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

奪命快遞

在網上買了一塊二十萬的地毯,派送的時候被快遞員弄丟了,且拒不賠償。
我一怒之下實名舉報了快遞員。
半夜我收到了快遞員的消息:
「不好意思啊妹子,那塊地毯被我拿去包屍體了。」
「現在用完了,可以還給你了。」
隨後發來一張照片。
血跡斑斑的地毯裡裹著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等我,十分鐘到你家。」 1
點開那張照片的一瞬間,我被嚇得一個哆嗦。
那的確是我網購的那塊地毯,國外純手工定制的,我提前預定了半年。
但此時它的上邊滿是血跡,髒亂不堪。
一個類似人頭的球狀物體被包裹在裡面,若隱若現。
我皺著眉頭,強忍噁心,翻來覆去地看了兩眼,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p 的。
我暗自冷笑,這個快遞員可真有意思,不就是給了他一個舉報嗎,至於還特地批個圖嚇唬我嗎。
我沒有當回事,隨手把手機扔到一旁,繼續坐在桌子前吃泡面。
吃著吃著,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那個快遞員我見過,是專門送我們這棟樓的。
那個人沉默寡言,看起來陰仄仄的。
現在社會上不正常的人那麼多,萬一他真的是個殺人犯,來找我報復怎麼辦?
畢竟他知道我獨居,還有我家的門牌號,我的個人資訊他幾乎一清二楚……
正當我思考著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正在撈泡面的手瞬間停下了,有些驚恐地看著門口。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這個時間誰會過來啊。
突然我想到剛才的短信,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真的是那個快遞員來了吧。」
我眼睛盯著大門,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被嚇得猛地一激靈,僵在床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好,外賣,有人在家嗎?」
一個男聲從門外響起。
我瞬間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真是自己嚇自己。
原來是送外賣的啊,嚇死我了。
我哪來的錢點外賣,多半是送錯了吧。
門外的人又敲了幾聲,我聽到他低聲嘟囔著:
「地址沒錯啊,難道真的不在家。」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吱呀的開門聲。
2
本來已經打算走了的外賣員疑惑地轉過頭。
趴在貓眼上正在看得我也愣了一下。
「外賣嗎,我的。」
開門的人是我的鄰居,一個中年女人。
此時的她敷著面膜,向外賣員伸出了手。
外賣員明顯愣了一下,向下拉了拉帽檐。
「不是你家的。」
「不可能,我這顯示已經送到了啊,你看,你手裡拿著的那杯奶茶就是我的。」
「少廢話,我說不是就不是。」
「哎,你個臭送外賣的什麼態度,信不信我投訴你。」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惹了對面這個潑婦,可有這個小哥受得了。
我不是那種喜歡看熱鬧的人,時候也不早了,躺在床上就準備睡覺了。
隔壁的女人罵了一會也沒動靜了,我看了看時間,距離快遞員威脅我的時間早就過去十分鐘了,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用力伸了個懶腰,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門又響了。
「媽的,誰啊。」
我緊緊的皺了皺眉頭,一臉不情願地下了床。
「是我,妹子,方便不,陪我喝點。」
是隔壁女人的聲音。
我瞬間愣住了。
我和這個女人的關係向來不好,幾天前我們還吵過架,今天怎麼突然邀請我喝酒? 我狐疑地把臉貼在門上,透過貓眼往外看。
的確是隔壁的女人,此時的她帶著面膜,手裡拎著一提酒,輕輕地敲著我家房門。
怕是沒憋什麼好屁。
我腹誹了一句,但還是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啊姐,我明天還要上班,今天不能和你喝了。」
我開口應付了兩句,本以為她就會放棄。
卻沒想到她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驚恐,隔著蒼白的面膜我都能看到她的面部肌肉在瘋狂顫動。
「開門吧妹子,喝點,求求你了。」
我瞬間感覺到了不對勁。
仔細一看,她不僅是臉在抖,而是整個身體都在抖。
驚恐的臉在閃爍的燈光照耀下顯得尤為恐怖。
一陣不好的預感彌漫在我的心裡。
「開門啊妹子。」
「開門啊……」
「開門啊!!!」
本來在敲門的女人突然變得歇斯底里,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然後開始近乎瘋狂地砸門,一邊砸一邊回頭看。
「救救我,他就在我後面,求求你,救救我。」
她發出絕望地哀號,哭得撕心裂肺。
我被嚇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馬上就要來了,求求你開門吧。」
「他會殺了我的。」
我坐在地上,瞳孔瘋狂地顫動。
他是誰,難道是那個外賣員?
