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讓我教殘疾校草裴裕學壞,我答應了。
去網吧,我一把扯過他的五三。
「教我玩掃雷。」
裴裕輕嗤:「搞笑。」
打架時,我搶過他的義肢當武器,掄圓了抽黃毛。
「別說,還挺好用。」
裴裕:「呵。」
陰雨天,裴裕的斷肢抽搐,我視若無睹,把它當筋膜槍替我搶演唱會門票。
搶到後,我獎勵性地親吻了一下他的斷肢。
「親親就不疼了。」
後來,裴裕將我抵在牀頭。
也哄我:「寶寶,忍一下,親親就不疼了。」
1
車禍死亡後。
我穿成了校園救贖文的惡毒女配。
黎夏。
一個問題少女。
也是,裴裕的便宜女友。
系統提示我:【宿主,你的任務是教殘疾校草裴裕學壞,將他一起拖進爛泥裡……】
【等一下!】我止住。
學壞?
誰?
我嗎?
年年拿市三好學生,每周一在國旗下演講的我嗎?
我冷笑一聲,義正詞嚴道:【你找錯人了吧?】
系統:【事成後,獎金五千萬。】
我對它狠狠鞠了一躬:【我私底下就是煙酒都來啊。】
【沒錯就是你。】
2
裴裕是京圈太子爺。
出事前,陽光、自信、痞帥、籃球主力。
可自從因為過馬路救小女孩時,腿部受傷,被迫左腿截肢後,便日漸陰鬱。
我之所以能成為他的女朋友。
源於三天前。
他在休學一年後,重返校園。
校門口跟他媽產生矛盾時,我正拿著五塊錢兩根的澱粉腸看戲。
「小裕,你至少應該像個正常人一樣。」
裴裕冷嗤:「正常人是甚麼樣?」
「讀書、上學、戀愛……」
「戀愛?」裴裕自嘲地笑,「現在這樣,還有誰肯跟我戀愛?」
「小裕,你別這麼說。」
裴裕看向我,惡劣又玩味地笑,純報複社會的樣子。
「誒,那個澱粉腸,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
當時我剛穿過來。
沒搞清楚狀況。
以為是場夢。
但裴裕實在長得太好看了。
我小腦一抽,將另一根澱粉腸塞進裴裕嘴裡,便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願意,我願意。」
生怕他反悔。
我搶過輪椅便跑進校門。
絲毫沒管陰沉的裴裕和一臉蒙的裴母。
順便開心地回頭:「阿姨,再見!」
裴母蒙了,卻又強扯出微笑:「再見。」
進校後。
裴裕不耐煩地擰眉,怒斥:「你有病嗎?」
「不好吃嗎?」
他嚼了一口:「還行。」
「請你了。」
此時,我才反應過來。
原來我只是劇情 play 中的一環。
系統發布命令的聲音染了幾分興奮。
【等你教會裴裕學壞後,我們再讓女主出現,救贖他!用愛感化他!讓裴裕變成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正直青年。】
【有道理。】我點頭,【可是,現在正是高三,為甚麼不讓女主現在出現,助男主一臂之力,考上清北,走上人生巔峰?】
這才是救贖文的意義啊。
系統悄摸道:【高中生禁止出現脖子以下描述。】
……
合理。
3
學壞的第一天。
我用石頭砸碎裴裕臥室的窗戶。
再爬上二樓翻進他的房間。
裴裕起牀氣嚴重:「你有事兒嗎?」
語氣裡蘊藏著怒氣。
「男朋友,我來陪你去學校。」我笑意盈盈道。
裴裕陰著臉,撩起他的褲腿,一點不避諱地讓我看他的斷肢。
雙手撐著身後,寬肩拱起,眉目挑釁地看向我。
似乎在說「惡心吧,想吐吧,現在就給老子滾」。
一股自暴自棄感。
我上前,手指搭在斷肢上,緩緩向上。
裴裕一秒紅溫,耳尖更是像要滴血般。
他猛地退後:「你你你你……」
我勾唇:「男孩子早晨都……我還以為你讓人家給你……」
系統此刻瘋狂尖叫:【對對對!就要這麼不三不四才對!讓冷淡的男主徹底厭惡你又不得不跟你攪和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
裴裕便讓我閉嘴。
「你。」
「我?」
最後,他敗下陣來,寬大的手掌掩住我的眼睛,叫我面壁思過。
「流氓,不許看我。」
我樂呵呵地面壁。
「行。」
再回頭時。
裴裕已經戴好義肢。
走路時,除了不太習慣,其他的,與正常人無異。
4
「所以,這就是你這麼早叫我起牀的理由?」
裴裕閉著眼,顯然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嘈雜的網吧裡。
煙霧繚繞,盡是眼裡布滿紅血絲的青年。
像我們這種早晨六點鐘到,穿著校服的一中學生,屬實少。
沒辦法。
我之前是學霸,五點半起牀,六點到教室是基操。
我面無表情地掃雷:「嗯,找你開網費,我沒錢。」
我給他開了臺電腦。
倒騰了半天。
我抿唇,提出建議:「要不你玩 4399 吧?」
論學壞,我也是新手。
裴裕不屑:「不玩。」
甚至拿出了熟悉的紅色封面。
五年高考三年糢擬。
我一把奪過:「拿來吧你。
「不許學習,教我玩掃雷!」我命令他。
系統:【黎夏,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裴裕認命,輕嗤道:「搞笑。」
三十秒後。
我看著不到十步就輸的裴裕陷入了沉思。
「還是學習吧,那個難度低點。」
裴裕沉默地拿出筆:「行。」
當我和裴裕在學習的海洋裡酣戰時。
身旁傳來一個不太和諧的黃毛聲音。
「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我和裴裕對視一眼,沒理。
黃毛便直接拉過我的手腕。
「喲,好學生也來網吧啊?」他被煙燻黃的手指摸過我的臉,「那好學生能不能陪哥哥快樂快樂啊。」
喝了二兩貓尿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裴裕起身,將我攬過去,擋在我身前。
語氣陰沉:「有事?」
黃毛伸手拉扯,我想上前攔住他,裴裕卻不肯。
黃毛一個發狠,便將裴裕推倒在桌上,電腦被拂開,惹出一大片動靜。
我驚聲道:「裴裕!」
一個趴著睡的男生嘖了一聲。
上前一腳將黃毛掀翻在地。
「給老子滾!」
我這才發現,男生是一中的校霸,江雲白。
江雲白伸手拉過裴裕。
「兄弟,沒事兒吧?」
「江雲白?」我開口。
「黎夏?」江雲白喲了一聲。
我倆是每周檢討的常客,都熟。
「這是你誰?」他下巴揚向裴裕的方向。
「我男朋友。」
裴裕抿著唇,冷淡道:「我不是。」
可聲音裡似乎蘊藏了不少委屈。
我堅定道:「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半晌,他冷淡的臉色出現裂縫。
耳朵也染紅了。
「嗯,我是。」
我沒聽清。
問他:「甚麼?」
「沒甚麼。」
5
江雲白和我站在早餐店前。
誰也沒開口。
我倆都窮。
