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东西

为了防止被霸凌，我骗太妹，我是校霸女友。
从此天天在校霸身边打卡，假装我跟他很熟。
这天太妹把我扯到小树林里：「骗人是吧？校霸女友是吧？满嘴谎话你想骗谁？！」
谁知校霸插着兜转出来，把我圈进怀中：「我老婆，你也敢动？」
1
这天老师把我叫到走廊上：「你跟林霜换个寝室，怎么样？」
林霜原本是 302 的，但 302 都是一帮太妹，烧她头发，打她耳光，还把她摁在厕所里逼她喝脏水。
她受不住告到学校里，学校也不管，只给她协调换寝。
倒霉鬼就轮到我。
「你是拿全额奖学金的，能来我们学校不容易。现在分配寝室有困难，你作为学委应该起带头作用。」
班主任说的煞有介事。
不就是别人都非富即贵有背景，就我一贫民好欺负呗。
要是我过去，跟林霜一个下场，甚至更惨。
整个中午我都如坐针毡，想着以后怎么办，就在这时，顾青竹领着他的兄弟们从后门进来，把门砰地一踹。
我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顾青竹是我们校霸，一米八五的个子，长相英俊有攻击性，人狠话不多。
如果他能陪我去 302 走一趟，太妹们怎么着也得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我客气几天。
我捧着试卷，走到顾青竹身边，把做完了的英语试卷放到他眼前：「这是今天的作业。」
顾青竹头也不抬地打游戏。
我把卷子抻到他眼前。
他不耐烦想撕了，却意外发现已经全都写好了，终于拿正眼看我。
我低眉顺目：「顾同学，老班叫你下午帮我搬寝室。」
顾青竹愣了一下，然后沉默地点点头。
校霸可能抽烟，烫头，打架，但他在班里是个普通同学。
帮女生搬寝室，不丢人，再说女生还很识相地贿赂了他一份做完的作业。
 
下午，我带着顾青竹，去了隔壁 302.
插进钥匙开门，太妹老大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一圈太妹，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
「程稚是吧？进了 302，就得守我的规矩。」
我早就料到是这种场面，轻轻呀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停了？走啊。」顾青竹拎着大包小包，桀骜不驯地上前。
太妹们蒙了。
「你什么规矩？可以把东西放桌上不？」顾青竹眼皮子都懒得抬，啪地把我东西摁在书桌上。
太妹老大颤颤巍巍站起来：「可、可以。」
顾青竹懒得理她，又把门外的脸盆热水瓶提进来，往卫生间里一搁，走了。
我连忙追出去：「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了。」
「那你吃完饭早点去晚自习，老班盯你呢~」
我温温柔柔地嘱咐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假装意犹未尽地关上门。
宿舍里面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你跟顾青竹很熟？你们什么关系？」
我含羞带怯，笑而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太妹们看我的眼神瞬间都透露出敬畏！
她们可以欺负普通女生，但欺负顾青竹的女友？
那是嫌命长。
我把东西收拾完，施施然把水杯放在了水台最外侧，最方便的位置上。
2
这样过了几天，我在 302 风平浪静，大家都对我相当客气。
这天中午，我在食堂外遇见柳依依，就是我们宿舍那太妹头子。
「怎么一个人吃午饭啊？顾青竹呢？」她试探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起疑心了。
正好顾青竹和他的兄弟们从体育场走出来。
我把头发勾到耳后，温婉一笑：「打篮球去了呗。真是的，就顾着玩儿，一天天饭也顾不上吃。」
说完我就小跑着去小卖部买了一瓶 AD 钙奶，拦住了顾青竹的去路。
「谢谢你那天帮我搬寝室。」我低着头，假装羞涩地放到他怀里，不等他拒绝，扭头就跑。
他的兄弟们在一旁起哄。
顾青竹虽然凶，但他长得帅啊，一天天地跟他表白的女生能排到三环外。
闹过也就完了。
我表演完我的贤良，回到柳依依身边，她简直怀疑人生：「顾青竹爱喝那玩意儿？」
「他爱不爱喝，我才不管。」我心平气和地撅着个小嘴，「反正我挺爱喝的。」
柳依依看我的眼光再次充满了敬畏。
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能够给校霸喂奶的女人了！Ṭũ₈
不远处，顾青竹瞥了我一眼，垂下长长的睫毛，咬住了吸管。
堂堂校霸含着瓶 AD 钙奶，招摇过市。
学校贴吧当天就炸了，贴满了校霸喝奶高清照。
「666 我们顾哥不同凡响，喝最甜的奶，打最凶的架。」
「女生们从此注意了，篮球场上别送水别送饮料记得送奶。」
「顾青竹不是从来不跟女生不清不楚，这次怎么转性了啊，那女的谁啊。」
「他班学委，清汤寡水眼镜妹，没可能得啦。」
3
跟帖提醒了我，我要假装顾青竹女友，很容易被拆穿。
毕竟我俩实际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是同班同学以外，话都说不上几句。
而且顾青竹能入选三大校草，我是个只会学习的路人甲。
我得有所铺垫，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圆上，堵死，这样柳依依才不会怀疑我。
当天下午，隔壁班白珊找上了我。
白珊是顾青竹的干妹妹，货真价实的干妹妹，顾家把她领养了，有领养手续的那种。
她自动把顾家养女等同于顾家童养媳，手撕接近顾青竹的一切女生。
这大小姐把我约到小树林：「AD 钙奶是吧？」
「程稚。」我扶了扶眼镜，「我叫程稚。」
她抬手甩了我一耳光：「我管你是 AD 钙奶还是橙汁，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敢肖想我哥？」
