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雙重生後

上輩子，班花和小混混男友廝混有了孩子。
她肚子快遮掩不住的時候，找到了我的竹馬接盤。
我勸竹馬別犯傻，他不聽。
反而站在班花身邊怒罵我沒有人性。
後來我與他徹底斷交，畢業後嫁給富二代，成為富太太。
而他早早輟學打工，早出晚歸地養別人的孩子。
二十周年同學聚會再見，他滿頭白發朝我笑得悽慘。
再睜眼，我們雙雙重生。
回到班花找他接盤的那一剎那。

1
「林聽，你，最近過得好嗎？」
我看著攔在我面前，穿著不合身的西服，手腳局促，頭上幾乎布滿白發的蒼老男人，愣了一瞬。
雖然是時隔二十多年的大學同學聚會。
但是我和大學的同學們也不過是三十八九歲的年紀。
大家本就正值壯年，加上個個都發展得不錯，也都會保養自己。
整個聚會廳掃過去，所有人都容光煥發，既年輕又充滿活力。
至少看上去大家要比實際年齡小個十多歲。
這乍一下出現個滿頭白發的蒼老男人，我還真的是遲疑了一會兒，才忐忑地開口喊了句：「劉導員？」
除了我們當年的班導，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哪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能出現在這裡。
低著頭的男人身子一僵，似乎是沒想到我喊出了班導的名字。
他顯然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唇瓣微顫抖低聲說：「我不是。」
我沒有聽清他說的話，笑著回應：
「真是好久沒見到您了，您還在學校教書嗎？」
站在我身邊的人把頭低得更低了些，抿著唇一言不發。
我正奇怪呢，突然角落裡冒出一個身形幹瘦的女人，一把薅住了他的頭髮，用尖厲的聲音號叫道：
「陳紹，好啊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打過來，你倒是有錢買衣服，有錢來參加這種高檔聚會？」
她這一嗓子瞬間把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而我也看清了面前男人的臉，不敢置信地往後退了兩步。
原因無他，因為面前這個滿頭華發，一臉滄桑的男人，是我的青梅竹馬陳紹。
記憶裡那個總是高昂著頭，居高臨下看著我，似笑非笑地問「這道題你也不會啊，林聽你該不會是天生笨蛋聖體吧？」的陳紹。
那個考試總是輕松拿下前三，笑嘻嘻地撐著臉對我說「以後清華北大搶我的時候，我就讓他們把你也帶上怎麼樣？」的陳紹。
那個自小就高高帥帥，每次情人節都收到一大堆情書，最後都無所謂地丟給我折紙飛機玩的陳紹。
那個在我記憶裡總是無所不能，總是站在我身後，輕松贏得一切的陳紹。
如今，被一個比自己幹瘦的女人摁著頭打。
他下意識捂著頭躲避，可是在接觸到我的視線的下一刻，驟然發了火。
陳紹狠狠地將陳肖肖推倒在地，然後猛地給了她一巴掌。
「你他媽瘋了吧，陳肖肖！要錢去找你親媽要去！」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聚會廳裡十分嚮亮。
陳肖肖捂著臉愣在原地，顯然沒想到陳紹會打自己。
下一秒，她面目猙獰地撲了上去：「好啊，陳紹你還敢打我？！
「我就是你女兒，我上了你陳家的戶口本，你就該養我！
「你要是再不給錢，我就報警說你強姦我！」
兩人又扭打在一起，爭吵聲和怒罵聲越來越大。
很快有人上前去制止了這場鬧劇，把兩人強行分開。
我看不過去，給了陳肖肖五千塊錢。
原本還怨氣沖天的陳肖肖看著手裡的錢，瞬間喜ṱū₁笑顏開，一口一個謝謝阿姨。
然後攏了攏自己棕紅色的卷發，朝著陳紹呸了口口水，直接離開。
陳紹癱坐在椅子上，手無力地放在身側。
頭垂著，一直垂著，抬不起來。

2
我給陳紹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他沒接。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陳紹扯了扯嘴角，低聲問我。
我不明白他是指甚麼，指如今自己的這副樣子，還是指剛剛跟他大打出手的陳肖肖。
我沉默了良久，放下給他的那杯水才道：「可是這一切不是你自己選的嗎？」
陳紹的身子猛地一顫，而後他雙手捂著臉嗚嗚哭出了聲。
是的，他怪不了別人，因為這一切都是陳紹自己選的路。
在場的所有大學同學都知道，都或多或少地勸過他。
但是當時的陳紹好像是著了魔一樣，誰的話都不聽，一心撲到了李知微的身上。
大一那年，李知微轉學到我們班。
彼時我還是個又瘦又扁的小豆芽，李知微卻早已發育得前凸後翹。
她本來就長得漂亮，身材好，和人說話又總是笑著的溫柔糢樣，很快就贏得班裡絕大部分男生的好感。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
班裡突然多了一個大美女，班裡的男生都有點躁動。
唯獨陳紹沒有一點變化，還在李知微來問問題的時候，滿臉的不耐煩。
李知微多問兩句，陳紹就不高興地嘖一聲說：「這麼簡單的問題，別浪費我的時間！」
李知微被他說得無地自容，走的時候還眼眶泛紅，一副委屈糢樣。
我當時不懂青春期男生的別扭心思，還出聲譴責他：「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兇啊。
「你覺得簡單的題，沒準她覺得很難呢，我們都是同學不要這麼兇啊！」
我在他耳邊碎碎念，試圖讓他對李知微的態度好點，全然沒註意到，他盯著李知微的背影，用力攥緊了手中的筆，根本沒有聽我說話。
就在我還想繼續跟他說的時候，陳紹猛地起身，幹巴巴地說：「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不再理會我，快步朝著李知微離開的地方飛奔而去。
一直到上課鈴嚮起的時候，他們才一前一後地回來。
只是不知道為甚麼，李知微臉色發紅，陳紹的嘴角也有點紅腫，好像還破皮了。
我從小就是個神經大條的性格，根本沒有發現李知微和陳紹的貓膩。
對我而言，陳紹是我的青梅竹馬大學霸。
而李知微是溫柔和善的班花大美女。
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很不好。
