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灵异

村里的诅咒

每四年的四月四,邨裡都會出現一口紅棺材。
紅棺材在哪家門口停下,哪家就會敲鑼打鼓的放鞭炮,把紅棺材迎回家。
邨裡人說,「棺材,官財,家裡進棺材就是加官進財。」
「是吉兆!」
今年的四月四,我家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口紅棺材。
直到我收到資訊回了老家,老媽卻突然抱著我流眼淚。
「你這個孽女,你為甚麼要回來!」
「為甚麼要回來送死!」
1
「阿妹,這幾天家裡天氣不好,你就在城裡上班吧,不要回來了。」
一大早,我媽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不要回家。
電話裡,我媽的語氣很奇怪,好像壓著聲音在偷偷的小聲的講話,不想讓人聽見。
我一手拿著行動電話,一手提著挎包,準備出門去上班,聽到我媽的話,我皺起了眉,心中不解。
過幾天家裡就要移祖墳了,我作為家裡的長孫女,移祖墳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回去?
「媽,下個星期二家裡不是要移祖墳嗎,我已經用年假提țŭ⁽前請好一個星期的假了,不用扣工資。」
我原本以為我媽是心疼錢,才不想讓我回去,結果我媽聽到我還要回去,突然生氣的破口大罵:「你這個死小孩!叫你不要回,你偏要回!你怎麼一直這麼犟脾氣,不肯聽我的話!」
「我叫你不要回來就不要回來!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跑回來,我就和你斷絕關系,不認你這個女兒!」
說完,我媽沒等我解釋,急忙掛了電話。
我看著已經黑屏的行動電話,陷入了沉思。
因為,就在剛才,我在行動電話裡聽到了另一人的聲音。
那個ťú₎聲音在兇狠的質問我媽,是不是打電話給我,不準讓我回來,我媽慌亂的解釋,她是打電話給她的表妹。
可據我所知,我媽根本就沒有表妹,她是娘家裡最小的女孩,哪裡來的表妹?
今天是星期五,公司裡有例行會議要開,不可以遲到。
要不是早上我媽突然打電話給我,耽誤了我出門的時間,八點半這個時候,我已經到了公司大門。
在我下了地鐵,在地鐵旁的早餐攤買完早餐,腳步飛快的沖向公司大廈的時候,我眼前突然一花,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好痛!」
被我撞倒的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著腰痛苦的哀嚎。
被我撞倒的,是一個看起來年歲有六七十歲的老阿伯。
看到自己撞倒了一個老人家,我心裡很自責,趕緊扶起地上的老阿伯。
「老爺爺,您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裡?」
老阿伯「哎喲,哎喲」的小聲的,哼哼唧唧的叫喚,然後順著我的手,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就在我想抽回手的時候,老阿伯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嘿嘿,小姑娘,爺爺我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你手裡的煎餅能不能送給爺爺我吃啊?」
老阿伯說話的時候,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另一只手裡的煎餅看。
一邊看,還一邊有意無意的扶著他的老腰,似乎在威脅我!
2
我有些生氣。
我承認,我撞倒老人是我不對,是我有錯在先。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扶起了老人,也很真誠的道了歉啊。
怎麼,老阿伯一直揪著我不放?
心裡面不高興,我還是拿出了手裡的煎餅。
「既然老爺爺想要吃煎餅,我就送給老爺爺吧。」
老阿伯咧嘴,「嘿嘿」的笑了一聲,速度極快的搶過我手裡的煎餅,撕開包裝袋不管不顧的咬了起來。
見老阿伯吃的狼吐虎咽,我擔心的喊道:「老爺爺,小心燙,慢點吃!」
煎餅是我剛在地鐵口買的,還熱騰的很,真怕老阿伯吃的急,燙傷了嘴,又來訛我。
老阿伯看樣子真的很餓,整整咬了好幾口煎餅,才肯抬起頭看我,咧了咧還沾著菜葉的大黃牙,對我說道:「小姑娘,你是個好人啊。」
「爺爺我再不吃東西,可真的要餓死街頭啦。」
這時候,我才認真的打量起老阿伯的樣子。
老阿伯留著一頭長頭髮,灰白的頭髮高高的紮起,梳了一個丸子頭。
盡管丸子頭看起來又亂又松垮。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舊,有很多補丁,仔細聞一聞,還有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我本能的屏住呼吸,笑了一聲:「老爺爺喜歡吃就好,老爺爺既然沒事,我就去上班了,我先走了。」
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老阿伯突然又抓住了我的手,粗糙的指腹還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腕。
捏的我有些疼。
「嘿嘿,小姑娘,你是個好人啊,老頭子就大發慈悲,幫幫你吧。」
「你印堂發黑,山根欲斷還連,家裡會死人,還會招惹兇事。」
「一個星期之內,你一定不要隨便離開這裡。」
說著,老阿伯還在自己破爛的口袋裡一陣摸索,拿出一個折曡成三角形的黃色紙團。
我看了一眼老阿伯手裡的東西,知道是符紙。
至於是甚麼類型的符紙,我就不清楚了。
老阿伯伸出手,把沾染了油漬的符紙遞到我面前。
「來,小姑娘,你拿好,千萬不要碰水。」
「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
3
看著老阿伯神神叨叨的樣子,我有些反感老阿伯手裡的符紙,轉頭就想走人。
可,鬼使神差的,我的腳突然不能動了!
我的腳竟然不聽我的使喚,自己轉了個方向,讓我面向老阿伯。
轉身的一瞬間,我看到老阿伯的兩根手指在我的背後,快速的轉了個圈!
在我轉過身去時,老阿伯已經放下了他沾滿油漬的手指。
「拿著吧,小姑娘,這個符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既然躲不過,我就坦然接受。
我接過老阿伯手裡的符紙。
讓我驚訝的是,我的手指碰到符紙時,我的身體突然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原本有些沉重,有些酸痛的肩膀像被卸了不少力氣,變得輕快了不少。
有些發暈,發悶的太陽穴也瞬間恢複正常,眼睛都變得清明了許多。
我捏著有些滑膩的符紙,誠心的問老阿伯:「老爺爺,您怎麼知道我身體不舒服?」
「您是不是神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老阿伯咧了咧嘴,依然露出沾著生菜葉的大黃牙對我笑,「祕密。」
「記住,一定不要回去,也不要碰水,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
說完,老阿伯咬著煎餅搖頭晃腦的走了,嘴裡還一直小聲嘀咕:「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聽的心裡一咯噔。
不知道老爺爺是在提醒我,還是在提醒他。
回到公司後,剛好準備開會。
經理還沒來,會議還沒真正開始。
坐我旁邊的同事霍莉莉,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莉莉湊過來,壓低著嗓音問我:「彤姐,你走財運啦?整個人紅光滿面的,精神煥發。」
我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霍莉莉,「莉莉,你會看相?你怎麼知道我走了財運?」
霍莉莉「嘿嘿」一笑,反倒挑起眉一臉神祕的和我說:「我不會看相,不過,我爺爺會,我跟著爺爺學了點皮毛,能看懂一點點。」
我點了點頭,不作言語。
我沒有順著霍莉莉的話接茬,霍莉莉卻不答應了。
「彤姐,你怎麼這麼笨啊,也不問問我會甚麼,我好給你看看啊。」
霍莉莉皺著自己好看的,肉肉的小臉,一臉期待的看向我。
想我順著她的話,去問她問題。
我扯了扯嘴角,笑的一臉疏離。
「不用了,莉莉,我不信這些。」
霍莉莉一臉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嘴裡小聲的嘀咕:奇怪啊,怎麼會有人不好奇自己的面相呢。
我心裡冷笑,假裝沒有看到霍莉莉一閃而過的,探究的眼神。
4
霍莉莉是剛畢業不久的應屆大學生,來公司沒兩個月。
霍莉莉長得年輕漂亮不說,工作能力也不錯,為人處世更是沒的挑,對誰都很尊敬,很有禮貌。
唯有一點,霍莉莉好像很喜歡我,對待我比對其他同事更親近,更粘人。
天天有意無意的打聽我的事,問我住哪裡,老家是哪裡。
一副自來熟,人來親的無害糢樣,讓我不得不心生戒備。
時間飛快,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臨下班,我去了一趟廁所。
等我回來時,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我放在桌子上的包被人動過!
我掃了一圈辦公室裡的幾個人,第一感覺就是霍莉莉動過我的包!
我沒有去找霍莉莉對質,我的包裡沒有放甚麼重要的東西,即使霍莉莉想要找甚麼,也找不到。
而早上老阿伯送給我的符紙,我也隨身放在口袋裡。
不知道為甚麼,在猜到霍莉莉動過我的包時,我第一反應是摸向自己的口袋,覺得口袋裡的符紙不能讓人發現。
晚上剛回到家,我媽又來電話。
「阿妹,你爺爺讓我告訴你,你是家裡的女輩,家裡移祖墳,你不回來也可以。」
「你就在城裡好好上班,不要回來了,知道沒?」
我一接通電話,我媽就噼裡啪啦一大堆話,根本沒給我插嘴的機會。
直到我媽說完,我才問出心中的疑惑:「媽,家裡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你甚麼不肯讓我回家?」
「我已經一年沒回去了,你和爸爸,爺爺和奶奶都不想我的嗎?」
「……」
我媽在電話那頭沉默,隱隱的,我聽到我媽急促的呼吸聲。
我媽在隱忍自己的情緒!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我媽才低聲說道:「阿妹,無論如何今年你都不許回來,否則你就是害我和你爸,害你爺爺和奶奶!」
我的心鈍痛,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日历本,啞聲問道:「媽,邨裡的詛咒是不是又開始了?」
「這一次的詛咒是不是輪到我們家,你才不讓我回去?」
5
我們邨裡有一個惡毒的詛咒。
每四年的四月四,邨裡都會出現一口紅棺材。
紅棺材在哪家門口停下,哪家就會敲鑼打鼓的放鞭炮,把紅棺材迎回家。
第二天,家裡就會死一個人。
邨裡人說,「棺材,官財,家裡進棺材就是加官進財。」
「是吉兆!」
「他們沒有死,他們是被送上天加仙位,保佑後代子孫官運亨通!」
今年的四月四明明還沒到,我媽卻打電話不讓我回家。
就連我家移祖墳這麼重要的事,也不讓我回去參加。
理由只有一個,今年的四月四,紅棺材會出現在我家!
死的人也可能會是我!
可,死的人,會是我嗎?
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據說紅棺材每次出現,帶走人的年齡都不一樣,男女都不一樣。
沒有人知道紅棺材下一次會出現在哪家,也沒有人知道紅棺材會帶走誰。
那我媽為甚麼這麼抗拒我回去呢?
