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側妃同時落水,我用盡力氣大喊:「先救側妃,我還要遊一會!」
我一個猛子紮下去,在湖底撈了一堆金銀首飾。
1.
我不顧還在滴水的頭髮,拿著布巾將那堆首飾重新擦得金燦燦。
還沉浸在發財的喜悅裡,房門被推開。
胖胖的敦王慢騰騰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肚子大得好像懷了雙胞胎。
他站在我面前,一臉橫肉,面色晦暗不明。
我心下疑惑,他不去陪他嬌滴滴的側妃,來我這裡幹嗎?老天鵝呀,他不會是想搶我的金子吧!
我緊張地一把將金子摟在懷裡。
「你要搶我的金子麼?這是我撈上來的,你別想打主意!」
他臉瞬間就紅了,眨了眨被肥肉擠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甕聲甕氣道:
「我再窮也不會搶你的東西,三日後就是賞花會了,你莫要染了風寒。」
說話間便將幾包中藥放在桌子上。
「這是驅寒的藥,你記得按時喝。先救側妃是因為她剛小產,身子弱,你不要計較。」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看著他胖胖的身影好像有些落寞。
穿來三天了,這個小胖子對我還算恭敬,我的吃穿用度跟其他府邸的王妃相同,可這副身體的記憶告訴我,這個王爺窮得很。
這王府窮得老鼠進來都哭著出去,小偷進來也要留下二兩銀子救濟。
我不能讓自己困在這裡,我得想辦法搞點銀子逃出去。
2.
乘著夜色,我想再下湖底看看有沒有更多寶貝讓我撿漏,拿了錢好跑路。
這湖歷經百年,說不定扔了多少癡男怨女的定情信物,掉進去多少佳人心愛的首飾。
走到花園處卻遇到了那嬌滴滴的側妃,林初雪。
她見到我似乎嚇一跳,那怯怯的眼神很是惹人憐愛。
「妾給王妃請安。」
我走近,示意她起來,上下仔細打量她。
林初雪站在月下,身影纖細,仿如月宮的仙子,下一刻就要乘月而去。
這樣的美人為何要嫁給敦王?
為錢?
不不不,敦王窮得底兒掉,府裡的帳本就在我手裡,我最清楚。
為色?
內個……還是談談為錢的事吧。
「我說……敦王是不是救過你的命啊?」
林初雪:「?」
她開始有些疑惑,隨即釋然一笑。
「是啊,妾還是個小宮女時經常被欺負,是敦王殿下救了妾,從此妾就……」
她一臉甜蜜,說到一半,似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在我面前秀恩愛,隨即跪下。
「妾胡言亂語,請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我無心爭寵,所以對她撒狗糧的行為也沒有任何感覺。看她嚇得快要哭出來,我連忙將她扶起。
「快起來吧,聽說你剛小產,又落了水,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她站起來,小臉一紅,聲音更低了:
「妾是想去看看您。」
她眼圈紅紅的,不似作偽,我便想著先送她回去,就憑著記憶往她院子裡走。
「你好像很怕我,為何又來找我?」
林初雪猶豫了一下,聲音輕盈:
「我不是怕王妃,您跟別人不同,從不仗著自己是正室就欺負我,平日裡待我也和善,我只是……有些羞愧。」
我知道她為何羞愧,原主雖是小官家的女兒,但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被賜婚給名聲不佳、形象又不好的敦王,自是不樂意的。
嫁進來後,敦王與她相敬如賓,只寵愛林初雪,她空有個王妃的名頭,內心卻孤寂得很。
「你好好的,怎麼會小產?」
林初雪溫婉的眼神一下染上怨恨,可又如泄了氣般,變得十分委屈。
「王妃送到這裡便好,妾自己回去,您多保重。」
說完便匆匆地離開,像只受驚的小兔。
這小側妃身上有故事啊!
3.
三日很快就過去了,期間敦王每天都會來探望我,問問身體,聊兩句家常。
自從那日花園談心後,小兔子林初雪也是日日都來,還親手下廚做些點心,漸漸地我們也混熟了。
我還將湖底撈出來的簪子贈了她兩支,她很歡喜,日日都戴著。
今日,闔府上下穿戴平日裡最拿得出手的衣服,列隊在門口等著眾人的到來。
聖上的五個兒子,敦王最小。
其他皇子都玉樹臨風,俊美非凡,只有他胖胖的。
小時候還算惹人憐愛,可越長越胖,到現在……唉。
宮裡甚至有傳言,敦王不像聖上,倒像禦膳房的李廚子,這讓聖上心裡有了疙瘩,更不待見他。
一母同胞的肅王能力出眾,媲美太子,宋貴妃也愈發不待見這個讓她名聲有汙的小兒子。
真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本應是團寵的他變成了團欺,任誰都可以踩上幾腳。
別的皇子分府邸都是市中心,CBD,精裝修。
小胖墩就被分到了山溝溝,美其名曰給了個大莊園。
可這個莊園太大了,每年修繕的費用就要很多,他從小到大也沒什麼賞賜,只靠著幾個莊子的收成貧苦度日。
這個莊園有個百花園,每年這個時候宋貴妃都要來園子裡賞花,開宴會。
闔府上下節衣縮食,也是為了每年這個時候招待賓客。
我懷疑宋貴妃只是想要個免費的花匠,替她看花園,但我沒有證據。
4.
眾人入園開始談笑賞花,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果然,酒足飯飽後,大家開始上演保留劇目,踩敦王。
成王率先發難。
「敦王,你養花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啊!你看這山茶花養的,要是換了別人,根本都不會開花的。」
眾人跟著附和,敦王胖乎乎的臉上也滿是笑意。
「二哥喜歡,改日我叫人送去你府上。」
成王滿意地點點頭。
「那我就先謝過了!對了,那盆芍藥也一併送去吧。」
敦王笑著應下,旁邊的人也七嘴八舌地開始要花。
「我要那個牡丹。」
「我要那盆茉莉。」
……
我在旁邊氣得要死!