裴裕:「我請。」
我倆瞬間點了許多早點。
「你倆怎麼摻和到一起的?」
「他主動告白的。」
裴裕擰眉,嘴唇微啓,還是沒開口。
說話間。
十幾個黃毛開著摩托趕來,被江雲白打得鼻青臉腫那位,就畏縮地站在最前方。
「大哥,就是這幾個人!他們打的我。」
「就是你們幾個,傷了我兄弟?」
我和江雲白悶頭喝粥。
只有裴裕一人,冷淡地與他們對視。
事已至此。
走為上策。
隨著我一聲令下:「跑!」
靜默與狂奔,對比強烈。
等甩黃毛幾條街後,我氣喘籲籲地停下。
與江雲白默契地擊掌:「呼,國內跑得比我們三個快的,沒幾個了。」
「我決定報名奧運。」
「裴裕呢?」
「他只能報名殘奧會……」
對啊。
裴裕呢。
我與江雲白對視一眼。
……
艾瑪,把這茬忘了。
我頓時狂奔向原來的方向。
江雲白在身後嘶吼:「你一個人不頂用啊,得多找幾個人!」
我邊跑邊哭:「不行啊,做人老婆就是要講義氣!你快多找幾個人!」
等我跑到目的地。
只見裴裕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拭嘴唇,優雅地起身。
左腿不那麼靈活,卻氣勢不減。
他笑了一聲。
身前的黃毛正在口出狂言。
「給保護費,老子今天饒你一條賤命。」
裴裕嗤笑一聲,拳頭攥緊。
給了黃毛一拳。
這次。
輪到黃毛沒站穩了。
我:「!」
6
我天,裴裕那麼有種嗎?
我深吸一口氣,哄著自己去保護裴裕。
不行啊,我怕痛。
於是我只能閉著眼沖到裴裕和黃毛之間。
「有事兒沖我來,別動我男朋友!」
裴裕驚訝地看向我:「你怎麼回來了?」
當然是為了五千萬的獎金。
他順道扣住我的腰,將我抱至身後。
「江雲白已經去叫人了,咱們撐住就行。」
領頭混混已經被激怒了。
「你們簡直找死。」
我四處找趁手的工具。
可我甚至連塊板磚都找不到。
裴裕嘖了一聲。
「你先走,還輪不到你保護我。」
他不爽地說:「老子只是腿斷了,又不是死了。」
是啊。
我蹲下去挽他的褲腿。
「你的義肢是鋼鐵的吧。」
我抬頭望向他。
裴裕莫名紅了耳根。
「是,你快起來。」
我摁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一把扯過他的義肢,特別炫酷的賽博朋克風,沒想到裴裕連義肢都做得如此精巧。
混混們一時間獃住。
被裴裕打的黃毛更是不知死活。
「哈哈哈,原來是個殘疾人,老子當你多牛逼呢!」
我一把將手裡的義肢掄圓了抽向黃毛。
「今天出門刷牙了嗎?嘴這麼臭!」
黃毛被我打趴下,右臉紅腫一片。
我驚訝地轉頭看向裴裕:「你別說,這義肢當武器還挺趁手!」
裴裕冷笑:「呵。」
混混們正要動作,我身後便傳來一聲嚴厲的吼聲。
「給我住手!」
音調如此熟悉。
我回頭。
只見教導主任老王揪著江雲白的耳朵,身後烏泱泱跟著一群穿著藍白校服的一中學生,手裡還拿著評分表。
老王怎麼把學生會都帶來了?
我向江雲白擠眉弄眼:「這是怎麼回事兒?」
江雲白很無辜:「你剛跑,我轉身就看見老王帶著學生會來了,說是早餐店老板舉報我們早戀。」
老王打了一下江雲白的頭。
「沒大沒小,江雲白,三百條校規,你平時就犯了二百九十九條,除了早戀這一條,我原以為你有自己的底線,結果你現在來禍禍女同學。」
老王隨即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江雲白,「我早說了,你們現在的愛情經不起考驗,你看,一見到我,她就把你拋下了。」
江雲白慵懶道:「老王,我沒有早戀。」
裴裕蹙眉,握住我的手臂,將我拉近了些。
老王註意到我們的動作。
話鋒一轉,矛頭指向混混。
「你們這些社會閑散人員,為甚麼來這裡糾纏我們的好學生。」
「關你屁事!老子又不是你們學生。」
老王還在語重心長:「你們這樣下去能有甚麼出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混混頭目厭倦了這樣的喋喋不休,小拇指轉了轉耳朵。
不耐煩道:「給老子上,就看不慣這群好學生。」
混混都帶了木棍磚頭。
江雲白頭一個上。
身後的學生會的同學也不慫的。
一轉眼,局勢逆轉。
老王站在中間勸架,卻被人踩了好幾腳,我親眼看見是一個女生洩憤踩的。
我沖在前頭用義肢掄黃毛。
「不要傷害我的親親寶貝裴裕呀!」
老王聽見我的話。
慌亂中回頭看了一眼裴裕,十分不可置信的糢樣。
裴裕:「沒錯,就是我。」
7
警察局。
「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你們說他們把你們打成這樣的?」義正詞嚴地問混混頭目。
此時。
混混們正統一蹲在牆角。
我哭得梨花帶雨:「警察叔叔,就是他們先惹我們的。」
同學們幾乎只掛了一點彩,眼圈都紅了。
「是啊,警察叔叔,我們平時都很溫和的,要不是他們先打我們,我們如果不是為了自保,根本不會跟他們糾纏。」
「我們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而且這群混混還收過我們保護費。」
此時,老王也站了出Ṱū₆來,只見他眼圈發青,嘴角泛血,我同情地向他拋了一個眼神,剛才混戰中我看見有同學下黑手,他平時得多招人恨啊。
「是啊,警察同志,這事兒也怪我,本來我只是在校外抓風紀,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群混混。」
「放屁!明明我們被打得慘一點!」
警察叔叔拍了兩下桌子:「讓你們說話了嗎?」
他語重心長道:「他們只是群孩子!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混混欲哭無淚,最後咬著嘴唇憋屈道:「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我嘴角也被打了一圈,此刻眼圈泛紅,裴裕看向我,手指撫著我的唇角:「還疼嗎?」
我委屈地埋在他的胸口:「人家特別疼!」
老王輕咳了兩聲。
江雲白笑了:「點你倆呢。」隨即拉過我的手,「埋我胸口。」
裴裕語氣不善地拍開江雲白的手。
「別耍混。」
警察叔叔還在問:「你們說,他們用甚麼打的你?」
黃毛憤憤地看向我:「那個女生,用她男朋友的腿打的我。」
我抱著裴裕的義肢,裴裕看向我,紅了臉。
老王怒了:「她怎麼只打你不打別人!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沒想到關鍵時刻,老王還是很護犢子的。
在警察局待了一個早晨。
系統表揚我:【不錯嘛宿主,這下不僅逃學、打架還進號子了,你挺會教裴裕學壞的。】
號子?