猶豫了一會兒,我對電話那頭的我媽說道:「媽,我知道了,我不回去就是了。」
我媽聽到我答應不回去,好像松了一口氣,語氣竟然有些開心。
「不回來就不回來,在城裡好好上班就好。」
掛斷電話,我拿著符紙來回翻看。
老阿伯送給我的符紙顏色有些舊,紅色的朱砂卻格外的鮮紅。
就連折曡成厚實的三角形,也遮蓋不住朱砂豔紅似血的顏色。
老阿伯說我家有兇事,讓我必須時刻戴著符紙。
我知道符紙有很多類型,卻不知道老阿伯給我的是哪一種符。
只是,自從戴了這個符紙後,我的精神狀態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突然,我的電話嚮了起來。
我拿起行動電話一看,發現是霍莉莉的電話。
「喂,彤姐,你睡了沒有啊?」
我看了一眼行動電話裡顯示的時間,語氣冷淡的回答道:「還沒,不過也差不多了。」
霍莉莉聽到我還沒睡,似乎很高興,語氣甜膩膩的說一件事。
霍莉莉說,她要參加朋友的婚禮,路有點遠,想借我的車開一開,問我願不願意借給她。
似乎怕我不答應,霍莉莉還承諾用完了車會把油加滿,還會給我帶禮物,說的很卑微,很誠懇,生怕我會拒絕她的請求。
說實話,聽到霍莉莉要借用我的車,我確實猶豫了。
我嘴上答應我媽,我不回去,我其實內心裡還是想回去的。
除去家裡要移祖墳這一事不說,就是邨裡每四年會應驗的毒咒,我都做不到置身事外,狠心的讓家裡人去面對百年不破的毒咒。
至於老阿伯的警告……
我只能裝傻聽不懂了。
現在,霍莉莉突然要借我的車,我該不該借?
「莉莉,小琪也有車,要不你去跟她借?」
「我過兩天要回老家一趟,實在不方便借車。」
我說的小琪也是我們公司裡的同事,霍莉莉和小琪都是小年輕,應該更有話聊。
哪知道,霍莉莉見我不肯借車,卻在電話那頭哭了。
「彤姐,你的車就借我開一下嘛,我當天來回,肯定不耽誤你回家,我一直這麼尊敬你,就是把你當我的長輩,當我的姐,我才舍得拉下這個臉來求你。」
「彤姐,你就借我開一下你的車,好嗎。求求你了,彤姐!」
霍莉莉這麼低聲下氣的求我,我沒辦法拒絕,於是答應把車借給她。
不過,我給她定了三條規矩。
第一,絕不能刮壞,弄壞我的車。
第二,絕不能用我的車搭載寵物。
第三,明天晚上,一定要準時把車開回來給我。
霍莉莉滿口答應我的條件,說現在就要來找我借車。
半個小時後,我把車開在小區外面的馬路上,等霍莉莉過來接車。
等了沒幾分鐘,霍莉莉來了。
「彤姐,你等很久吧,不好意思哦。」
霍莉莉雙手接過我手裡的車鑰匙,笑的一臉甜純。
我搖頭,臉色淡淡的回答:「沒等多久……」
「嘶!」
我話還沒說完,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霍莉莉松開我的手,臉色緊張的問道:「彤姐,你怎麼了?」
我按住滴血的手指,看向霍莉莉的手,問她:「莉莉,你手裡拿著甚麼?這麼鋒利?」
霍莉莉翻過手來,把手裡的鑰匙串遞給我看。
「我甚麼都沒拿,就拿著一串鑰匙。」
霍莉莉手裡拿的,的確是一串鑰匙,可是鑰匙串裡卻掛著一把玩具小剪刀。
玩具小剪刀的尖口還掛著血珠,剛才就是這把小剪刀刺破了我的手指。
霍莉莉看到小剪刀上的血珠,後知後覺發現是她不小心刺破了我的手,臉色頓時愧疚不已,抓著我的手看。
一邊看,還一邊扒拉我受傷的中指,把本來已經不出血的手指又給按出血了。
霍莉莉見我手指又出血,趕緊拿出紙巾幫我擦血。
霍莉莉一邊擦拭我手指的血,一邊不停的和我道歉,語氣要多難過有多難過,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對不起,彤姐!我不是故意弄傷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彤姐!」
看著越擦越多血,越擦越紅的紙巾,我抽出我的手。
「莉莉,不用幫我擦了,已經不流血了。」
霍莉莉的手突然一空,然後抬起頭,再次露出委屈又難過的神色。
我厭煩了霍莉莉一副小白兔,人畜無害的可憐糢樣,既然已經把車鑰匙交到了霍莉莉的手中,我想立刻離開。
臨走前,我再次交代一句:「莉莉,車我後天要用,明天晚上你一定要開回來給我。知道嗎?」
霍莉莉猛的點頭,拍著自己傲人的胸脯跟我保證:「彤姐放心,明天晚上我一定把車開回來給你!」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
在我走了一段距離後,突然感覺後背有一種被人註視的灼熱感。
我忽然轉頭,發現霍莉莉還站在原地,眼神不明的看著我。
發現我在看她,霍莉莉笑著抬起手和我招手,然後才進去車裡面,把車開走了。
我獃愣在原地,總覺得霍莉莉的眼神太過陰森恐怖,不像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眼神。
6
這一晚,我睡的很不安穩。
半睡半醒間,我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看。
我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眼皮被粘了膠水般,不管多用力都睜不開。
胸口又悶又重,好像被壓了一塊巨石,讓我差點呼吸不過來。
就在我以為我會被壓的透不過氣,會被憋死的時候,我的胸口忽然一熱,然後我睜開了眼睛。
在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忽然迎面對上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啊!」
我害怕的失聲尖叫,伸手拍開和我對視的眼睛。
就在我驚恐的坐起身的時候,昏暗的房間裡,一個漆黑的身影突然飛快的離開我的牀邊,然後穿牆而過,瞬間消失了!
我抱著被子縮在牆角,心髒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媽的,我是見鬼了嗎!
突然想到發熱的胸口,我趕緊拿出符紙。
為了防水,符紙被我用塑料套套住了。
就著昏暗的光線,我看到符紙還在隱隱發著黃光。
我害怕的渾身發抖,然後打開了房間裡的燈,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還好,那個有著紅色眼睛的黑影沒再出現。
「叮鈴鈴。」
我的行動電話突然嚮起,在寂靜的房間裡,聲音格外的大。
行動電話的來電顯示,顯示的是我爸的名字。
「喂,爸,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有甚麼事啊?」
我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
「爸,聽得見嗎?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怎麼不吭聲?」
直到我喊了好幾句,電話那頭才傳來我爸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睡醒,還是因為工作太辛苦沒有睡,電話那頭我爸的聲音格外的低沉,格外的沙啞。
「彤彤,明天你回來吧。」
「家裡移祖墳,你要在場。」

我心中奇怪。
晚上的時候我媽還打電話來,告訴我,叫我不用回去。
現在大半夜的,我爸突然打電話給我,叫我回去?
不過,既然我爸喊我回去,那我肯定要回去一趟,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在我想事情的時候,電話那頭我爸還在一直重複:「彤彤,明天你回來吧。」
「家裡移祖墳,你要在場。」
我爸的聲音太難聽了,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夾帶著絲絲電流,刺耳又沙啞。
我回應我爸:「爸,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
我爸得到我的回應,才慢悠悠的掛了電話。
此時已經是半夜三點鐘。
抬頭對上黑影穿過的那堵牆,我握著符紙睜眼坐到天亮。
直到鬧鐘突然嚮起,提醒我早上七點鐘,我才敢閉眼睡覺。
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回想起昨晚的恐怖經历,和我爸的叮囑,我立馬收拾包袱,決定今晚就開車回老家。
回老家之前,我去了一趟公司。
我不是去公司加班,而是去了通向公司的那條地鐵。
我想去看看那個老阿伯還在不在那個地鐵外。
我想求他多送我一些符紙,我想拿回去給我的家人。
就是要用錢買,我都要買下幾個!
讓我失望的是,我在地鐵口找了幾圈,都沒看到那個老阿伯。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必須趕緊回去。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進地鐵口時,往外沖的人群裡,穿的一身邋遢的老阿伯和我擦身而過。
老阿伯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咧著一口大黃牙,對我「嘿嘿」一笑。
7
回到家,我打電話給霍莉莉,問她把車開回來沒有。
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霍莉莉都沒有接。
在我準備叫滴滴車的時候,霍莉莉終於來電話了。
電話裡,霍莉莉語氣焦急的扯著嗓子和我道歉:「對不起,彤姐!」
「我出車禍了,我把你的車給撞壞了,今晚趕不回去了!」
我氣得想罵人。
借車前一通保證,借了車就給我弄出事!
「我現在要回家,沒空處理你的車禍,你先自己處理一下。」
霍莉莉聽到我不幫她處理,急了。
「不行啊,彤姐!」
「我把別人的車給撞壞了,人家一定要我賠錢,不賠不放我離開啊!」
我要被氣死了。
「你撞壞別人的車,你沒錢賠,難道我有錢賠?!」
「可是,我開的車是你的啊,難道不是你來賠嗎?」霍莉莉撅著嘴巴在說話,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我發誓,如果霍莉莉不是女孩子,我一定會把她揍得滿地找牙,能把厚臉皮發揮到這種境界的人,我是第一次見,也絕不想再見第二次!
「把你的定位發過來,我現在過去找你!」我壓抑著心底的憤怒,忍無可忍的喊道。
直到霍莉莉發過來定位時,我愣住了。
她發的地址距離我老家很近,我只要找到霍莉莉,再搭一個鐘頭的車,我就能回老家了!
8
我多花了一倍的價格,叫了一輛滴滴車。
因為白天睡過覺,所以晚上我並不困。
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司機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見我一個搭車回老家,好奇的問我:「美女,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回老家幹嘛?」
「家裡有事,所以急著回家。」
我這個人本來就性情冷漠,加上老阿伯對我的影嚮,我相信防人之心不可無是有道理的。
年輕司機見我沒有興趣聊天,以為我是在害怕他,就和我聊其他話題。
他說他很少接夜單,雖然他一個大男人不迷信,但是俗話說夜路走多了,總能見鬼,所以,他都是走日單比較多。
要不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又剛好和他的家順路,他也能趁這個機會回一趟老家,他也不會接這個單。
我疑惑的問:「你家也經過這個條路?」
年輕司機點頭:「沒錯。下了這條高速,再開一個鐘頭,就能到我的老家了。」
我心裡一咯噔,問他:「帥哥,你能告訴我你老家哪裡的嗎?」
年輕司機見我對他的老家感興趣,轉過頭一臉神祕的告訴我,他的老家在這條公路的盡頭,叫「埋棺鎮,棺材邨。」
埋棺鎮,棺材邨?!