「我们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以后会结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样」
「又穷又丑，尽想着攀高枝！」
「以后再也不准接近我哥，听到了没有？！」
我扶稳了被打歪的眼镜，舔了舔唇，看她甩着手走远。
很好，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我顶着半脸通红回了 302，挨着栏杆娇弱无力地啜泣。
很快柳依依就发现了我的异样：「你脸上谁打的？顾青竹？」
「白珊。」我拿着纸巾擦着眼泪。
柳依依一脸果然是她，没人不知道顾家兄妹那点事儿。
「白珊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没敢跟顾青竹公开，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可还是被她知道了呜呜呜。」
我哭得像个被小姑子欺负的小媳妇儿，把手机拿给她。
置顶是我另一个号，我把头像昵称全都改成了顾青竹，伪造了所有聊天记录。
但我要给柳依依看的不是他。
而是白珊。
她打了我以后还加我微信，用 59 秒的语音发疯。
柳依依听了几句之后火冒三丈：「这贱人，敢动我们 302 的人，把她豪横的。你放心，姐帮你削她。」
太妹前两天还在想着削我。
今天就为了我削白珊。
女生宿舍的事儿就是这么玄妙。
其实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我脸上的伤实在是不好看，白珊还做了美甲，老长了。
白珊挨打的时候，我在宿舍里对着镜子擦拭伤口。
我估计她也没有想到，她随意扇了个书呆子，能有这样的下场。
4
白珊挨了莫名其妙一顿揍，第二天就拉着顾青竹跟我对峙。
「她打我！」白珊鼻青脸肿地指着我哭诉。
「她是我们学委，又不是我们体委，她能打你？你跟她比起来壮得跟头牛似的。」
顾青竹也不惯着这个妹妹，还挺烦她。
Ţŭ̀₋「她没有动手，但是她叫她们寝室那批人打的！就那群太妹！」
「她们没跟她扯头花就不错了。」顾青竹进过我们寝室，见过我们 302 的氛围。
「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我跟你才是一家的！」白珊气得直跺脚。
顾青竹看了她半晌，有点冷地扯了扯嘴角：
「那好，如果是她指使她室友打你，你猜猜为什么？」
白珊一哽。
「你ťú₈要不要解释一下她脸上那伤怎么来的？」
白珊恨恨道：「我怎么知道？我打的根本没有那么重！」
顾青竹懒得理她，拉着我走了。
我全程顶着脸上的伤，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青竹把我带到了校医院。
校医给我上药，他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着。
「现在没有别的人，你可以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我柔柔弱弱：「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其实白珊刚才也算说了句实话。
——她打得没这么重。
顾青竹顶了下腮帮子，笑骂：「你还替她遮掩。」
回去的路上，我们撞Ṫùₐ见了柳依依。
她估计是听到风声白珊告状了，来找我问问怎么办。
看到我和顾青竹站在一起，她猛地刹车，一脸活见鬼。
我默默抓住了顾青竹的袖子。
顾青竹有意无意把我挡在了身后。
手机震了，是我被请到了 302 宿舍群里。
「姐妹牛逼！」
「果然白珊那个死贱人不是你的对手。」
「真嫂子无所畏惧。」
「你打算怎么谢我？」身边传来顾青竹的声音。
我有点蒙：「啊？」
「你刚才不是很怕她们吗？」
呃。
其实现在她们管我叫程姐。
当然喝水不忘挖井人，这一切都顾青竹的功劳：「回头我给你做一个礼拜的卷子。」
顾青竹舔了舔唇角：「还有呢？」
想不到小顾这么爱学习啊。
我考虑了一下：「晚自习给你补课，你看行吗？」
顾青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4
我正愁找不到理由跟顾青竹拉近关系，顾青竹居然爱学习。
这不正好吗这不是？
我假借给他补习的名义，向班主任申请一间空教室。
「为什么要在这里？」顾青竹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脚步微微一顿。
「如果在班上，会影响别的同学。」
顾青竹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有我俩，没有别人了吗？」
我摇摇头，真挚诚恳道：「我答应了给你补习，就不会再教别人了。」
「你最好是。」顾青竹拉开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顾青竹性格霸道，我是知道的，所以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
第一节课我就给他摸了个底，确认了他到底怎么个水平，其实他的基础还不错的。
我给他讲了几道题，他听得也还算耐心，不像他在上课时候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知道睡觉。
下课铃响的时候，外头仿佛神兽出笼，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整理东西起身，假装要去倒水，突然想起什么，弯腰勾了下头发，在他身边说：
「这道题你还要注意这个知识点……」
他趴在课桌上听我讲，我撑着课桌板附身，长发挡住了他的脸。
外头立马传来一声「靠」：「有人在这里亲嘴！」
我慌忙起身，一脸慌乱地恼怒道：「不要胡讲！」
我这一闪，就把顾青竹的脸暴露了出来。
小同学把嘴张成一个 o：「是顾青竹！顾青竹在这里亲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撒开蹄子在走廊上发疯，把刚看到的八卦散播到整个年级。
