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系統讓我選擇身份。
我說,第一,我要生在富貴之家。第二,我要在這個家裡說了算,所有人都不敢動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要是個女人。
畢竟,我可是看過某些短篇的,主角的要求沒說清楚,所以導致她們穿越後變成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我可不能重蹈覆轍。
系統大手一揮:「沒問題。」
然後,我就變成了秦府的老太君,今年八十有六。
系統:「好啦,宿主,你的任務是——嫁給墨家大公子,墨安,並為其誕下子嗣。」
我:「六。」
1
我嘴角抽搐著望向面前銅鏡裡的老態龍鐘的老人,顫顫巍巍地伸出皺巴巴的手指著自己,不可置信地開口:「我?去嫁給墨家大公子?還要生ƭŭⁱ孩子?」
系統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對呀。」
「……」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是祂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不死心地再次開口詢問:「我是說萬一,萬一我完成不了這個任務呢?」
系統:「那宿主就會被傳送到下一個世界去。」
我松了口氣,問:「下個世界是甚麼呀?」
系統:「是好孕文哦,宿主,一胎一百零八寶的好孕文。」
我:「……」
我竟然分不清楚是用這具碰一下就要散架的身體去勾引墨家大公子更地獄,還是穿到好孕文裡一胎一百零八寶更地獄……
這系統怕不是催生局派來的細作吧……
2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前者。
好歹只用生一個呢……
系統非常高興,對我說道:「好啦,宿主,該開始走劇情啦!」
我剛要開口詢問些甚麼ŧû⁾,卻聽得門外一陣喧鬧。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有一個身著鳳冠霞帔的小丫頭破門而入,撲到我面前直磕頭。
「老太太!老太太!我不嫁!我不嫁!求老太太開恩吧!若執意讓萍兒嫁給那墨家大公子,我寧願一頭撞死在這!」
我看了眼面前小丫頭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龐,腦子裡覺醒了部分原主的記憶。
這小丫頭名叫秦萍兒,是原主的重孫女。
秦府要跟墨家聯姻,於是,便讓她去嫁給墨家大公子。
可小丫頭是有心上人的,死活不從,就鬧到了原主這。
我正發懵呢,又見門外沖進來一夥人,七手八腳地把小丫頭摁住了。
「萍兒!你這丫ƭű₋頭,怎的這麼不懂事?!大喜的日子還要沖撞老太君!哎喲!哭成這樣!胭脂都花了!快快快!把她拖下去重新梳洗,這迎接新娘的轎子馬上就要到了!」
這時,我聽見系統在我腦子裡興奮地大喊:「快!宿主!就是現在!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代替萍兒嫁進墨家!現在把萍兒扣下!把她弄暈!換上她的喜服!」
我:「?」
3
最終,我還是按照系統說的辦了。
不僅因為不想被送到好孕世界裡,還有,我真想看看,墨家大公子掀開蓋頭時,會是怎樣一個反應。
我對著眾人揮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吧,總這樣折騰也不是辦法,讓我好好勸勸萍兒這丫頭。」
「這……」
眾人面面相覷,但因著不敢忤逆我,所以只好都退了出去。
小丫頭幾步爬到我跟前,緊緊抓住我的手,拼命搖頭:「老太太,求求你了,我真的不嫁!不嫁!」
我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現在把衣服換下來,從後門逃走吧,後續的事情,我來幫你擺平。」
「……真的?」
小丫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
我佯裝生氣道:「你要是不信我啊,那我可開門把人喊進來了。」
「我信!我信!」
像是怕我反悔似的,小丫頭頓時慌慌張張地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將鳳冠霞帔整整齊齊地擺在牀邊之後,她跪下來,鄭重地朝我磕了三個嚮頭。
「謝老太太成全!等萍兒跟王大哥安頓下來之後,一定會回來感謝您的!」
說罷,她便打開窗子,從房子後邊跳了出去。
而我則換上她的喜服,再把牀上的被子卷成個人的形狀,用另一牀被子蓋著,偽裝成有人在牀上睡覺的假象,然後蓋好蓋頭,安安靜靜地坐在牀邊。
不得不說,真他爹的刺激呀!