不就是罵了幾句嗎,不至於殺人吧。 我緊緊地咬了咬牙。
雖然我和這個女人的關係並不好,但門外咋說也是一條人命。在她近乎絕望的哀求下,我還是心軟了。
我一把拉開了門。
女人的表情瞬間充滿了希望。
「妹子,謝謝你。」
出於謹慎,我只是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女人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渾身都是冷汗,她一邊向我道謝,一邊拼了命地從門縫往裡面擠。
我也在用力地把她向裡面拽。
突然,她的動作僵住了,嘴巴張得老大。
「快進來啊姐,愣著幹嗎。」
我話還沒說完,就瞬間瞪大了雙眼。
女人的身體正在劇烈地抽動,表情變得扭曲而又猙獰。
然後鮮血從她的腦袋上流了下來。
借著昏暗的燈光我才看清。
她的腦袋,只剩下了一半。
鮮血混雜著腦漿流了一地。
我嚇得驚聲尖叫,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3
「妹子,我來還地毯了!」
是那個快遞員。
我的瞳孔距離在顫抖。下一秒一股巨力襲來。
隔壁女人的屍體被撞得失去平衡,一下栽倒在了我的身上。
鮮血瞬間沾了我一身。
看著那具恐怖的屍體,我快瘋了。
然後,一把沾著血的斧頭從門縫裡伸了進來。
我大吼一聲,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身子用力一頂,門瞬間夾住了快遞員已經伸進來一半了的胳膊。
快遞員慘叫一聲,大聲怒駡:
「狗女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死死抵住門感受著身後的衝擊,想哭卻哭不出來。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快遞員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我感覺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一抬頭,一個熱水壺正好放在門口櫃子上。
天助我也。
我一邊抵住門,一邊拿起了水壺。
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開水一股腦地倒在他的胳膊上。
快遞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我猛地將門關上,嘎達一聲上了鎖。
得救了!
我大口地喘著氣,感覺自己完全虛脫了,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
「狗女人,你等著,你早晚死在我手裡!」
說完,用斧子一下又一下地砍我的門。
但好在社區雖然破,但門還算結實,外邊砍了半天也沒反應。
幾分鐘後,門口似乎安靜了下來。
難道已經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壯起膽子把臉貼到門上,透過貓眼想仔細觀察觀察外邊的情況。
我緊張的幾乎忘記了呼吸,汗水浸透了睡衣,頭髮雜亂地貼在鬢角。
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外邊的聲控燈沒有亮,樓道裡漆黑一片,只有指示牌發出幽幽的綠光。
看來他真的走了。
我嘴角微微一顫,剛剛松了一口氣。
一連串的砸門聲狂風驟雨般響起。
聲控燈驟然亮起,一張沾滿鮮血的猙獰的臉猛地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那人一雙猩紅的眼睛,臉上帶著詭異的笑,透過貓眼,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我被嚇得近乎昏厥,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汗如雨下。
「開門啊妹子,你不是要地毯嗎,我給你送回來了,怎麼又不要了!」
快遞員一邊砸門一邊大吼。
我把身體緊緊地抵在門上,哭得撕心裂肺。
「大哥,我錯了不該給你舉報的,我這就取消,你放過我吧。」
「呵呵,晚了!」
那人冷笑一聲。
我趕忙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這才發現,本就破舊不堪的手機在剛才摔碎了螢幕。
現在已經黑屏了。
「媽的,別玩我啊。」
我徹底絕望了,歇斯底里地把手機扔了出去,便宜買的山寨機就是不行。
我又把頭瞄向了窗戶。
4
我家是七樓,從窗戶跳下去顯然不太現實。
但樓下有個陽臺,如果我能有根繩子的話。
想到這,我的心裡瞬間燃起了希望,決不能坐以待斃。
我肉疼地看了一眼我唯一的一床被子,一狠心剪成了條條。
我把他們系在一起,一個逃生用的繩子就做好了。
這時我的門在快遞員的狂轟濫炸下也有點堅持不住了。
門外響起了快遞員的狂笑聲。
「哈哈哈,等門開了,我要把你先奸後殺。」
我用力地系緊了繩子,冷笑一聲。
「奸你媽。」
我深吸一口氣,將繩子一端綁在暖氣片上,另一端順了下去。
我不敢看下面,一點一點地向下順。
好在,安全地到了五樓陽臺。
這時我才發現,現在的我全身都已經濕透了,風一吹讓我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
這家人我並不太熟,據我所知好像是住著一個老太太。
我按了按門把手,發現陽臺的門被鎖住了。
我心裡頓時一涼。
這下糟了,要是那個快遞員進了我家的話,肯定知道我躲在陽臺。