9
我睜大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我約滴滴車,竟然約到了同鄉?!
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顫聲問道:「帥哥,埋棺鎮這個鎮有甚麼講究嗎,名字怎麼這麼奇怪?」
年輕司機見我有興趣,嘿嘿一笑,對我說道:「美女,不用一直叫我帥哥,叫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叫林澈,你叫我林澈就行。」
老家在棺材邨,姓林,名字也只有一個字。
確實是和我同一個地方的人。
長夜漫漫,開車又無聊,容易打瞌睡,於是林澈和我聊起天,說他邨裡的事。
林澈告訴我,他住的邨裡,有一個奇怪又惡毒的詛咒。
每四年的四月四,邨裡就會突然出現一口紅棺材。
紅棺材在哪家門口停下,哪家的人就要敲鑼打鼓的放鞭炮,把那口紅棺材抬進家裡。
第二天,那家的人就會死一個人。
死的那個人在紅棺材進家裡的那一天,沒有任何異常,也不知道自己會死。
直到了第二天,被紅棺材挑中的那個人才會死在紅棺材裡。
這個奇怪又惡毒的詛咒,在他的邨裡延續了整整一百年!
科學家,法師,道士,甚至是上頭官方全都來過棺材邨,想要破解詛咒的真相,不過都沒有成功過,還因為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少人,才不了了之。
說到這裡,林澈嘆了一口氣。
他說:「很快就到四月四了,我們邨裡又要死一個人了。」
「盡管每天都會死人,但莫名其妙的死在棺材裡,總感覺不甘心。」
我點頭,對林澈的話感同身受。
每年快到四月四的時候,我們邨裡就會陷入一半人害怕死亡,一半人想要死亡的可怕氛圍中。
今年也一樣。
我媽不讓我回家,只有一個可能,今年輪到我家進棺材!
在我思索事情的時候,林澈突然問我:「美女,你怕不怕冷啊?」
「不怕冷的話,我把空調溫度調高點,也不知道怎麼了,車裡突然變得好冷。」
林澈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車裡的溫度比之前確實冷了不少。
突然,我的身後出現了被狠狠盯著的灼熱感。
絲絲冷氣從我的身後傳來,拼命的往我的耳根子裡鑽。
呼,呼,呼。
我緊繃著神經,偷偷的把手伸進衣服袋裡,然後強裝鎮定的問林澈,「林澈,你車裡後面放了甚麼冷凍食品嗎?」
林澈不明白我的意思,然後搖頭說道:「沒有啊,我車裡就裝了你一個人,甚麼都沒載。」
很好,我知道在我身後呼呼呼的吹冷氣的東西是甚麼了!
我抓著手裡的符紙突然甩向身後!
「桀!」
車裡突然嚮起一聲尖叫,嚇得林澈手打滑,差點翻車。
林澈往我這邊瞄了一眼,對我說道:「美女,你剛才聽到甚麼聲音沒?」
我偷偷把符紙拉回來,裝傻問道:「甚麼聲音?我甚麼都沒聽到。」
林澈奇怪的喃喃自語:「怎麼會沒聽到呢,叫的這麼大聲,這麼悽慘。」
我撇過頭,裝作沒聽見林澈的話。
如果我告訴他,他的車裡藏著一只鬼,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嚇尿。
讓我膽寒的是,透過後視鏡,我突然看到我們車後面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女人。
後視鏡裡的紅衣女人垂著雙手,踮著腳尖,散著一頭又黑又長的頭髮,讓人看不清臉,一直和林澈的車保持距離。
我睜著眼睛看向後視鏡,以為自己一晚上沒睡,看花了眼,直到車後面的紅衣女人突然抬頭,咧著黑洞洞的嘴對我笑。
一雙眼睛鮮紅似血!
是它!
昨晚趴在我的牀邊,睜著紅色眼睛盯著我看的那只鬼!
可能是我害怕的臉色嚇到了林澈,林澈想順著我的目光看後視鏡。
「不要看,專心開車!」
林澈被我的聲音嚇一跳,趕緊轉回頭,專心開車。
「美女,沒想到你嗓門還挺大的哈。」
我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角,「我這不是提醒你專心開車嗎。」
霍莉莉發生車禍的地方就在高速路的一個岔路口,林澈開了四個鐘頭的高速路後,終於到了霍莉莉發生車禍的地點。
還好,那只一直跟著我們的紅衣女鬼見到一堆人後,突然消失不見了。
霍莉莉撞到的是一輛百萬豪車,豪車車主的愛車被霍莉莉撞壞,不肯輕易放霍莉莉離開,一定要霍莉莉賠錢。
霍莉莉跟我說她才出來工作幾個月,她沒有這麼多錢賠。
我生氣的瞪了一眼把自己置身事外的霍莉莉,問豪車車主要賠多少錢才肯放我們離開。
「六十萬。」
「你們賠我六十萬維修費,才可以走。」
聽到要六十萬維修費,我人都要傻了。
我要不吃不喝不租房,工作五年才能還完六十萬!
我拒絕豪車車主的索賠。
「我沒有這麼多錢賠你,我們走保險吧。」
走保險的話,保險公司為了不賠這麼多,會認真配合交警查案,會查出誰才要負主要責任。
跟一旁的交警交代了事情,我讓林澈繼續送我回家。
霍莉莉在電話裡和我說話的時候,支支吾吾,含糊不清,沒告訴我她把我的車撞的這麼爛,想繼續開都開不了!
林澈問我的老家在哪裡。
我偷偷告訴他:「埋棺鎮,棺材邨。」
林澈猛的睜大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10
我叫林彤,是埋棺鎮,棺材邨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和林澈一樣,我既渴望又害怕遇到同邨人。
因為從棺材邨裡出來的人,只要到了每四年四月四詛咒應驗的時間,不管遠離邨裡有多遠,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回到邨裡。
然後和邨裡的人一起等待詛咒應驗。
我要回邨,是因為預感到今年會輪到我家進棺材,那林澈呢?
我沒機會問。
霍莉莉聽到我要回老家,死皮賴臉的要跟著我。
我不答應她的無理要求,讓她跟著警車回去。
霍莉莉垮著肉嘟嘟的小臉,一臉委屈的看著我,好像我對她做了甚麼人神共憤,不可饒恕的大事。
「彤姐,我最好的姐姐,我不想和男人坐一輛車,我害怕!」
「彤姐,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等你辦完事回市裡的時候,我再和你一起回就行了。」
「我很乖的,吃的很少的,彤姐,你不要丟棄我啊,嗚嗚嗚~」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厚臉皮的老祖宗就是霍莉莉。
霍莉莉的厚臉皮沒有最厚,只有更厚!
我冷著一張臉,語氣冷淡的說道:「霍莉莉,我回家裡是有急事要處理,沒有空照顧你,你必須跟警車回市裡。」
開玩笑,不說我邨裡正要發生離奇詭異的事,就是普通的農邨,我也不會帶普通同事關系的霍莉莉回家。
萬一霍莉莉在農邨裡出了甚麼事,豈不是要一輩子賴上我?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霍莉莉把自己的厚臉皮升級到極致!
霍莉莉二話不說,提著自己的包袱一頭鑽進林澈的車裡,任憑我怎麼拉她,怎麼趕她,她都不肯下車。
交警見霍莉莉不肯坐他們的車,開著警車揚長而去。
又長又空蕩蕩的公路裡,只剩下林澈的車和我們三個人。
林澈站在車門口,一臉尷尬的看著我,對我擠眉弄眼。
林澈的意思我懂。
林澈是問我,我們要把霍莉莉怎麼辦?
我們邨裡很多年沒有進過外邨人了。
能進我們邨的人,除了本邨的人,就是心甘情願嫁入我們邨的女人。
而霍莉莉,哪個都不算。
帶霍莉莉回棺材邨不可能,把霍莉莉一個人扔在公路也不可能。
情緒很穩定的我,突然感到煩躁,很想揍霍莉莉!
就在我轉身想罵人的時候,我突然看到遠處出現一抹紅色身影!
紅色身影像電影快進一樣,一閃一閃的往前沖過來!
等我能看清那抹紅色身影時,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那只紅衣女鬼怎麼又來了!
催促林澈上車,我也鑽進車裡。
「快,快開車!」
「快開!」
林澈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但是他相信我。
進了車子後,林澈以最快的速度啓動車子。
「轟!」
車子發出一聲轟鳴嚮,然後以最大的馬力向前沖去!
在車子駛了一段距離後,我看向後視鏡,發現那只紅衣女鬼剛好停在我們原來站的位置。
紅衣女鬼好像發現我在看它,再次抬起頭,咧著黑洞洞的大嘴對我桀桀桀的笑。
「你逃不了的……」
「你逃不了的……」

11
紅衣女鬼沒有繼續跟來。
好不容易擺脫了危險,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突然,我聽到霍莉莉的包袱傳來一聲動靜。
霍莉莉見我看向她趕忙把包袱往旁邊塞。
「彤姐,我沒裝甚麼東西,你相信我。」
我無語的翻白眼。
我還甚麼都沒說呢,霍莉莉自己都迫不及待的想承認了。
不過,我還是聽到了霍莉莉包袱裡的聲音。
「喵喵喵。」
「嘶嘶嘶。」
像一只小貓咪在抓東西的聲音。
神經緊繃了一晚,我有點困了。
和林澈打了一聲招呼,我想閉眼休息一下。
在我困頓的即將合上眼皮時,我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霍莉莉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神。
霍莉莉到底是誰?為甚麼總要偷偷的用那種陰毒的眼神看我?
12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我感覺呼吸困難,睜開眼睛時,突然發現自己躺在密閉的空間裡。
我想翻身坐起來,卻突然磕到一塊木板。
呼吸困難,密閉又黑暗的空間,又窄又彎曲的曲度。
我突然打了一個冷哆嗦。
腦海裡想到的只有兩個字!
棺材!
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坐在車子裡,怎麼睜開眼睛卻躺在棺材裡?
林澈呢,霍莉莉呢?
他們兩個去了哪裡?
我伸出手,用盡力氣的推頭頂上的木板,想把木板推開。
可惜,沒用。
棺材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我呼吸越來越困難。
脖子緊的難受!
「救命!誰來救救我!」
「我被鎖在棺材裡了!誰來救救我啊!」
在意識徹底消失前,我拼命的捶打棺材,想讓外面的人聽到我的呼救。
可惜,沒用。
我的意識越來越糢糊,我感覺下一秒我就要被憋死在棺材裡。
就在這時候,我的耳邊突然嚮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霍莉莉!