李知微總是來找陳紹問問題，而陳紹總是把李知微說哭，然後又冷著臉出去道歉。
直到大一下半年，有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女生沖進我們班級，一把薅住了李知微的頭髮，啪啪給了她兩個大耳刮子。
「你個賤人，我讓你當小三我讓你勾引我男人！」
陳紹猛地沖過去，一把將人推開反手還了她兩巴掌，將李知微護在身後。
「瘋子！」陳紹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女孩。
如果不是李知微拉著，他估計還要上去打她。
那女孩一點不廢話，直接從書包裡掏出一大遝紙片往空中一撒大喊大叫道：
「這個賤貨跟我男朋友睡了，還懷孕了，大家都來看啊！」
這一切來得猝不及防，班裡的同學都目瞪口獃。
紛紛揚揚的 A4 紙從我的頭頂飄過。
我下意識接住一張只看了一眼就嚇得不敢再看。
因為上面印著的，都是李知微和一個黃毛的各種露骨親嘴照片。
還有一張聊天截圖，是李知微發過去的一張 B 超單。
她焦急地問對面那人怎麼辦，卻沒有任何回覆。

3
李知微懷孕的事情到底還是鬧大了。
誰都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溫柔美麗的女生，竟然早早就跟校外的小混混有一腿。
而且還是小三插足，把一切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個遍了。
還意外懷上了孩子，被人家的正牌女友找上了門來，一頓打。
李知微被老師帶走時一直低著頭哭，哭得悽慘悲憤。
陳紹則一直盯著她看，強忍著自己沖出去的沖動，視線不舍得挪開半點。
我將身邊的 A4 紙折曡起來，不再看上面印的東西。
事情還沒有一個定論，不論李知微是否無辜，她的私密照片也不應該在外面瘋傳。
我想把 A4 紙都收起來統一銷毀，恰巧看到陳紹桌面上有一張，正要伸手去拿，卻猛地被陳紹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我的手背上。
「陳紹，你幹嘛打我啊，好疼ƭŭ̀⁰。」
我吃痛一聲，抬眸對上陳紹通紅的雙眼。
「林聽你能Ṱŭ̀₋別那麼八婆嗎？」陳紹克制不住情緒朝我喊道：「甚麼東西你都想來摻一腳，都想來八卦，李知微都這樣了，你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我愣在原地，面對他的怒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而下一秒，他猛地把桌面上的 A4 紙，連同桌面上所有的書本都丟到我身上，一邊丟還一邊憤怒地大喊著：「我讓你看！我讓你看！你看個夠！」
我猝不及防地被迎面來的一堆書砸中腦袋。
緊接著就是陳紹放在桌面上的筆。
其中還有一支筆直接沖著我的眼睛紮過來。
等我捂著眼睛尖叫出聲的時候，我聽到有同學在指責陳紹，讓他道歉。
而他惡狠狠地呸了一聲道：「那也是林聽活該！誰讓她那麼這麼八婆，真惡心！
「知微一看就是被人冤枉的，這些都是 P 的圖，林聽還非要看！非要落井下石！賤死了！」
我被緊急送往醫院，離開時捂著眼睛，耳邊還能聽到陳紹的咒罵聲。
而我疼得無力回答，只通過糢糊的視線看到陳紹陰沉著的臉。
那一刻我不明白，我為甚麼會遭受這些。
只覺得被陳紹這麼對待心如刀絞。

4
我眼睛短暫失明過一段時間。
陳紹的父母替他下跪道歉，醫藥費全包，態度誠懇，還把陳紹帶過來痛罵一頓。
我們兩家人到底是多年的交情，最後這件事也以我們家原諒告終。
只是我回到教室繼續學習時，只能戴著眼罩，用另一個眼睛努力看黑板。
而陳紹板著臉，沒有跟我說一句道歉，也不再跟我說一句話。
我沉默著，也沒有再跟他開口。
可偏偏，我們家住得近，所以在那天，我看到李知微挺著顯懷的小肚子站在陳紹家門口。
而陳紹將她死死地抱住，一字一句地發誓道：「知微，別怕，我會幫你，他沒擔當那我就來當你的靠山，我來養你，我來養你肚子裡的寶寶！」
李知微哭得梨花帶雨，將臉埋進陳紹的懷裡哭著說：「我只有你了！」
陳紹緊緊地抱著她，正要親吻她的頭頂，卻驟然看到站在角落拿著鑰匙的我，臉色頓時大變。
我獃獃地看著他們兩個：「你要養李知微？陳紹你別犯傻了吧。」
他們兩個人都都才剛成年呢，沒有任何賺錢的能力，該怎麼養活自己和兩個孩子？
「為甚麼不打掉這個沒成型的孩子。」
我話還沒說完，陳紹便猩紅著眼睛朝我大喊：「閉嘴！
「林聽，你還有沒有點人性啊！那是一個小生命啊！」
陳紹怒罵出聲，話裡話外都是對李知微的維護。
我張了張嘴，在陳紹還想繼續罵的關頭，打開門，鑽進了家裡。
青梅竹馬將近二十年年，我發覺我還是不懂陳紹，我甚至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
我覺得他有病，而且是有大病。
我不敢再上前勸他甚麼，畢竟我只剩下一只眼睛能看清東西了。
那天之後，陳紹幹脆逃課去連鎖店打工，賺錢給李知微買營養品。
而且還從家裡偷錢，在外面給李知微租了一個出租房。
兩個人在出租房內過了一段神仙日子。
直到陳紹嫌棄上課占用了太多時間，不能一直陪著李知微。
於是他背著父母偷偷退學，被老師直接捅到了他家長那裡。
陳紹被他父母抓了回去，那段時間我經常聽到隔壁家裡傳來乒鈴乓啷的杯子摔在地上，緊接著是陳父的怒吼，陳母的哭泣聲。
陳紹從最開始的嘴硬到後面就漸漸妥協，最後在陳父陳母的看管下重返校園。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回歸正軌了。
卻沒想到，陳紹偷拿了家裡的存折帶著剛生完孩子的李知微跑了。
在所有人盡情在大學享受大學生活的時候。
陳紹成了一個剛出生孩子的爹。
後來陳紹去了別的城市，再沒有聯繫。
再後來，我畢業嫁人，徹底忘記了陳紹這個人。
沒想到二十年後，會在同學聚會再相見。
陳紹現在也將近四十，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也沒了年少時俊俏的容貌。
此時此刻，他是一個幹瘦的，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
陳紹甚至有點不敢看我的視線。