高中生无聊透顶，除了学习，就是八卦。
当晚有好些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来空教室观看我俩，就跟动物园看猴似的。
柳依依她们至少上了三趟厕所，看我的眼光灼灼有神。
回宿舍以后，她们对我的身份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还用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光打量着我，满是欣慰：「你们终于同框啦！」
可不是！花了我多少精力筹谋！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羞涩道：「也不能老是藏来躲去，跟地下情一样。」
睡觉前我看贴吧。
贴吧里有好多人在讨论这件事。
「呜呜呜顾大校草不会真的名草有主了吧。」
「别自己吓唬自己，高富帅找个小镇做题家？这合理吗？」
「我问过他们班的同学了，说那就是普通的补习。」
「什么补习要两人单开教室还要亲嘴啊，也就你们这些梦女还愿意信。」
……
微信突然被戳了戳。
是顾青竹发来一条语音。
这可不是我的小号了，是货真价实的顾大校草，刚加的。
「学委，他们都说……我俩躲空教室里亲小嘴儿呢。」男生的嗓音低哑带笑。
我掏了掏耳朵，冷酷无情打下一行字：「你还有空刷贴吧，那明天就加张卷子吧。」
顾青竹：？
5
其实我对顾青竹没什么念想。
就是不想被太妹针对，所以才迫不得已跟他演这出。
很多时候，你是谁不重要：你认识谁，跟谁有关系，跟谁吃饭在一起，这些才真正定义了你在社会中的身份地位。
学校是小社会，自然也遵守这样的规则。
现在，我不再是默默无闻、身处底层的小镇做题家。
我是顾青竹的绯闻对象。
很多人恨我，讨厌我，但更多人怕我，这就够了。
正当我想着一个礼拜我就抽身的时候，白珊居然动手了。
这个女人她不守武德，直接告到教导处，说我和顾青竹早恋！
我被班主任带走的时候，人都是蒙的。
我都只是想蹭个合影，你直接把人妈叫来，给我坐实了这可还行。
我一靠近门，就听见顾青竹他妈在里面冲校长哭：
「我把儿子送到学校来，是让他学习，不是为了他早恋！」
「他还这么小，他能懂什么是爱情，啊？就他那德性，他能找个什么样的，不就是夜店蹦迪的太妹呜呜……」
「他肯定会把人家肚子搞大的，我年纪轻轻就要做奶奶了！你们这是不负责任的你们知道吗！」
我和顾青竹进了门。
我心道礼貌怎么着都还是要有的：「阿姨好。」
顾太太止住了哭声，一脸震惊地打量着我。
「这是我们班学委，年级前十。」顾青竹给我介绍，听着还有点骄傲。
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下意识给她倒了杯热水，双手奉上：「阿姨请喝茶。」
他妈更蒙了：「哦……哦。」
喝了口茶缓缓，她才镇定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我道：「你就是那个，跟我儿子亲嘴的小姑娘？」
「没错！就她！不要脸！成天勾引哥！」白珊气得咬牙切齿。
所有人都一脸无语地看向她。
白珊美甲，烫头，一身校服不好好穿，非买大一号把胳膊藏在袖子里，书包背带卡胳膊肘，搞得花里胡哨。
而我今天起得早，扎俩小辫，突出一个艰苦朴素。
「这是个误会，我是在给顾青竹补习。」我轻轻慢慢地跟顾太太讲，「我们老班认为，顾青竹他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本着对他认真负责的态度，叫我先进带后进，把他的成绩往上拉拉，也提升一下我们班的精神风貌——是这样吧？」
我都把班主任架这么高了，他也不能说不是啊：
「咳咳……确实是为了补习才让他们独处的，有这回事，我准许的。但是具体俩小孩私下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私底下就处得挺好的。」顾青竹突然冒出一句。
我赶紧陪笑：「学的特别好，进步特别大，这次月考起码进步一百名。」
顾青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瞪什么瞪，你刚不也给我添乱？
顾太太原本还将信将疑，听了这话直接把我带到外头：「你真能让青竹进步一百名？」
「能。」
他现在就是个倒数。
年级五六百号人，前进一百名也不过从六百名到五百名，这能有什么难度。
顾太太看我的眼神已经是崇拜了：「那你这个水平，已经远ťŭ̀ₘ超我找的所有省级名师了。」
顾青竹很聪明，他之前不想学应该有别的原因，但我没有多问，只是微笑：「过奖过奖。」
「姑娘，你真要能办成这件事，补习费我给你一个月三千。」
我愣了一下。
他娘的还能有这种好事？
我马上板起一张小脸：「太太，我觉得你们家白珊，也需要一点额外的补习。」
我跟顾太太一起隔着窗户看向了白珊，白珊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恶寒。
「你说的是。」顾太太咬牙切齿，「这也是个不学好的。统统送到你那里。两个各前进一百名？」
「一百名。六千。而且他们兄妹俩都在，您也不用再担心我们再传出早恋的绯闻。单独补课，对顾青竹的名声不好。」
「成交！」顾太太迫不及待跟我握了握手。
白珊怎么也想不到，顾太太跟我谈完以后，回去跟校长说：「没事了，就让他们这么着吧。」
白珊心急如焚：「可是就这么让这个女人进我们家的门吗……」
「听听，说的什么话，你还是个高中生！你有高中生天真烂漫的样子吗？」顾太太痛心疾首，「小程老师，你把她也带走。」
白珊难以置信，哭着冲出了办公室。
我和顾青竹双双进教务处，再双双出来，旁边还陪着偌大一个顾太太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贴吧上。
配合着白珊心碎流泪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
「卧槽从来进了教务处就没有不分手的小情侣，这对是什么情况？」
「旁边这个好像是顾青竹他妈。」