霍莉莉甜膩膩的聲音清晰的在我的耳邊嚮起:「天皇皇,地昭昭,四方神君速來,萬鬼邪祟退散!赦!」
驚奇的是,在霍莉莉喊出那句話時,我的脖子突然不緊了!
我突然能呼吸了!
「呼!」
新鮮的空氣灌入我的喉嚨,我猛的睜開眼睛。
然後,我迎面對上霍莉莉黑黝黝的眼睛。
霍莉莉擰著眉毛看向我的脖子,語氣古怪的說道:「彤姐,你睡迷糊了嗎,怎麼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啊?」
我這時才發現,我的雙手放在脖子上,在掐自己的脖子。
所以,我剛才呼吸不了,是因為我自己在掐自己的脖子?!
所以,我剛才是做了一個夢?!
可,那是夢嗎?
又硬又冷的木板,這麼真實,真的只是我的夢嗎?
我看向霍莉莉放在一旁的黑色書包,問霍莉莉:「莉莉,你書包裡是不是裝了一只貓?」
霍莉莉突然睜大眼睛,猛的拿起旁邊的書包,牢牢的抱在懷裡,一臉委屈的看著我。
「彤姐,你不要扔我的墨墨。」
「墨墨很乖的,不會亂拉屎拉尿的,你不要扔墨墨好不好?」
我無語。
我明明甚麼都還沒說呢,霍莉莉怎麼自己先委屈上了。
「我不丟,你不用怕。」
我不僅不會丟,我還要感謝霍莉莉的那只貓。
就在剛才,我在睜開眼睛時,我發現自己去了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一片漆黑,甚麼都看不到。
在黑暗中,我看不見路,是霍莉莉的那只貓一直在「喵喵喵」的叫,在替我引路。
一時間,我很好奇霍莉莉養的貓是甚麼品種的貓。
13
一個鐘頭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在醒來沒多久的時間,林澈突然告訴我,我們到了。
在車子進入邨口前,我對霍莉莉說道:「莉莉,我告訴你一件事,我們邨的人思想比較老舊,邨裡還保留著一些奇怪的規矩。」
「如果你想在我們邨待幾天,然後和我一起回市裡,你一定要恪守我告訴你的規矩。」
霍莉莉被我嚴肅的語氣,嚇得一臉懵。
「知道了,彤姐。」
我點頭,然後說道:「莉莉,進了我們邨後,第一,天黑之後不準出家門,十點以前一定要上牀睡覺。」
「第二,不管屋外聽到甚麼聲音,都不準打開窗戶去看,更不能打開門走出去。」
「第三,如果見到了紅色的棺材不要喊,不要叫,更不能伸頭進去看!」
「第四,我會和邨裡人介紹,說你是林澈未婚妻,你不許否認,否則出了甚麼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我的臉色太可怕,語氣太恐怖,霍莉莉被嚇得咽口水,一臉蒼白。
「彤姐,你們邨裡為甚麼會有棺材啊?」
我瞪了霍莉莉一眼,告訴她:「邨裡死了人,肯定會擺出棺材,這有甚麼好奇怪的。」
霍莉莉害怕的點頭:「不奇怪。」
我眼睛緊緊ţù₆盯著霍莉莉,再次重新整理對霍莉莉的認知。
霍莉莉不僅厚臉皮,演技也挺厲害的。
能把害怕的情緒表演的這麼逼真,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我沒有錯過霍莉莉看似害怕的臉色下,一閃而過的,激動又興奮的情緒。
霍莉莉在激動興奮甚麼?
此時,才早上五點鐘ťű⁰,天色還沒有大亮。
邨裡沒有幾個人出來活動。
林澈在我的口頭指路下,一路順暢的把車開到我家門口。
下了車,我邀請林澈到我家裡坐坐,休息一下。
林澈擺擺手,說他家離我家不遠,他先回去了。
林澈不肯留,我只好讓林澈有空來找我。
等林澈開車走了後,霍莉莉突然跳到我的面前,跟我說:「彤姐,那個人感覺怪怪的,我不喜歡他。」
我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霍莉莉。
我也覺得霍莉莉怪怪的,我能告訴霍莉莉,我也不喜歡她嗎。
車子的動靜不大,我們交談的聲音更不大,卻還是驚動了屋子裡的人。
我媽打開門,看到我時,臉色突然一變,拿起放在牆角裡的掃把,就要往我身上揮!
「林彤,你這個孽女,叫你不要回來,你偏偏要回來!」
「你是想氣死我,好讓我去地下見你外婆是不是!」
我媽不分是非黑白的打我,我哪裡肯乖乖就範?
我抓住我媽手裡的竹葉掃把,語氣委屈的說道:「媽,你冤枉我了!」
「是爸叫我回來,我才敢回來的。」
「不信,你去問爸!」
我不解釋還好,我一解釋,我媽扔掉被我拽在手裡的掃把,再去拿放在牆角裡的扁擔,要抽我。
「林彤,你這個死小孩,不僅不聽我的話偷偷的回家,還敢撒謊騙我!看我不打死你!」
我媽一邊罵我,一邊揮動著手裡的扁擔,就要抽到我的身上,嚇得霍莉莉發出一聲尖叫。
「啊,打人啦!」
「住手,陳秀!」
「不要嚇到人家小姑娘!」
我媽身後,我奶奶彎著腰,一臉不高興的瞪著我媽。
有了我奶奶的話在前,我媽還是放下了扁擔,生氣的橫了我一眼。
「等一下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媽走後,我奶奶走上前,拉起我的手左瞧又瞧,見我沒有受傷,這才打量起霍莉莉。
「阿妹,這個小姑娘是誰啊,怎麼這麼眼生啊。」
我走到霍莉莉的前面,擋住我奶奶的目光,一臉嫌棄的語氣說道:「她是林澈的女朋友,這次是和林澈回來見父母的。」
我奶奶聽到林澈,一臉茫然。
「哪個林澈?」
我解釋道:「就住祠堂後面,負責打掃祠堂衞生的林表叔的兒子,林澈啊。」
我奶奶聽到我這樣解釋,這才聽明白我說的是誰。
其實也不怪我奶奶迷瞪。
我們邨雖然叫棺材邨,卻是只有一個姓氏的家族邨。
邨裡的人都姓林,只有外嫁進來的女人才是不同姓氏。
天已經大亮,邨裡的人陸陸續續的都從家裡出來了。
邨裡的人見到我回來,都站在圍牆外和我打招呼,順便問一句站在我身旁的女孩子是誰。
我怕霍莉莉會說漏口,趕緊拉著霍莉莉進屋子裡。
把霍莉莉塞進自己的房間裡,我沉著一張臉和霍莉莉說道:「莉莉,我們邨裡的人都很八卦,謊話連篇,死的也能給說成活的。」
「如果你不想被人編排你,記住一定不要亂說話!」
霍莉莉點頭,「我知道了,彤姐,我一定乖乖的閉上自己的嘴!」
說著,霍莉莉抿著自己的嘴巴,用手比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
我深深的看了霍莉莉一眼,然後走出房間。
我剛關上房門,我突然被我媽拉走了。
在我媽的房間裡,我媽生氣的打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發疼的後背,一臉委屈。
「媽,你打我幹啥。」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媽沒有繼續生氣,而是突然抱著我,流眼淚。
「你這個孽女,你為甚麼要回來!」
「為甚麼不聽媽的話!」
「為甚麼要回來送死!」
我媽抱著我嗚嗚嗚的哭,一直流眼淚。
很快,我的肩膀就濕了一大片。
聽著我媽的哭聲,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今年的詛咒,果然要在我家應驗!
不過,我還是發現了一個漏洞。
如果我媽不讓我回來,那我爸為甚麼要打電話給我,叫我回來?
我爸和我媽感情這麼好,只有我這個女兒。
如果我媽不讓我回來,我爸是不會反對我媽的話,偷偷的讓我回來!
「媽,不是爸打電話叫我回來的嗎?」
「爸呢,我回來這麼久了,怎麼沒有見到爸?」
我媽聽到我喊我爸,突然不哭了,又打了我一下。
「阿妹,你還說謊!」
「你出去工作這麼久ṭũ̂ₑ,甚麼都沒學到,盡學會了說謊!」
「你爸昏迷不醒,在牀上躺了三天三夜了,怎麼可能給你打電話!」
「你要說謊,也要打個草稿啊!」

我震驚!
我爸昏迷了,還躺了三天三夜?!
那前晚上打電話給我的人,是誰?!
我抓著我媽的肩膀,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媽:「媽。你確定,我爸一直沒有醒?」
「我爸怎麼了,怎麼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媽低著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又嗚嗚嗚的開始流眼淚。
「你爸前幾天去祠堂裡幫忙搞衞生。突然從架子上摔了下來,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聽到我爸受傷,我心裡一揪,就要去找我爸。
在我媽的牀上,我果然看到躺在牀上,閉眼昏迷的我爸。
「媽,爸摔昏迷了,你們沒有去找醫生嗎?怎麼不去送醫院?」
我媽點頭,又搖頭。
「送了,也給全身做檢查了。」
「醫生說,只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沒有大事。」
「可你爸就是一直不醒,在醫院怎麼折騰都沒用,昨天才從醫院回來。」
看著我爸蒼白,有些幹瘦的臉,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爸昏迷了三天,卻又在半夜給我打電話?
我爸都沒有醒,怎麼可能給我打電話?
突然,我渾身一哆嗦,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通電話會不會不是我爸打來的,而是有人糢仿我爸的聲音,打電話給我,騙我回家!
我把自己的猜想告訴我媽,我媽捂著我的嘴,讓我不要亂說話!
「阿妹,不要說出來,尤其不要給你爺爺奶奶聽見!」
我心中好奇,為甚麼不要給我爺爺奶奶聽見。
我媽告訴我,自從我爸摔倒後,我爺爺和奶奶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神神叨叨的,一到晚上就在門口燒香紙,像是祭拜誰。
我轉過頭,瞥眼看到躲在門後偷聽我們講話的奶奶,心中懷疑。
我媽說的是真的嗎?