這個系統像在道上混的。
【那是當然。】
【現在你的攻略進度達到 40%。】
放出去時。
混混還在暗戳戳叫囂:「甚麼好學生,竟然還會早戀,呵。」
老王上前一步:「我們一中的學生就算早戀,也能考上清華北大,你們呢?」
混混幾乎面紅耳赤。
我以為又要打起來。
只見老王掏出十幾張名片。
「別打架了,去學門技術總比收保護費強,靠雙手吃飯不丟人。」
霎時,人性的光輝一瞬間灑在了混混們身上。
「走了!」
8
【學壞進度落下太多了。】系統提醒我。
我煩不勝煩。
【那我能怎麼辦?我都讓裴裕不學習了,但他還考第一。】
【他本來就是學神,但你至少要讓他下滑一名吧。】系統十分語重心長。
【下滑一名就算成績下降?】
【對。】
【好的。】
9
周末。
我把江雲白和裴裕同時帶到圖書館。
江雲白氣笑了:「大姐,我還得打工呢。」
我自信道:「你一小時多少錢?」
「50。」
「好說,裴裕,給錢。」
裴裕認命地轉賬:「1200,買你一天。」
江雲白看著轉賬,驚訝捂嘴,看向裴裕,語氣十分嬌俏:「大哥,人家不賣身。」
我一把推開他,緊接著挽住裴裕的胳膊:「那是另外的價錢,賣身也得排隊,你當我死了?」
江雲白笑了:「不是,你們倆把我帶過來當電燈泡幹嘛?」
我真不明白。
像江雲白這樣熱情陽光開朗的小狗,因為家庭拖累,最後居然只能掙紮在溫飽線上。
說句難聽點。
他去當男糢都能做到行業頂尖。
但他沒有。
他有自己的原則。
我不想讓他受限於自己的家庭,至少,得考個大學吧。
我把裴裕的五三扔給江雲白。
吩咐裴裕:「你只能看言情小說。」
「為甚麼?」
我拿過奧數題來寫:「因為你得學會怎麼跟我談戀愛。」
我的目的可是讓你學壞。
「這需要學嗎?」
我挑眉,湊近他:「你知道怎麼擁抱嗎?」
我看向他好看的薄唇,「知道怎麼接吻嗎?」
裴裕喉嚨滾動:「我……」
江雲白嘴角抽了抽:「這有甚麼難的,兄弟,一會兒哥給你幾個網站……」
我一拳捶在江雲白身上:「你別教壞他。」
裴裕失笑。
「行。」
當晚,我建了個群。
群名叫「江雲白不是小(3)」。
發了幾個韓劇接吻片段在群裡。
江雲白:【少兒不宜。】
裴裕:【好的。】
我:【親親寶貝真乖。】
裴裕:【無聊。】
10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後。
系統驚訝:【這也行?】
【你就說有沒有下降吧?】
一中的期末排行榜上,我的名字就在第一位。
黎夏的下面,則是裴裕的名字。
裴裕成功從年級第一降到了年級第二。
裴裕看見排名時,挑了一下眉。
「沒想到吧?以後你就只能做一個萬年老二了。」
他笑了一聲:「你本來就比我厲害。」
開玩笑,在我出車禍之前,我也是我們省廝殺出來的高考狀元。
我往下找江雲白的名字。
一直往下往下。
江雲白眼底還有黑眼圈。
「你找啥呢。」
「找你咋地。」
他長指一伸:「往後面看,你在前五百名這兒找個甚麼勁兒。」
「哈哈。」我幹笑兩聲,「沒交過像你成績那麼差的朋友。」
江雲白學習確實太差,字也難看,經我和裴裕補習一個月後,也只是從一千名開外爬到七百多名。
「按理說,你這樣的校霸該逆襲才對。」我喃喃道。
裴裕搖頭:「他的成績一向差,現在上升三百多名已經算是逆襲了。」
而且江雲白也沒收裴裕的錢。
不過辭去幾份薪資微薄的兼職,留了職業代打游戲這一份。
多出的時間就用來惡補知識。
江雲白聽我這話,覺得好笑:「你不會以為我能跟你們一樣排到年級前十吧。
「得了吧,我資質平庸,特別努力的話,應該能去你們大學附近的專科院校。」
於是我重新給江雲白制訂了學習計劃。
「你至少得考到京市的二本。」
至少。
不要離裴裕太遠。
11
寒假。
江雲白一心工作,沒空理我。
我只能經常去騷擾裴裕了。
他臥室的窗戶經常被我用石頭砸壞。
裴裕攬住我的腰,將我從窗欞上抱下來時,十分無奈:「下次你可以走正門。」
「我們可是早戀,不能被你爸爸媽媽發現。」
「他們發現也不會怎麼樣。」
「不行,偷偷摸摸的才刺激。」
裴裕失笑。
只是嘴唇有些白,額頭上還沁著汗珠,一副隱忍的樣子。
窗外起了風,烏雲密布,雨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下雨了。」
我輕聲道。
裴裕抿唇,斂著眉眼,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捂住空蕩蕩的褲腿。
「你……」
「還好我來得早,不然被雨淋濕會感冒,感冒就不方便見你了,我真是太幸運了吧!」
說著我便跳著去夠裴裕的脖頸。
他被我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一時間沒抱得住我,往後傾時便帶著我倒在牀上。
他痛得悶哼一聲。
我卻感到自己的腰上,有個東西在跳動。
我紅了耳根,聲音也跟著帶了幾分羞怯:「裴裕,我們還小呢。」
裴裕本有些慌亂,聽見我的話時有幾分疑惑,又轉為恍然大悟的羞憤。
「那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
「那不是甚麼?」我歪頭看向他。
裴裕躺在牀上,手臂擺爛一般地掩著眼睛。
良久,他才說:「那是我的斷肢,陰雨天經常抽搐。」
我睜大眼睛。
「抽搐?」
我趕緊從他身上下來,他察覺到我的動作,唇色發白,眼睫顫動了一下。
我彎腰,將裴裕灰色的運動褲腿挽上去。
不語。
「很惡心對吧?看著煩就走吧。」他頓了一下,「別走窗戶了,我叫人給你開門……」
當斷肢張牙舞爪地對我 say hi 時。
我笑了一下。
「你笑甚麼?」
裴裕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似乎要被我擊破。
我只是一味讓他轉錢。
「先給我轉一萬。」
「為甚麼?」
下一秒,一萬元到賬。
我趴在牀上,點開演唱會搶票的界面。
「我正愁沒有筋膜槍呢,周渡樹的演唱會門票可難搶了,用你的斷肢正好。」
我興奮地將手指放在斷肢之下。
溫熱的鼻息撲在裴裕的斷肢上。
他紅了臉。
我沒察覺,只是一味地搶票。
「搶到了!」
我抬頭笑望裴裕。
「我頭一回搶到呢。」
裴裕看向我的眼神不再躲閃。
「恭喜。」
要是他的聲音沒有顫抖就好了。
很疼嗎?
