？」
「确实不错，这是你带回来最好的货了。」
「我看这个就别卖了，直接留着做种吧。」
「行，听你的，那让刘佳守着，我们今晚就去安排。」
7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身上也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耳畔，是一群男人兴奋的喘息声，以及难闻的口臭味。
「老二，你搞快点，再磨磨唧唧的，老八就回来了！」
「怕什么？刘佳说他们娘儿俩出去了，哪有那么快？」
「那你也搞快点，哥几个还等着呢，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爽啊！」
「真没想到老八这小子这么厉害，居然能搞到这种品相的货。我家里那个生太多不中用了，本来准备把这个买了，他竟然说不卖，真是可惜……」
喘息声越来越大。
我悄然睁开眼。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趴在我身上。
床边，还有几个正在排队等着。
就凭他们这副丑样子，也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呸！
休想！
我装作害怕地尖叫。
「你们……你们是谁？周钦言，救我！救命啊！」
见我醒了，男人们更兴奋了。
「别怕，忍忍就过去了，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醒了好，醒了才带劲。既然醒了，那就一起玩吧。」

说着，他们面带淫笑，朝我围了过来。
「好啊。」
我卸下伪装，朝他们嫣然一笑。
「那就一起玩吧。」
8
下一秒，我摘掉了美瞳。
复眼失去了遮挡，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了。
一、二、三、四、五。
屋子里，是五个将死的男人。
屋外，是偷偷把他们放进来的刘佳。
很好。
今晚，注定是个愉快的捕猎之夜。
我伸出双手。
十指暴涨，转瞬便化作了犹如镰刀般锋利的前足。
「啊！！！这……这是什么？妖怪啊！」
我轻笑：「还不跑？想找死吗？」
几个男人一下子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纷纷提着裤子往外跑。
人在极度恐惧下，往往会激发超常的潜能。
我追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进了后山。
说起来，除了小时候在山林里抓虫子和野兽，我都好久没体验抓捕猎物的感觉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
夜里，山上漆黑一片。
巨大的树丛随风摆动，远远看着如同鬼影一样。
不过，鬼哪里有人可怕呢？
他们跑得很快，藏得也不错。
可惜啊，很少有猎物能从我们螳螂手下逃脱。
黑暗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无处遁形。
「咦，找到你了呢。」
我娇笑着，拍了拍第一个男人的后背。
他刚转过身来，我利刃般的双手便轻松划破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惨叫声还来不及响起，便已湮灭在喉间。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杀人的感觉，当真是美妙啊！
怪不得，族里的姐妹们，有的年纪轻轻就找了雄性交配。
五个男人都杀完后，我慢悠悠地晃荡着，最终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刘佳。
看到我，她吓得浑身颤抖，惨白着脸不停往后躲。
可她后面便是石壁，又能躲到哪里？
我一步步靠近，朝她微微一笑。
「妹妹，你在这里啊，可让姐姐好找呢。」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我满身的鲜血。
一下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跟我没关系，都是他们干的，我是被逼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好啊，告诉我村子的秘密，我就考虑一下。否则……你会跟他们死得一样惨。」
我说完，刘佳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上。
接着，她开口了。
夜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而我也从刘佳口中，知道了比这血腥味还要可怕的一切。
9
我刚烧掉脏衣服，周钦言和他母亲就回来了。
看到我，他们有些吃惊。
毕竟，那牛奶里下了大量的安眠药。
只不过，这些常见药物对我来说没多大用。
周钦言问：「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我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周母朝我身后张望：「刘佳呢？我担心你一个人害怕，特意让她陪你睡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房间里就我一个。」
周母一下子怒气冲天。
「死丫头难不成跑了？我就知道不该留她一个的。」
「跑了？」我疑惑地问，「她为什Ṭŭ₎么要跑？这里不是她家吗？」
「哦，我的意思是，她说不定是出去找哪个野男人了。你跟钦言先睡，我去找她。」
周母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可我知道，她不可能找到的。
第二天便是中秋。
刘佳一整晚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不过周钦言母子眼下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她。
因为今天，对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听说，晚上会有贵客登门。
一大早，周母就忙活着做饭。
我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后，周钦言拿给我一件开衩到大腿根部的旗袍，让我换上。
我不由得皱眉：「这是不是太暴露了？」
「乖，你先委屈一下，我没跟我妈说咱们不生孩子，怕她不同意。
「我们家亲戚都信奉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你穿这件，可以适当展示一下身材，我也好有个交代。」
听他这么说，我便没多问了。