「妈耶这不会是直接见家长了吧？」
「有可能，顾家给咱学校捐了一栋楼，他妈认了这个儿媳，校领导能怎么办？当然是磕头叫少奶奶啊。」
「少奶奶什么名字啊？特别想要瞻仰一下。」
「我来我来！我们班的学委，程稚！年级前十的大学霸！感觉要不是她家特别困难，可以轻松登顶。」
「……诶呀大户人家果然喜欢知识分子啊。」
宿舍里。
「太强了吧程姐，你才十七岁，你就跟豪门订婚了。」柳依依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圈子里怀孕流产很多，订婚见家长，根本没有。
「这都是因为我平时努力学习。」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们。「你们抽烟，烫头，打架，泡吧，欺负人，有用吗？没有用。只有学习，才能泡得到校草。」
我让她们把试卷都抽出来，看看她们什么水平，然后给她们列了个清单，让她们去买题做。
顺便给我带包 AD 钙奶。
但我没有想到，我刚跟顾家有了深层次的联系，顾青竹突然就闹情绪了。
6
事情的起因是白珊来跟我们一起上课。
她一进门，就妖娆坐在顾青竹身边：「哥哥，你让她出去，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
我顶了顶眼镜：「白同学，我是你们补课老师。」
「就是。」顾青竹随即对我一扬下巴，「老师，你让她出去，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好家伙，谁告诉你老师是这么用的？
你们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门。
「我那天答应了顾太太，要对你们先进带后进。请你们打开课本……」
白珊往旁边挨过去：「我课本没带，哥哥你能给我看看吗。」
课桌噼里啪啦一顿响，顾青竹忙不迭起身躲避，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挽起我就要走。
「诶做什么……」
「做什么？你没看到她骚扰我？我们换个教室。」
这哪儿能呢，我可是按人头数跟顾太太结账的。
「我看到了，你不要急。」我按下发火的顾青竹，「这样，你坐过道左边，白珊坐过道右边，这样她就没法柔弱无骨了。」
顾青竹漂亮的丹凤眼瞪圆了：「我坐过道对面去？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面朝着你俩，保证你们都能听清。」
「我们刚好组成一个坚固的大三角是吧？」顾青竹呵呵一笑，抓起书包起身就走。
白珊见他走了，也娉娉袅袅站起身：「无聊。」
「你站住。」
「程稚，你是不是傻？我才不想补课。我就是来防着你这狐狸精勾引他的。」
我不怒反笑：「行，走了好，走了我就去找青竹吃夜宵。」
「你还要跟他吃夜宵？」白珊面容扭曲，快步走回来坐下，「不行，你把课本拿出来，不讲完不准走！」
我给白珊讲了一晚上的题。
更多的人在门外围观。
「看呐，顾青竹的绯闻女友在和白珊一起上晚自习……」
「白珊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嫁给顾青竹吗，情敌见面为什么做起了三角函数？」
「啊，这难道就是『我伺候妹妹安胎』的翻版——『我给妹妹补数学』？」
柳依依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不理解。
回去的时候，她问我：「你们这是……」
「你不会理解的。」我双目无神地直视着前方。
她沉默良久，感慨了一句：「诶，果然豪门是个吃人的地方。」
 
回寝室后，我想联系顾青竹，却发现他把我拉黑了。
这怎么办？
GDP 锐减 50%。
难道我注定只能拥有顾青竹和白珊之中的一个，不能两个都要吗？
要知道，顾青竹还挺聪明，白珊那钱，是真的难挣。
我今晚是用上了引以为傲的意志力，才没有揍她的。
就在我焦虑怎么挽回我的三千块时，顾青竹的生日到了。
我听说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班上好多人都收到了邀请去 KTV，要不是柳ŧû⁼依依来问我，我压根不知情。
「他怎么都没喊你啊？我们班上跟他打篮球的他都喊了。」柳依依更加费解了。 
我咬了咬嘴唇：「我们吵架了。」
柳依依同情道：「因为白珊吗？」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一脸果然如此：「那你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姐妹，不能怂，你得去啊！」
柳依依给我找了身衣裳，画了个妆，然后一群室友把我直接送到 KTV 底下：
「去！把他抢回来！让白珊知道 302 的女人不可战胜！」
我推门进去，一群男男女女就在那里唱歌喝酒。
见到我来，顾青竹身边的男生嘻嘻哈哈，撞他胳膊。
他装作没看我，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过了会儿，有个男生跑到我身边：
「诶，你怎么不玩啊？是不会吗？我教你掷骰子啊，很简单的。」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顾青竹，往旁边让让：「你杯子里是什么饮料？」
「啤酒，会喝吗？」
「我想试试。」
男生很高兴地把杯子递给我，我还没接，就听见顾青竹在背后喊道：
「xx，你他妈有毛病吧，你干什么来的？」
「就是啊，顾哥过生日，不一起玩你跑到那里叽里咕噜干什么呢？」
在一片起哄声中，男生走了。
我枯坐了一会儿，出门上洗手间。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顾青竹倚在门廊里，嘴里叼着根烟，看到我，把烟掐了。
我走到他面前：「生日快乐。」
他腿长，随意支在地上，校裤的裤料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我的小腿：「你这是什么打扮？」
「纯欲风。」
「露两腿不嫌冷？」