我輕輕戳了一下那個小東西。
抬頭望向他:「裴裕,你很疼嗎?」
「有點。」
但其實很疼吧,裴裕總是不說實話。
所以我俯下身,親了親他的斷肢。
「乖啊,親親就不疼了。」
Ṫū́⁸但我鼻子發酸,眼淚奪眶而出。
受傷的時候,裴裕更疼吧?
我又忍不住親了他的斷肢幾下。
只是沒想到,身後傳來一聲盤子掉落的清脆嚮聲。
「媽?」裴裕出聲。
我邊轉頭邊重複:「媽?」
因為哭泣,鼻尖和眼尾都有些紅,嘴唇也因為吻到自己的眼淚有幾分濕潤,一副可憐糢樣。
況且我趴在牀上,而裴裕靠在牀頭。
我全然沒顧及這樣的姿勢和眼神有多麼引人深思。
眼淚糢糊了我的視線,這才看清楚裴裕的媽媽。
校門口見過一面。
裴裕媽媽一向優雅的面容出現了裂痕。
「誒。」她應了我一聲。
然後眼神飄忽不定,「那個……我……我只是來送水果。」
裴裕媽媽來回踱步,眼神卻不敢往這亂糟糟的牀上看一眼,散落的葡萄都快被她踩碎了。
裴裕意識到不對,將趴在牀上的我扶起來。
欲蓋彌彰道:「媽,我們在玩兒呢。」
裴裕媽媽幹笑兩聲:「啊,都玩兒,玩兒點好。」
「我們沒有……」
裴裕媽媽此時已經把門關上了。
滿室寂靜。
我咽了口唾沫:「你媽媽,是不是誤會甚麼了?」
裴裕失笑,只是大手攏著我的臉,指腹在我的眼尾處輕輕擦拭,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只是你好好的,哭甚麼?」
「一開始是不是很疼?」
沉默良久後,他嗯了一聲。
「對,很疼,從來沒有那麼疼過。」
「以後會有人一直愛你,你會功成名就,一生幸福。」
女主出現後,會幫助他走出陰霾,他會重新變得陽光、自信,天空依舊會很晴朗,他的一生都會十分幸福。
裴裕蹙眉:「以後?」
他看向我,大手覆著我的手背,體溫不斷向我傳來,似乎要燙穿了一整個心髒。
「難道現在就沒有人愛我嗎?」
系統在我耳邊提示。
【宿主,你的任務主要是帶他學壞,玩弄他的感情,騙他的錢,溫暖裴裕我們另有人選,如果你 ooc 的話,系統這邊會做出懲罰。】
是嗎?
可是看見他如同小狗一般濕漉漉的眼神。
真是不忍心呢。
於是我忍著心髒傳來的劇痛,抬頭與他對視。
用力地扯出一抹笑,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痛感幾乎讓我支撐不住。
我親了親裴裕的側臉。
溫柔道:「當然有,我就是啊。
「我會一直愛你。」
12
裴裕變了許多。
比起從前的陰鬱,似乎開朗了不少。
開學後,我和他依舊保持著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的水準。
做的卻都是抽煙喝酒燙頭的事。
但我沒抽過煙。
此刻,我蹲在牆角,那一抹猩紅在我手中,襯得我整個人都滄桑不少。
「看到了沒?咱們混混都是這樣的。」
江雲白對我表示強烈的鄙視。
裴裕斜倚著牆,笑得不行。
江雲白長腿一邁,便跨到我的臺階。
比出和我一樣的手勢,毫不留情地吐槽:「你 OK 甚麼 OK?會抽煙嗎?你就在這兒教。」
「你就會抽?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被嗆得臉紅耳赤的。」
我和江雲白吵起來的間隙。
裴裕從煙盒裡拿出一支,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打火機清脆的聲音嚮起,指尖便燃起一抹猩紅,煙霧繚繞間,裴裕側臉精致,下頜線緊致,薄唇扯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黎夏,是不是這樣?」
帥爆了。
我變成星星眼:「你怎麼會的?」
裴裕以前可是三好學生。
他捻滅煙頭。
「以前想死的時候,準備抽煙去點燃煤氣罐。」
我趕緊上前,把他手裡的煙拿走,扔給江雲白。
他輕而易舉地接住了。
我抱著裴裕的手臂,撒嬌:「真的嚇壞寶寶了。」
裴裕笑了:「放心,我現在也不想死了。」
江雲白已經習慣當電燈泡,此時正旁若無人地聞那支香煙:「這玩意兒那麼嗆,怎麼會有人喜歡?」
話音剛落,門被人推開。
老王正帶著幾個校領導和記者站在門口。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較為僻靜的教學樓。
平時沒甚麼來,牆壁上都長滿了爬山虎。
我嘴角抽了抽,閃光燈襲來時,裴裕用手捂住了我的臉。
老王惡狠狠地瞪了江雲白一眼。
江雲白無辜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滿腦子問號。
「我們一中品學兼優,哪怕在課間十分鐘,我們的年級第一和第二名都會勸差生棄惡揚善。」
隨即老王幹笑了好幾聲,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後面的記者不停拍照。
校領導有人生氣,有人憋笑。
還有個領導顯然是裴裕認識。
他喊了一聲:「舅舅。」
舅舅手握成拳,在唇邊輕咳一聲。
「小裕,你先放開你劫持的那位女同學。」
我從裴裕身後好奇地探出頭。
「舅舅?」
舅舅發言:「這裡確實可以投資建設一下,不過先散了吧。」
13
但總有人走漏風聲。
一段我們三人做壞事的視頻傳到了網上,引起不小的波瀾。
校內許多一中學生在視頻下評論。
【三人行必有 steve。】
【這都不抓,抓我一個熄燈後洗頭髮的。】
【這不抓?抓我一個跑操的。】
【誰敢信,我們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早戀了。】
【肺霧啊,抓我一個不跑操的。】
【肺霧老王呢?這不抓,抓我一個給同學帶包子的。】
【黎夏和裴裕好搭啊。】
【呵,黎夏成績這麼快起來,誰知道怎麼做到的。】
我好奇地點進這個賬號查看,一片空白,估計是酸我的同學。
我正在書桌下悄摸和裴裕牽手呢。
誰知道最前桌的班長突然站起來,徑直走到我倆身前。
「早戀,扣十分。」
裴裕和我都沒有太大反應。
班長繃不住了,看我的眼神十分憤恨。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裴裕。