他畏縮地躲避著，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
「林聽，我後悔了。」

5
陳紹好像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但是沒一會兒就有大學跟我要好的朋友來找我。
「抱歉。」我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走向站在不遠處的大學同學堆裡。
陳紹下意識伸手想來抓我，卻沒能抓住，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我走開。
而我剛走到她們面前，就有人攥住我的手低聲嘀咕著：「你沒受傷吧？
「他大學那麼對你，你還好聲好氣跟他說話，媽呀，要是我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你別再管他了，你眼睛不想要了啊？」
大家一人一句，拉著我往外走，我笑笑，沒有拒絕。
接下來的一個晚上，陳紹都孤身一個人坐在角落，落寞地看著聚會廳裡的所有人。
大家都是同學，可是沒有一個人主動跟他說話。
大家不是二十幾歲的年紀了，如今的班級聚會，說到底不過是給自己拉人脈找關系的場所。
誰會放著我這個香餑餑不結交，反而去結交那個一看就落魄得不成人樣的陳紹？
所以直到聚會結束，也沒有人去找陳紹說話。
而他也很堅強，一直沒走，直到人群漸漸散去，他才一瘸一拐地往我的方向走。
彼時我正在等車，陳紹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側，問我：「你最近過得好嗎？」
這次，我聽清了他的問題，笑笑反問道：「你覺得我過得不好嗎？」
「你不是真心在笑。」陳紹嘆了口氣道，「我看得出來。」
我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慢慢消失，不遠處有車燈閃爍。
「我的車來了，我先走了。」我禮貌告辭。
可是下一秒，那輛車飛速朝我沖來。
不過是眨眼間就沖到了我的面前，我嚇得渾身動彈不得。
在徹底陷入沉睡前，我看到一瘸一拐的陳紹奮不顧身地朝我撲過來。
不過剎那，我猛地睜開眼睛，對上天空熱辣辣的太陽。
我聽到有人低低的啜泣聲，還有那細細弱弱的一句：「陳紹，我只有你了。」
我猛地抬頭看向出聲的地方，看見了年輕的陳紹攬著李知微。
與陳紹四目相對後，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然後陳紹用力推開李知微，大步朝我走來，一把將我攬入懷裡帶著哭腔問：「你也回來了是不是？感謝上天，讓我有後悔的機會！」
我眨了眨眼，還沒回應，就聽到陳紹的心聲在我腦海中嚮起。
【媽的，林聽和李知微這兩個臭婊子，我一定要弄死她們！
【不，是三個。別他媽以為你在肚子裡，我就能放過你！】
我沉默了一瞬，反複確認能聽到陳紹的心聲後，強忍住內心的複雜，面色如常地抬頭看了眼陳紹。
偏偏，陳紹顫抖著，死死盯著我的視線問我：「林聽，你是不是也？」
我皺著眉看他，而後毫不留情地撥開了他的手，聲音冷淡。
「陳昭，你別發瘋了。
「你跟李知微怎麼樣，都與我無關！」
說完我開門飛快進了家裡，靠在門邊喘著粗氣。
直到我站在鏡子前洗了把臉，再抬頭看著鏡子裡面苗條青澀的自己，有些恍惚。
原來我和陳紹真的重生回到了大學時期！
我真的逃出了那個家夥的魔掌？
一整個晚上，我都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
腦子裡亂糟糟的，欣喜和不敢置信交織在一塊，讓我有種做了個美夢的錯覺。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起牀，看到餐桌上坐著的父母，終於有了實感，紅著眼睛撲到了țù₌我媽的懷裡喊了句：「媽，我好想你。」
「你這孩子，大早上地這是咋了？」
我媽摟著我好一頓稀罕，我強忍住淚水，將臉埋在她的懷裡，久久不肯放開。
真好，爸媽還在，我也還沒被那個人徹底毀掉。
這輩子我要好好守護他們，好好活下去！

6
上輩子，我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
肇事者酒後駕車，看見我的父母倒在血泊中。
他明明知道我的父母還有呼吸，卻袖手旁觀，站在車旁漫不經心地刷著行動電話打了報警電話。
他只打了報警電話，卻沒有打 120。
眼睜睜地看著我爸媽在他眼前斷氣，就好像看著兩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後來法醫跟我說，其實我爸媽是能救回來的。
如果救護車能跟警車一起到的話，兩個人都能救回來的。
我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想複仇，要找律師告他。
可對方看著我哭喊的臉後，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腦海中又沒由來地回憶起了那個人似笑非笑的臉。
我趕忙甩甩腦袋，將那張讓人惡心的臉甩開。
我已經重生了，我父母都還在，我不會再跟那個人有一丁點關系的！
我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到陳紹守在我家門口。
我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抿著嘴往後退了兩步，想要繞開他走。
但是陳紹卻伸手攔住了我，垂著眼簾問我：「林聽，你去哪啊？」
「上學。」我無語，「今天周日，該返校了，不去學校我還能去幹嘛？」
陳紹聽到我的話驟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嘴上說著：「也是，我送你去吧。」
實際上心裡想著的卻是：【看來林聽果然沒有重生，還是一如既往的傻逼。
【如果重生了，誰還想著去學校上甚麼弱智課啊，當然是搞錢要緊。】
我默不作聲地遠離他，朝著屋內喊了一聲：「爸！」
我爸拎著我的飯盒飛速趕來，看到陳紹後臉色一沉。
都不等我爸說話，陳紹便身子一僵，喊了句叔叔好然後灰溜溜地逃走了。
看來他是重生了，但還是沒忘記當初把我眼睛弄出事情後，被我爸一拳又一拳摁著腦袋打，哪怕打得腦袋滿是血都不停手的經历。