「有点。」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小小地靠了一声，脱下了校服外套，系在了我腰上：「……冷就别露，露给谁看真是……」
「顾青竹，你能不能跟我回去补课。」
顾青竹哼了一声，摊开了手掌。
我歪了下脑袋：「什么意思？」
「你总不会是空手来的吧？」他不善地眯起了眼睛。「礼物呢？」
我：……
我把手探进了上衣口袋里。
希望柳依依落了什么东西在里头。
老天听到了我的祷告，我的手指触摸到了一串绳子。
我郑重地将它放在顾青竹的手掌上。
——那是一根廉价红绳，结了附近寺庙的平安符。
「算你识相。」顾青竹高高兴兴地把手伸了过来。
我默默给他戴上：「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他跑回 KTV 里，在一片唏嘘声中说他陪我一起回学校，
「原本说好的，你只教我一个人，为什么把白珊叫来？烦死了。」
「你妈妈拜托我的。」
「你干嘛听她的？」顾青竹嘟囔道。
「因为，她是你妈妈啊。」我在夜风里，将长发拨到耳后。
顾青竹愣住了。
良久，他靠了一声，转过脸去，耳朵尖都涨红了：
「……真是服了你了。行行行，我学还不行吗，真是的……」
回去以后，我把衣服洗完还给柳依依：
「你那条红绳，顾青竹撒酒疯非得想要，我就给他了，月底我有钱了给你补一条，行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柳依依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那是我从附近庙里求来治痛经的。」
我：……
我们同时看向篮球场。
顾青竹手上系着那条红绳，在灯光下挥斥方遒，有意无意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
「我赔你两条。」我冷声道，「你把刚才那句话永远，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可宿舍里所有人都知道。」柳依依挠头，「效果挺好的，大家都想去求来着。」
「我不管。这些人你去摆平。」我拍拍她的肩，「嘴巴闭上，记住了。」
柳依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顾青竹永远不能知道，他戴了个什么玩意儿。
7
我的 50%GDP 又回归了三人学习小组。
就是他对我们的排位有新的想法。
「你在那边老实待着。」顾青竹对白珊指指点点，「不许过来。」
于是就变成了，我和顾青竹前后桌，面对面讲解。
白珊在遥远的过道对面，支着耳朵听讲。
因为构图太过经典，当晚就被人拍下，传到了贴吧上。
前景是我和顾青竹笑着说话。
我俩中间，遥远的地方，坐着个濒临崩溃的白珊。
配字：「明明是我先来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不要再学了！」她哭闹。
「那你走吧。你一走，就只有我们两人了。」我已经掌握了拿捏她的办法。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一定会把他抢回来的！」
我将错题集砸在她面前：「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男人，你看看你这个卷子，啊？还敢谈恋爱？怎么敢的啊你？你晚上真的睡得着吗？」
我的嗓门很大。
白珊的哭声蓦然变小了。
毕竟她眼前的卷子，只有 30 多分。
「重做。」
「为什么哥哥不用重做。」白珊偷看了一眼外面聊天的顾青竹。
「你哥又没考 30 多分。」我说起来就来气，叉着腰拿出了教鞭。「以后你第二堂课留下来，我给你单独补习。」
「啊——他不来嘛？」
「他不来。但是你要是敢翘课，他就可以过来了。他巴不得。」
白珊在我的死亡目光中挺直了脊背，抓起了她丁零当啷的漂亮圆珠笔，订正错题。
月考，顾青竹进了两百多名，白珊堪堪一百名。
「小程老师！你真是大慈大悲……我要给你送面锦旗。」顾太太喜极而泣，塞过来一个大红包。
「锦旗就不用了，我还是在校学生，这样对其他老师影响不好。」
她突然按住红包：「小程老师，你这里包年有优惠吗？我想让他们继续学。」
我停顿了一秒：「阿姨，我这也是同学之间帮个忙，之后我可能没有时间精力再带了——我还要高考。」
「哦……」顾太太很遗憾。「那你有空多关照关照他俩，行吗？」
「肯定的。」
不是我不愿意继续。
而是白珊这钱，实在太难挣了！
顾青竹看我的眼神也越发不对劲。
我打算见好就收。
然而我刚送走顾太太，点着钱回头，迎面就是白珊放大的脸。
「你是为了钱才教我俩的？」她一脸撞破了阴谋的狂喜，「你不是为了跟我们三角恋？ṭŭ̀ₘ！」
我停顿了一秒钟，开始点钱：「你想要多少？我可以跟你五五开。」
她压根没听见我说什么，只是喜形于色：「这么说，你不喜欢他，你只是想赚钱……你在利用他！那我还有希望！」
我真听不了这个：「虽然这次小有进步，但你怎么还敢想着谈恋爱。你这个情况，真不允许你脑袋里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白珊哼了一声：「程稚，我哥如果知道你在利用他，你的下场会很惨的，他可是校霸。你猜，如果我把你拿了六千补课费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怎么办？」
我心一横，把整个红包双手奉上：「求你。」
她眼中露出了愚蠢的小聪明：「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帮我把他搞到手。」
8
周六，我跟白珊一起走在街上。
「你打算怎么把他搞到手？」
「我要睡了他，怀上他的孩子，然后逼宫。」白珊往脸上扑着粉。
我想起了柳依依的话。
豪门，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然后把加了催情药的 AD 钙奶给他，等他喝下了以后，你出去，换我上。」
「……催情药哪里来？」
白珊勾了勾自己的小吊带：「我跟陈哥订好了货，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拿——你差不多能给我哥打电话了。」