「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眼睛裡似有淚水,語氣頗為裴裕感到遺憾。
裴裕揚眉,拎了拎褲腿,機械義肢便露出一角,很自然地應答:「車禍啊。」
班長戴著厚厚的眼鏡,個子嬌小,紮著馬尾,校服拉到最頂上,長相清秀,看起來是個很可愛的女生。
她被氣得跺腳。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對手,追逐的標桿,可你現在頹廢到早戀、打架還有吸煙的程度,你以為她看上你甚麼?還不是為了你的錢!」
聞言,我雙手捂住唇。
「這麼隱晦的事都被你發現了?」
江雲白手指轉著籃球,在一旁看好戲。
裴裕抿唇,偏頭看向我:「你真的喜歡我的錢嗎?」
我點頭。
江雲白眼看局勢緊張,正要出言緩和。
誰知裴裕長舒一口氣。
「還好,還好,我從出生起就沒窮過。」他捏了捏我的手腕,眼神真摯,「你放心,我家裡的錢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用不完。」
這麼豪?
江雲白腳步頓住。
仰頭看天,試圖將眼淚逼回去。
「我要貸款起訴你們。」
裴裕溫柔道:「我家就有銀行。」
江雲白撿起地上的籃球。
「你囉嗦了。」
14
日子過得極快。
周五課間。
我遵守著系統的指令,帶裴裕逃課到天臺。
我特地選擇了最後一節體育課。
還有五十天高考,我的攻略進度已經到達百分之八十。
在考完試之後,女主將會與裴裕見面。
而我,與裴裕的相處即將進入倒計時。
裴裕站在天臺,夏天的風清爽又強勁,把裴裕的校服吹得鼓起。
他回頭看向我,發絲被吹亂了,掩著一只眼睛。
好像搖搖欲墜的蝴蝶。
稍不留神就會隨著風飄下去。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腕,靠牆蹲下。
「你怎麼了?」
我被剛才的錯覺嚇得腿軟。
「沒……沒甚麼。」
裴裕像是會洞悉人心,他笑著問我:「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跳下去吧?」
他單手打開一罐可樂,殊不知剛才可樂被我搖晃過。
此刻,隨著數不清的棕色氣泡破滅的滋滋聲,蕩了一些在裴裕手指上。
裴裕猝不及防地笑了,在柔和的日光下,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個陽光的校草糢樣。
我咬唇。
「不是。」我回答。
裴裕笑著搖頭:「別嘴硬,你們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因為我湊近他,像只小貓一樣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裴裕沾著可樂糖漿的手指。
我狡黠地笑:「因為我想和你做壞事。」
裴裕耳根紅透了,喉結滾動,輕扯唇角。
「多壞算壞?」
他放下可樂,用濕巾擦拭手指。
隨即大手攏著我的後腦勺,湊近:「這樣算壞嗎?」
初吻。
我感覺自己就像剛才升騰的氣泡一樣,在熱氣和清爽之間逐漸破滅。
裴裕吻過我唇側的瞬間,舌尖觸碰的瞬間。
足以讓兩個少年銘記許久。
直到腳步聲傳來。
我嚶嚀了一聲,裴裕才松手。
他的嘴唇發紅,眼角眉梢卻有被打斷的不爽。
我連忙紅著臉捂住他的唇。
保安敷衍地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人後,便下鎖離開。
當空間再度只屬於我們二人時,我不由得有幾分緊張。
便語無倫次起來。
我站起身,旁若無人地開始拉伸。
「這天臺,長得真天臺啊,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扭扭……」
我邊走邊說話。
裴裕沒憋住,笑得不行。
我舔了舔唇角,但又意識到剛才接過吻,上面似乎還有裴裕的觸感,便又像是被燙到一般地收著舌尖。
走到門口時,才發現門已經從裡關了。
「裴裕……」
我偏頭想叫他,一只大手卻順勢捧著我的臉,陰影覆下。
「先繼續做壞事。」
說完便在我的唇齒之間肆虐。
漸漸地,我原本無措地捏著衣角的手,漸漸環上裴裕的脖頸。
良久,心髒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系統在我腦海裡瘋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宿主,我只是離開一會兒你怎麼就把男主的初吻拿下了!要是我再走一會兒你是不是要把他初次也拿走了。】
話糙理不糙,但這話也太糙了。
我被刺激得咳嗽了幾聲。
裴裕輕笑一聲,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帶我順氣。
我連忙轉移話題。
「都放學了,我們怎麼出去?」
裴裕遺憾地嘖了一聲。
「叫江雲白來咯。」
15
等江雲白來的時候。
我在腦海中與系統爭論。
【拜托,是你叫我帶他學壞的。】
【我是叫你帶他打架、抽煙、喝大酒、燙頭,騙他的錢和感情,我叫你跟他接吻了?】
我也生氣。
本來被打斷接吻就煩。
此時理不直氣也壯。
【大哥,我說我不會學壞,你說跟校規對著幹,你就說校規有沒有不準早戀這一條,我都早戀了還不能接吻,我跟他蓋著棉被純聊天嗎?】
【……】
【還有,你去哪兒了,你也沒在我跟他最開始接吻的時候提醒我啊。】
【……】
【你玩忽職守,剛才還好意思刺我心髒!】
系統伸出兩根食手指對對碰了一下,嘴唇噘得老高:【人家也是有女朋友的嘛!】
【小心我舉報你工作期間擅自離崗!】
【行行行,這次就算了。】
我不滿意。
【以後我接吻,你給我打好掩護。】
系統挑眉:【還有下次?】
它嘆了口氣:【宿主,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以後是一定要離開男主的,你小心陷得越來越深。】
【……不會。】
系統滄桑地抽了根煙。
【騙騙兄弟還行,別把自己騙了。】
16
江雲白過來的時候。