4
門外的人等了許久,見屋內始終安安靜靜的,不禁有些擔心,在門外敲著門,問道:「老太君,萍兒可想通了?轎子已經在門外了,這大喜的時辰誤不得呀!」
問了兩三聲,見屋內始終沒回應,門外的人也顧不得甚麼禮數了,索性推門進來。
古代的衣服本來就寬大,遮蓋住了我原本的身形,再加上我蓋著蓋頭,她們便把我認成了萍兒,問道:「老太君呢?」
我盡量把手縮在袖子裡,稍微偏了偏頭,示意她們看牀上。
對方看見牀上那偽裝成人形的被子,便以為是老太君在休息,於是趕緊上來攙扶我,嘴裡還責怪道:「你說你也真是的,在外面問了兩三聲都不應聲,好了,快走吧!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5
轎子就這麼晃晃悠悠地抬進了墨府。
喜婆攙扶著我下轎,邊走還邊低聲嘀咕道:「看來這秦家小姐是個不受寵的,手這麼粗țūₜ糙,一點也不像官家小姐!」
我心虛地哆嗦了一下。
喜婆引導著我走進房間,讓我坐在喜牀上,囑咐我:「乖乖在這裡坐著,等新郎官過來啊,蓋頭可不能自己掀咯。」
說完,便出去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我心中的忐忑不安愈發被放大。
我問系統:「你說,這墨家大公子要是掀了蓋頭後,一氣之下把我打死,那……不能算我任務失敗吧?」
系統回答得擲地有聲:「放心!你這麼大年紀了,到時候往地上一躺,有誰敢動你啊?」
我:「……」
6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原本還以為要坐好久,可在過了約摸二十分鐘左右,門便「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我不禁緊張得攥緊了雙手。
這一刻終於要來了嗎?希望墨家大公子的心髒受得住……
一步,兩步,三步,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終於,我感到有一只手將我的蓋頭掀了起來。
我有些心虛地垂下眼,不敢看面前的人,等待著即將來臨的疾風驟雨。
可沒想到的是,周圍卻異常安靜。
難道是被眼前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我在心裡尋思著,悄悄抬眼撇了一下對面的人。
然後,我便凝固在了當場。
只見正對面有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正眯著那雙綠豆大的眼睛努力辨認著面前的場景,末了,他點點頭,說道:「娘子真是花容月貌,花容月貌啊……」
我:「……」
大爺,您的白內障有點嚴重了……
7
我有些不敢置信,以為來人是公公婆婆之類的,便試探性地問道:「墨、墨安?」
老頭害羞地笑了下,拿手捂著臉:「哎呀,娘子,從現在開始要改稱呼嘍……」
我:「……」
「系統,你給我出來……」
「你確定我們兩個還能生嗎?!」
系統:「包的!」
我:「……」
「六。」
8
老頭顫顫巍巍地拿起酒杯,一步三晃地朝我走來。
「來,娘子,我們喝了這杯交杯酒……」
我怕他摔倒,趕忙站起身去扶,然而,我忘記了這具身體的年紀,當下腿腳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老頭被我絆了一下,往前一摔,前額「哐當」一聲撞在牀鋪邊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
系統:「放心吧!沒死!」
……那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呢。
9
我用這具快散架的身體將老頭拖到牀上,自己也累得不行,索性躺在他旁邊,眼一閉,睡了過去。
在第二天差不多五點多的時候,我就醒了。
人老了,覺少。
然而,我剛起牀,便聽到門外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正在朝著我所在的這間房門口快速逼近。
待離得近了,我便稍微聽得清楚了一些外面人的對話。
好像是一些僕婦跟一些官兵在爭執。
「大人!大人!您不能進去!新娘子還在裡面呢!這不合規矩啊,大人!」
「哼!老子找的就是新娘子!」
緊接著,房門便被一腳踹開,一大堆官兵湧了進來。
然而,當他們看見坐在牀上的我時,一個個都愣住了。
「新娘子呢?」
我沖他們掩唇一笑:「是奴家啦……」
官兵:「……」
10
當那群官兵在府內搜尋了一圈無果之後,鐵青著臉離去時,屋內一大幫人都「呼啦啦」地朝著我跪了下來,不停磕頭。