「行，你去吧。」
「算你识相。」白珊高高兴兴去了 KTV 包间。
她前脚走，我后脚打了 110：「喂，警察同志，我举报有人贩卖催情剂给未成年人，地址是……」țũ¹
报完警，我在外面坐着。
左等有等不见白珊出来。
我找到了他们的包间，推门进去就见几个社会小流氓打横抱着白珊，捂嘴的捂嘴，摸衣服的摸衣服。
白珊看到我，颠得更加厉害了。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我俩一起来的。」我把门打开，环着胸靠在门边。
流氓们面面相觑一番：「嘿，你朋友有点事儿要办，你不想惹麻烦，就乖乖滚出去，闭上你的嘴！」
「强奸要入刑的，三年起步十年以下。」
那个叫陈哥的吧头发一甩：「这小妞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那你们捂她嘴干嘛？」
他把手一撤，白珊急促地呼吸着，发出一声呻吟。
「看到了没有，骚得很~还主动问我们要助兴的药。她要是没这个心，敢问哥几个要这个？」
「她要了又不是给你用。」
「给谁用不是用？」他哈哈一笑，捏了把她的腰，「反正这种女的成天搔首弄姿勾引男人，这胸这么大，肯定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就是条破鞋，给哥们乐一下怎么了？」
「就是！」
我翻了个白眼：「她再喜欢化妆打扮，跟男生发嗲，也不代表你们就能随便睡她的。她不愿意，就是强暴。」
他们还想跟我唠几句，但警笛响了，我也不多费口舌，只抬着手机把他们匆忙逃窜的背影拍下来，然后坐上救护车去陪白珊洗胃。
白珊刚从手术室出来，顾青竹就赶到了：「这是怎么了？警察打电话到家里，还让妈妈去派出所。」
白珊的小脸刹那间更白了。
我看了她一眼：「食物中毒，跟供应商起了点矛盾冲突。」
「对对对！」白珊附和。
顾青竹挑了下眉：「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
「……我请姐姐吃饭。」白珊抱住了我的胳膊，「感谢她教我学习。」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顾青竹微微往后一仰。
「今天。」白珊郑重道。
她出院以后，约我去了天台：「我放弃他啦。」
「为什么？」
「因为我的计划流产了。」她默默看着远处的夕阳。
「以后少看点狗血剧。」我按上了她的肩膀。
「是的。」少女不太聪明的眼神变得坚强，「原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电视剧里不会说，搞催情药有可能有危险。
「也没有说，穿 JK 会被人强暴。」她看了眼自己的胸，泄气道，「我的胸确实有点太大了，穿什么都很风尘。」
「挺好看的。」我在她身边坐下，摇晃着两腿，「我很喜欢你的穿衣风格。」
「是吗？」
「当然。」
她重新高兴起来。
「其实我也没这么喜欢我哥。」她跟我说实话，「只是我是养女嘛，可能养到十八岁，他们就不要我了。我就会被赶出家门，再也没有豪车接送，也买不起 JK，用不起海蓝之谜，诶，想想就害怕。只有嫁给他，我才能一直过豪门阔太的人生。」
贫穷的我咽下了辛酸的泪：「你等着。」
我走下楼梯，问顾青竹：「你愿意花钱摆平白珊吗？」
顾青竹愣了一下：「我天天祈祷她拿一半家产走人，别再来烦我。」
我给白珊发微信：「继承权有你一半。」
我和顾青竹并肩往外走的时候，听到白珊在天台上大喊：「顾青竹——」
我汗毛倒竖，生怕她揭我的老底。
没想到，她说：「你赶紧追程稚吧！赶紧的！她太聪明了！以后你这个笨蛋就不会被人骗啦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顾青竹哼了一声，「老子哪儿被人骗过。」
我在一边疯狂给白珊发微信：「谢谢你！」
——「也谢谢你。」
——「你的秘密，我会帮你保守一辈子哒^_^」
9
白珊虽然这么说，但我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我感觉顾青竹好像已经知道了，证据是，他最近经常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问白珊，她打包票她哥不知道。
我有点搞不清了，只想慢慢淡出这位大少爷的世界。
于是下课，我跟白珊去上厕所。
中午，我回寝室睡觉。
晚上，我拉柳依依去吃饭。
「你为什么跟我一起吃饭？」柳依依皱起了眉头，「你跟顾青竹又吵架了吗？」
「对。」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摆平了白珊吗？她都管你叫嫂子了！」
我拨了拨餐盘，作忧郁状：「青竹是校草，长得那么帅，我却这么普通。处了这么久，他开始对我厌倦了。」
「你们才一个多月啊！」
「他微信里已经在给别的女生每天发晚安了。」
柳依依把筷子一扔：「太过分了，他明明是你的男朋友！」
我还没往下接话，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背后嚼我舌根。」
我脊背一僵，顾青竹端着餐盘在我身边坐下，皮笑肉不笑道：「程稚，刚刚你的室友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是啊。」柳依依看看我，又看看他，「你们不是谈一个多月了吗？」
「这样啊……」顾青竹拖腔带调。
「难道不是吗？」
顾青竹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味地看向我：「是吗？」
「是！」我的脸要烧起来了，还要强自镇定，「当然是！」
柳依依觉得我们的样子有点奇怪，顾青竹挥了挥手，她依依不舍地端着餐盘告退。
「想不到有些人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偷偷说我是他男朋友。 」顾青竹很有几分得意地戳开一瓶 AD 钙奶，摆在我面前，「为什么这么说，啊？我跟你有关系吗？」
我咬了咬嘴唇。