「聽聽啊，以後看到那個渾蛋你離他遠一點，他腦子有病的。」
我爸在我耳邊再三叮囑，我連連點頭，一派乖巧，可我爸還是擔心。
自從我爸發現陳紹有纏著我的意向之後 ，我爸不僅每周都要親自接送我。
甚至自掏腰包跟學校申請在我們班級安了個監控攝像頭，美其名曰以防萬一。
不過我爸是真的想多了，因為陳紹不僅沒有再糾纏我，甚至連學校的課都不去上了。
他偷了家裡的存折，帶著這筆錢坐飛機去了杭州。
陳母來我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說要拿所有錢去投資甚麼馬雲，他爸不肯，他就偷偷帶著錢跑了，我看他真的瘋了！
「聽聽，聽聽陳紹以前關系跟你最好了，你幫阿姨勸勸他好不好？算阿姨求你了！」
不知怎麼的，陳母說著說著又要給我跪下，被我媽沉著臉拉住。
「大妹子，你說的這叫甚麼話，你看看我女兒的眼睛，只剩下一只好的了，你還是可憐可憐我們家吧。要不我也給你跪下吧？」
看我正要說話，我媽給了我一個眼神，讓我回房間。
我心裡一暖，鼻尖沒由來地一酸，真好，重生回來，爸媽還在。
我不是後來那個父母雙亡後，強迫自己成長，甚麼事情都自己扛著的林聽了。
陳紹離開了大半個月，在一個晚上風塵僕僕地敲開了自己家的門。
我聽我爸說，當時他把門敲得砰砰嚮，把左鄰右舍的人都吵醒了。
大家都探出頭來看，看到陳父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正要落在陳紹的臉上時，陳紹猛地拉開自己的書包拉鏈，露出裡面紅澄澄的一遝遝鈔票。
陳父當場愣住，還是陳母清醒一點，趕忙把人拉進了屋子裡，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還真讓他搞到錢了？」我倒是有點詫異。
我不知道陳紹家有多少錢，但是這個時間點，阿裡巴巴早就起來準備上市了，哪裡看得上陳紹家的這點錢啊。
正當我疑惑不解時，陳紹滿臉得意地湊到了我面前。
二十來歲的少年，哪怕整個人黑了，也掩蓋不了渾身洋溢的青春氣息。
他得意地看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一遝鈔票塞進我的手裡道：「林聽，我做生意發大財了，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陳紹所謂的做生意，就是靠著父母的存款去杭州倒買倒賣。
他有上輩子的記憶，趕上了時代的東風，在杭州撈了一筆快錢。
我看了眼他塞進我手裡的錢，又推回去，笑著問：「那李知微呢？」
陳紹的臉色陰沉了一瞬，很快又笑了起來：
「你別開玩笑了，林聽，我也不是甚麼蠢貨，會蠢到幫別的男人養老婆孩子。」
我笑了笑，陳紹嘴上說得好啊。
可是我知道的，他其實早早地給李知微在外面租了房子，心甘情願地把人嬌養了起來。
當然陳紹不是想重蹈覆轍，他的心聲在我腦海裡瘋狂喊叫著：
【媽的，等李知微那個賤人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把她們兩個統統拋棄，讓她們吃屎去！
【我絕不會讓上輩子害得我那麼悽慘的人好過！】
我側身，躲開陳紹淡淡道：「跟我沒關系。
「陳紹，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關系，以後麻煩請你離我遠一點。
「你不想上學，我還想上學呢。」
我深深地看了陳紹一眼，然後直接離開。
徒留陳紹攥著錢站在原地，神情陰冷。

7
我對大學的知識早就忘了個一幹二淨。
還好還有一年時間，為了能跟上其他人的節奏，我壓縮時間Ţũ₇瘋狂補習。
我學得廢寢忘食，陳紹則是又拿著錢消失了一段時間。
等他再次回來時，我在他的身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陳紹難掩得意，跟我介紹他身邊這個高大清冷的男生。
「林聽，來見一下我小弟，他叫季時明。
「你不認識他吧，他是咱們市首富家的兒子，現在跟著我做事。」
我身子微頓，強忍著渾身的戰栗，低著頭，一副乖巧軟弱的樣子。
季時明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視線從我蒙著醫用眼罩的眼睛上一劃而過，然後才朝我問好。
陳紹得意揚揚地跟我講，他是怎麼用自己的銳利眼光，發掘出商機，怎麼樣跟季時明的父親投緣讓他投資，又怎麼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讓季時明過來給自己當小弟的。
陳紹在說這些的時候，季時明就在一旁笑著，雙眼微彎，親切又和煦。
每當陳紹說到激動的地方，季時明還會笑著配合地鼓掌。
兩人一唱一和，怎麼看都好似親兄弟。
陳紹不懂，以為季時明是真的崇拜自己，滿臉自得。
我卻看得分明，這季時明的表情，分明是正憋著一肚子壞水，隨時準備把陳紹拉入泥潭呢。
季時明有很多的惡趣味，其中最狠的是，他喜歡把人捧得高高的，再狠狠摔到地上，而後站在高處俯視對方的狼狽和落魄。
上輩子，我不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季時明卻朝我笑得燦爛。
「老婆，你不覺得看他們那群蠢貨一下子從雲端跌落到地獄後的表情，很有意思嗎？
「明明很好笑啊，老婆，你怎麼不笑啊？」
記憶裡那個面笑心不笑的男人跟面前的季時明慢慢重曡了起來，我沒忍住打了個寒戰。
陳紹到旁邊去接電話，季時明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探究地挑了挑眉。
身後的季時明卻突然開口問道：「你也是他的小女朋友？」
「甚麼？」我皺著眉回頭，冷冷地警告他，「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講。」
眼前的這個少年，還不是多年後那個手段殘忍，笑著能讓人去死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腦海裡的恐慌驅散，強裝鎮定。
「啊，不好意思。」季時明敷衍地笑笑，「我還以為你跟那個懷孕的女生一樣，是陳紹的女朋友呢。
「不過陳紹還挺喜歡你的，Ṱù⁽他那麼有錢，你幹嘛不答應他？」