宴会是在晚上，随着夜幕降临，很快客人们也陆续来了。
然而来的，却绝对不是他所谓的亲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男人我应该在新闻上见过，好像是某上市公司的 CEO。
在他后面进来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
尽管穿着低调，可是女人手里拎着的分明是限量款名牌包。
后来进来的，有男有女，看起来都不是农村人。
很快，客人们到齐了。
他们在周母的盛情款待下，在院子里依次落座。
与此同时，周钦言也牵着我正式登场。
我们两个走到门口，我站在周钦言身边，听着他跟大家介绍。
「各位，欢迎你们远道而来。这是唐密，我的女朋友。」
从我露面开始，所有人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我身上。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我，神色阴鸷。
另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赤裸的目光紧紧盯着我裸露的大腿。
几个丰腴的贵妇则一边鄙夷地看着我，一边扫过我的小腹，神色激动。
「唐密，30 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六十公斤，三围 34D，22，38，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无遗传病。
「她的体检报告，我已经发给各位了。
「绝对的顶级 A 货，因此，价格自然比之前略贵。
「第一胎起拍价：女孩 80 万，男孩 100 万，双胞胎加价 50 万。」
他说完，我的脸色变了。
「周钦言，你……你要干什么？他们不是你的亲戚，他们到底是谁？」
10
周钦言没说话。
但他陌生的表情似乎又已说明了一切。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我吓得哭了出来。
眼泪滑落，趁着他分神之际，我拔腿便跑。
旗袍太紧，使得我迈不开步子。
艰难地跑了十几米后，我偷偷往回看。
意外的是，没有人追我。
周母在上菜，周钦言依旧站在原地。
而客人们有的在跟旁边人聊天。
有的甚至握着酒杯，饶有兴趣地瞧着我。
就如同瞧着掉入陷阱中，等待被献祭的兔子。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
可是已经晚了。
双腿忽然间没了力气，我一下子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周钦言已经一步步朝我逼近。
他那张我曾经认为清纯无辜的脸，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可怕。
我挣扎着往前爬。
可是他轻松便将我按住。
他俯下身，像逗弄小狗般轻笑：「宝贝，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
「周钦言，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眼泪不断滑落。
我期盼着他还有最后一丝良心。
可惜，我失望了。
他将我拽了起来，然后强硬地拖着手，走到众人身边。
「各位老板，现在可以验货了。」
说着，他狠狠用力，一把撕碎了我的旗袍。
众目睽睽下，我一下子无遮无挡。
此刻的人，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个动物，一件货品。
刚才那个一直色眯眯的老头第一个伸出手，轻轻抚摸我光滑的腿。
摸完了，他将手凑到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气。
闭眼夸赞：「好香，的确是极品！这个货我要了，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闻言，其他的几个人有些不满，纷纷争抢起来。
「不行，我们也要，我要预订一对龙凤胎，小周，我再加 50 万。」
说话的是那对夫妻。
奇货可居。
周钦言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为了掩饰激动，他扶在我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捏得我生疼。
「还有出价更高的吗？200 万一次，200 万两次……」
……
最终，经过激烈的争夺，最开始的老头子买下了我。
他出 300 万，订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这也意味着，一旦我怀上女孩，便会被强制流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金主，其实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们视女人为货物，视人命如草芥。
而周钦言，是替他们挥刀行刑的刽子手。
11
晚宴结束后，人群离开。
周母在楼下收拾，周钦言抱着我上了楼。
他的怀抱明明还跟从前Ṱũ̂₀一样宽阔温暖，可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真是可笑，这样一ŧú⁰个里子黑透了的人，我居然曾经想过为他放弃一切。
他将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说过爱我，要跟我结婚吗？」
「结婚？」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唐密，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就别演了。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我问他：「知道什么？」
我的身份吗？
「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有钱，为什么会看上我？
「不过是因为我的脸好看，又是个博士，带出去让你有面子罢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碰你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你骗到手啊。
「你们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年轻时喜欢成熟的，年纪大了又喜欢找嫩的、纯的。
「我要是不假装单纯专一，又怎么能骗你上钩呢？
「我猜你睡过的男人应该不少吧，但我玩过的女人也多。