到那時我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我用力地敲了敲玻璃門,想要叫醒老太太。
但她睡得奇香,再加上歲數大了聽力不好。
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沿著陽臺向下張望,看有沒有人能幫我。
可是現在可是淩晨一點多了,這個時間誰會在外邊啊。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外邊還真有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手裡不知道拎著什麼,正從社區門口慢慢走了進來。
我心頭大喜,一邊高喊一邊揮舞著手臂。
可惜手機已經壞了,要是有手電筒的話或許更容易被發現。
幸運的是女人好像看見了我,也十分興奮地向我揮著手。
我樂了,也更加用力地回復她。
女人慢慢向我的方向走過來。
當我看清她的臉的時候,我瞬間愣住了。
這張臉我十分熟悉。
「這個女人……是我媽!」
我當場傻眼了。
這大半夜的她來幹嗎啊? 我的第一反應是疑惑,第二反應是恐懼。
不好,我媽還不知道那個快遞殺人魔的存在。
要是她上樓和那個殺人犯撞上的話……
我緊緊握住了拳頭。
殺我無所謂,但是動我媽絕對不行。
我媽好像早就認出了我,到了樓下,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閨女,你大半夜的在窗臺幹嗎呢?」
「媽,快報警,樓裡有殺人犯!」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我媽卻一臉茫然。
這我才想起來。
我媽前幾天摔了一跤,耳朵摔壞了,聽力嚴重下降。
我現在說什麼,我媽根本聽不清。
「等等我啊閨女,媽馬上就上來。」
我親眼看著我媽進了單元門,心中的恐懼無以復加。
5
可我又不能從五樓直接跳下去。
絕望之下,只能更加用力地砸門。
天無絕人之路,老人好像要起夜,居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她看到了正在敲玻璃的我。
「媽呀,鬼呀!」
老大爺嚇得媽呀一聲,從床上栽了下來。
其實也怨不得老大爺,大半夜的看見自己的窗臺有一個陌生的,披著頭髮的白裙子女人。
沒被當場嚇死就算大爺膽子大了。
我拼命揮舞著手臂,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表示我是個人。
大爺似乎看懂了,步履蹣跚地慢慢向我這邊走來,打開了門。
「樓上丫頭啊,大半夜的來我陽臺幹嗎啊,嚇死我了。」
我喘著粗氣,來不及過多解釋:
「大爺,咱們樓裡有一個殺人犯,你現在馬上報警,我去救人,聽得懂嗎?」
大爺露出稀疏的牙齒,點了點頭。
我甩掉拖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觀察。
樓道裡漆黑一片,暫時沒有人。
我來不及多想,推開門向樓下狂奔。
沿途的聲控的一排排的亮起,突然我在走廊裡聽到了另一人的腳步聲。
同時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妹子,是你嗎?」
我瞬間嚇得魂飛魄散,這個聲音是那個快遞員。
他追上來了。
我赤著腳,只要放慢腳步,聲音就很小。
於是我慢慢地向樓梯間走去。
快遞員手裡握著那把斧子,像一隻巡視的獵犬,皮鞋在昏暗空蕩的走廊裡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音。
鮮血滴在地上,濃郁的腥臭味鑽進我的鼻腔。
我顧不上太多了,這個時間我媽八成已經上樓了。
果然,沒一會,我媽高跟鞋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不好,沒有給我太多時間思考,我猛地拉開樓梯間的門,向樓下狂奔。
「找到你了!」
快遞員發出一聲病態的笑,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向我的方向狂奔而來。
我一邊哭一邊跑,到二樓的時候正好和我媽打了個照面。
我媽瞬間笑了。
「閨女,你。」
我滿頭大汗,猛地捂住她的嘴。
我媽渾身一顫,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來不及解釋,身後的腳步聲和狂笑聲已經近在咫尺。
我和我媽縮在小角落的一個儲藏室,滿身冷汗。
快遞員的腳步慢下來了,他在我們面前的樓梯平臺停了下來。
盯著我媽扔在地上的蛋糕發呆。
「小兔子,別跑了,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個痛快。」
我緊緊地抱著我媽,縮成一團,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緊緊握著手裡那個鏽跡斑斑的破舊水龍頭。
心裡暗暗祈禱著他不要過來。
快遞男遲疑了一會,四處轉了轉,目光停在了我們所在的方向。
「嘎達,嘎達。」
腳步聲越來越近,持續刺激著我敏感的神經。
幾秒之間,快遞員已經到了門前,把頭往裡面伸。
我和我媽就藏在門後。
他輕輕推了推門,冰冷的鐵門觸碰到我的皮膚。
好涼。
我身子在不停地顫抖著,沾血的斧子就在我的臉上晃動。
幾秒鐘後,我聽到那個快遞員罵了一句:
「這個混蛋,跑哪去了。」
「要是跑到樓外邊那可糟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樓下走。
沒發現!