季時明走到我面前，十八歲的少年有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我面前像是一堵牆。
我煩透了跟季時明打交道，比對上陳紹還讓我心煩意亂。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全世界男人那麼多，我就非得跟陳紹在一起不可？
「如果你沒事的話，麻煩你去看看腦袋吧。」
我冷冷地繞過他，「對了，還請你搞清楚一點，女生不是沒了男人就會死的物種。」
我悶頭往家的方向走，是一點都不想再跟季時明交流。
所以也沒看到季時明盯著我的後背那饒有興趣的眼神。
直到我快步沖進家門，我仍能聽到門外傳來季時明和陳紹的交談聲。
季時明正在問陳紹：「對了，剛剛那個女生叫甚麼來著？」
「林聽。」陳紹滿不在乎地重複了一遍，「剛剛不是跟你介紹過了嗎？」
「哦，剛剛沒聽清。」
「長得還行，等再長大點才有料，現在就是根竹竿啊。」
「是嗎，沒留意這個，不過她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在門邊攥緊拳頭。
看來搬家的日程要提前了。

8
重生歸來，我沒有陳紹那樣豪情壯志。
他想要很多很多的錢，想要靠著上輩子的記憶成為人上人。
而我只想幫父母規避那次意外，遠離陳紹，再遠離季時明這個神經病。
原本打算大一結束就搬家，但是季時明的出現讓我心裡很不安。
特別是當滿身青紫傷痕的李知微挺著大肚子，費力地從陽臺翻進我的臥室時，那股不安被放得更大。
李知微好不容易翻過來，累得氣喘籲籲，剛想喘口氣，卻驟然對上我的視線，呼吸瞬間一頓，捂住嘴巴不敢出聲，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我，哽咽著對我說：「求求你，別告訴陳紹，別告訴其他人，我在你這待一晚上就走，求你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ťű⁸他天天打我，我想跑一直跑不掉。」
前幾個月陳紹把李知微養在了外面，那段時間還算是李知微的一段舒心日子。
只是慢慢地李知微的肚子變大之後，陳紹也賺到了錢，就開始越發看她不順眼，最開始是扇巴掌，後來是用衣架子打，打得李知微滿身的傷。
李知微想跑也跑不掉，直到陳紹把她帶回了家，準備讓陳父陳母看著她，她才找機會跑了出來。
李知微一邊喝著我遞過去的水，一邊把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都告訴了我。
我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看著還在哭個不停的李知微問：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你考慮過嗎？」
「啊？」李知微有點不知所措，抿了抿唇說，「我只想逃出去，可能回家吧。
「不不不，不能回去，我要是這個樣子，肯定會被我爸媽打死的。」
李知微摸著自己愈發圓潤的肚子，表情慌亂。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李知微又沒忍住哭了起來。
我被她哭得頭疼，也總不能任由她被陳紹天天家暴。
「我給你出主意，你看看行不行。
「首先你去報警，說陳紹不僅囚禁你，還虐待你，把他送進去，那麼以後他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你也能徹底安全了。
「然後，你回家跟你爸媽認錯，趁現在月份還不大，快點把孩子打了，休養一段時間之後重新回學校上學。」
這是李知微現在情況的最優解。
「這怎麼行！」李知微眼睛瞪得大大的，護住自己的肚子，滿臉不認同。
「孩子是無辜的，我怎麼能為了自己就犧牲我的孩子呢？我做不到！」
我聽得腦袋上青筋冒起，又耐著性子給她分析了一遍利弊。
可奈何李知微卻聽不進去，護著自己的肚子接連搖頭，然後還警惕地看著我，往後退了幾步，好似生怕我會對她的肚子寶貝動手。
好言難勸找死的鬼。

9
李知微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再湊上去硬勸。
我簡單在房間裡收拾了個地方，讓李知微先睡覺。
「你還懷著孕，有甚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李知微這會兒倒是乖得很，連連點頭道謝。
她躺在我臨時搭起來的小牀上，翻來覆去地發出嚮聲。
我被她的動靜吵得有點無法入睡，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良久，我迷迷糊糊間聽到李知微輕聲感嘆了一句：「林聽，其實你人也挺好的。
「但是我沒辦法，你別怪我，我和肚子裡的寶寶真的很需要錢。」
我側躺著，慢慢睜開眼睛，聽見李知微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她睡著了，你帶上人快過來吧，我已經在這裡了。」
對面似乎問了一句甚麼，李知微不耐煩地回道：「對，他說給我們二十萬，已經給了我五萬塊了，等事成之後，你們拍了林聽的視頻，他就會把剩下的錢給我們。
「好了，快按照我給的那個地址過來ƭüₐ吧，我會去給你們開門的。」
李知微氣鼓鼓地掛掉電話，一抬眼對上我的視線後，身子驟然頓住。
「你，你沒睡著？」李知微聲音都有點發抖，被自己強壓了下來，把身旁的一杯水端到我面前，視線躲閃道，「你要喝點水嗎？」
「好啊。」我和李知微對視了一眼，露出一個笑容。
李知微臉上緊張的表情立刻放松下來，開開心心地端著水到我面前。
我坐起身來，笑眯眯地看著她走近。
在李知微到我牀邊的下一秒，我猛地伸手一把奪過李知微的行動電話。
李知微頓時慌了神，伸手要來搶：「林聽，你幹嘛啊！這是我的行動電話。」
我沒回答，用力往李知微的臉上猛地扇了一巴掌。
「你聽到了，對嗎！」李知微吃痛地捂著臉，憤恨地看向我。
「聽到了，清清楚楚。」我平靜地打開她的行動電話，扯著她的頭髮，強迫人臉識別打開她的行動電話。
在看清上面她和另一個男人的聊天記錄時，心越來越涼，沒忍住笑了起來。
「我好心收留你，結果你收了陳紹的錢，要你的朋友帶人來害我？