ƭū⁾「謝老太君救命之恩!」
「老太君高義!秦府沒齒難忘!」
我:「?」
後來,我才在屋內眾人七嘴八舌的解釋之下了解到了前因後果。
原來,是朝中有人想扳倒墨安,就著他辦婚禮這件事參了他一本,說他這麼大年紀了,還娶小姑娘,是作風不正,求皇上徹查。
而皇上也正好忌憚墨家的勢力,便借著這一由頭派兵前來搜查,想以此打壓墨家。
若秦萍兒真嫁了過來,此番墨安怕是已被革職查辦了。
領頭的僕婦望著我,滿臉感激:「若非秦老太君高瞻遠睹,以身入局,恐怕墨家上下五百多口都將流離失所了……老太君高義啊!」
眾人又是齊刷刷地對我磕頭。
「老太君高義!」
我:「……」
11
劫後餘生的墨府眾人決定舉辦一場宴席,一是感謝我拯救了墨府,二也是慶祝墨府逃過一劫。
我解釋不了,索性只得隨波逐流。
在宴席結束後,腦海裡的系統又發話了:「宿主,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呀!你去把昨晚沒完成的洞房花燭夜補上!」
我望著墨安被兩個僕人左右攙扶著,顫顫巍巍地走進房間裡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系統,不是我說啊,你確定……他還有那個功能嗎?」
「這算啥事啊!」
系統話音剛落,我手心裡便出現了一包粉末。
腦海裡,系統的聲音格外歡快:「功能不夠,道具來湊!上吧!宿主!」
「……」
我沉默地望著手心裡那包粉末,心中劃過千言萬語,最終還是甚麼都沒說,默默捏緊了手心,走向了墨家大公子的房間。
反正……我不要去好孕世界。
對不起了,老頭……
12
此時,墨安的房內。
小廝扶著墨安坐下後,在對方看不到的死角,悄悄將一包藥粉倒進了一杯茶裡,輕輕晃均,然後,將那杯茶端到了墨安手邊。
「老爺,喝點茶醒醒酒吧。」
墨安點點頭,剛要伸手接過,便聽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緊接著,我走了進來。
我拿著一本書,有些心虛地朝墨安笑了笑,說道:「那啥……夫、夫君,我有幾個字不大認得,還煩你給我講講。」
我又看著墨安身後的小廝,對他揮了揮手:「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由我來伺候夫君。」
小廝心有不甘地瞥了一眼茶杯,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我趁著墨安看書的空檔,趕忙將手裡的藥粉抖在了他手旁的茶杯裡。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藥粉剛一倒進去,便迅速冒出了許多白色的泡泡。
那些白色的泡泡越冒越多,眼看著就要滿出茶杯,我趕忙下意識地拿起來,喝了一口。
系統:「……」
當我意識到我做了甚麼時,忽然間兩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
13
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我身處於一片大霧之中,而在大霧的彼端,有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一直在呼喚我。
我看不清他的樣貌,他喊的既不是原身的名字,也不是我的,可我就是莫名地能確定,他確實是在呼喚我。
我被他吸引著,本能地想趕到他身邊,可卻怎麼也走不到他那。
我越走越快,越走越焦急,伸出手想抓住他,可卻甚麼也握不住。
直到最終,我猛然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屋子的人。
同時,耳邊傳來一陣歡呼:「老太君醒了!快去叫大夫!」
屋子裡的人告訴我,我是喝了有毒的茶水才昏迷的。
正當我心虛時,他們又跟我說,是墨安身邊的小廝下的毒,若不是我把那杯茶水喝了,那有事的恐怕就是墨安了。
系統在我腦海裡喋喋不休:「感謝我吧,宿主,要不是我給你的那包藥粉恰好中和了毒性,你現在已經在好孕世界重生了。」
那小廝被拖了出去,當場打死。
他在死前供出來,是朝中跟墨安不對付的官員派他過來的,想要墨安的命。
並且,對方派了不止他一個人。
這一消息使墨府內陷入了短暫的恐慌。
在經過連續幾日的排查之後,卻並未能找出小廝口中的姦細。
眾人都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對墨安更是盯得緊ťú₃,連我也不能輕易近身了。
導致足足過了一個多月,我都還沒能完成系統給我的第二個任務——圓房。