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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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摸索著站起來,儘量不發出聲音。
「閨女,到底咋回事啊?」
我媽也喘著粗氣。
雖然她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大概她應該也瞭解了。
「來不及解釋了媽,你來幹什麼?」
我有些生氣地晃了晃我媽的肩膀。
我媽微微一愣,擠出一抹笑容。
「傻丫頭,今天是你生日啊,你忘了,媽特意從老家過來,想給你個驚喜。」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蛋糕,沉默了。
對啊,今天是我生日,連我自己都忘了。
「閨女,別怕,有媽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我媽眼神堅定地望著我。
我心頭一酸,搖了搖頭。
我寧願讓我自己去死,也不願看到我媽出事。
我已經長大了。
「別說了媽,他好像已經下樓了,咱們趕緊走吧。」
我媽戀戀不捨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蛋糕,跟著我走了。
6
剛才聽見快遞員的腳步聲已經漸行漸遠了。
我以為他已經下樓了。
誰知我剛剛探出腦袋,一轉頭。
和一張滿是鮮血和腦漿的臉對視了。
「呦,小兔子出洞了。」
那張臉在笑,笑得很恐怖。
我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
一股難以名狀的強烈的恐懼充斥我的內心。
下一秒斧頭已經迎面劈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一股劇痛從我胳膊處襲來。
我的胳膊上瞬間出現一條猙獰的傷疤。
我悶哼一聲,沒有躲避,而是死死地拽住快遞員的胳膊。
「媽,快跑!!!」
我媽大吼一聲,徑直向快遞男撞了過來。
快遞員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撞了個人仰馬翻。
我趁機一腳踢在他的襠部,拉住我媽的手向樓上跑。
身後傳來快遞男的嘶吼:
「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我的胳膊在流血,我媽在哭。
我一路拉著我媽的胳膊到了五樓。
看到一間屋子的門正開著。
我下意識地帶著我媽鑽了進去,猛地關上了門。
這才放鬆幾分。
「媽的,活下來了。」
我哐哧哐哧地喘著粗氣,因為失血臉色變得極其蒼白,因為疼痛整個軀體正在劇烈發抖。
我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死死地按住我的傷口,一邊哭一邊喊我的小名。
「我沒事媽,哭啥,咱娘倆這不活下來了嗎。」
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幫我媽擦了擦眼淚。
這才發現我現在正在那個五樓的老大爺家。
老大爺看起來也嚇得夠嗆,哆哆嗦嗦的拿來一瓶酒精。
「別怕,你們安全了,先消消毒吧。」
我接過酒精,簡單對傷口進行了處理後,這才冷靜了幾分。
「丫頭,在我這,絕對安全。」
老大爺佝僂著背,沖我們笑了笑。
「謝謝大爺。」
我心頭一暖,笑著點頭道了謝,突然我想到了什麼,趕忙對我媽說道:
「媽,你帶手機了嗎?」
「帶了帶了。」
「快報警。」
我媽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就要報警,老大爺卻突然伸手阻攔。
「等等,我已經報過警了。」
我有些驚異地看著他。
大爺一雙小眼睛怔怔地看著我。
「你剛才不特意讓我報警了嗎,你忘了?」
「啊,對。」
我笑著打了個哈哈,一邊纏繃帶一邊偷偷打量著大爺。
大爺的歲數看起來很大了,至少也得六十了。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腦袋如遭錘擊。
我記得這裡住著的是一個老太太來著,怎麼變成大爺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
7
我和我媽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媽偷偷地編輯了報警短信,卻發現根本發不出去,沖我搖了搖頭。
我瞬間眉頭緊皺。
「你們先去房間休息吧,員警馬上就到了。」
大爺嘟囔了一句,手卻在不停地搓著衣角。
「好,麻煩大爺了。」
我死死地盯著他,保持全面的戒備。
「他明明沒有報警,為什麼要騙我們?」
「他在隱瞞什麼。」
「大爺,麻煩您能再去給我拿一些繃帶嗎?」
老大爺猶豫了片刻,但還是顫顫巍巍地轉身進了房間。
我猛地站了起來,開始四處打探線索。
最後,我把目光放在了冰箱上。
那個冰箱似乎是全新的,很大,在我印象裡,這應該是我最大的型號。
我和我媽對視了一眼,走進廚房,慢慢靠近冰箱。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冰箱。
我和我媽瞬間都愣在了原地,表情瞬間變得驚恐。
冰箱裡面,居然是一具無頭屍體。
我嚇得倒退兩步,跌倒在地。
那個快遞員曾經說過用我的地毯包過屍體。
那張地毯的照片裡,好像包裹著一顆人頭。
一個最壞的結果在我腦子裡炸開了。
這裡就是那個快遞男殺人分屍的地方。
甚至,這裡就是他的家!