「東郭與狼是吧。」我似笑非笑地看向還準備來搶行動電話的李知微，反手又是一巴掌。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都真心實意地希望李知微能清醒起來，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可是好像不管是上輩子或是這輩子，李知微的選擇一直沒有變。
她空長了一張美麗的面孔，沒有腦子，又蠢又壞，甘願做陳紹的倀鬼！
我不再對她抱有任何的同情心，直接把張牙舞爪要來搶行動電話的李知微推倒在地。
李知微嚇得不行，捂著肚子大喊大叫起來，被我直接鉗住手往後一別，又用衣服直接綁住，最後用膠帶把她的嘴巴給塞了起來。
我做完這一切，我爸媽也聽到聲音，手裡拿著東西過來找我。
在看到挺著大肚子，癱坐在地上，被我綁得死死的李知微時，我媽嚇了一跳。
「哎呦，聽聽，這個孕婦怎麼在你房間，你沒事吧？」
我把李知微的行動電話給他們兩個傳閱了一遍。
看清上面的文字後，我爸媽當即罵出了聲。
我簡單地給他們講了下事情的始末，我媽越聽越氣，沖上去揪著李知微的衣領就是一頓罵。
「我女兒好心收留你，結果你存著這麼齷齪的壞心思，你怎麼那麼壞啊！你爸媽到底是怎麼教你做人的！」
我媽還是克制了，不像我直接打了兩巴掌下去。
李知微一邊流淚一邊朝我媽搖頭，一副無辜的糢樣，要不是她的行動電話裡還有給那個金毛混混發的語音，我媽還差點被她騙了過去。
「你們一共幾個人過來？」我爸問出了關鍵問題。
李知微這個時候就裝聾作啞了，只瞪大了眼睛無聲哭，其他的關鍵資訊是一個都不說。
我冷靜地看著她演戲，然後在李知微依舊不肯出聲的時候，我指了指陽臺上正對著我臥室的監控攝像頭說：「我這個監控把你的一舉一動包括聲音都錄了下來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的。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一條路走到黑，要麼就自首檢舉。」
「不會的，我是孕婦，那個人說我不會有事的！」
李知微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引起了我的警惕。
如果是陳紹，她從來都是直接叫陳紹的名字。
這突如其來的那個人，讓我的腦海中冒出了季時明的臉。

10
半個小時後，李知微的混混男友帶了五個小弟在我家門口撬鎖。
我爸氣得半死，想拿著棍子沖出去打退那群渾蛋，被我攔住。
我帶著爸媽退到臥室，把李知微的行動電話關靜音，然後關緊房門，撥打了報警電話。
那群混混實在是蠢得上天，撬鎖撬了半小時沒成功，幹脆直接上手砸。
在他們砸開一個洞，順利打開我家門沖進來的時候，被趕來的警察當場圍住。
李知微的混混男友慌不擇路間，把刀捅進了來抓他的一個警察腹部。
我湊到李知微的耳邊輕聲說：「入室搶劫加上襲警，你猜你生了孩子之後，你肚子的孩子這輩子還能見到他的爸爸嗎？」
李知微臉色發白，整個人癱軟在地。
我不再多說，看著她連帶著那幾個混混被拉上警車帶走。
今晚上我家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不少好事人已經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我們家的方向張望。
唯獨離我們最近的陳家，沒有一點動靜。
一直到第二天，陳紹才像是剛得知這個事情的樣子，匆匆趕來，把正要出門丟垃圾的我一把抱住：「林聽！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的耳邊是陳紹欣喜若狂的聲音，腦袋裡卻回蕩著陳紹氣急敗壞的罵聲。
【真服了，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成功，李知微還真廢物，白瞎了我給她的五萬塊錢。
【現在把事情鬧得那麼大，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收場了。】
我垂下眼簾，就聽到陳紹繼續說著：「我都擔心死你了，你沒甚麼大事吧，真不知道李知微那個蠢貨是怎麼想的。」
「我沒事。」我撥開陳紹，裝作無意道，「不過聽李知微說，他們是有人指使的。」
我說完這句話，身旁的陳紹身子驟然一頓，整個人下意識慌亂了起來。
「不會吧。」陳紹臉色微妙，十分不自然地問著，似乎是想從我這裡探聽到更多的資訊。
「我不知道啊，那個混混被人帶走的時候，李知微跟警察說的，好像說是想自首。」
我故作思索的樣子，「好像是想坦白給他減刑吧。」
陳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或許是想到了被供出來的後果，他也沒心思再跟我演甚麼情深意重，多聊了兩句就著急往外跑。
他想要去找季時明想辦法，但是季時明不會幫他的。
這個主意雖然是季時明出的，可季時明沒有參與任何步驟。
我甚至能猜到，季時明看到急得跳腳的陳紹後，非但一點忙都不會幫，還會親自下場把這場渾水攪亂，然後看著陳紹哈哈大笑。
但是這一切，陳紹都不知道。
而我不會提醒他分毫。

11
我家被人入室搶劫這件事在我們當地鬧得很大。
特別是那幾個小混混身上還帶了刀，還襲警。
如果不是我及時報警，那接下來會發生甚麼，誰也不知道。
眼看事情越來越嚴重 ，李知微咬咬牙，直接曝出這件事情的幕後主導之人是陳紹。
陳紹剛跑去找季時明沒多久，警察就過來陳家找人。
警察在陳家待了一整個下午，也沒有看到陳紹回來。
他好像得到了消息，整個人不見蹤影，憑空消失了一樣。
陳紹父母被重點監控起來，一時間整個小區都知道陳紹跟闖入我家的那群混混有關系，鬧得人心惶惶，就連陳母出去買菜，相熟的菜販子也不想賣給她。
不過一切跟我並沒有太大的關系，因為我們家要搬家了。
經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後，我爸媽立即把我的搬家提議提上了日程。
我爸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新的房子，要帶我們搬走。
臨走時我下樓，迎面碰上了陳母。
原本富態的陳母短短時間暴瘦十多斤，看上去老了十多歲。