系統氣急敗壞,對我吼道:「你現在就去墨安房間等著!直接守株待兔!」
14
我對這個顛系統的指令已經有些麻木了,並沒說甚麼,只是在吃過晚飯後,默默走到墨安房間的牀上,躺下,蓋好被子,靜靜等待。
就在我等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房內有了些嚮動。
我坐起身來,與房內的人四目相對。
是個小姑娘。
對方看著我,愣了下,皺了皺眉,將袖子裡的短劍又往裡藏了藏。
我並沒有察覺她袖中的殺機,只是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開口問道:「你是誰呀?」
對方思索片刻,嫣然一笑,回答道:「老夫人好,奴家名叫珠兒,是劉慶大人送給老爺的小妾。」
我掏了掏耳朵:「啊?你說你要吃小面?」
珠兒:「……」
「不是的,老夫人,奴家是劉慶大人送給老爺的小妾。」
我恍然大悟地點頭:「哦!你說你要吃重慶小面!」
珠兒:「……」
我:「正好,我也餓了,你在這等著,我去叫廚房做兩碗小面過來。」
珠兒:「……」
15
很快,兩碗熱騰騰的小面跟一碗牛肉便被端到了墨安房內。
珠兒為了不惹我懷疑,便只好跟我一同吃了起來。
我一邊吃著面,一邊往她碗裡夾肉。
珠兒看見我的動作,愣了下,開口小聲說道:「不用了,老夫人。」
然而我就像沒聽到一樣,一邊往她碗裡夾肉,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看你瘦的,多吃點……哎,對了,你多大啊?看著不超過二十吧?唉,小小年紀,一個人出來工作很辛苦吧?你父母呢?在老家那邊過得好不好啊?哎呀,你看我,問這種話……讓你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出來工作,家裡肯定不寬裕。我這裡有幾兩銀子,你拿回去給你父母吧。哎,你看你這大冬天還穿得這麼少,我再扯兩塊布給你做身衣裳。哦,對了,面夠不夠吃啊?不夠吃跟我講啊,我老了,吃不了這麼多,你多吃點……」
我自顧自地說著,竟沒發現珠兒慢慢紅了眼眶,接著,她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落。
我這才察覺到她的異常,慌忙抬手去擦她的眼淚:「喲!怎麼了?是面太辣了嗎?等著啊,我去叫下人給你端幾杯茶……」
「老夫人……」
珠兒哽咽著阻止我,說道:「不是的……只是自打珠兒出生以來,從來沒有人像老夫人一樣對珠兒這麼好過……珠兒沒有家人了,全在災年死絕了……」
「哎呀!你看我這張嘴……對不住啊……」
自覺戳到了對方的痛處,我慌忙想詞安慰她:「你不要哭啦,要不然……你就在府裡住下來吧?你是哪個屋的丫鬟啊?簽了長契還是短契?你要是不願意留在府裡,我也可以給你幾十兩銀子……」
「不用了……謝謝老夫人……」
珠兒笑著打斷我,她含著淚,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對我說道:「老夫人,您是個好人,您的大恩大德,珠兒來世再報!」
隨後,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她便將上下牙用力一咬,緊接著,嘴角便溢出一股黑血,緩緩倒了下去。
我:「???」
16
很顯然,這一次,我又失敗了。
府裡的人檢查了珠兒的屍體,發現她是咬破了藏在牙齒內的毒藥而死的,再加上她身上還攜帶著兇器,由此判定,她是被人派來暗殺墨安的刺客。
只是不知道出於甚麼原因,她竟然自殺了。
由於當時只有我跟珠兒兩個人在房內,於是,我理所當然地又一次被架上了高臺。
大家都說是我以德服人,憑借一條三寸不爛之舌把刺客說得羞愧萬分,這才導致對方以死謝罪。
我不語,只是一昧沉默。
系統在我腦海裡咆哮:「怎麼又失敗了?!這都過去多久了?!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你任務還沒有完成就要先死掉了!到時候我可算你任務失敗,真把你拖進好孕世界裡面去,一胎一百零八寶!」
系統這個烏鴉嘴,還真讓祂給說中了。
沒等我想出下一次該如何勾引墨安,便驚聞噩耗——墨安被他的死對頭參了一本,並且提交了他通敵叛國的書信。皇上龍顏大怒,要誅墨安九族。
我作為墨安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妻子,當然也要一並被押赴刑場。
我坐在大牢裡,看著獄卒給我端來一碗異常豐盛的斷頭飯,默默流下了眼淚。
我敲……我不要一胎一百零八寶啊!