「这样看起来，咱俩其实还挺配的。」
原来如此。
我笑了起来。
最后再跟他确定。
「所以，你不打算放了我是吗？」
周钦言伸手，轻柔地抚摸我的脸。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
「宝贝，你给金主生一对双胞胎，我就能赚 300 万。
「这可是 300 万哪！你知道一个主任医师平均工资是多少吗？
「这是我周钦言单靠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数字。
「更何况，这胎生完，还有下一胎。
「你说说，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呢？
「你也别怨我，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对你的，好吃好喝地给你伺候着。
「只要你愿意，甚至，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
是吗？
这一刻，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前脚把我送进了火坑，后脚还来给个甜枣。
也怪不得，刘佳会对他死心塌地。
说完，他拿起一个注射器，缓缓扎向了我的肚子。
「你给我打的什么？」
「你说呢？」
他微笑着，一脸期待地盯着我的小腹。
我明白了。
是排卵针。
他需要我的卵泡尽快成熟，好马上给金主们生孩子。
消完毒，他给我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我忍不住按住他的胳膊，问：「那，现在可以给我睡了吗？」
12
周钦言一愣。
他难以置信地瞧着我，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愧疚。
「唐密，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喜欢我？
「你们女人可真奇怪。」
是啊。
他可是我最爱的男朋友啊。
也是我精心挑选的猎物。
不给睡，怎么生孩子呢？
眼看着周钦言神色似乎有些松动，我正期待着。
谁知，楼下忽然传来了闹哄哄的叫骂声。
很快，一群人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
来的人很眼熟。
都是那天围着我们的村民。
好事被打断，周钦言不悦地问：「怎么了？我都说了这个种不卖。」
「老八，这个女人有问题！」
为首的男人着急地开口。
「老二他们几个昨晚偷偷来找她，可一直没回去。
「他老娘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
「村子这两天没来外人，肯定是这娘儿们干的！」
他说完，周钦言的脸色变了。
刚刚那个假装温柔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冷地盯着我：「唐密，他说的是真的吗？周老二他们昨晚来找过你？」
肚子那里打针的地方胀胀的。
我们螳螂一般都是多胞胎。
不知道打了这个针，会不会更多。
想到一下子要养一堆孩子，我简直烦得要命。
我摇摇头，跟他们装傻：「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生怕他们把我带走，周母也忙在旁边帮腔。
「是啊，她娇滴滴的，怎么可能是老二他们的对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说不定是去县里找女人去了。」
闻言，众人一下子有些犹豫。
眼看着就要糊弄过去了。
周钦言却忽然脸色阴沉下来。
他抓起一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眼神狠厉。
「不对，刘佳也不见了！
「说，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随着他话落，所有人都对我面露凶光。
「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交出来！」
唉……
看来是瞒不过了。
行吧，就让他们做个明白鬼吧。
「别杀我，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13
周钦言绑住我的双手，押着我往后山走。
为了怕我有后手，其他人则跟在后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周钦言问：「人呢？」
「急什么？你帮我把美瞳摘了，我有点看不清。」
随着他的动作，我的视线清晰了。
我向四周看去。
月色下，无数的树枝和草木ţū́₂在轻轻晃动着，沙沙作响。
可我知道，这不是风。
而是我隐藏在暗处的同类。
来之前，我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可没想到，整个村子竟然都是脏的。
昨天见到村口那些人后，我就偷偷给我妈发了消息，让她赶紧带着同族过来。
毕竟，这一村子的恶人，全都死有余辜。
有了他们，姐妹们也不用满世界找食物了。
我不动声色地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忽地，队伍的最末响起一声惨叫。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三爷，你别吓我。」
众人吓得纷纷停下来。
他们打开手电筒，朝周围照去。
这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黑夜中，只见无数只巨型螳螂正静静地窥视着他们。
他们的身子有一丈高。
一对镰刀闪着锋利的光芒。
「那是……什么？」
有的人已经吓呆了。
一个胆子大点的，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凑近看得清楚些。
然而，他脚下刚动，胸口瞬间就被捅了个窟窿。
「啊！」
剧痛袭来。
鲜血涌出。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前。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一只巨大的螳螂压在身下，撕碎了衣服。
跟他一起被压倒的，还有其他男人。
这些人，曾经欺辱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今夜，他们也得到了同样的报应。
伴随着男人们的惨叫，树林里传来了姐妹们欢愉的笑声。
「还是密密妹妹懂事，知道这种好事要通知姐姐们。」
「哎呀，好久没男人了，你们多给我留两个啊。」
「急什么？还有呢。瞧瞧你，真是粗鲁，就不能温柔些吗？」