成王就是在明褒暗貶,嘴上誇養花養得好,其實是在把敦王比作花匠。
那些花都是敦王節衣縮食四處尋來給宋貴妃觀賞的,一種只有一兩株,可金貴了,他們說要,敦王還要笑呵呵地送到人家府裡去。
這個小胖子脾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這邊還沒說完,和敦王一母同胞的肅王又拿起架勢。
「敦王,你近日愈發地胖了,再這樣下去,胖成球,就沒辦法走路了。」
席間眾人隱隱地笑出了聲。敦王的笑容僵在臉上,面色有些尷尬。
瑞王聲音戲謔:
「胖成球就不用走路了,用滾的就好了呀!」
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
敦王作為主人,賓客笑了,他也只能尷尬著跟著賠笑。
作為他的正妃,坐在他旁邊,我的臉也跟著紅了。
不過我是氣紅的!
宋貴妃放下酒杯一臉的不悅。
我以為宋貴妃會維護一下自己的兒子,結果她開口,更讓我火大。
「我兒說得對呀,敦王,你太胖了,以後少吃點吧。」
沒有比至親的羞辱更加讓人難過的事。
那一瞬間,我看到身邊敦王的身子似乎抖了一下,眼裡也悄悄地蓄起了淚水,但很快就消了下去。
「母妃和哥哥們教訓得是,我會……少吃一點的!」
草,一種植物!
這群人渣,就是看小胖子老實厚道,可著勁地欺負羞辱。
一群不要臉的東西,這跟酒足飯飽罵廚子有什麼區別。
在現代,去別人家吃席是要隨份子的!這群人可倒好,吃人家,拿人家,還要羞辱人家取樂!
我來這裡五天,敦王待我很是周到,我現在占了他正妃的身子,絕對不能就這樣看著他受欺負。
「啊!」
正當我想拍案而起的時候,就聽荷花池附近傳來驚叫的聲音。
眾人急忙前去查看,我卻被一個臉色慌張的小侍女拽住了。
「王妃娘娘,快救救我們家側妃吧!」
5.
我往荷花池走去,遠遠地就看到有個侍女拽著林初雪的頭髮在抽她的耳光。
「住手!」
我大聲喊著,更加快了腳步,那小侍女也小跑著跟在我身後解釋:
「是成王妃,側妃的孩子就是她折騰掉的。側妃為王爺著想不敢說,只說是自己滑倒的。」
「成王妃為何為難她?」
小侍女眼淚止不住地流。
「因為……因為……成王他……」
「好了我知道了。」ẗû⁹
我心下了然,定是成王垂涎林初雪的容貌,成王妃不敢對成王怎麼樣,只能拿軟弱的小兔子出氣。
小兔子怕給小胖墩惹麻煩,所以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肯說。
這個傻姑娘!
顧不得什麼王妃的儀態,我提著裙子狂奔到她面前。
早晨我給她編的小辮子散開了,我送她的簪子也被丟在地上踩得支離破碎。
她伸手要去撿,一雙精緻的繡鞋直接踩在她的手指上。
那瑩白的纖纖玉指立時被踩得青紫。
「這是前朝的東西,私藏可是死罪!你居然敢戴在頭上。」
這幅場景讓我心中一痛。
還記得贈她簪子時,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拿手帕包起來揣在懷裡。
我問她為何不戴,她說是姐姐賞賜的,不捨得帶,怕弄壞了。
我一把將簪子搶過來插在她頭上,告訴她帶壞了我再下湖底給她撈。
她開心得不得了,眼睛亮晶晶地在鏡子前照了很久。
現在她眼睛依然亮晶晶,卻是因為蓄滿了淚水。
小胖子那麼厚道,小兔子也善良溫柔,她們什麼都沒做錯,憑什麼要受這樣的欺負!
我咬緊了牙關,奔著成王妃的腿沖過去。
「走你!」
我抱住成王妃的腿,使出吃奶的勁將她掀翻到荷花池裡。
「王妃!」
幾個侍女焦急喊著,眾人也步履匆匆地趕到。
「怎麼回事?」
宋貴妃臉色鐵青。
成王妃的小侍女哭喊道:
「敦王妃沒規矩,把我們家王妃扔到荷花池裡了!」
我沒給別人說話的機會,掄圓了胳膊直接給了這侍女一個大比兜。
「你放……你胡說!我是誰,我是宋貴妃親自選定的兒媳婦,你說我沒規矩,豈不是說她沒眼光,識人不清!」
那小侍女被一頂大帽子壓得頓時跪倒在地。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我家王妃還在荷花池裡呢!」
成王一揮手,身邊的幾個侍衛馬上就要跳下去救人,我急忙攔住:
「哎……別呀,男女授受不親,侍衛下去救人,免不了又摟又抱的,成王妃的清白可就沒有了。這荷花池淺,淹不死人的,趕緊去找兩個會水的僕婦吧。」
侍衛匆匆下去尋找,我們一堆金尊玉貴的人站在岸上看著成王妃在池子裡撲騰。
胖胖的敦王氣喘吁吁地最後一個跑過來。
他過來就直接抱起了林初雪,眼中滿滿的心疼。
我那便宜婆婆看了一眼敦王,對著他那不值錢的樣翻了個白眼。
「敦王妃,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盈盈下拜,剛要說話,便覺得自己的裙擺被拽了拽。
小兔子林初雪滿眼驚懼,沖我搖搖頭,聲如蚊蠅:
「姐姐,都是我的錯,我認錯……」
我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開始胡說八道:
「是成王妃看到我們家林側妃的簪子好看,就說借來看看。結果沒拿穩掉地下摔碎了。要說這成王妃也是個實誠人,我說不用賠了,她非要賠償。我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就是從荷花池撈出來的。我一個沒攔住,她就跳進去非說要撈一個賠給我!」
「她胡說!」
跪地低頭的丫鬟出口反駁。
「這簪子明明是前朝的舊物,我家王妃……」
我上去又給了她一個大比兜。
「這是哪裡來的瘋丫頭,滿嘴胡言亂語!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宋貴妃的親兒子,肅王親弟弟敦王的府邸,哪裡來的什麼前朝舊物!前朝的東西,別說帶了,私藏都是死罪,你這是要陷我們於不義嗎?」
我一臉悲痛地向宋貴妃行禮。
「母妃,這個丫鬟不知是何居心,竟然敢往您和肅王殿下身上潑髒水,企圖讓咱們一家跟前朝扯上關係,兒媳建議您抓她下去好好審,是不是受了歹人指使!」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她喜不喜歡,敦王都是她的兒子肅王的弟弟,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宋貴妃眼中精光一現,應是聽進了我的話。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做出一副疲憊狀。
「好了,就是場誤會,我也累了,你們自便!」
在場眾人都是各世家貴族的佼佼者,心裡都明鏡一般,無論這件事真相如何,都不能再追究,便也隨著宋貴妃一同離開。
成王能出現在今天的宴會,說明也是宋貴妃一党。不管他願不願意,只要宋貴妃說是誤會,那他也只打落牙齒和血吞!