「不说啊？那我立刻去广播室向全校澄清，让你知道你的姐妹在骗她。」顾青竹作势起身。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因为我暗恋你！」
「哦~」顾青竹坐了回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来，继续说，我爱听。」
「……然后柳依依也暗恋你，说要追你。我好慌，我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她出于对我的义气，就没有再跟你表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顾青竹貌似很苦恼地想了想，
「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话也已经放出去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一下你的男朋友吧。」
我：！
我满头冒汗：「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还是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一句话搭上你自己。」
「没事，我顾青竹是个大好人，我愿意牺牲我的初恋，救你于水火。」
我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个人情太大了，我可还不起啊……」
顾青竹很讲义气地拍着胸脯：「这有什么？还不起你就把自己赔给我，以后给我当老婆。」
我快要哭了：「我们才十八岁啊！」
「你不愿意？」顾青竹挑了挑眉，「那我还是去广播室吧……」
「别别别别别我特别愿意……」我赶忙把自己挂上他的手臂。
「那你怎么不笑啊？」
血和泪一起滑落。
化作了八颗露出的门牙。
「咔嚓——」
10
当晚，我俩的自拍出现在顾青竹的朋友圈封面。
「卧槽，学霸真的收了校霸！朋友圈公开了！」
「校霸不会被逼的吧？」
「不会，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但是我们学委怎么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强取豪夺啊这是。」
「豪门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
我和顾青竹一起散步回教学楼，顾青竹玩着手机：「诶，程稚，朋友圈的大家都说你这张是逼婚照。」
「怎么会呢。」
「那你怎么不牵我的手？」顾青竹盯着我的小手，「难道我不是你日思夜想的暗恋对象吗？」
我：……
我轻轻牵住他。
少年的指节宽大，强势地插入了我的指缝，一路向下，直到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别躲。」他的声音又低又磁，「又不会吃了你。」
我一开始很不适应肢体接触。
直到我们拉了一礼拜的手。
我再跟他牵手的感觉。
就仿佛七年之痒的夫妻。
牵了，但又仿佛没牵，像呼吸一样顺畅。
这个时候，顾青竹问我：「老婆，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我瞥了他一眼，什么虎狼之语？
顾青竹撩起了手腕，看着那条红色手串：「你送我的这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附近寺庙里求来的？」
我冲上去用力抱住了他：「别想了！感受我！」
「好——」少年热烈地回应我，把脸埋在我颈间蹭了蹭，「老婆香香~」
「不要把我抱起来转！」
「……哦。」
又过了一礼拜，我坐在顾青竹腿上看小说，他突然在我耳边问：「要不要亲亲？」
我看着桌子上散落的薄荷糖纸。
什么叫防不胜防。
这，就叫防不胜防。
顾青竹颠了我一下：「我跟你说，我翻我妈手机，看到她上个月取了六千现钱……」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转身捧住了他的脸亲了上去！
用眼神示意他：「别想了！感受我！」
少年先是一愣，随后漆黑的眸子化成海，点点星光倒映其间。
「不是这么亲的……」他搂上了我的腰，拖住我的后颈，缠绵地吻了上来。
少年的吻炙热。
——薄荷味的。
我反咬了回去：「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
11
我们前脚刚亲亲，后脚就被人捅到教导主任那里。
教导主任命令我们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书。
顾青竹迈着长腿跳上主席台：「我是男人我先来。」
「喔——」
「不要起哄，注意纪律。」他压了压手，清了清嗓，「同学们，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与我们班学习委员——程稚——谈恋爱啦。」
「我们不但谈恋爱，而且进进出出都牵着手，经常亲亲抱抱举高高，给大家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我们周围的单手狗都受到了暴击。」
单手狗们果然受到了暴击：「汪汪汪汪汪汪汪！」
整个升旗台一片心酸的狗叫。
教导主任操起了拖把，顾青竹赶忙正色：「我之所以喜欢程稚，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很好，人也长得也很漂亮，这是肯定滴——她靠着全额奖学金考到我们学校，周末还打零工挣生活费，我觉得我们之中很少有人拥有她这样坚韧不拔的精神。当然，她也靠我发了一笔小财，这是我们在一起的契机~」
「这部分省略！」教导主任大吼一声。
「总之我超喜欢我女朋友的，以后要结婚哦，程稚。 」他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就被教导主任一拖把从主席台上轰下来了。
「这完全不是检讨！」教导主任一脸杀气道。