我和裴裕正吻得難舍難分。
聽見門鎖快開了的聲音時。
我們默契地分開。
靠在兩邊的牆上,十分純潔無辜地看著江雲白。
江雲白手裡拿著兩根棒棒冰,掃視了我們兩眼。
很荒唐地扯了扯唇角,發出一聲嗤笑。
「請問二位……」
他拖著長長的尾音。
「是吃了親嘴燒,還是親嘴了?」
我和裴裕沒回答,徑直走上前拿江雲白的棒棒冰。
掰開後,不約而同地把沒把的那一邊都給了江雲白。
江雲白皮笑肉不笑。
「我謝謝你們。」
17
高考倒數第十天。
我們逃學去演唱會。
演唱會在一座濱海城市,我們訂了下午的機票。
逃學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老王去我們班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
「現在正是高考的沖刺階段,萬萬不可松懈。」
眼神放在我和裴裕身上,「尤其是個別同學。」
江雲白早就在校外等著我們。
出來時,離飛機起飛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打車一路趕到機場。
裴裕坐在輪椅上,我和江雲白將行李全部放在裴裕懷裡,我的相機也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然後推著裴裕一路沖刺。
「啊啊啊啊啊快趕不上了!」
裴裕差點被顛吐了。
「我下來自己走吧。」
「不行不行,趕不上了!」
我和江雲白目光堅定。
裴裕深吸一口氣,出聲:「求求你們把我當個人吧,你們有方向感嗎?一路帶我轉圈圈,要不咱們再找個人跳四小天鵝吧!」
啊。
是這樣的。
我和江雲白都是路癡加近視眼。
見我們冷靜下來。
裴裕整理好衣衫,又恢複了往日從容的校草形象。
「別擔心,哥帶你們走後門。」
我和江雲白驚訝:「你上邊有人?」
江雲白險些哭出聲:「該死的有錢人,哪裡都充滿了便利。」
我欲哭無淚:「就是就是!」
經濟艙訂慣了,裴裕給我三萬的時候,我還竊喜著把剩下的錢昧下了。
誰承想他的意思是訂商務艙。
我和江雲白笑嘻嘻地商量。
「一會兒不會有經理開擺渡車把我們直接送到登機口吧?」
「有可能,期待。」
直到裴裕把我們帶到了殘疾人通道。
「這就是後門?」
裴裕十分理直氣壯。
「偷著樂吧你江雲白,還好能帶倆人,不然你就自個兒狂奔吧。」
江雲白狗腿地向前。
「這位爺,您先請。」
18
周渡樹不愧是內娛神仙。
穿著一身白衣,站在聚光燈下演唱時,嗓音像是荔枝氣泡一般,將青春往事娓娓道來。
我們三人手裡拿著熒光棒,跟隨著人群搖擺。
裴裕問我:「你想去哪裡念大學?」
我頓住。
我和裴裕的成績都很好,足夠考上國內最頂尖的學府。
但我是不可能在高考後還和裴裕在一起的。
還有十天。
只有十天。
我就要離開裴裕。
我的笑臉僵住,眼眶泛著淚光。
極力穩住我的聲線:「你想去哪兒?」
「京大怎麼樣?我們一起。」
我說:「好。」
對不起。
我強忍住心底的酸澀,若無其事地問江雲白:「你呢?要不要也在京市念大學?」
江雲白在我和裴裕的拖拽下,進了學校前四百名,考個二本沒問題,如果沖刺一下,沒準也可以上一本線。
江雲白舌尖頂了頂唇角,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能看穿我一般,但也只有一瞬,然後恢複到平日裡吊țű⁾兒郎當的糢樣。
「行啊,咱們一起。」
我偏頭。
裴裕嘴角噙著笑,明顯心情不錯。
19
演唱會結束後。
我們去了海邊。
我將板鞋脫下,只穿了一條吊帶ṭū́⁹短裙去沙灘邊踩水。
裴裕俯身,拎起我的鞋,走在我身後。
江雲白走在遠處。
「黎夏!裴裕!看這邊!」
我抬頭,看向他的方向。
相機正好記錄下這一秒。
「我還要合照!」
我轉身奔向裴裕,夜晚的風吹拂著他的身體,薄薄的襯衫下,腹肌若隱若現,像是希臘的美少年。
江雲白按快門的速度不停。
與裴裕對視的那一瞬間。
我視線下移到他的唇瓣。
有點饞。
裴裕像是知道我的想法,笑了一下,俯身吻向我。
快門將這一刻的我們徹底定格。
江雲白十分無語。
「嘖,高考之後就去民政局得了。」
我捏緊拳頭,作勢要打他。
裴裕笑著攬住我的肩膀。
「我要去礁石那裡拍照,江雲白,拍不好看就打死你。」
「行行行,大小姐。」
礁石有些滑。
而我擺著動作,一時間疏忽,腳滑跌進海裡時。
我聽見他們二人的呼喊。
「黎夏!」
海水猝不及防灌了我好幾口水。
窒息的感覺不太好。
一只有力的手臂摟住我的腰肢,另一只手繞過我的膝彎,將我抱了起來。
「黎夏!黎夏!」
江雲白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嗆了好幾口水,只覺得渾身無力。
「江雲白。」
還沒說出個整話,便咳嗽出聲。
我偏頭看向裴裕的方向。
他好像摔倒了,單膝跪地,他看向我的方向,與我對視時,躲閃了一下。
江雲白把我放在裴裕身邊,我大口喘著氣。
裴裕眼神落在我身上,片刻,移到了他的腿上。
他抿著唇,不知道在想甚麼。
江雲白還在捧著相機,像是捧著一個寶貝。
「還好還好,沒摔壞。」
「不是,你不先關心我嗎?」我憤慨道。
「你已經欠我一條命了,知足吧。」江雲白毫不留情地懟我。
然後又開始拍我和裴裕。
我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胸前,皮膚很白,裴裕此刻眼尾泛著紅,看起來倒另有一番風味。
江雲白嘖嘖稱奇:「你要是條美人魚就好了,這樣看起來更有故事感。」
20
我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開心地向裴裕分享。
他雖然在笑,可眼角眉梢都是惆悵。
我知道他在想甚麼,下意識想為他找點事做。
「裴裕,我想吃冰淇淋。」
「好,你要甚麼口味的?」
「草莓的。」
「江雲白呢?」
江雲白還在跟我討論哪裡的構圖不太行。
隨口說了句:「巧克力的。」
「好。」
隨後是汽車的鳴笛聲,身旁的江雲白箭似的沖了出去。
裴裕此時正站在馬路中央,刺眼的白光照在他的身上,可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十分平靜。