眾人離場,院子裡霎時變得靜悄悄,只剩下成王在旁等著僕婦們七手八腳地把成王妃撈上來。
不知道是撲騰累了,還是真的淹到了,成王妃撈上來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成王對這個王妃應該不太滿意,並沒有過多詢問,面上也不見心疼,只是帶著人走了。
哼!欺負了我的人還想全身而退?
「成王留步!」
成王腳步一頓,怒氣衝衝地回了頭。
他聲音狠厲,聽得出來牙齒都咬得咯吱咯吱響。
「還有何事?」
我收起剛才的玩世不恭,也將怒意掛上了臉。
「你的王妃折騰掉了我側妃的孩子,踩碎了她的簪子,難道一點賠償都不給麼!」
成王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眼睛瞪大,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步步逼近我。
「我若是不給,你待如何?」
我也不甘示弱,抬頭迎上去。
「你若是不給,我就帶著敦王府上下幾十口人去你成王府做客。ţü₋住它一個月,也算是賺到了。當然你也可以不給我開門,我們帶著鋪蓋,住在你成王府門口。吃喝拉撒,人狗畜生,給你成王府看大門!」
我倆誰也不肯讓步,四目相對,眼中火花帶閃電!
「宋雪薇!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敦王作為你弟弟,去你家做客你居然不開門,傳到聖上耳朵裡,散播到市井中丟臉的也不是我一個!」
我光腳的,還能怕你穿鞋的?
6.
小產,落水,挨打,使林初雪病得奄奄一息,昏迷了三ẗŭ̀⁷天。
我勸熬紅了眼睛的敦王去休息,我守著她。
夜半時分,發起高燒的林初雪掙扎哭喊:
「簪子是奴婢的,跟王妃沒有關係,放了她,都是奴婢的錯。」
她哭得好傷心,仿佛夢裡還在挨打求饒。
我牽過她的手,將她摟在懷裡,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她。
「沒事了,都解決了,成王還賠了咱們一大筆銀子,等你醒了全給你買好吃的。」
她躲在我懷裡抽噎,真真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也許是我的安慰起了效,第二天她便醒了過來。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床上給我道歉。
「是妾給王妃惹禍了,妾該死。」
我扶她躺下,重新給她蓋好被子。
「是我們太軟弱了,所以任誰都能在頭上踩一腳!你放心,從今天起,我來當這個家!」
我有些生氣地回頭問丫鬟。
「敦王呢,側妃醒了他怎麼還不過來!」
小翠唯唯諾諾解釋:
「成王府的人來了,催王爺趕緊把成王喜歡的花送去,王爺一早就去花圃了。」
媽噠!
小胖子怎麼回事,人家打完你左臉,你還要伸右臉給人家打!
我安撫好林初雪,匆匆帶著僅有的幾個家丁趕往花圃。
敦王挽著袖子,滿臉泥土,正跟花匠們挖著那株成王點名要的山茶花。
成王府的王管家坐在旁邊的小幾上,一口茶喝下去,語氣帶著指責:
「敦王殿下,旁邊那株也要的,可別碰壞了!」
敦王沒回應,但手上的力道卻放輕。
我走到管家面前,一把搶過他的茶水遞給身邊的丫鬟。
腦子裡出現了歌神張某某的表情包,喝什麼茶,食屎啊雷!
王管家見我把茶拿走了,有些不悅。
沒向我行禮問安,只翻了個白眼繼續指責小胖子:
「敦王殿下您慢著點,傷了根,花就落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蕭逸軒,你過來!」
小胖子轉過頭看到是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我走過來。
「初雪醒了,你去看看她,這邊我來弄。」
敦王聽見林初雪醒了,不管不顧地就跑了。
管家站起身來就要追。
「敦王你去哪,我們家殿下還等著呢……」
我一手將他拽了回來。
「敦王笨手笨腳的,不如王管家親自取花!」
王管家甩了甩袖子。
「王妃說笑了,我哪會取。」
「你居然不會?」我提高聲音,「不會你過來幹什麼?趕緊回府換個會侍弄花的人來啊!你家王爺還等著呢!」
可能是我那天將成王妃推到荷花池的惡名他也有所耳聞。
我一下變得兇神惡煞,嚇得他帶著人就跑了。
下午再上門的時候,我讓管家藉口府裡花園裝修,讓他們四日後再來。
他們當然不幹,說話間就要闖進來。
我讓門房把大門一關,任他們在門外叫駡也充耳不聞。
7.
我讓管家去集市上找來泥瓦匠,連夜加班將花園翻修一新。
四日後,響亮的廣告語唱響京都。
皇家園林,奇花異草,世外桃源,奢華尊享。門票定價 1 兩銀子,公子攜女伴同行,可免女伴門票。
敦王府花圃對外開放遊園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敦王撓著他那肥胖的小腦瓜不解地問我:
「一兩銀子是不是貴了些。」
林初雪在旁邊搶答:
「姐姐給我講過,一兩銀子是為了過濾一些低端客戶,提高優質客戶的購物體驗,這樣對成交量有幫助!」
我忍不住摸了摸林初雪奶呼呼的小臉。
「真聰明,全都記住了!以後這個花圃你來做總經理。」
林初雪被我表揚後一臉得意,小胖子在旁邊不甘示弱:
「那我做什麼?」
我嫌棄地看了看他。
「你就做後勤吧,給我和初雪跑跑腿,給客人講講花!」
敦王脖子一梗。
「我堂堂一個王爺,還要招呼客人,還要給人家講花,這……這有失體統!」
我沖著他梗起來的脖子一個大比兜呼上去。
「飯都要吃不上了,還談體統!你看初雪都瘦成什麼樣了!嫁給你,就沒穿過一件新衣服!還不如在宮裡當宮女,一年還能得兩次新衣服!」
敦王是真的愛林初雪,只要提到她,他瞬間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我踹了他屁股一腳。
「趕緊去招呼,來客人了!」
小胖子不情不願地晃著胖胖的身體去招呼客人。
敦王花圃裡的花真的養得非常好,很多愛花之人秒下單付款。多情公子帶秀美佳人賞花,怎能不買一盆相贈!