14
中午吃過飯後,林澈來了我家。
在半道上,我們三個編造謊言,和邨裡人說霍莉莉是林澈的女朋友,現在林澈的父母要見霍莉莉。
霍莉莉不肯去,我也不答應讓林澈帶著霍莉莉去。
「林澈,你爸媽也太心急了吧。一聽到你有朋友,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要見人?」
林澈不好意思的撓頭。
「我爸媽我理解,我今年都三十歲了,我再不成家,我爸媽都要逼我去相親了。」
「這不,一聽到我帶了女朋友回來,就想著見一見。」
我把林澈拉到一旁,眼神不高興的看向他。
「林澈,莉莉是我的同事,可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可不要把謊言當了真!」
林澈眼神閃爍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使勁的點頭。
「我知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總不能讓我爸媽鬧火。」
「反正你同事也是答應假裝我女朋友,你才肯讓你同事進我們邨的。」
「你同事就只是我當幾天的假女朋友而已,不虧。」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霍莉莉,霍莉莉見我在看她,突然咧嘴對我笑,笑的一臉清甜,把林澈羞澀的不行。
我心裡一咯噔,隱隱覺得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
「行,你爸媽想見莉莉也行,我陪著你們一起去。」
林澈聽到我話,傻眼了,一臉不情願。
「林彤,你這也太小心了吧,我帶女朋友去見父母,你跟著去瞎湊甚麼熱鬧?」
我生氣的瞪了林澈一眼,糾正林澈的說辭:「莉莉只是你的假女朋友,不是你的真女朋友,我要對莉莉人身安全負責!」
林澈拗不過我,沒辦法只能答應讓我跟著一起去。
林澈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心中不恥。
覺得林湛自從回了邨後,整個人都變了。
離開家之前,我去找了我媽,告訴我媽帶莉莉出去逛一逛。
我媽不讓我們走,說她還有事情要做,讓我幫著照看一下我爸。
我把霍莉莉的事說給我媽聽,我媽為了掩護霍莉莉的身份,這才肯放我們走。
不過,我媽警告我們,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等我從家裡出來時,原本站在院子裡的霍莉莉和林澈突然不見了!
「莉莉!林澈!」
我跑到門口大喊,尋找他們兩個的身影。
這時候,我奶奶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眯著有些糢糊的眼睛,顫顫巍巍的說道:「那個小姑娘和林海家的小子走了。」
奶奶說的林海就是林澈的爸爸。
知道霍莉莉去了哪裡,我一路小跑的追了過去。
說實話,我心裡面一點也不喜歡霍莉莉。
霍莉莉臉皮厚,又嬌氣,還分不出是非。
和林澈沒認識幾個鐘頭,就敢跟別的男人跑,也不怕受到傷害!
林澈這個混蛋也不是個好的!
見霍莉莉長得漂亮,就想去泡霍莉莉,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就要拉人家去見他父母!
棺材邨的祠堂設在邨裡的中央,我一路追過去的時候,沒有看到霍莉莉和林澈的影子。
我以為林澈拉著霍莉莉去了林澈的家,然後我直接跑去林澈的家。
林澈的情況和我一樣,因為懼怕邨裡的詛咒,林澈很小的時候就被他家裡人給ţũ²送出去,寄宿在親戚家讀書。
所以,我長這麼大,才對林澈這麼不熟悉。
我對林澈不熟悉,對林澈的家卻是熟悉的。
林澈的爸爸,按照族譜的順序來喊,我應該喊林澈的爸爸叫表叔。
等我跑到林澈家裡的時候,林澈的爸媽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林澈的爸爸看到我,一臉驚訝:「阿妹,你怎麼回來了?」
因為我從小在邨裡長大,直到上高中才被我媽送到大姨家讀書,所以林澈的爸爸認識我。
「是的,表叔,我今天早上剛回來。」
「表叔,你看見阿澈帶著一個女孩子沒有?」
林澈的爸爸搖頭,一臉疑惑,然後又一臉驚喜。
「澈仔是說交了女朋友,還住在你家,我原本還不信,我讓他帶過來給我和澈仔媽見一見。」
「都這麼久了,也沒見澈仔回來,我還以為澈仔帶著女朋友出去逛街了。」
聽到林澈爸爸的話,我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嚮。
林澈沒有帶霍莉莉回家!
林澈會帶霍莉莉去哪裡?!
顧不上林澈爸爸的叫喊,我趕忙出去找霍莉莉。
我和林澈離開的時間只差幾分鐘,他們應該走不遠。
如果林澈沒有帶霍莉莉回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祠堂!
我馬不停蹄的跑向不遠處的祠堂,心Ťṻ³中祈禱霍莉莉不要出事!
我們邨叫棺材邨,除了每四年的四月四會出現一口紅棺材外,還是因為我們邨出過一個傳說。
傳說一百年前,我們邨裡有一個很窮的窮秀才。
窮秀才家裡很窮,卻卻娶了一個很賢惠的妻子。
秀才的妻子又賢惠又能幹,不僅把家裡打理的僅僅有條,還做的一手美味豆腐的好手藝。
窮秀才的妻子為了讓窮秀才專心讀書,從沒讓窮秀才操心家裡的事,不僅把家操持的很好,還孝敬公婆。
在我們邨傳的一方美名。
三年後,窮秀才赴京趕考,果然高中榜眼。
加官進財。
窮秀才中了榜眼後,榮歸故裡,所以,我們邨就被改為「林官邨。」
只不過後來出現了詛咒,我們邨就被外面的人謠傳,傳成了「棺材邨。」
我來到祠堂門口的時候,發現祠堂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大門被鎖著鎖頭,進不去。
祠堂進不去,那霍莉莉和林澈去了哪裡?!
「莉莉!」
「你在哪裡,莉莉!」我壓低著嗓音,小聲的喊道。
「喵!」
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一聲貓叫!
貓咪小時候的聲音都一樣,可我還是聽出了這一聲貓叫,是霍莉莉帶來的貓咪!
「喵!喵!喵!」
貓咪的叫聲時遠時近,好像在引我過去,在向我發出求救。
在我順著貓咪的叫聲,一路跑過去的時候,我發現霍莉莉和林澈暈倒在祠堂的後門。
暈倒在一旁的霍莉莉緊緊抓著書包,書包裡,貓咪在痛苦的掙紮著,在不大的書包裡爬來爬去。
我見狀,趕緊拿過霍莉莉的書包,打開拉鏈。
在書包的拉鏈被拉開的一瞬間,書包裡的小貓咪突然跳了出來,撲向我!
我以為貓咪要撓我,我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可讓我想不到的是,貓咪不是要撓我,而是撲向我的身後!
「桀!」
「喵!」
一聲悽厲的慘叫混合著一聲小貓的叫聲,我突然一抖,後背發麻!
那個聲音,我可太熟悉了!
是那只紅衣女鬼!
紅衣女鬼跟著我,回到了邨裡,來到了祠堂外!
貓咪叫了一聲後,我的身後就沒再聽到任何聲音。
「喵。」
小貓咪來到我的腳邊,溫柔的蹭著我的腳跟。
我低頭看去,發現霍莉莉帶來的小貓咪是一只純黑色的小貓。
「喵,喵。」
小貓咪抬起頭,對著我小聲的叫。
對我叫了一聲後,小貓咪轉過頭看向霍莉莉,然後又轉過頭看向我。
我明白小黑貓的意思。
小黑貓想讓我救霍莉莉。
我來到霍莉莉面前,在霍莉莉的人中處用力的摁了摁,然後推了推霍莉莉。
「莉莉,你醒一醒。」
「莉莉,你快點醒來,你再不醒,我就要甩你巴掌了。」
我推了好幾下霍莉莉,都推不醒霍莉莉。
小黑貓見我叫不醒霍莉莉,然後抬起一只爪子放在霍莉莉的書包上。
「你想讓我打開書包嗎?」
我問小黑貓,小黑貓對我眨了眨眼睛,一直喵喵喵的叫。
不知道為甚麼,我突然感覺我能聽懂小黑貓的意思,它也能聽懂我的話!
當我打開霍莉莉的書包時,我愣住了!
霍莉莉的書包並沒有裝化妝品,衣服那些,而是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些東西,我見過,也認識。
桃木劍,符紙,八卦鏡,還有墨鬥線!
我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霍莉莉難道是一個捉鬼道士?!
我把書包裡的東西全都倒出來,對小黑貓說道:「這些東西能讓莉莉醒過來嗎?」
小黑貓對我「喵喵喵」的叫,然後抬起它的一只爪子,放在了一個小鈴鐺上。
我拿起小鈴鐺,一臉疑惑。
小黑貓讓我拿小鈴鐺幹甚麼?
小黑貓見我拿起小鈴鐺,然後跑到霍莉莉的身旁,對著霍莉莉「喵喵喵」的叫。
「喵喵喵。」
「喵喵喵。」
小黑貓叫的聲音,很像喊霍莉莉的名字!
我突然福至心靈,明白小黑貓讓我拿著小鈴鐺喊霍莉莉的名字!
我捏著小鈴鐺的把手,一邊搖,一邊喊:「霍莉莉,快醒一醒。」
「霍莉莉,快醒一醒。」
「霍莉莉,快醒過來!」
在我喊完第三遍的時候,霍莉莉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霍莉莉睜開眼睛,見我拿著小鈴鐺,突然臉色大變,向我撲了過來,要搶我手裡的鈴鐺!
15
「不要碰我的東西!」霍莉莉對我怒聲喊道,原本嬌俏可人的臉,變得兇狠至極。
我被霍莉莉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該做甚麼反應,手裡的鈴鐺突然被霍莉莉搶走了。
霍莉莉搶過鈴鐺,見鈴鐺沒有被弄壞,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霍莉莉抬起頭,看向我時,她的眼神突然變了。
不再是一副甜膩膩,清甜單純的小甜妹的糢樣。
冷漠,疏離,還有一絲不怒自威的強者之氣。
「你都看見了。」霍莉莉冷著一雙眼睛,語氣冷淡的問我。
我看著霍莉莉的眼睛,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我本能的覺得,現在的霍莉莉,才是真實的霍莉莉。
霍莉莉現在的眼神,和前天晚上跟我借車後,站在陰暗處看我的眼神,一糢一樣!
我老實的回答霍莉莉:「我不僅都看到了,還用小鈴鐺喊醒了你。」
霍莉莉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林彤,你別太高估你自己了。」
「喊醒我的,是這個招魂鈴,可不是你。」
甚麼?!
這個小鈴鐺是招魂鈴?!
霍莉莉沒理會我震驚的臉色,而是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全都裝回書包裡。
裝好了東西,霍莉莉背起書包,抱起小黑貓,對我說道:「走吧,去你家。」
我指了指躺在另一邊的林澈:「他呢,他怎麼辦?」
霍莉莉看了林澈一眼,語氣冷漠:「他沒事,只是被我撞暈了而已,等一下就會醒過來了。」
說完,霍莉莉毫不猶豫的走了,我眼神猶豫的看了林澈一眼,然後也跑了。
雖然我不知道,霍莉莉和林澈之間發生了甚麼事,但我本能的更願意相信霍莉莉!