17
雖然傷心,但我還是努力扒拉著斷頭飯。
咱死也做個飽死鬼不是?
然而,吃著吃著,我突然咬到了一顆硬物。
我將其吐在掌心,發現是一枚藥丸,我將藥丸搓開,裡面藏著一卷紙條。
紙條上寫著,墨安早就知道會有今天,所以,他提前準備了假死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吃下假死藥,跟他一起假死出逃。
啊?這麼峰回路轉的麼?
雖然心中感嘆,但我也不敢猶豫,趕忙將藥丸吞下,隨後便躺在地上挺屍。
沒過多久,我便兩眼一黑,接著,便甚麼也不知道了。
而當我醒來時,看到的卻是一堆衙役不懷好意的臉。
看見我睜開雙眼,領頭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朝身旁的衙役們說道:「你看!我就說吧!肯定是假死!他大爺的!死一個也就算了,一死死兩個,當我白癡啊?!」
我:「……」
不是,你這個 npc 怎麼不按照劇情走啊?
18
衙役說著,將我扯起來,就要把我拖往刑場。
而就在我踉蹌著被衙役拖往刑場的途中,不知從哪突然竄出來一隊人馬,打傷了衙役,將我拎到了馬車上。
在馬車裡,我見到了墨安。
我扒著馬車邊緣防止摔下去,回頭望著身後那烏泱泱一大群的衙役,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甚麼時候發生的了,或許是原主的記憶吧……
此時,墨安在一旁悠悠開口道:「娘子,還記得嗎?以前我們也這樣反抗過家族,那時,你跟我也是乘坐著馬車,這樣被一大群人追著逃跑,可惜呀,你最終還是被抓了回去,被迫成了婚……誰能想到,在半只腳踏進棺材的這個年紀,竟然還能重演一把當年的場景……呵呵……真是懷念啊……」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老頭,原來你沒有白內障啊?那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為甚麼還說我花容月貌?」
墨安轉頭看著我,溫柔地笑了:「因為在我心裡,娘子你永遠跟年輕時一樣美。」
說著,他竟將手伸過來,用他的小指勾了一下我的小指。
我的心弦猛然一顫。
雖然對方是一個半只腳入土的老年人,可不知為何,我心中竟有股莫名的悸動,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對我做過這Ṫû₆個動作……這應該不是原主的記憶,但到底是甚麼時候的記憶,我死活都想不起來……
這個念頭剛出來,我便有些惶恐。
完了,單身久了,連個老頭看著也眉清目秀的……
19
就在我分神之際,忽然感覺馬車一陣巨大的顛簸,緊接著,我便被一股巨力甩出了車外。
我趴在地上,掙紮著抬起頭,看到我們的馬車被一隊武力精良的官兵給攔截,馬匹被射殺,馬車也被摧毀,而我跟墨安也理所當然地被趕來的官兵給捉了起來,重新押往刑場。
墨安在我旁邊被兩個衙役拖著走,嘴裡仍然在感嘆:「娘子,你看,連這個發展都跟年輕時一糢一樣啊……」
我:「……」
大爺,咱先別憶當年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倆要嗝屁了呀!