「换我来吧。」我走上主席台，翻开了我的演讲稿，「今天，老师们让我做国旗下检讨，检讨的主题是，早恋。」
「我必须要指出的是，这个概念是错误的。」
「青春期性成熟是十四五岁，在我们二十岁前，正是荷尔蒙最为旺盛的时间段，我们会对异性产生好奇是很正常的，我们甚至还会对同性产生欲望呢！所以早恋这个概念是不科学的，我愿意称其为，人类自然的求偶本能。」
「是人类社会扭曲了自然本能，压抑了求偶的天性。」
「我们怎么能一边不叫人在最美的年纪谈恋爱，一边又要三胎呢？这不合理。」
教导主任举起了拖把，顾青竹从背后制住了他。
「……当然，人是社会的动物，要遵从一定的社会规则，既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们以后一定会偷偷的，尽量不影响他人。」
教导主任压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要冲上来了！
「我刚考了年级第一。」我赶紧挺直了脊背，「我说这个的意思，不是炫耀，只是告诉大家，恋爱影响学习，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恋爱只影响弱者的学习，而弱者会被任何东西影响学习——谢谢大家！」
我鞠了一躬，逃回了人潮当中，顾青竹也结束了他和教导主任的搏斗，一溜烟跑走了。
因为我们誓死不降，校长只好打电话给顾青竹家里。
不幸的是，接电话的是他爹。
12
「这下完了，我爹不是个好东西。」顾青竹满脸天要塌了。
原来他爸管他超严。
他初中的时候，游戏打得很溜，不想上学想去做职业选手，他爸就天天揍他，还两个月把他关家里不让他出门。
从此以后顾青竹就超级叛逆，凡是他爸反对的都要拥护，凡是他爸拥护的都要反对。
「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想让我继承家业，跟他选中的女人结婚，根本不会顾及我的感受。 他肯定要让我们分手。」
其实我也谈不上有多忠贞不二。
主要是，我俩好不好另说，我不爱让人这样硬拆。
一进教导室，顾青竹他爸就西装革履坐在那里，一派上位者的派头。
他瞪了眼他儿子：「你就是程稚吧？」
他把一本本子放到我面前：「青竹跟你在一起不是真心，只是为了报复。」
「你偷看我的日记！你这是侵犯我隐私！」顾青竹疯了。
「你是我儿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有什么隐私。」
顾青竹跟他讲不通，转而来求我：「程稚！当时我妈跟我讲了你收费教学的事，我很生气！你为了赚钱骗我，我当然想报复回来了！」
看出来了。
日记本里歪歪扭扭写着：我恨你！我要把你追到，然后再把你甩了！让你永远忘不掉我！
「但那也只是一时上头。」顾青竹期期艾艾讲，「你跟我在一起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甩你。」
「嗯。」我扬起脸，「叔叔还有别的反对理由吗？」
他爸抽了口雪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调查过你的身世，你爸妈是进城的农民工，把你弟弟留在了身边，也不管你，你现在已经一个人住出来了——你觉得你能给我儿子什么？」
「我能带他上清北。」
他爸的手停了。
雪茄灰落在了裤腿上。
「我儿子还能上清北？」他瞥了眼顾青竹，「他能行吗？」
「不重要。」我平静道，「到时候清北招生办来找我，我会说，我要跟我男朋友一起上学。然后他们哪家同意我带男友，我就去哪家。」
他爸抽烟抽得更凶了。
满脸写着他妈的还有这种事。
「这没问题吗？」
「有。就是青竹以后上了大学，同寝室除了他全都是状元，对他的心理状态可能有点影响。」
「我为什么不能是状元？」顾青竹气愤地站了起来。
我让他坐下：「你跟我同一区考试的。」
想什么呢这是。
那天他爸把我俩送出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抽雪茄抽得很凶。
后来还经常叫秘书送点夜宵过来。
就是高二暑假的时候，他爸饭桌上偶尔提起公司里的程序员搞三个月搞不出个优化方案，我借了他的电脑看看，帮他用了套新的算法，将原有的硬件将效率提升了 31%。
从此以后每次去他家，饭桌上都有茅台。
这是后话。
13
我和顾青竹被举报了以后，我问教导主任谁写的信，他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林霜。
「又是那个贱人。」柳依依一拍桌，「那个阴暗逼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东西。」
我觉得这跟传言有点出入：「不是你们孤立她霸凌她吗？」
「她偷东西呀！」
「她偷东西你们也不能在厕所里揍她呀。」
「谁揍她了？」柳依依无语，「那天我十万火急，卫生巾又被她偷光了，我不跑厕所堵她吗？」
「所以厕所里血流成河。」我对流言蜚语的信息差有了新的认识。
她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普通人，我进了 302 就能风生水起，还跟顾青竹恩恩爱爱吧。
我在班级里搞了个救急角，放了点卫生巾在里面，谁都能用，谁想起来了也能往里面丢几片。
落成的当天，全班男女大混战，女生们在跟喝倒彩的男生辩经，林霜坐在人堆里，默默低着头。
青春的岁月白驹过隙。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难处。
但希望你过好一点吧，小同学。
 
「老婆，今天他们喝倒彩的时候，我把他们骂了一顿，告诉他们这叫打破卫生巾耻辱，我说的对不对呀？」
「很好，很对，夸夸~」
「那今天晚上……」
「顾青竹！我不希望怀孕进考场！我不要高中毕业一家三口！」
「……我只是想请你去看星星，我买了个寻星镜。」
「不好意思。」
「啧啧啧，我们橙汁好色呀~」
「咳咳，这是我的荷尔蒙在作祟。」
「谢谢你的荷尔蒙为我涌动，我的小女朋友。」顾青竹绅士地弯下腰，亲了亲我的手背。
你也一样呀。
我的初恋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