說實話,我們棺材邨除了每四年四月四詛咒要應驗的時候,才會變得有些古怪,其他時候和普通的農邨沒甚麼兩樣。
邨裡,要網路有網路,要家電有家電,就是快遞服務站,我們邨裡也有兩三個。
只是我們邨裡人,都對邨裡的詛咒保持沉默,閉口不談,默契的不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邨裡的祕密。
一路跟著霍莉莉走回家,在路上遇到好幾個熟識的邨裡人,他們都熱情的和我打招呼,對幾天之後的詛咒,絲毫沒感覺。
直到回到了家,關上了我的房間門。
霍莉莉牽著二郎腿坐在我的貴妃椅上,老神在在的看著我。
「你想問甚麼,我能告訴你的,絕不瞞你。」
霍莉莉臉色蒼白,卻精神雋爍,和她以前弱柳扶風,嬌滴滴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我問霍莉莉:「你到底是不是霍莉莉?」
霍莉莉點頭:「如假包換。」
聽到這裡,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沒有被掉包就好。
「如果你是霍莉莉,你怎麼突然變得不一樣,就是影帝也沒有你演的這麼逼真啊!你到底在隱瞞甚麼?!」
霍莉莉懶懶的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盡管,我覺得霍莉莉的笑,不懷好意。
霍莉莉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然後和我說道:「林彤,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故意隱瞞真實的自己。」
「我接近你,想和你親近,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是為了你而來,為了你的邨子而來!」
我聽的一愣,不明白霍莉莉的意思,甚麼叫為了我而來,為了我的邨子而來?!
霍莉莉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打算瞞我。
霍莉莉告訴我,她是茅山派的外門弟子,她這次下山就是為了破解我們棺材邨的祕密。
霍莉莉告訴我,我們棺材邨隱藏了一個驚天大祕密!
正是這個祕密,才讓我們邨飽受詛咒之苦!
我問道:「甚麼祕密?」
霍莉莉轉頭,看向門外,「那就要問問你媽,陳秀了。」
?!
關我媽甚麼事?!
我順著霍莉莉的目光,看向門外,發現我家裡人都站在門後。
而我原本關著的門,不知甚麼時候被打開了!
原本陷入昏迷的我爸,不知甚麼時候醒了,站在門口和我媽和我爺爺奶奶一樣,目光兇狠的盯著霍莉莉看!
16
我和霍莉莉都被綁住了。
綁住我和霍莉莉的人,就是我的家裡人。
家裡人綁住我們還不夠,還要塞住我們的嘴,不讓我們發出聲音。
房間裡,我和霍莉莉被扔在牀上,動彈不得。
我眼神示意霍莉莉,這是怎麼一回事。
霍莉莉對我眨了眨眼睛,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告訴我:「稍安勿躁,等晚上的時候就知道了。」
門外,我媽和我爸趴在門板上,偷聽我們講話。
不過,他們甚麼都沒聽到。
我媽對我爸說:「孩她爸,我們只要綁住阿妹和那個女孩,他們就不會受到傷害吧?」
我爸點頭:「只要讓他們熬過這三天,等詛咒過去,就會沒事了。」
直到外面沒再聽到聲音,霍莉莉嗯嗯啊啊的對我說:「先睡覺,晚上帶你去冒險。」
說完,霍莉莉倒頭就睡,不再理會我。
我有心想問事情,都問不到。
不過,既然霍莉莉都不著急,我更不用著急了。
在我和霍莉莉睡著後,我媽進來房間,還貼心的幫我們蓋被子。
我媽站在牀邊,一臉慈愛又一臉心疼的看著我,語氣難過:「阿妹,你別怪阿爸和阿媽。」
「阿媽叫你不要回來,你偏要回來,還帶一個道士回來,你是想害死阿爸,阿媽不夠,還想害死整個邨裡的人啊!」
「只有綁住你們,不讓你們出去闖禍,你們才能躲過一劫啊!」
說到最後,我媽捂著嘴巴,「嗚嗚嗚」的哭。
直到我媽離開房間,關上門,我才睜開眼睛,和我一樣沒睡的還有霍莉莉。
霍莉莉眨了眨眼睛,然後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繼續倒頭睡。
盡管我心中有很多疑惑,可霍莉莉不想現在告訴我,我只能耐心等待,跟著霍莉莉一起睡覺。
一覺睡到天黑。
等我睡醒睜開眼睛時,發現房間裡黑暗一片。
霍莉莉不知甚麼時候突然靠了過來,小聲的問我:「你家裡有沒有糯米。」
「最好是生糯米。」
我心中不解,霍莉莉要糯米幹甚麼?
還有,霍莉莉怎麼突然能說話了,她嘴裡的布團呢?
我想告訴霍莉莉,我家有糯米,不過我拿不了糯米給她,我嗯嗯啊啊的說了幾句,不管霍聽沒聽懂,我只能這樣解釋給她聽。
還好,霍莉莉聽懂了,還告訴我等我家裡人睡著了,她再幫我解開繩子。
「咯吱。」
我房間門突然被打開。
「啪。」
燈被打開時,我本能的閉上眼睛,等我睜開眼睛時,發現是我媽端來飯菜。
我媽進來房間,是來喂我和霍莉莉吃飯的。
在嘴巴裡的布團被拿走時,我問我媽:「媽,你們為甚麼要綁我和莉莉,你們是不是有甚麼事瞞著我們?」
我媽低著頭不說話,只是端著碗,夾著菜往我嘴裡塞。
直到喂了我吃完飯,我媽才開口說道:「阿妹,你也別怪我和你爸。」
「當初,我叫你不要回來,你硬要回來,既然回來了,就在家裡好好待著,哪裡也別去。」
「等熬過了這三天,你就沒事了。」
我臉色一變!
甚麼叫我熬過這三天就沒事了?!
三天後就是邨裡詛咒應驗的時間,我媽綁了我,就以為紅棺材不能帶走我了嗎?!
「媽,你們怎麼這麼糊塗!」
「你們就算綁了我,等詛咒應驗了,我一樣會死,誰都逃不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媽突然把碗筷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憤怒的朝著我喊道。
「只要綁住了你,不讓你靠近紅棺材,紅棺材就帶不走你!你就不會有事!」
我睜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問我媽:「媽,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邨裡到底發生過甚麼事?!」
我媽不回答我,就捂著臉,小聲的哭。
哭到最後,我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媽這幅樣子已經很明白的告訴我,今年的詛咒百分百應驗到我家,而且死的人,還是我!
「媽,你告訴我,我會死,是不是?」
「今年紅棺材帶走的人,就是我,是不是?」
我媽捂著臉,低聲的哭,「不,你不會死的。」
「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等紅棺材進到家門口,你爸和你互換生辰八字,你爸代替你去進紅棺材。」
「甚麼?!」
我大叫,幾近奔潰!
我媽突然捂著我的嘴,讓我不要這麼大聲。
「阿妹,你冷靜點,不要被人聽到。」
「如果今年我們家沒有被紅棺材帶走,紅棺材不高興,就會殺了全邨的人,你就是害死全邨人的罪人啊!」
聽到這裡,我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紅棺材根本不是隨機奪取人命,而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故意讓邨裡的人每到詛咒應驗的時間,就陷入恐慌中!
「嗯嗯嗯啊啊啊。」
這時候,霍莉莉的聲音突然嚮起,等我媽把霍莉莉翻過身時,我才發現霍莉莉的嘴巴又被塞了一團布。
我媽沒有繼續和我說,而是喂霍莉莉吃飯。
等霍莉莉吃完飯,我媽收拾東西離開了房間。
在離開房間前,我媽拿出剪刀,剪了一小撮我的頭髮,還剪了我的一些指甲。
我媽把我的頭髮和指甲用黃色紙包好,離開了房間。
而我和霍莉莉依然被綁著,嘴巴裡依然被塞了一團布。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霍莉莉突然靠過來,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霍莉莉的嘴巴被塞了一團布,聲音卻從她的嘴巴裡傳了出來。
我現在才知道霍莉莉會腹語!
我點點頭,表示我會和她一起出去。
然後,在我震驚的眼神中,霍莉莉竟然自己解開了繩子。
直到我拔出塞在嘴巴裡的布團,我問霍莉莉:「霍莉莉,你怎麼解開繩子的,難道你會縮骨功?」
霍莉莉點頭:「林彤,你也不笨嘛,連縮骨功都知道。」
我驚訝,還真是縮骨功……
霍莉莉沒有和我多說,背著書包,喊出小黑貓,對我說道:「帶我去找糯米。」
17
我問霍莉莉要糯米幹甚麼,霍莉莉沒有告訴我,而是一臉神祕的和我說,她等下給我看絕技。
霍莉莉用勺子舀了很多糯米。
霍莉莉不僅要糯米,還要陳糯米,不要新的糯米。
在我滿是求知欲的眼神下,霍莉莉三言兩語的解釋給我聽。
「陳糯米陽氣重,對付鬼物比較有效果。」
聽到「鬼物」這兩個字,我不知怎麼的,突然打了一個冷哆嗦,想到了那只紅衣女鬼!
我和那只紅衣女鬼無冤無仇的,那只紅衣女鬼為甚麼要一直跟著我!
霍莉莉舀好了糯米,喊了我好幾聲。
見我毫無反應,霍莉莉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額頭。
「喂,在想甚麼呢,回魂了!」
我搖搖頭,說在想事情。
霍莉莉撇了一眼我手裡的符紙,說道:「在想為甚麼有女鬼一直跟著你,是不是?」
我抬頭,震驚的看向霍莉莉。
原來,她都知道!