「聽聽啊。」陳母出聲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站在這位曾經對我很好的阿姨面前。
陳母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張了好幾次嘴，唇瓣微微顫動了幾下，最後卻只留下一句：「是我們家陳紹對不起你。」
我沒回答，越過她往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口，下意識回頭，看到陳母佝僂著背，小心地往樓上走。
陳紹今年的改變讓他們從大喜變成大悲。
兩個老人在家裡天天為陳紹擔驚受怕，而陳紹帶著錢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搬了家，徹底和陳紹以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分割開來。
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學上課，等待著高考的到來。
只是我沒想到，在某天放學後，我會被人拖拽著扯上車，直接蒙住了我的眼睛，又用繩子綁住了我的雙手，讓我喪失行動能力。
我安靜地靠在車後座上，沒有任何掙紮也沒試圖反抗，乖得不像正常人。
耳邊卻嚮起了一道低低的悶笑聲。
坐在我身側後座的男人湊過來問我：「你怎麼不掙紮啊。」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
我熟悉到甚至猜得到他的下一句話。
「不掙紮的話就不好玩了啊。」
季時明略帶遺憾的聲音跟我想的聲音重曡。
下一瞬，我的眼前一片光明，我睜開眼睛，看到了身旁的季時明。
「你早知道是我啊？」季時明把玩著我落在肩旁的頭髮，眯著眼睛笑著問。
我任由季時明對我上下其手，沒有拒絕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直到他把我帶到季家郊外的別墅，我在地下室內看到了倒在地上抽搐的陳紹後，眼眸暗了暗。
「再給我吃點，再給我吃點。」陳紹在地上爬行著，試圖用手去抓季時明的褲腿，結果被他一腳踹開。
「你對他幹了甚麼。」
我問出了被季時明綁過來後的第一句話。
季時明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向我展示了他身後的東西。
「這是我新研究出來的好東西，老婆，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平靜地抬眸，對上季時明瘋狂的眼神。

12
「你甚麼時候回來的。」
我記得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季時明還帶著點青澀的稚嫩，比上輩子的他要少了幾分癲狂。
而現在的季時明，除了還未長開的稚嫩臉頰外，其他的跟上輩子的季時明一糢一樣。
他那神經質的語氣，瘋狂的舉動，還有那隨時隨地發狂的精神狀態。
我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再次見面，都下意識有些發抖。
季時明卻沒有看出我的不對勁，抑或者說，我越害怕，他反而越高興。
「在這個蠢貨跟我說找人欺負你，結果沒成功，還想求我幫他脫罪的時候。」
季時明又踹了陳紹一腳，惡狠狠對我道，「你知不知道我好生氣啊。
「為甚麼，你跟這個爛人之前有過這麼親密的關系？他真該死！
「所以在他來求我幫忙的時候，我一口應了下來。只要他能當我的實驗品，我就答應幫他脫罪，幫他搞定在警察局裡的那群小混混。」季時明笑嘻嘻地看著我道。
而我看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陳紹就知道，季時明並沒有信守承諾。
只有陳紹，像個傻子一樣，太過自負，結果一頭紮進了季時明的陷阱，成了如今的糢樣。
「你在可憐他嗎？」一雙手卻突然在此時鉗住了我的喉嚨。
季時明的眼睛發狠，手越收越緊，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季時明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只聽自己想聽的，只看自己想看的。
上輩子的我只要有一點不順他意的地方，就免不了一頓折磨。
這輩子不一樣了，我不是季時明牢牢掌握在手心裡的金絲雀，更加不是孤身一人。
我攥緊了手裡的飯盒袋子，然後對著季時明的腦袋就狠狠地掄過去！
啪的一聲嚮，季時明毫無防備地被我打到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捂著腦袋上流出來的血，看向我時沒有憤恨，反而是驚喜和滿意。
「聽聽，你好厲害。」季時明咧開嘴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現在比長大的時候好玩多了，看著個子小小的，力氣還挺大啊。」
「你發瘋別帶上我。」我咳嗽兩聲，將氣順過來又飛快地從包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電擊棒。
「季時明，現在不是上輩子，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放我走！」
「怎麼會沒有關系呢。」季時明一步步朝我靠近，視線明晃晃地落在我的身體上。
「生米煮成熟飯這個主意你覺得怎麼樣？
「聽聽，給我懷個孩子吧，上輩子你沒能生一個女兒給我，這輩子給我生吧，怎麼樣。」
我身子緊繃，盯著季時明一步步靠近的腳步，在季時明要撲過來的一瞬間，把電擊棒直接捅到他的腹部。
「沒用的。」季時明渾身抽搐著，卻沒有半點要倒下的意圖，而是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別掙紮了，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不論怎麼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季時明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摁下了警報。