在Ṭû₌被押往刑場的途中,我一直在心裡祈禱著奇跡發生,祈禱著墨安還留有後手,直到我被架在刑場上,劊子手將屠刀在我頭頂舉起時,我才終於死了心。
我閉上眼,流著淚,在心裡默默問系統:「系統,那個好孕世界,生孩子不痛吧?」
而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我的小指好像又被誰給勾了一下。
我睜開眼,轉過頭,正好對上了墨安那張溫柔的笑臉。
「娘子,你還沒想起來嗎?」
剎那間,我心神猛然一動,潮水般的回憶瞬間灌入我的大腦。
我將一切都給想起來了。
原來,我跟墨安早在一百世之前就有姻緣。
20
不……墨安是他這一世的名字,他最開始的名字,叫雲箏。
而我,叫夜梵。
他是受萬人敬仰的天界戰神,我是只手遮天的魔尊。
兩個本應水火不容的角色,卻在一次次交戰中互生情愫。
非常老套的劇情,連結局也很老套——我們的戀情被天界發現,天帝震怒,出手幹預。
本來,雲箏因為違反天庭禁令,是要被毀滅神魂的,可月老出面替他求情,最終,天帝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懲罰我們历一百世情劫,每一世都彼此相愛,卻每一世都不能在一起。而如果我們每一世都可以認出對方,那就證明我們的癡心確實感動天地,可以特地準許我們在一起。
可若是我們在這一百世中有一次沒有認出對方,那就直接將雲箏的神魂打散,永不入輪回。
至於我,我不歸天庭管。
但是為了跟雲箏在一起,我還是同意了天庭的提議。
21
第一世,天庭把雲箏剔了仙骨,打為凡人,把我變成一顆種子,扔在在懸崖峭壁上。
原本按照古代凡人的活動範圍,雲箏到死都不會來到我附近,更別說相認了。
天庭得意洋洋,自以為第一世就可以把我們拆散。
而事實一開始也確實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雲箏一直長到二十五歲還在邨子裡打轉,連邨口都沒出過一步,更別說來到懸崖峭壁上了。
就在天庭滿心歡喜之時,讓他們沒想到的事發生了——某天,突然有一只鳥飛到我旁邊,把我給吃了,然後,飛到雲箏屋旁拉了一坨屎。
我就此變成了生長在男主房子旁邊的一朵野花。
到這裡,天庭也並沒察覺有甚麼不對。
畢竟,我都變成了一朵花,別說相認了,雲箏進進出出都有可能不小心把我給踩死,這有甚麼相認的可能?
事實也正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雲箏雖然因為執念太強,保留了一丁點之前的記憶,一直思念我,終身未娶,卻也確實沒有認出來那朵野花是我。
而一朵野花的生命是有限的,最多也就一個春天。
在春天即將結束之時,眼看著雲箏還是毫無與我相認的可能,我幹脆以燃燒自己僅剩的生命作為代價給雲箏托夢,在夢中告訴了他一切。
當雲箏沖出屋門找到我時,我已變成了一堆枯敗的殘葉。
而雲箏在悲痛之下,於屋中自盡。
第一世,就此結束。
22
第二世,雲箏是不受寵的皇子,我則是一個樣貌醜陋,還大雲箏十五歲的宮婢。
這一世,雲箏跟我都喪失了之前的記憶,並且,我還早生雲箏十五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在古代的觀念下,我跟雲箏不僅毫無可能,甚至會先雲箏而去。
天庭這一次也是信心滿滿,認為第二世肯定能將我們分開。
然而,陰差陽錯之下,我竟成了負責照顧雲箏的侍女。
我一次次護著雲箏躲過各種明槍案件,悉心照料他,在他害怕時陪伴著他,在宮裡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
隨著雲箏慢慢長大,在這樣極端的年齡與身份的差距之下,他竟然逐漸對我產生了愛情。
可最終,他還是死於皇位爭奪之中。
我與他一同吃了那份有毒的食物,在臨死之前,雲箏勾著我的小指,對我悽然笑道:「姑姑……下一世……煌兒還要……跟你在一起……」
而就在我們瀕死的那一瞬間,前世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湧來,彼此都在最後的時刻認出了對方。
第二世,就此結束。
天庭幾乎氣到吐血。
他們不明白,明明已經給我們安排了那樣刁鑽的身份,到底為甚麼我們還是能在最後時刻恢複記憶並且相認?!