晚上閉園後,我們三個在房裡打開錢匣子,眼睛放亮。
三個人數了九遍,整整六百三十二兩!
林初雪有些高興,敦王卻悶悶不樂。
「我將這花都賣了,母妃來了看什麼呢?」
我翻了個白眼有些怒其不爭,但也不好指責他的拳拳孝心。
「你有錢了再買其他的花種,每年都是那些花,母妃都看膩了。」
他立刻提起精神,拿出小本本盤算起來。
我抬頭問林初雪。
「初雪,成王和各世家貴族要的花都還在麼?」
林初雪乖巧點頭。
「在的,我已經吩咐了招待客人的侍女和小廝,有人問,就說已經被預訂了。」
「很好!明日我們就給他們送過去!」
花圃開園的第二日。
幾十個小廝穿上我定做好的紅色工裝,抬著花向各世家走去。
此刻,各世家貴族門口響起了同一種呐喊聲:
「敦王府花園為您送貨上門,這是您訂購的鮮花,承惠紋銀 200 兩!」
其中,成王府的花最多,送花的隊伍聲勢浩大,排著的隊伍占了整條街。很多不捨得一兩銀子花錢逛園子的人都來成王府湊熱鬧。
我們三個偷偷跟在後面,親眼目睹了成王的崩潰瞬間。
王管家在我的加油打氣下,終於能挺胸抬頭地面對成王。
「給王爺請安,這是您五日前定的鮮花,因為您要得多,所以我們家王爺給您做了個優惠的打包價格。承惠紋銀兩千八百八十八兩!」
王管家話音剛落,所有抬著鮮花的轎夫齊聲高喝:
「二八八八,二八八八,祝您一路發發發!」
「二八八八,二八八八,祝您全家美如花!」
現場一片喜氣洋洋,圍觀的群眾也激動得一起鼓掌。
現場的誇讚聲不絕於耳:
「好!這陣仗才配得上皇家氣派!」
「皇家真是兄弟情深啊,成王知道弟弟開了花圃,竟然這樣大手筆地支持,成王高義啊!」
人群裡不時有人捧場,成王站在門口,原本鐵青的臉上盛滿怒意。但在聽見這群人誇讚後,不得不將怒意換成了笑意,但臉色依然鐵青。
當然,這捧場誇讚的人是我花錢雇的。
兩句話,讓一個男人為我花了兩千八百八十八兩銀子,我做到了。
8.
坑完成王,我們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地去逛街。
林初雪這看看,那看看,覺得什麼都很新奇。
敦王跟在她後面,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兩個小情侶逛街,我這個電燈泡就不在旁邊發光了,我跟他們說想自己走走,便一個人找了個酒樓坐著。
我來到了京城久負盛名的酒樓,飯菜端上來我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嘖嘖嘖,跟現代的差遠了。
吃了一半,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他帶著討好的笑,笑裡帶著一絲恭敬。
「這位夫人,我瞧著您頭上的簪子有些損毀,恰巧我們東家會修理,您可以跟我去樓上雅間,請東家幫您重新修理一下。」
我摸著頭上的簪子,心底有些打鼓。
這簪子是那日我從湖裡撈上來的,送給林初雪後被成王妃踩壞。
雖然踩壞了,可林初雪也不捨得放起來,成日地戴著。
後來我又給她撈了好幾個簪子,才從她手裡換了這個下來,今日出門也是隨手戴的。
這簪子樣式普通,難道也有修理的價值?
面前的掌櫃表情真誠,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我這次穿越的主線任務 NPC。
我跟著他到了樓上雅間。
雅間裡坐著一位老者,鬚髮皆白,但精神矍鑠。
出於尊老愛幼,我蹲身向他行了個萬福禮。
沒想到老者竟然撲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公主在上,請受老臣一拜!」
「打住!先別拜!」
老者聽聞,手僵在空中。
我趕緊將他扶起來。
「老人家,我就是個小官家的女兒,如假包換。不是什麼公主,你認錯了。」
老者伸手指了指我頭上的簪子。
「當日皇城被蕭家攻破,公主被心腹救走,這簪子是我親手放進公主繈褓裡,這是您母后的遺物啊!」
謔!
成王妃說這簪子是前朝遺物,我以為她只是故意挑事,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我再一次感歎,我這是什麼天選倒楣蛋兒。
看著老者眼淚縱橫,我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無情地打碎了他的美夢:
「老人家,這簪子是我在湖裡撈出來的。」
老者當時愣住。
「可……可是我打聽過了,你為了護住這個簪子,不惜將成王妃扔到荷Ṭű̂₂花池裡。若不是你將它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怎麼會去觸怒成王妃!」
我滿臉尷尬地將這事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老者聽完若有所思,忽然轉身拔țűₖ劍。
「你是皇家人,既然知道老夫的秘密,那就留你不得!」
我既然敢說,就已經做好被殺人滅口的準備,幸虧我還留了一手。
「老人家,這湖底還有很多東西,您放了我,待我回去為您尋找一番,若是有線索,您可否饒我一命?」
老者沉思片刻,收回了劍。
「你若將我的事說出去,我隨時可以取你性命!」
我跟他再三保證,好話說盡,他終於答應放過我。
我比敦王和林初雪早一步回家,以下湖撈寶貝的名義潛了下去。
除了撈到幾個簪子,還發現了一具嬰兒的屍骨。
我悄悄地將那屍骨撈了上來拿了盒子裝著,換了衣服去找老者。
嬰兒是拿被子包著的,布料泡在湖底二十幾年早已破爛不堪,一碰就碎成了一堆泥。
就連那白骨也已經被泡得不成樣子,只能依稀辨認出是個嬰孩。
老者跪地連連磕頭,見了血也不肯停下。
「老臣失職,沒有保護好公主,我大周複國無望啊!」
這次我沒有攔他,一個耄耋老人唯一的執念破碎,心中定有無限悲痛要發洩。
他哭了半晌,轉頭對我深深行禮。
「感謝恩人將公主屍骨歸還,算我欠您一個人情,來日必報!」
「好說好說,不殺我就行。」
將這件事順利地解決完,便走出酒樓。本來萬里無雲的天空,瞬間烏雲遍佈,生生炸雷在我耳畔響起。
我不敢出門,覺得只要走出去,天上就會降下雷來劈死我。心裡隱隱有個感覺,命運之神給我安排了個劇本。
按照劇本,女主備受欺淩,如果是其他主角穿越,可能借勢承認自己是亡國公主。手拿大女主復仇劇本,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但偏偏我是個鹹魚。
既然這個事情解決了,我就不會再去想。無論別人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我只想過安穩的日子。
什麼是安穩日子?