就好像十分平靜地接受死亡一般。
江雲白攬著他,跌落在地。
汽車開出了兩三米才停下。
司機十分暴躁:「要死啊?擋著老子的路。」
江雲白也不遑多讓:「靠!大晚上開快車,有病啊?!」
跑車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面無表情地略過兩人,徑直走向冰淇淋車。
微笑:「你好,我要兩只冰淇淋,一個草莓的,一個巧克力的。」
遞給江雲白的時候,我甚至沒給裴裕一個眼神。
裴裕心虛地舔了舔唇:「我也想要吃草莓味的。」
我微笑:「想吃你不會自己買?」
江雲白也生氣。
打了車後,我倆合夥孤立裴裕。
裴裕自覺坐在副駕駛,摸了摸鼻子,偏頭看了我和江雲白好幾次。
走到訂好的別墅後。
我和江雲白各自選了一間房。
沒有給裴裕一個眼神。
21
十分鐘後,「我不是小(3)」群裡開始出現消息。
是裴裕發的。
裴裕:【對不起。】
裴裕:【我剛剛就是腦子有點抽風……】
裴裕:【我只是因為沒辦法救黎夏,有點失落。】
裴裕:【其實也沒有特別想死。】
無人回應。
裴裕:【……】
裴裕:【紅包】
我眼疾手快,但還是慢了一秒,江雲白那個混蛋手速夠快啊。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領取了裴裕的紅包)
甚麼破網名。
我也改了一個。
——今夜老公不回家。
裴裕:【江雲白,你那甚麼破網名,我先忍你十分鐘。】
裴裕:【看來群裡有人,我就繼續說了。】
裴裕:【我只是有一點點想死,要是死了的話,我應該還是會有點後悔的。】
裴裕:【我時常覺得如果我的腿沒有截肢的話,是不是今天就不會那麼肺霧。】
裴裕:【有人安慰我嗎?沒有的話,顯得我很尷尬。】
無人回應。
十秒後。
裴裕:【紅包】
(今夜老公不回家領取了裴裕的紅包)
我張大嘴唇。
壕無人性。
一出手就是一萬塊。
裴裕:【黎夏你那甚麼破網名。】
下一秒,我的門被叩嚮。
我還窩火著呢。
不聽。
裴裕:【出來親嘴 今夜老公不回家。】
靠!
我們農邨人哪裡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
他早知道我饞他身子!
今夜老公不回家:【來了。】
滿池王八我命最長:【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靠北。
甚麼破網名。
還怪好聽的。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你就這麼妥協在男色之下,我鄙視你 今夜老公回家了。】
滿池王八我命最長:【單身狗請閉嘴。】
22
我冷著臉開門。
冷淡道:「親完嘴你就回去。」
裴裕撒嬌地抱著我:「不行,你得給我個說法。」
我冷笑一聲,手十分冷酷地撫上他的腹肌:「呵,咱們之間,只是清清白白的嘴搭子而已。」
裴裕軟著嗓音,尾音上揚。
「不行,我是你男朋友,你自己說的。」
我一把推開他:「我還說過讓你別死呢?你聽了嗎?」
裴裕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只是有點失落。」
我將他推倒在牆上,抵著他。
拽著他的領口,宣洩道:「你根本就不愛我嘛!」
「我很愛你啊。」裴裕特別無辜。
「那你還想死?」
「我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個廢物,所以才輕生的。」他解釋道。
我冷笑:「你現在失去的只是一條腿,但如果你死了……」
我惡狠狠地走近一步。
「到時候,我失去的可是我那純潔無瑕、充滿金錢腐朽氣味的愛情啊!」
裴裕咬唇蹙眉:「那確實很嚴重。」
我踢了他一腳。
「而且我要你那條腿做甚麼?我們接吻需要用它嗎?我們擁抱需要用它嗎?我們以後嗯嗯需要用它嗎?」
那兩個字我說不出口。
滿室寂靜,只是心髒的愛意都快溢出來了。
我和裴裕靜靜地對視。
良久,我將自己摔在牀上,臉捂進被子裡。
我剛剛說了甚麼啊。
裴裕沒忍住笑。
噗嗤一聲,像在我耳朵上跳動的樂章。
「是用不到。」
他跟我並排趴在牀上,湊近問我,「羞哭了?」
我藏著眼角的淚花,偏頭不看他。
「好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出現這樣的念頭了。」
我這才看向他。
他俯身輕啄一口我的唇瓣。
「不生氣了?」
「再親幾口就不生氣了。」
裴裕失笑。
「好。」
一時間。
我們只能聽見曖昧的啜吻聲和彼此交錯的心跳。
完全無視群裡江雲白正在發瘋。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人呢?】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忍氣吞聲表情】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臣妾告發裴裕穢亂後宮罪不容誅。】
23
高考第二天結束。
系統提示我:【宿主,你的攻略已完成,高考結束後,女主將對男主裴裕進行救贖,五千萬獎金已到賬,條件是離開裴裕。】
他見我默不作聲,只是一味地複習。
安慰我:【總是要到這一步的,我已經給您開了很大權限了,如果你不想在這個世界,我可以把你送回原本的世界。】
我哭了。
系統以為我有所觸動。
【是懷念從前的日子了?】
【苦日子有甚麼可懷念的!】
從小孤兒院長大,學費都是我假期撿破爛湊的,在學校被孤立,冬日手指長凍瘡,純恨那個世界,以為上大學就好了,結果成績那天本分地過馬路還被該死的酒駕司機撞飛了。
我一點都不懷念從前的日子。
至少……
至少這個世界還有裴裕。
還有我的裴裕。
哦。
還有江雲白。
正難過時。
裴裕發來資訊:【考完試校門口等我,我們一起去旅行好嗎?】
江雲白:【這道數學題怎麼寫來著?】
24
考完數學後的休息時間。
我獨自走到第一次打群架的早餐店前。
老板笑望我:「小姑娘,今天考得咋樣。」
我牽強地笑:「還行。」
「要吃甚麼?」
「一個饅頭。」