月老不語,只是默默微笑。
23
第三世,雲箏是自小出家的和尚,我則是打小養在深閨的小姐。
可以說,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雲箏自小在寺廟中長大,直到十八歲時還對山下的一切一概不知。
而我就更不用說了,從小到大,就沒邁出過家門一步。
天庭覺得,這一次總該是穩了。
畢竟我們兩個人連面都見不到,那總不可能相認了吧?
然而,某天,我不知為何,非纏著母親帶我上山禮佛。
就是在那一次禮佛中,我與雲箏四目相對,一見鐘情。
可雲箏有清規戒律要守,我也早有婚約。
是以,二人只是匆匆一瞥,便各自慌亂離去。
可在分別之後,雲箏徹夜難眠,連白日打坐也顯得不那麼專心了。
方丈發現了他的異樣,在逼問之下,雲箏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實情。
本以為會招致一頓責罰,甚至會被趕出寺廟,誰料,老方丈竟只是拿著敲木魚的桿子在雲箏頭上敲了三下,笑呵呵地說:「癡兒,醒來!」
這三下讓雲箏瞬間頓悟,回想起了以前的一切。
他向方丈還了俗後,便跑下山,一路詢問著我的住處。
可卻被路人告知,我在這天出嫁。
雲箏不甘心,一路追到我出嫁的花轎旁,大聲呼喚我的名字。
我本就不願意嫁與婚約者,眼下見到是雲箏喚我,更加不作猶豫,當場便逃了婚。
我們一路被追到江邊,雲箏望著滔滔江水,拉著我的手, 對我說:「夜梵, 你相信我們已經历了兩世麼?」
我對著他笑了笑, 「我信。」
雲箏用他的小指勾了勾我的小指, 對我說:「上一世,我便是與你這樣做的約定。」
我一愣,隨即便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雲箏看著我的表情,我倆相視一笑, 共同縱身躍入江中。
第三世,就此結束。
24
直到這一世,是第一百世。
好像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指引著我跟雲箏, 使得我們之前的九十九世都成功相認。
只要度過了這最後一世, 便可打破天庭戒律, 永遠在一起。
而天庭也深知這是最後一世,是以,給予我們的困難與阻礙格外地多。
這一世,我跟雲箏年輕的時候就兩情相悅,卻因家族原因不得不分開。
這一世,我也與前面九十九次那樣勇於反抗家族,可在一次與雲箏私奔被抓後,家族以雲箏的性命為要挾,逼迫我跟他們選好的良配結了婚, 生了孩子, 孩子又生了孩子……
而雲箏則終身未娶,一直到垂垂老矣。
眼看著我倆這一世壽命將近,而如果在這最後一世未能相認, 那我們前面九十九世的努力便都成了泡影。
月老果斷又出手了。
是的, 我們前面九十九世都是他在出手幹預。
第一世, 吃了我的那只鳥是他派出來的。
第二世,他扮做深宮裡的嬤嬤,把我安排去服侍雲箏。
第三世, 他扮做老方丈點醒雲箏。
……
總之,之所以每一世都好像有冥冥中的某種力量在促使著我們相認, 月老功不可沒。
而這一世,為了消除我心中的芥蒂, 月老幹脆給我安插了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然後再捏造了一個所謂的系統, 其實就是他的一縷神識, 一路指揮著我接近雲箏, 跟他互動, 希望以此來喚醒我的記憶。
而事情的發展也不負他的努力,在我們一起逃命時, 雲箏忽然覺醒了前面九十九世的記憶,並試圖喚醒我。
索性,在他第二次試圖喚醒我時, 我也覺醒了。
我們成功度過了天庭給我們設下的一百世情劫, 天庭也不得不遵守承諾, 讓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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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看著我跟雲箏手牽著手飛往天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哼!誰也不能拆散我家 cp!
此時,天帝默默來到月老旁邊, 陰惻惻地開口問道:「月老,她們這一百世情劫過得也有點太順利了吧?朕總覺得應該是有內鬼。關於這點,你有甚麼頭緒嗎?」
月老:「你問我?我特喵怎麼會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