當然是搞錢啊!
我已經跟敦王約定好,我負責為他策劃賺錢,他負責種花。等花圃走上正軌,他會說王妃病逝,我從此以後就是個有錢有閑有自由的小富婆!
9.
小胖子養花果然很有一手,利用成王這群大冤種賺來的錢都買了花苗花種,每日辛勤培育,那些名貴的花居然也可以成批地開放。
花圃的生意蒸蒸日上,我們的生活也越來越好。
雖然幾個王爺時不時地來找麻煩,可我性格潑辣,又不講理,每次都扯宋貴妃和肅王的虎皮來做大旗,他們礙于宋貴妃和肅王的面子,漸漸地也不再來了。
離開王府的事情提上日程,我不再出現,京內都傳王妃生病了。
為了做得更逼真一些,我決定先從敦王下手。
清晨,我來到敦王和林初雪的院子。
僕人們戰戰兢兢地以為我來找麻煩。
只有林初雪像只小兔子般歡快地從屋內跑出來迎接我。
「姐姐你怎麼來了,給你燉的湯在灶上呢,還有半個時辰就好了。」
我心底一暖,有些說不出的感動。
林初雪每日都會給我送湯。
我以為是她叫廚子燉的,沒想到這是她每天早起親自燉的!
我拉過她的手,心疼地擦了擦她額間的汗,灶上熱,她定然是一直守在那才會出汗。
「廚房裡有廚娘,怎麼親自燉呢?」
林初雪親親熱熱地握著我的手。
「之前都是廚娘燉的,姐姐喝了也沒說什麼。只有我燉的那次姐姐誇了好喝,所以以後姐姐的湯,我都是要親自燉的!」
我被她攙著往花廳走,心裡比喝了湯還暖,離開王府,我最捨不得的就是她。
這個傻姑娘,待人真誠,從不虛偽,做了什麼事也從不邀功。
「小胖子呢?還在睡?先定個小目標,瘦他個二十斤。」
敦王晃著一身肥肉,從里間走了出來,身上散發的怨氣,比野鬼都陰森。
「來了來了,減什麼肥,我這樣不是挺好!」
我一個大比兜乎在他肩膀上。
「好什麼好!你的王妃都要死了,你應該傷心得吃不下飯!再說了我們初雪這麼美,你醜成這樣,配得上她麼?」
林初雪是小胖子的死穴,每次以初雪做藉口,他都乖乖聽話。
敦王有些不情願,林初雪走到身邊安撫他:
「王爺,姐姐說得對。」
敦王眉眼一皺,抬手甩開林初雪。
「哼,你以前最聽我的話了。現在成日的『姐姐說得對』『姐姐說得好』眼中完全沒有我了!」
我抬腳踹了他屁股,將他踹出房門。
「滾出去先繞著王府跑十圈!」
10.
敦王減肥的第二個月,京城盛傳敦王妃病情加重,遍尋名醫無用,敦王憂思過重,日漸消瘦。
我馬上就可以離開了,但大夫診出林初雪有了身孕。
被診出懷孕那天,她高興地撲到我的懷裡哭。
「姐姐,我又有孩子了。」
我摸著她日漸瘦弱的小臉。
「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
瘦了一圈的敦王已經能看見眼睛了,他眼中滿滿的醋意。
他伸手去拉林初雪,可是林初雪緊緊地摟著我,根本不想去他那。
敦王索性將我們兩個都抱在懷裡。
我有些不自在,可是敦王卻坦蕩蕩。
「日子就應該這樣,有愛的人,有孩子,有好兄弟!」
我釋然一笑回抱住他,對呀,我們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兄弟!
我決定等林楚雪生完孩子再離開。
林初雪瘦弱,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卻看不出像個孕婦。
我們每日都在一起研究著給孩子做衣服。我偏愛粉色、紅色,她偏要選藍色、黑色。
「初雪,你不能重男輕女啊。女兒才可愛。」
林初雪羞赧一笑。
「我想生個男孩,然後記在姐姐名下,讓他長大了好好侍奉您。再生個女孩,將來給她找個好夫君。」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裡充滿嚮往,我忍不住打趣她:
「都說女兒養母親,你看現在你越發漂亮了,簡直就像天上的仙女,我看你肚子裡的一定是女兒。」
她佯裝生氣,我又要哄上一番。
我數著日子,想等她生完孩子就離開,可不知為何身體卻愈發虛弱。
我真的是病了,跟傳聞中一樣藥石無醫,整日懨懨地昏睡,一點精神都沒有。
可能是命運之神看我沒有按照他安排的複國大女主路線走,他要收了我的命,送我回現代了。
這樣也好,小胖墩和小兔子有錢又有閑,我也沒有遇到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回去也好。
手機,電腦,馬上就要再次回到我的懷抱。
我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11.