14
笑声、哭声、呻吟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在山间回荡，惊起一片鸟雀。
周钦言看着眼前这香艳又血腥的一幕，吓得定在了原地。
好半天，他终于想起来要跑。
可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我追上。
我上身还是人类的形态。
肚子却鼓得很大。
前足和四肢也露了出来。
看起来，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他的表情好像见了鬼。
勉强张嘴，哆嗦着问我：「唐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微微一笑，歪头瞧着他。
「周医生，认不出来吗？我是螳螂啊。
「你平时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时，没研究过我们吗？
「在自然界，我们也算有名呢。」
「螳螂……」周钦言喃喃念叨着。
蓦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冷汗涔涔，脸白如纸。
「想起来了？
「拜你所赐，我们本来一胎就生得多。
「你刚刚又给我打了排卵针，这可如何是好？
「你的那个金主年纪太大了，肯定是受不住的，不如……你替他吧？可好？
「反正，你可是我男朋友呢！」
说完，我俯下身将他按住，缓缓脱去了他的衣裳。
这件事，我早就想干了。
却没想到，竟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我是体验过男欢女爱的。
可这一次，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妈妈和姐妹们都在。
也许是因为在野外。
也许是因为我对周钦言感情复杂。
总之，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三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
当周围的男人们逐渐没有动静后，周钦言的瞳孔也开始扩散了。
他的衣服已经粉碎，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以为干净纯粹的男人。
终于变脏了。
又或许，他早就脏了。
一切结束后，小腹里似乎有一股热流在汇聚。
我知道，我怀孕了。
而孩子的父亲，很快就要死了。
就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跟他告别。
「周钦言，你放心，我会好好把咱们孩子养大的。
「当然，他们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因为，你、不、配。」
15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抬头看向了天空。
今天是中秋，月色皎洁，又大又圆，挂在半空中像个冰皮月饼。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只可惜，有些人永远见不到家人了。
昨晚，刘佳在这里告诉了我村子的一切。
整个周家村的人都是魔鬼。
因为穷，男人们娶不到老婆，便靠买。
老婆有了，孩子有了，他们又打起了新的主意。
反正，女人们都是花钱买来的。
生一个也是生，生十个也是生。
那不如多生一些，也好卖了换钱。
刘佳是周钦言的初恋，也是被他骗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周钦言把他卖给了村子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后来，老头子死了。
刘佳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
一番毒打后，有人提议干脆杀了她。
周钦言说，人是他带回来的，便由他来处置。
他把她带回了家，伺候周母。
偶尔会给她一些甜头，跟她说等钱挣够了就娶她。
慢慢地, 她就不跑了，就这样留在了周家。
然而，黑暗是没有尽头的。
周钦言不在家的时候，村子里的其他男人又经常半夜来欺负她。
周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 这样的女人是一辈子不可能当她儿媳妇的。
昨天，周老二他们见到我之后，便动了邪念。
看见周钦言母子出门, 便逼着刘佳开门, 并且在门口把风。
刘佳被打怕了，不敢不从。
至于代孕的事，是周钦言学医后开始的。
一伙地下组织找到了他。
他们负责找买家。
周家村负责找孕母。
早在我之前，他已经带了很多女孩回来了。
有的卖了。
有的, 不知所踪。
这样的人，实在死不足惜。
16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把所有的尸体都处理好了。
借着山林的掩盖, 族人们如同来时那般又悄悄离开。
我躺在山顶上, 静静地看着日出。
又是新的一天了。
朝霞如火，白云在脚畔升起。
谁能想到呢？
这么美丽的村庄，却掩藏着这么多的黑暗。
「女儿，该走了。」
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放走的那个丫头要是听话去报警，这会儿警察应该快到了。」
随着她话落，警笛声在山脚响起。
尘土飞扬，无数辆车正在朝周家村驶来。
终于来了。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活着。
还有那群金主们, 以他们的势力，真的会被抓吗？
我不知道。
可眼下我没有能力再去动手了。
我得先把孩子生下来。
我们回了族中。
几个月后, 我生下了一对三胞胎。
三个都是女孩，两个像我, 一个很像周钦言。
跟我想得一样。
她们聪慧、漂亮，是全族中最出色的存在。
三年后, 我将她们交给了妈妈, 再次回到了城市。
没办法，相比族里的雄性，我还是更喜欢人类。
毕竟，他们有意思多了。
我根据从前的经历，写了几篇小说，成了一位知名悬疑作家。
这天, 在新书签售会上, 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粉丝忽然向我表白。
他说，他很崇拜我，倾慕我很久了。
看着那张青春英气的脸，我又想到了一些往事。
我笑着问他：「谢谢你的喜欢, 可是, 我比你大十岁呢，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说起来, 我也很久没谈恋爱了。
女儿们也说，想有个妹妹。
也许，她们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