「你怎麼知道,你能看見那只紅衣女鬼?」
霍莉莉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語氣不屑的說道:「我可是正宗的茅山派道士,我當然能看見鬼物了。」
「我不僅能看見鬼物,還知道那只鬼為甚麼一直跟著你。」
我驚訝:「霍莉莉,你甚麼意思?你說你知道紅衣女鬼為甚麼跟著我?」
霍莉莉「嗯哼」一聲,說道:「你手上拿的符紙,就是女鬼的藏身之處,你一整天,寸步不離的帶著這個符紙,女鬼不跟著你才怪。」
「什……?!」麼
我驚恐的大叫,霍莉莉及時的捂住了我的嘴。
「要死啦,喊這麼大聲,被你家人發現了,我們就出不去了!」
被霍莉莉這樣一說,我避之不及的要把符紙丟了。
霍莉莉見我想扔符紙,卻阻止了我。
「不要丟啊。」
「這個符紙不但不害你,反而能保護你,是個大寶貝呢!」
我齜牙,一臉無語的說道:「被一只鬼跟著,嚇都要嚇死了,怎麼是個大寶貝了。」
霍莉莉拿起被塑料套套著的符紙,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說道:「這個符紙是一張困魂符,也是一張養魂符。」
「養著住在符紙裡的女鬼。」
「你拿了這個符紙,就是女鬼的主人,女鬼的藏身之處被你捏在手裡,肯定整天都跟著你了。」
「不過,你不用害怕,女鬼除了跟著你,還會保護你,直到你把符紙還給女鬼,放女鬼自由身。」
「否則,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那只紅衣女鬼,都會一直跟著你。」
聽到霍莉莉這樣說,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前幾天你動我的包,就是想找這個符紙是不是?」
霍莉莉被我問的一愣,然後點頭。
「沒錯,我是想知道是哪個高人,居然這麼大方,送一只百年厲鬼保護你。」
聽完霍莉莉的話,我不知道要不要生老阿伯的氣。
弄一只厲鬼跟著我就算了,還是一只百年厲鬼,這是嫌我命太長?
然而,這還不夠讓我生氣,霍莉莉告訴我,紅衣女鬼雖然在危及時刻會保護我,但也可能隨時取代我,占用我的身子。
所以,我一定要緊緊跟在霍莉莉的身邊,以防萬一我被紅衣女鬼占用身子的時候,她能立刻解救我。
回想起前一晚,紅衣女鬼趴在牀邊,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盯著我瞧的場景。
一時間,我不知道,那個老阿伯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18
霍莉莉帶我去了祠堂。
站在祠堂門口,霍莉莉手裡的小黑貓突然炸毛,眼神兇狠的瞪著祠堂,嘴裡呼嚕嚕的嘶吼。
霍莉莉安撫的摸著小黑貓的毛發,「墨墨不要急,等一下就可以大吃一頓了。」
我不解,問霍莉莉來祠堂幹甚麼。
霍莉莉轉頭看我,在昏暗的夜幕中,霍莉莉的眼睛猶如跟我借車的那一晚,陰森,晦暗不明。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們邨裡詛咒的源頭嗎,今晚我就帶你開開眼。」
我們邨的祠堂被鎖著門,除非是重大節日,一般不對外開放。
霍莉莉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鑰匙,輕松打開祠堂的大鎖。
沒等我發問,霍莉莉輕衊的笑了一聲,「你不用問了,是那個叫林澈的大蠢豬拿給我的。」
霍莉莉說完,我就懂了。
林澈的爸爸是管祠堂衞生的,林澈一定是為了討好霍莉莉,偷拿了他爸爸的鑰匙。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
不用開燈,不用手電筒都能看到祠堂裡的景色。
進了祠堂,我看見祠堂前廳不知甚麼時候擺上了香煙蠟燭。
紅色的蠟燭在昏暗的祠堂裡明明滅滅,像長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霍莉莉拉過我,直接走向祠堂一側的走廊。
「走,我帶你去看一個好東西。」
霍莉莉拉著我的手,拽著我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擺在前廳供桌上的靈牌,忽然轉了個方向!
面向我和霍莉莉離開的方向!
我眼角餘光看著轉了方向的靈牌,哆嗦著嗓音,小聲的問霍莉莉:「莉莉,你看見沒有,桌子上的靈牌在看我們。」
霍莉莉冷哼一聲:「看我們又怎樣,它們還能跑過來打我們?」
霍莉莉不說還好,她這樣一說,好像惹怒了祠堂裡的靈牌。
祠堂裡突然刮起一陣無名風,吹的靈牌抖動不止,「咯吱,咯吱」的嚮個不停。
霍莉莉拿著鑰匙開了一個門,又一個門,聽到祠堂裡發出的聲音,霍莉莉有些生氣了!
「都是一些死的不甘心的倒霉鬼,有甚麼好神氣的。墨墨,去,給那群倒霉鬼一些顏色瞧瞧。」
小黑貓眨巴著綠油油的眼睛,乖巧的叫了一聲,然後從霍莉莉的肩膀一躍而下,踩著小貓步走向祠堂。
不一會兒,祠堂裡發出一聲悽厲的貓叫——「喵!」
小黑貓喊了一聲後,祠堂瞬間陷入安靜。
吵人的靈牌瞬間停止了抖動。
在霍莉莉忙著開門的時候,我突然抓住了霍莉莉的手,一臉嚴肅的盯著霍莉莉看。
「莉莉,你告訴我,你今晚擅闖祠堂,是要幹甚麼?」
霍莉莉看著我,突然咧嘴「嘿嘿」一笑,這語氣,這神態,和前幾天我在地鐵站遇到的老阿伯一糢一樣!
霍莉莉說:「你想知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說完,霍莉莉推開我的手,打開了房門。
隨著房門被打開,房間裡突然往外吹出一陣冷風。
昏暗的月光下,我清晰的看到房間裡赫然放著一口棺材!
19
「莉莉,你,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棺材?」
「你一直都在找這個棺材?!」
霍莉莉點頭,然後拉著我走進房間。
霍莉莉進了房間,拿著行動電話打開了手電筒,本來霍莉莉是想開燈的,卻發現房間裡沒有燈,就連一根蠟燭都沒有。
霍莉莉進了房間,手腳麻利的打開書包,拿出一曡符紙貼在棺材上,然後在棺材上的四周撒上一圈陳糯米。
撒完糯米,霍莉莉點了三根香,對著棺材尾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塵歸塵,土歸土,你已經死了一百年,又禍害了這麼多的人命,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你也該消了。」
「今天我就幫你超度,讓你順利下黃泉,去投胎。」
說完,霍莉莉把三根香插在棺材尾的縫隙處。
然後,霍莉莉拿出墨鬥線,拉出線頭遞給我。
「你幫我一起彈墨線。」霍莉莉一臉嚴肅的和我說。
我點點頭,答應和霍莉莉彈墨線。
就著霍莉莉夾在胳肢窩下的手電筒光線,我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棺材不是黑色的,而是紅色的。
忽然,我渾身一抖,想到這口棺材是不是每四年四月四,詛咒應驗時出現在邨裡的紅棺材!
在我愣神,兩眼發暈的時候,霍莉莉的聲音突然鑽進我的耳朵:「不要分心,專心彈線!」
我被霍莉莉的聲音嚇一跳,瞬間回魂!
「謝謝你。」
我對霍莉莉真心的道謝,因為就在剛才,我分心想事情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腦袋一輕,隱隱的好像有甚麼東西好要從身子裡鑽出去!
霍莉莉瞪了我一眼:「凝神正氣,不要再分心想事情,你再被勾魂,我就空不出手來救你了。」
聽到我剛才被勾魂,嚇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緊緊盯著手裡的墨線,和霍莉莉一起彈墨線。
霍莉莉手裡的墨線不是普通的墨線,漆黑的墨線隱隱散發出一股腥臭味,墨線每彈一下紅棺材,紅棺材就顫動一下,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我覺得要不是有霍莉莉在,我能瞬間秒暈。
當霍莉莉的墨線彈到第八下的時候,紅棺材突然發出一聲嚮,憑空頂了起來!
霍莉莉見狀,大喊「不好!」,讓我放開墨線,趴在棺材上!
我震驚臉!
甚麼?!霍莉莉讓我趴棺材?!
霍莉莉在棺材蓋頂起來的時候,已經整個人趴在棺材上了,見我還沒有動作,有些生氣的喊道:「林彤,快趴在棺材上,你陽氣旺,命格硬,能鎮住裡面的鬼東西!」
「如果鬼東西從棺材裡面跑出來,你們邨會被滅邨!」
會被滅邨?!
我學著霍莉莉的樣子,像一只蛤蟆一樣,整個人趴在棺材蓋上。
果然,霍莉莉說的沒錯,我陽氣旺,命格硬。
在我趴在棺材蓋上的時候,棺材蓋瞬間不動了。
霍莉莉說:「可惜墨墨不能離開,要鎮守那群倒霉鬼,不然這個鬼東西哪裡敢造次。」
我心中好奇霍莉莉嘴裡的小黑貓,小黑貓竟然這麼厲害?
棺材蓋沒再繼續動,霍莉莉自己一個人彈起了墨線。
霍莉莉說,還不夠,必須彈足七七四九條墨線,才能鎮住棺材裡的老鬼。
就在霍莉莉準備彈下最後一條墨線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喊:「住手!」
祠堂裡燈光四射。
林澈的爸爸林海突然出現在房間裡,跑過來阻止霍莉莉繼續彈墨線。
而祠堂裡,已經圍滿了一堆人。
林海推開霍莉莉,也推開趴在棺材蓋上的我,指著我怒罵道:「林彤,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你為甚麼要幫著外人禍害我們邨!」
我被林海給罵蒙了。
甚麼叫我吃裡扒外?
這口紅棺材就是詛咒應驗時會出現的紅棺材!
我幫霍莉莉制服這口紅棺材,我們邨就不會再死人了!
不過,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林海面對紅棺材不但不害怕,反而很鎮定,他,是不是知道甚麼?!
「表叔,你告訴我,也告訴祠堂裡的大家,你為甚麼要藏紅棺材,為甚麼要阻止我封印紅棺材!」
一石激起千層浪,站在祠堂裡的人聽到我的話也提出質疑。
「是啊,大海,你怎麼偷偷藏起紅棺材來了,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大海,你必須給我們交代,詛咒應驗時會出現的紅棺材,為甚麼會出現在祠堂裡!」
「我就說,祠堂裡的房間明明沒放甚麼東西,卻都要上鎖,還不給看。原來大海叔把紅棺材藏在這裡!」
祠堂裡吵雜聲一片,邨裡人都嚷嚷著要林海給解釋,林海不但不回答,還把霍莉莉剛彈好的墨線擦掉,擦掉墨線還不夠,還把貼在棺材上的符紙也給撕掉!
紅棺材沒有了符紙鎮壓,又劇烈的抖動起來,發出木板碰撞的震天嚮!
「不好!老鬼生氣了!要沖出來了!」
霍莉莉驚慌的大喊,舉著桃木劍沖向紅棺材!
「轟!」
棺材蓋突然沖天而起,把距離棺材最近的林海掀翻。
昏暗的房間裡,我感覺有一股陰風對著我吹來,我眼前一花,糢糊的看到一個紅色身影撲向我!
耳裡,清晰的嚮起一聲又一聲悽厲的吼叫:「你們害死我全家。你們不得好死!」
「全都不得好死!」
20
我睜開眼睛時,我發現我面前的景色變得不一樣。
映入眼前的是一間有些破,有些舊的茅草屋,低頭一看,我手裡拿著一本只有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書本,書本泛黃又破舊,書頁微卷,我估計這本書都被看了不下一百遍。
而我穿著的鞋子,也是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布鞋。
「先生,你在看甚麼?」
身後突然嚮起一聲嬌俏的聲音,我轉過身看去,卻看見了我自己的臉!