我是被吵醒的。
外面天已經黑了,院子裡卻點著火把。
喊了兩聲小翠也沒有聲音,只好披上衣服自己下床。
我感覺自己睡得太久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腳踩在地上,像踏在棉花上。
走到前院,敦王坐在馬上,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拿著火把正準備離開。
一見我,他從馬上跳下。
「你怎麼出來了,可有好一點?」
我甩了甩混沌不清的頭,終於看清眼前。
小胖墩滿臉焦急,鼻尖隱隱有汗。
「你要去哪裡?」
他沒回答我,沖著內院高喊。
「來人,把王妃扶回去休息!」
幾個月的減肥成果顯著,他雖然沒有瘦成玉樹臨風的模樣,但說話也不再甕聲甕氣,反而多了些許王爺該有的威嚴。
小翠從院裡跑出來。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敦王,忽然跪地。
「王爺,王妃最疼側妃了,您不能瞞著她!」
敦王沖著小翠大喊:
「閉嘴!」
我反手一耳光抽在敦王臉上。
「蕭逸軒你才閉嘴!」
我轉身面向小翠。
「你說,側妃怎麼了?」
小翠抑制不住地痛哭。
「今天下午側妃來看您,聽見您夢囈什麼『瘦雞』,她說您定是想喝土雞湯了,所以帶著丫鬟去咱們鄉下的莊子裡去抓雞,到現在還沒回來!王爺看天黑了派人去尋,只尋到了……尋到了……」
「尋到了什麼?」
小翠顫抖著。
「尋到了太子殿下的家僕,說側妃的車架壞了,他請側妃到別莊休息,明日……明日再送回來。」
我一陣心悸,窒息般地大口呼吸。
灌入口鼻的氧氣仿如見血封喉的毒藥,侵蝕我的五臟六腑,讓我疼痛難抑。
一瞬間,我仿佛解開了桎梏般,眩暈感消失,力氣又回到了身上。
我搶過敦王身邊的馬,一步跨了上去。
「駕!」
我打馬飛奔,我向命運之神祈求。我願意按照他安排的劇本走,願意做亡國公主復仇,我什麼都聽他的,只求他別動我的小兔子。
我和敦王一路狂奔,趕到別院時太子已經不在了。
只有管家攔在門口。
我跳下馬,走到他身前。
「人呢?」
管家笑盈盈地站在門口。
「側妃已經另雇了車送回京中,不……」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一腳將他踢翻。
家丁隨後將他擒住。
我和敦王挨間屋子找。
最終在正屋的內室找到了她。
12.
她的衣裳被扯得四分五裂,青絲淩亂地蓋在雪白肩頭。
一隻手臂以詭異的姿勢彎曲著,脖子軟軟地歪在一邊。
暗紅色的血順著華貴的天絲錦緞被面一滴一滴落在床邊的腳踏上。
素紗幔帳上刺目的紅侵染了我的眼睛。
敦王從我身後走來,踉踉蹌蹌地跑到床邊。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然後發出了野獸發狂般的嚎叫。
我的小兔子,死了。
她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
她知道我不愛敦王,怕我老而無子,沒人侍奉,所以一心想生個兒子給我傍身。
就因為我誇了湯好喝,她便每日早起親手給我燉湯。
她說她是家裡最大的孩子,所以被父母賣進宮換錢,他說她做夢都想要有個姐姐,如我一般的姐姐。
可是我卻沒有保護好她。
我摸著她還未涼透的身體,不知道該碰哪裡。
她遍體鱗傷,該怎麼將她抱回去才能不弄疼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的,再醒來已經躺在床上。
我以為這是場夢,但當我看見府裡到處掛著的白幔帳時,我知道這不是夢。
走進靈堂,不見蕭逸軒,只有幾個丫鬟在燒紙。
我的小兔子已經被收拾妥當,乾乾淨淨地躺在棺材裡。做法事的道士說胎死腹中不吉利,所以將孩子取了出來另裝了一個小棺材放在她身旁。
他的貼身丫鬟告訴我,是個男孩。
她穿著最喜歡的鵝黃色衣裳,是坑到成王第一筆錢後我給她買的。
她頭上戴的簪子,也是我從湖底撈出來的。
她的小臉失去了珍珠般瑩潤的光澤,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
我將自己的一縷頭髮剪下放進她手中。
「小兔子,抓著姐姐的頭髮,下輩子一定要找到我!」
13.
我去找敦王,屋子裡並沒有想像中的酒氣和爛醉如泥的男人。
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平日林初雪梳妝的地方,就那麼靜靜坐著。
「蕭逸軒,初雪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
敦王轉頭,看到是我,他如遊魂般越過我把門關上。
「今早父皇派了他的心腹太監,告訴我初雪是在路上受傷碰到了太子,太子帶她去別院治療,可是初雪難產,所以母子皆亡。叫我不要因為太悲傷做出出格的事情,叫我節哀。」
我怒上心頭。
「根本不是這樣的!!」
敦王握住我的雙肩穩住我。
「他是天子,是皇上,他覺得是這樣,那只能是這樣!」
我抬手將他胳膊掃開。
「那初雪就白死了!我兒子就白死了!」
敦王比我想像中的冷靜。
他從兜裡掏出一包藥粉。
「這花蕊有劇毒,下個月家宴,我會將他撒在太子的酒中。」
說完他又將指了指桌子上的箱子。
「我明日會宣佈你病逝,你帶著錢走吧。」
我看著他絕望的神情,再也繃不住跪地痛哭。
都說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形狀,我們三個人組成的家徹底散了。
我沒有了可可愛愛的小兔子,也沒有了溫厚善良的小胖墩。
痛哭過後,腦中逐漸清醒,這是命運為我安排的劇本,我本想違抗,可現在我卻迫不及待地要去接受!
擦乾眼淚,神情鄭重。
「蕭逸軒,敢不敢跟我一起,幹一票大的!」
14.