我清楚地聽到別墅上方有人跑動的聲音，那是季時明的保鏢們正在往地下室趕來。
他想把我和陳紹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囚困起來。
「瘋子。」我咬牙罵了一句，被趕來的保鏢捆住手腳壓到季時明的面前。
季時明已經從電擊中回過神來，笑嘻嘻地奪了我手裡的電擊棒，開到最大電力，然後狠狠地往我的腰上戳過去。
我昏過去之前，只聽到他淡淡道：
「聽聽，你心野了，不乖的小貓要受到教訓的哦。」
我掙紮著，朝他的臉上啐了口口水，然後徹底陷入昏迷。

13
我再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純白。
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腦子暈乎乎的，好像踩在棉花上，有點混沌。
直到看見我爸媽急匆匆地沖進來，我才有了一丁點實感。
「他被抓了嗎？」這是我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我媽看著我，不住地點頭。
這一刻，我擔驚受怕多日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陳紹失蹤的時候，我就猜到是季時明動的手腳。
季時明的腦子不能用普通的思維方式去琢磨，為了避免他對我不利，我每次出門身上都放了至少三個定位器，而且每隔一小時都會跟我媽報平安。
我囑咐我爸媽，一旦我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立即報警。
所以在季時明把我帶上車之後，我一直在克制著自己，努力保持冷靜，等待救援。
終於在季時明準備侵犯我的時候，我爸媽和警察破門而入，把我帶了出來。
我倒是沒甚麼大事，就是陳紹好不容易賺到的一點錢全沒了，人還染上了毒癮，整個人徹底廢了。
加上陳紹指使李知微等人入室搶劫，證據確鑿，他直接被帶走審問。
陳紹被帶走時，還掙紮著大喊大叫，泣不成聲：「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是重開的！我應該是人生贏家的，不該是這樣的，肯定有哪裡搞錯了！」
聽說陳父陳母一夜白頭，四處找人疏通關系，甚至還想來找我們家開諒解書。
我媽跟我說這個的時候，還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生怕我心軟。
「媽，放心吧，我不是傻子。」我往嘴裡塞了塊橘子，笑了笑道。
我還沒聖母到，別人想害我，我還屁顛屁顛地湊上去說原諒。
陳紹性質惡劣，本來難脫罪，奈何他死死咬住了季時明不放。
一口咬定, 自己做的所有東西都是受到季時明教唆的。
季時明絲毫不慌，他家有錢有勢，律師都請了最好的。
但是, 入室搶劫包括綁架的所有事情, 都比不上季時明在地下室的那個小工作室產出的那一點東西嚴重！
上輩子季時明在長大之後才開始研究這些東西。
沒承想，重生回來，他倒是早早上手, 直接十五年穩了。
再次見面是開庭，陳紹在瘋狂為自己脫罪, 指著季時明罵罵咧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指使我做的, 他是主謀！他還偷了我的五十萬，他不得好死！」
季時明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 沒出聲，只是任由自己方的律師回答。
季家律師想用季時明精神有問題來擺脫法律制裁。
季時明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落在我的身上，朝我挑眉笑了笑，一派淡然。
他嘴唇微啓，無聲對我說：「沒用的, 我家有錢。」
這場判決持續了將近兩個月，最後有官方權威判定季時明有精神分裂癥, 他從最開始的十五年變成了緩刑一年半。
整個場上除了他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外，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
我沉著臉, 看見季時明踩著步子，慢吞吞地往我的方向走過來。
就在此時，他路過陳紹, 猛地被陳紹撲倒。
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陳紹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雙眼猩紅怒吼著：「都是你,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了我一輩子！你給我去死！
「憑甚麼你甚麼事情都沒有, 所有鍋都我背！」
陳紹一邊喊一邊打, 每一拳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人群頓時混亂起來, 有人立即沖上去把陳紹從季時明的身上拽下來, 可是已經晚了！
季時明已經滿臉鮮血地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
他不甘地看向我的方向, 死死地盯著我，張著嘴好像想說話, 卻一個音符都吐不出來, 最後徹底閉上眼睛。
我被我爸媽護著往外走，季時明被架子抬去醫院，而陳紹被押著帶回了牢裡。
陳紹把季時明打壞了，季時明傷到了腦子，成了植物人。
陳紹得意的神情在聽到自己無期的判刑後, 徹底消散。
他整天大喊大叫, 甚至好幾次想尋死，嘴裡還念叨著甚麼：「我要再重開！下次我活得絕對會比這一次更好！」
聽說陳紹對獄警下毒手, 想害死對方, 對方正當防衞給了他一槍。
陳紹沒死，被救了回來，只是整個人變得有點獃傻了，時常對著天空又哭又笑。
不過這一切與我無關了, 我結束了大一的課程一身輕松。
我爸媽問我：「聽聽啊，要不要出去旅游？」
「好啊！」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咱們一家子出去玩！」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