正當我們母女震驚的時候。
砰的一聲。
門被關上了。
老大爺冷眼注視著我們,將門上了鎖。
「壞了!」
我瞬間慌張,狠狠撞了兩下門。
老大爺面無表情,做出一個虛的手勢。
我愣了一下。
「這老東西要搞什麼鬼?」
下一秒,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我的心臟瞬間停了半拍。
快遞男回來了。
「誰啊?」
老大爺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
「大爺,剛才看沒看到一對母女啊?」
真的是那個快遞男。
我有些茫然地四處看了看,內心滿是絕望。
這下真屬於自投羅網了,看來我們娘倆的小命今天是要交待在這裡了。
8
但大爺的回答卻出乎了我意料。
「我沒見過,你去別處找找吧。」
我愣了一下。
這裡,不是快遞員的家。
「那大爺為什麼要騙我們,還把我們關在這?」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懵,一時間有點搞不清自己的處境。
門外的人沉默了兩秒,乾笑了兩聲。
「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說完,門外沒了動靜。
我松了一口氣。
「如果大爺不是壞人,那具屍體……」
我又瞄了一眼,那具屍體,皺了皺眉。
大爺又趴在門上聽了一會,確認對方走遠了,這才重新回來,打開了廚房門。
但他沒有理我們,而是徑直走向那具屍體,將他扶正,又塞進了冰箱裡。
「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老大爺歎了一口氣。
「這具屍體?」
老大爺抹了抹眼淚。
「是我老伴。」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知道就是我之前遇見的那個老太太。
「你殺的?」
這話剛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我看到老大爺正怒目看著我。
「不是,我很愛她。」
「她是生病走的。」
「那為什麼不報警呢。」
老大爺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捨不得。」
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向大爺的表情也多了幾分同情。
「大娘死了,老大爺捨不得老伴,就把老伴的屍體一直留在身邊。」
「一個有些重口味的老年愛情故事。」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開口道了歉:
「不好意思大爺,但我現在真的要報警了,那個殺人犯知道我們在這的話大家都危險。」
大爺擺了擺手。
「是我太傻了,人死不能複生,即使留在我身邊又能怎樣。」
說完,遞上了兩杯茶水。
「我來打。」
說完,他走到電話前,撥通了號碼,說了情況。
我松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水一飲而盡。
現在,只要等員警來就好了。
老大爺坐了下來,我又和他閒聊了一會。
猶豫片刻後,我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大爺,大娘的頭呢?」
大爺愣了一下,然後居然笑了。
「鍋裡煮了,當時還用你的地毯包了呢,你忘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視線一陣模糊。
腦袋如遭錘擊。
「媽的,中計了。」
我猛地站了起來,打翻了手裡的茶碗。
卻發現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到底還是年輕,隨便編一個故事就信了。」
我轉頭看向我媽,她已經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我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倒在地上。
老大爺緩步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快遞男邪笑著晃悠著斧子走了進來。
「爸,還是你有辦法,薑還是老的辣啊。」
「那你看,信任是最殘忍的東西,你追殺了她們一個晚上,不如我這一杯茶水。」
9
快遞員冷笑著,慢慢靠近我,用那把滿是鮮血的斧子在我臉上劃了劃。
「嘖嘖嘖,從給你送快遞的第一天起我就想弄你了。」
「這下可算是給我一個理由了。」
「爸,你出去,我要自己玩玩。」
「好,你慢慢玩。」
我絕望地動了動嘴唇,萬萬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只能無助地感受快遞員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就在快遞員即將進行下一步動作時,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我盡力睜著眼睛,與大腦強烈的困意做著對抗。