「今天算姐請你的,快回學校吧,一會兒英語好好考,爭取考個好成績。」
我接過那個免費的饅頭。
鼻子發酸。
咬下一口時,眼淚大顆大顆地掉ťū́ₑ。
一個拿著氣球的小女孩困惑地看向我。
「姐姐,這個饅頭很難吃嗎?」
我吸了吸鼻子,眼圈紅了一片。
「不是。
「是因為太好吃了。」
25
那一年。
英語考試開始時。
我隨便買了一趟去南方的機票。
登機前,我看著裴裕的對話框。
刪了又寫,寫了又刪。
最後,還是甚麼都沒說。
再見,裴裕。
這是我的告別。
也是我的期盼。
26
五年後。
「黎夏,市中心新開了一家酒吧,去玩兒嗎?」林柒問我。
我抬頭。
露出雙眼的黑眼圈。
「啊?」
反應十分遲鈍。
林柒恨鐵不成鋼地嘖了一聲。
「大姐,你看你那被工作掏空的樣。」
當年我英語筆試缺考,但還是考了 586。
所以我沒有再重新考,只是選擇了南方的一所一本大學。
此刻我拿著畫筆:「我就不去了,我還得趕稿呢,有一個小姐姐的義肢圖樣我得畫出來。」
我選擇了新傳專業。
五千萬的獎金足夠我大學發展別的愛好。
比如繪畫。
有一次看見一個女孩的義肢。
便上去畫了幾筆,沒想到她把圖案發到了社交平臺,讓我小火了一把。
但我沒露臉。
後來,陸陸續續地接了幾次稿。
主業是雜志編輯,副業便是畫師。
本想今晚繼續苦戰。
但林柒不答應。
「放下畫筆,捯飭一下,咱們去酒吧認識帥哥。」
我認命地看她幫我搭配衣服。
「哪有那麼多帥哥。」
「去了不就知道了,老板賊帥。」
我聽著聽著便睡著了,再起牀時,發現林柒已經給我畫了一個全妝。
不去不行。
27
剛去吧臺點了一杯酒,身旁的男生就朝我搭訕。
我應付了幾句,與他碰了碰杯。
林柒早就去舞池裡跟一個小奶狗熱舞。
我喝了一口酒。
身旁便坐下一個男人。
清冽熟悉的氣味傳來,我心下不由得一緊。
「一個人?」聲音低沉磁性。
我偏頭。
裴裕穿著最簡單的藍色衞衣和牛仔褲,美式前刺的發型讓他的五官更加淩厲。
墨鏡隨意地搭在頭上,嘴角噙著笑,但似乎是咬牙切齒的笑。
好像在說「你完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
「不好意思,我Ṭũₕ沒點男糢。」
說著便拿起包走人。
裴裕在原地沒動。
我松了口氣, 但有些失落。
剛要出酒吧門口, 裴裕卻迎面走來。
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這家酒吧應該就是裴裕開的。
我幹笑兩聲:「好久不見。」
裴裕咬牙切齒:「是啊,過了挺久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你等著啊, 等我搖人。」
我掙脫不開,裴裕撥通電話後,江雲白的聲音再度在我耳邊嚮起。
「我找到黎夏了。」
「甚麼?等我, 我馬上到。」
我體貼道:「路上小心。」
裴裕已經把我帶到了路口,等紅綠燈。
「我們這是要去哪?」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色。
「我家。」
「去幹嘛?」
「你說呢?」
孤男寡女,還是如此養眼的孤男寡女。
想不發生些甚麼都難。
「我覺得我ţű²們應該是純聊天吧?」
裴裕摟著我的腰,笑得很痞:「黎夏,是不是要我把你關起來, 弄服帖了, 你才肯聽話?」
完了。
當初給他看的言情小說好像有幾本是強制愛的。
失策。
我還想掙紮一下。
「要不明天,你等我一下,讓我先回家。」
這句話似乎觸碰到裴裕的禁區一般。
他應激地叫了一聲。
「回家?
「家裡到底有誰在啊?
「你當初說好的一直愛我呢?」
裴裕音量大了幾分,路人紛紛側目。
我紅著臉打了他胸口一下。
明明很輕。
我卻被他訛上了。
「有人毆打殘疾人了!
「這裡有人對我這個柔弱無力不能自理的殘疾帥哥始亂終棄了!」
我很驚訝。
我只是讓你別自卑。
你怎麼驕傲起來了!
路人紛紛發言。
「小姑娘,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是啊, 那麼帥的小夥子,你要學會珍惜啊。」
「人品還是最重要的。」
裴裕微笑, 挑釁地向我挑了一下眉。
我服了。
28
剛進電梯。
裴裕便迫不及待地吻住我。
五年沒碰過他。
我也有點想。
回吻他時,他卻十分冷靜地抽離開了。
進了房門。
裴裕便將我抱ŧũ̂₁在玄關的櫃子上, 嘴唇若即若離地吻著, 手指用濕巾擦過後,便經過我的裙擺。
我被他弄得不上不下。
「裴裕……」
「嗯?有事嗎寶貝?」
怎麼五年過去,他變得那麼壞。
我吻向他的唇:「我想要你。」
五年前沒做過的事,五年後也該做了。
只是裴裕似乎要懲罰我的無情無義。
愣是沒做到最後一步。
一直釣著我。
我被他折磨得哭出來。
「你給我個痛快行嗎?」
裴裕勾唇, 卻講著惡劣的話。
「不行,你也得跟我這五年一樣痛苦才行。」
我抽泣著環上他的脖頸。
裴裕卻不從, 剛才充滿情欲的眼神此刻十分冷冽。
「道歉。」
「甚麼?」
「為你的不告而別,為我的痛苦道歉。」
我抿唇, 歉意與想念像岩漿一般翻湧著向我襲來,似乎要將我燃燒成灰燼。
我的聲音艱澀。
「對不起。」
29
裴裕身上的盔甲似乎被擊潰。
他眼尾泛紅, 聲音發顫:「這才對。」
他咬了一口我的肩膀,「你就應該用你的餘生向我懺悔。」
「痛……」
他單手握住衞衣下擺,兜頭脫了下來。
露出緊實的腹肌。
我再度吻向他的唇。
他溫熱的眼淚墜到了我的鼻尖, 綻開一小朵雨花。
「裴裕, 這五年, 你有想過輕生嗎?」
「沒有,我答應過你的。」
「你好乖。」
我獎勵地親吻他的喉結。
一切順理成章。
只是那一刻, 他吻掉我的眼淚。
「寶寶, 忍一下,親親就不疼了。」
30
系統的提示音再度在我耳邊嚮起。
【檢測到男主性格變化, 對女配忠誠度達到頂峰, 女主因為與江雲白結識而獲得幸福,達成 open ending 結局。】
【宿主,接下來,就由你們書寫後面的故事了。】
我看向熟睡的裴裕。
他的手指握著我的腰, 留了紅色的指痕,像是怕我再度離開一樣。
我對系統說:【放心,那會是個幸福的故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