「你,你是誰?」
我指著和我一糢一樣的人,顫聲問道。
不對!我的聲音怎麼變了!我的手怎麼也變了!
又長又瘦,根本不是我的手!
「先生,你讀書讀傻了,連自己的娘子都認不得了。」陳彤嗔怪的瞪了我一眼,然後端著一盤豆腐回茅草屋。
看到豆腐,又看了一眼我手裡的書本,我腦袋突然一痛,突然想到流傳在我們邨裡的傳說。
所以,我現在是我們邨未來的榜眼,林俊生?
時間過得飛快,我如走馬觀花般,讀書,看書,然後去參加科舉,然後功成名就的回家。
等我回家時,我的妻子陳秀,我的孩子和我的爹娘都突然消失了!
他們像人間蒸發一樣,沒留下一點痕跡。
我在邨裡四處找人,邨裡的人卻告訴我,我的妻子出去找男人被我的爹娘發現,怕被我的爹娘揭發,就和外面的男人殺了我的爹娘,而我的兒子也被我的妻子殺了。
他們三個就被埋在邨後面的後山。
我不信,跑到後山,果然看到三個墳包。
墳包裡插的木牌,寫的正是我爹娘的名諱。
邨裡人告訴我,我妻子陳彤跟外面的男人跑了,叫我不要掛念,我現在功成名就,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
我不肯,一臉傷心欲絕。
我深愛我的妻子陳彤,往日裡相處的美好畫面不斷的充斥著我的腦子,我不相信我的妻子會背叛我,我忘不了我的妻子。
我瘋了,又哭又笑的發了瘋般跑到樹林裡。
邨裡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大官,當然不肯輕易放過我。
漆黑的夜裡,邨裡的人都在樹林裡尋找我的身影。
我躲在一個山洞後面,聽著遠處邨裡人的呼喚,無動於衷。
直到山洞外忽然嚮起男人的交談聲,我突然心生殺意!
「大牛,你說,林俊生現在是大官,要啥女人沒有,幹嘛非逮著陳彤不放啊?」
「唉,你還沒成家,你不知道,陳彤長得又美,身材又好,還很有孝心。簡直是男人的絕配。」
「陳Ṭű₁彤再好,也跟著別的男人跑掉了啊,有甚麼好可惜的。」
「噓,我告訴你,你不要亂說,陳彤沒有走,而是被殺了,埋了!」
我躲在山洞後面,聽著大牛告訴大壯事情的經過。
原來,就在我考完科舉,在京城等待放榜的日子裡,我的妻子陳彤為了迎接我回家,去集市裡買東西,結果在回家的半道上,被邨裡的惡霸林老虎攔住了。
林老虎長得兇神惡煞,又高又壯,早就垂涎陳彤的美色很久了。
邨長告訴林老虎,我寒窗苦讀二十載,很有可能會金榜題名,讓林老虎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招惹我們家。
讓我安心科考。
直到我科考完,林老虎又在樹林裡遇到了晚回家的陳彤。
色膽從中生,我的妻子陳彤被林老虎給玷污了。
陳彤氣不過林老虎的禍害,咬舌自盡了。
林老虎見死了人,死的還是我的妻子,林老虎慌了,去找邨長出主意。
邨長是林老虎的大舅,肯定是偏向林老虎的,邨長見陳彤死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我的爹和娘,連我不滿五歲的兒子也給殺了,對外宣稱我的妻子跟了外面的男人,殺了我的爹娘,然後跑了。
邨裡的人都是沒讀多少書的農邨人,都信奉邨長的話,邨長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況且我的妻子長得這麼美,而我又一年都沒回家,被男人拐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邨裡人都相信了邨長編造的謊言。
林老虎和邨長都沒料到,知道我妻子真實死因的,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人,就是邨裡的另一方無賴,林狗蛋。
林狗蛋早就看不慣林老虎平日裡借著邨長的勢頭,作威作福。
於是,林狗蛋把林老虎玷污我的妻子,並殺了我家人的事,告訴了其他人。
慢慢的,半個邨裡人都知道了這個事,等邨長聽到風聲時,差不多整個邨都知道了。
眼看放榜的日子到來,而我也不負眾望,中了這一次科考的榜眼。
邨長為了不讓事情敗露,讓全邨的人瞞著我。
可現在,我還是知道了!
我憤怒,我生氣!
我恨不得殺了林老虎,恨不得殺了邨長,恨不得殺了全邨的人,為我的妻子,為我的爹娘,為我的兒子報仇!
在我絕望的跪地痛哭的時候,一個神祕人突然來到我身邊。
神祕人問我:「你是不是很想死,是不是很想為你的家人報仇?」
「我有個辦法,不僅能替你報仇,還能懲罰那些不分是非,縱容罪惡的邨民。」
我問他:「甚麼辦法?只要能為我的家人報仇,要我立即死,我也願意!」
畫面的最後,穿著一身紅衣,吊死在祠堂裡。
死之前,我下了一個毒咒。
林家邨的人害死我全家,每四年的四月四,我都會回來,帶走一個人,直到林家邨的人全部滅絕為止!
我死後變成了一個厲鬼,每四年的四月四就帶著埋著我的紅棺材回邨裡,然後帶走其中一個邨民的魂魄。
我要讓林家邨陷入無盡的恐慌中,卻又逃脫不得,為他們犯下的罪孽恕罪!
我還收買了一些邨民,讓他們在詛咒應驗時,放鞭炮,敲鑼打鼓,有了邨裡人的首肯,門神就會放我進去,我就可以輕易帶走那些人的魂魄。
我死了,我還一直在為我的家人報仇!
今年的四月四,我只要再收走一個魂魄,我就殺了害死我全家的全部罪魁禍首了!
林老虎一家!邨長一家!
這兩家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可是,在我即將成功時,我還是失敗了!
我被抓了!
21
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霍莉莉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臉不耐煩的看著我,耳邊是小黑貓的喵喵叫。
「我這是……回來了?」
我睜著眼皮,一臉疑惑的問道。
霍莉莉見我說話,確信我已經沒事,然後轉身拿了一碗黑乎乎的水給我喝。
「你沒事了,你已經回來了。」
碗裡的水有點黑,還有點灰沫,很像紙被燃燒後留下來的灰燼。
喝完了水,我問霍莉莉,「莉莉,我怎麼在家裡,我不是在祠堂裡和你一起彈墨線嗎?」
霍莉莉坐在椅子上,一臉輕松愜意:「你暈倒了,所以我就把你帶回來了。」
我皺眉,心中感覺事情不是霍莉莉講的這麼簡單。
而我掛在身上的符紙也不見了。
霍莉莉拿出一個符紙,問我:「你在找這個?」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不需要了,我就收走了。」
甚麼意思?!
我睜大著眼睛看向霍莉莉,尋求解釋。
霍莉莉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是她安排老阿伯送符紙給我。
而老阿伯是她的爺爺,和她一樣是茅山外門弟子。
霍莉莉告訴我,我是一百年前,林俊生的妻子,陳彤轉世。
而我被霍莉莉盯上,就是為了破解我們邨的詛咒。
因為我出生的時辰不對,導致我陽氣旺,命格硬,是女兒身,卻是男兒命。
霍莉莉沒有辦法,所以才會以借車的名義,故意刺傷我的手指,洩了我身上的陽氣,才讓我見鬼。
而霍莉莉嘴裡的紅衣女鬼其實是她養的小鬼,主要是為了嚇唬我,讓我心甘情願的回老家,這樣她就能和我一起回老家。
霍莉莉說,她沒想到她養的小鬼很饞我的身子,居然真的妄想霸占我的身子,取而代之,趁她和老鬼打鬥,被勾魂的時候,想趁機霸占我的身子,還好最後時刻,小黑貓墨墨嚇走了紅衣女鬼。
霍莉莉說我老家的人很排外,只靠她一個人,她進不去。
所以,霍莉莉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霍莉莉告訴我,即使她沒有出手,今年的詛咒也不會應驗到我的身上。
我是陳彤的轉世,而我媽是陳彤娘家的後人,憑著這兩點,變成厲鬼的林俊生,也不會傷害我們家。
可霍莉莉告訴我, 如果她沒有超度林俊生的話,我今年也可能會意外死亡,因為林俊生一直在等我長大,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想要和我再續前緣。
如果不是我媽突然讓我離開邨子,去外面讀書, 在我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
聽到這裡, 我不禁膽寒。
我就說, 我小時候每次醒來總是頭暈腦脹, 渾身無力,我那時候還以為是身體不好,原來是身邊一直跟著一只厲鬼!
所以, 我拿到老阿伯的符紙後,身體才會發生奇妙的變化!
霍莉莉說, 我爸會在祠堂裡突然摔倒, 是林俊生的魂魄做的手腳, 而我接到我爸的電話,也是林俊生搞得鬼,想騙我回家, 想通過這次的詛咒勾走我的魂魄, 和我做一對鬼夫妻。
因為林俊生的騷操作, 害得我媽以為我說謊,白白被我媽揍了兩次。
霍莉莉說,我爺爺奶奶在門口燒紙錢,不是有古怪, 而是為了收買家裡的門神, 掩蓋霍莉莉身上的氣息, 不讓林俊生的鬼魂發現邨裡來了一個外人。
霍莉莉還告訴我,林澈的祖上是林俊生的好兄弟, 還受過林俊生家不少的恩惠, 所以才一直幫林俊生禍害邨裡人。
林澈的爸爸說,他原本打算幫完林俊生這一次, 他就去自首的,結果被霍莉莉給截胡了,超度了林俊生。
回想起夢裡林俊生的一生, 我感慨萬分。
誰都沒有資格替林俊生原諒邨裡人,誰都沒有資格替邨裡人喊冤。
因為在一百年前, 確實是整個邨裡的人為了一點銀兩和自己的私心, 禍害了林俊生一家。
到最後,我問霍莉莉:「莉莉,你還跟我一起回市裡嗎?」
霍莉莉搖頭, 抱著小黑貓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有錢,有本事, 不需要打工養活自己。」
我無語凝噎, 霍莉莉既然這麼有錢, 怎麼不替我賠被撞車的錢!
好在,保險公司最後給的結果是,豪車車主負全責, 還要賠錢給我。
而我,再也沒有見過霍莉莉。
再也沒有見過又厚臉皮又愛撒嬌,卻又冷漠的霍莉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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