迷迷糊糊中,看見我媽正拿著一根繩子, 死死勒住了快遞員的脖子。
快遞員的嘴裡發出吱吱的聲音, 手慌亂的四處亂抓。
「敢動我閨女, 去死吧你個王八蛋。」
我媽一邊喊著一邊用力勒緊手裡的繩子。
快遞員兩眼上翻, 眼看就要不行了。
老大爺突然沖了進來, 對著我媽的腦袋狠狠一錘子。
「放開我兒子。」
我媽悶哼一聲, 扔不鬆手。
我看到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
老頭又狠狠捶了兩下,我媽還是不松力。
快遞員舌頭伸得長長的, 兩隻眼睛拼命地上翻, 似乎是失去意識了。
「別打我媽, 別打我媽!」
我絕望地流下了眼淚。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當著孩子的面傷害母親更殘忍的事情了。
雖然我身上的力氣仿佛都耗幹了。
但我還是用意志力站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斧頭,雙目猩紅宛如餓鬼。
老頭被嚇傻了, 大吼一聲,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手中斧子猛地落下。
「撲哧!!!」
一聲清晰地顱骨碎裂聲傳來。
我感覺溫熱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卻仍不停手,怒火充斥我的內心。
「你敢打我媽!」
又是一斧頭, 又是汁液四濺。
不知連續砍了多少斧。
也不知我喊了多少句媽媽。
老頭的腦袋被我批得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人樣。
最後還是我媽用盡最後的力氣拉住了我的衣角。
「閨女, 媽沒事。」
這時我聽見我媽說的最後一句話。
隨後我兩眼一翻, 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醫院裡了。
「犯人醒了!」
幾名員警瞬間圍了上來。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一陣刺痛,強烈的噁心感讓我差點直接吐了出來。
「我媽呢?」
這是我醒來的第一句話。
為首的員警眼神微微黯淡。
「在重症監護室。」
我流下了一滴淚,我媽本可以不經歷這些。
都怪我。
隨後我把在樓裡發生的一切都和員警說了。
那個快遞員被我媽活活勒死了。
老頭則是被我劈死了。
那具女屍的確是五樓那個老太太的。
她本是個善良的人, 因為獨居, 沒有孩子,見快遞男帶這個老父親在這座城市打拼,覺得可憐, 便主動騰出一個屋子,低價租給兩人。
這兩個出生一開始感激涕零, 還能幫老太太幹幹活, 處理處理家務。
但很快這對惡毒的父子就原形畢露了
他們察覺到老人孤身一人, 又沒有兒子親戚。
便想著鳩占鵲巢,霸佔這個房子。
於是乎, 他們居然狠心殺死了這個收留他們的老人,買了一個大冰箱,每天分屍一點。
他們則心安理得住進人家的房子。
還用我的地毯處理了屍體。
但對我下手, 快遞男卻並不是僅僅因為那一個差評。
他老早就盯上了我。
他發現自己殺了人,居然沒有得到任何懲罰,再加上他光棍已久, 對女人有著病態的追求。
我獨居,沒有親人在身邊, 長得又漂亮, 簡直就是上好的目標。
至於所謂的差評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現在社會上不正常的人那麼多,萬一他真的是個殺人犯,來找我報復怎麼辦?
「我記」並且最終死在了我媽的手下。
我仰頭看著天花板,默默地為媽媽祈禱。
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特意大老遠從老家趕了過來。
因為便宜, 買了一張半夜到的車票。
要不是她或許今天晚上死的就是我了。
那塊地毯本來是想買來送給她的。
幾天前她洗完澡出來後打滑摔傷了。
我特意省吃儉用買了一塊地毯, 就是不想讓媽媽再受傷。
可我沒想到……
我把自己蒙進被子裡,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幾天後,我出院了,我推著輪椅上的媽媽在散步。
經過救治媽媽雖然活了下來, 但因為腦部受到重創,智商變成了十歲的小孩子。
但她依然記得我。
記得我的生日。
記得我的一切。
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照顧好媽媽,就像小時候她照顧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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