敦王府的側妃難產去世,王妃也重病,聽說也就這幾日光景了。
還有人看到夜晚的敦王府人頭攢動,可白日裡還是那空蕩蕩的院子。
漸漸地,敦王府是個不祥之地還鬧鬼的傳聞不脛而走。
沒人再去花圃買花,敦王也關閉了花園。
敦王本就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又住在山溝裡,他的事情還不如京城新來的舞姬有意思。
聽說西域來了一個舞姬,纖腰盈盈一握,豔色連花魁都遜三分。
我輕擺腰肢,端著一壺葡萄美酒倒入桌上的夜光杯。
「大人,請滿飲此杯!」
面前之人被我的美色晃花了眼,心甘情願地喝下杯中酒,卻不曾注意杯底那如葡萄酒一般顏色的小蟲。
對,我就是他們口中的西域舞姬。
跟敦王聊完,當天晚上我就去酒樓找了那老人。
他自稱王六,是前朝太子的太傅。
「王老,您想複國麼?」
大半年過去,他已釋然。
「公主已死,大周血脈已斷,無從複國了。」
「王老,您恨麼?」
我聽見他將骨節ŧŭ̀⁶攥得咯咯直響。
「怎能不恨!」
「好!」
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王老,我也恨,我要報復!」
他眼裡似乎燃起希望之火。
「你想怎麼做?」
「我要顛覆蕭家這王朝,我要讓他們變得連狗都不如,親眼看著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力變成笑話。」
老天既然選定我做這個女主,就一定會給我金手指。
王老擅蠱,他給了我一種子母蠱。
中了子蠱的人與身負母蠱的人性命相連,傷他所傷,痛他所痛。
只是這子蠱要身負母蠱的人親手種下,否則子蠱必死。
我毫不猶豫地將母蠱吞下,感受著蠱蟲遊走遍四肢百骸的疼痛。
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我知道,小兔子死的時候肯定比我疼千倍萬倍!
她額頭紅腫,雙膝擦傷,一定是有跪下給太子磕頭,求太子Ŧũ̂³放過她。
她絕望,害怕,她承受著傷痛,感受著孩子在腹中劇烈掙扎。
她指甲縫中有血肉ṭũ⁵,應該是她撓傷了太子,所以被掰斷了手臂。
她口唇中有血,應該是咬傷了太子,所以被掐斷了脖子。
那麼膽小的一個人,第一次反抗,是為了想活下去。
不知為何,我想起那日刺目的紅,然後在我的眼裡,整個世界變成了紅色。
我挨過了蠱蟲的痛,聽見王老在旁邊喊:
「你的眼睛怎麼變成了紅色?這,這子蠱怎麼也變紅了?你的怨恨竟如此強烈,竟然令蠱蟲發生了異變!」
我咯咯地冷笑,笑得自己都頭皮發麻。
我是命運之神選中的復仇大女主,肯定要特殊一點才能彰顯地位。
自此,我化身舞姬,開始接近朝廷重臣。
遊走遍各種宴席宴會,哄勸著他們喝下我杯中美酒。但凡喝過我酒的人,左眼都會留一點血紅。
15.
新年伊始,我和敦王卻無法有一個新的開始。
我們的時間,永遠地停留在了林初雪死的那一天。
她葬在敦王府花園裡,曾經我們三人最愛待的地方。
我和小兔子經常在八角亭裡乘涼,看著敦王做青蛙跳。
有時我睡在籐椅上,她給我扇風趕蚊子。
或者侍女給我捶腿,我看著敦王推林初雪蕩秋千。
這一夜,我們坐在花園裡,就在她的墓邊聊天。
「蕭逸軒,你開不開心,明天我們就要給初雪報仇了!」
敦王望著天上的月亮,久久無言。
16.
又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宮宴,敦王妃的病奇跡般康復,隨著敦王去參加家宴。
我從朱雀大街一路走進皇宮內,引發了幾場不小的騷亂。
沒有遮面,沒有掩藏,我帶著標誌性的紅眼睛,昭昭然地告訴所有參加宴會的朝臣,敦王妃就是那個曾風靡京城的西域舞姬。
人都到齊了,宴會開始,琴師奏樂,一切都符合新年的熱鬧。
眾人心思各異,都在私下談論我。
我想顛覆這皇朝,必須讓這些官員為我所用。
這些人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我到底該用什麼收買他們,才能讓他們聽我的呢?
錢、權都無法控制他們。只有捏住他們的命,才能讓他們聽話。
看著人人左眼一點紅,我心裡無比暢快。
一曲歌舞罷,我和敦王雙雙走到殿中。
我行了個萬福禮,身姿妖嬈,媚眼如絲。
做慣了西域舞姬,我就做不成敦王妃了。
「父皇,我新學了一個戲法,想要表演一下。」
皇帝不待見敦王,自然也不會喜歡我。
「表演吧!」
一句不耐煩的敷衍,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我繞場一周,特意走到眼中有紅的人面前晃了一圈,我怕他們認不出是我。
每個人見到我,再無歡場時的情意繾綣,他們都面色如土,好像看到鬼一樣。
我站在場中央,環顧四周。
「剛才我繞場一周,已經在各位大人身上下了蠱蟲,各位大人信不信啊?」
眾人低頭,不敢抬頭看我。
「我現在要給大家表演一個,我受傷,你們也受傷的戲法。」
我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伸出手掌,狠狠地在掌中割了下去。
霎時間,無數驚愕聲傳來。
「妖女,你施了什麼妖術?平日不檢點就算了,聖上在這,你還敢如此放肆!」
我沒有理會他們,避開要害,向自己的小腹狠狠刺了一刀。
場面頓時大亂,一時間大殿充斥著血腥氣,滿殿的鮮血肆意,哀嚎聲不絕於耳。
有人喊著傳太醫,有幾位身體不好的大人當場就沒氣了。
我將匕首拔出,對準脖子。
「大家說我的戲法好不好看!」
殿中如同煉獄,有逃跑的,有哀嚎的,根本沒人理我。
我再次用盡力氣高喊:
「我的戲法好不好看!」
然後手上用力,一道血痕出現在眾人頸邊。
沒人敢再忽視我,眾人齊聲呼喊:
「好看,好看!求你不要再繼續了!」
我看著一群聽話的人匍匐在我腳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面上依然帶著恭敬的笑,轉向皇帝。
「現在我要給您變個戲法。滿朝文武百官都聽我的,沒人聽您的,您信不信!」
「妖婦!」
皇帝怒急,拿起桌上的酒杯朝我砸過來。
我不閃不躲,酒杯在我額頭上碎裂,劃傷我的額頭、臉蛋。
眾人臉上出現同樣的傷痕,又引起了一陣哀嚎。
我笑得輕狂,看著座上的帝王面上浮現出的驚恐,繼續下達命令:
「來人啊!將太子,肅王,成王,瑞王,都給我捆起來!」
這次聽話多了,那些沒死的還能動的一擁而上,將他們幾人捆了起來。
敦王走到太子身邊,面色難掩哀慟。
「初雪是怎麼死的?」
太子臉上嘲諷,冷哼一聲便閉口不言。
敦王抓住太子的手臂,只聽「嘎嘣」一聲,那胳膊被硬生生地掰斷。
「這樣你想起來了嗎?」
太子身嬌肉貴,從來沒受過傷,這樣的疼痛足以讓他意志力崩潰。
「你們兩個人為了一個曾經宮裡的賤婢要謀反嗎?我肯臨幸她,就是雨露天恩,她不僅不感激,還要咬我!這種賤婢,掐死她算便宜……!」
敦王捏住太子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緊,他絲毫不理會皇帝的喝罵聲,就那樣生生地將太子掐死。
我沖到他身邊。
「你怎麼能這樣輕鬆地掐死他!我要折磨他,要讓他生不如死,讓他也嘗嘗初雪的痛!」
敦王輕拍我肩膀,像是要撫平我激動的情緒。
「雪薇,太子已經死了,初雪的仇也算報了,其他人就給個痛快吧。」
我揮開他的手。
「這遠遠不夠!你以為殺死初雪的只有太子麼,不是的,在場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我踢了一腳成王。
「他覬覦初雪美色,惹得成王妃妒忌,三番兩次地折騰初雪,你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他折騰掉的!」
我又踢了肅王。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不想著袒護你,反而聽信謠言覺得你是廚子的兒子,他覺得有你這樣的弟弟是恥辱!所以他帶頭欺負你!」
我又走過去踢了一腳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知道是太子殺了初雪,可他不念與你的父子之情,一心偏袒他心愛的太子!事後還來威脅你,要堵你的嘴。」
我細數他們的罪行,越說,敦王的眼神越陰寒。
皇帝聽見敦王說要給他們一個痛快,終於慫了。
「逸軒,你放了父皇,父皇封你做太子好不好。等我百年歸老,這天下就是你的!」
我冷笑出聲。
「所以現在敦王是太子了?」
皇帝連連點頭:
「對對,他是太子了,快將我放開。」
我放聲大笑。
「對呀,敦王是太子,太子的父親就是皇帝。你們不都嘲笑敦王是廚子的兒子麼?拿著天下的今天就換個廚子來當當!俗話說,治大國如烹小鮮,來人啊,去禦膳房將皇帝請過來。」
眾人都聽過敦王是李廚子兒子的謠言,幾個人出門,不一會就把李廚子請到大殿中。
李廚子大腹便便,一張油膩的臉,真的與沒減肥時的敦王有幾分神似。
我將皇帝的龍冠摘下,戴到李廚子的頭上。
「去吧,從今以後你就是皇帝了!」
我話音剛落,荒唐行為惹得滿場譁然。
「妖女,你禍亂朝綱,不得好死!」
「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我不怒反笑。
我就是因為不想顛覆皇朝才遭了天譴失去了小兔子,我該不該告訴他們,現在的場面,全是命運授意。
至於不得好死。
「好哇,我現在就死。」
我揚起匕首,再次紮向小腹。
眼見著又有幾個大臣倒下,眾人再次跪地哀求。
可能是這次紮得狠了,血流得有些快。
我覺得好冷,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力氣一點一點地流失,我再也無法站立,倒在了地上。
敦王沖過來扶起我,擦掉我嘴裡不斷湧出的血。
他捂著傷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把血止住。
「雪薇,你別這樣,我失去了初雪,不能再失去你。」
我好像第一次仔細地打量敦王,他瘦下來之後,面容清俊,跟其餘幾個皇子一樣玉樹臨風。我不能怪他懦弱,他這個年紀放在現代,不過是個剛上大學的孩子。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你以後,別再任人欺負了。」
眼前之人逐漸模糊,我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17.
眼前刺眼的光讓我覺得不適,我不得不抬手遮擋。
用力地睜開眼睛,入目皆白。
我好像……在醫院裡。
我不是穿越到古代了麼?難道只是我的一場夢?
我正在回想,查房的醫生推門而入。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一動,小腹傳來陣陣刺痛。
「醫生,我怎麼了?」
「你被人發現倒在路邊,掌心嚴重割裂傷,腹部兩處貫穿傷,應是被襲擊。這邊已經報警處理,你有沒有印象是什麼人襲擊了你?」
割裂傷?貫穿傷?
我眼中沁出淚花。
哪有什麼人襲擊我,這全是我自己做的。
我搖了搖頭,醫生看我不願說話,簡單檢查後離去。
窗外樹葉泛黃,確實是我死去的那個季節,我沒有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回來了,可我的小兔子和小胖墩卻再也沒有了。
「您好,這裡是宋雪薇的病房麼?」
嬌軟的聲音響起,我眼眶一酸,循著聲音望去,一個齊劉海的小女孩在門口探進半個身子望著我。
她巴掌大的小臉像珍珠般白皙瑩潤,兩隻眼睛水汪汪、亮晶晶,整個人像只怯怯的小兔子般惹人憐愛。
我激動得坐起身來,可卻牽動了腹部的傷口,疼得我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驚呼一聲跑過來。
「姐姐,你沒事吧!」
問完她向門口呼喊:
「蕭逸軒,快進來幫忙!」
她話音剛落,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兩人將我扶回床上,一時間我淚如雨下,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
「姐姐,很疼麼?我去給你叫醫生。」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再次感受她的溫度和柔軟。
「你叫我什麼?」
她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
「你昏迷不醒,員警根據你的身份發現你父母已經不在了,查詢了你的親屬就聯繫了我。我是你的遠親表妹,我叫林初雪,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蕭逸軒。」
我緊握著小兔子的手,貪戀地看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直到蕭逸軒忍不了,黑著臉將我們倆隔開。
笑容在我臉上綻開,真好,最為穩固的三角關係,又回來了,我們的故事,還可以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