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时微

十八岁那年夏天,商砚带我偷尝了禁果。
我忍着疼,却偷偷开心了一整晚,以为漫长六年暗恋终成正果。
直到第二天听到他朋友调侃:
「可以啊,班花给你开荤。」
我有些难堪,正要悄悄离开。
又听见商砚漫不经心回答传来。
「想追校花,怕她嫌我太嫩没经历。
「先拿时微练练技术。」
我什么都没说,最后一刻前,默默把志愿从北京改到了广州。
1
商砚的话仿佛晴空一道闷雷,毫无防备朝我劈来。
大脑刹时一片空白。
这样炎热夏日的午后,我却觉得浑身冰凉。
教室内谈话还在继续,几人似乎也愣了一下才又开口。
「还得是商少,班花都只配练手。」
「那她岂不是相当于古代大户人家的那什么,通房丫头?」
商砚不在意笑道:
「瞎说什么呢,她又不吃亏好吧。」
有人立刻附和。
「是是是,班花确实有些瘦了,和校花比起来,身材么……」
商砚没好气扔了本书砸过去,打断了那人发言。
「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气氛都到那儿了,再说我看她也忍得挺难受……」
几人心照不宣,纷纷打趣他:
「想不到班花竟然是闷骚型。」
「啧啧,还是我们商少魅力太大,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
「班花死缠烂打阿砚那么多年,也算得偿所愿,估计早想扑倒你了。」
室内的笑声明显更大了。
我紧咬下唇,双手死死握成拳。
用尽全力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倒在教室门口。
走廊尽头有脚步声靠近。
我猛回过神,仓皇逃离现场。
慌乱中躲进了厕所隔间。 
2
伤心屈辱的泪水早已决堤。
商砚的话,一字一句反复回荡在脑海。
几乎将我所有的自尊全数摧毁。
若不是亲耳听见,我完全不敢相信,他和昨夜与我不分彼此抵死缠绵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不爱,也是可以做那样亲密事的。
最动情失去理智时,也是可以说谎骗人的。
傻傻满心以为修成的正果,不过别人口中笑料一则。
我越哭越难过。
却连大点声音也不敢发出,身体不住地发抖。
好半天后。
手机弹出信息提示。
是商砚。
【你自己打车先回吧,我班晚上有聚会,不方便带你。】
我没回复。
他又补了句。
【事后药你记得自Ṫú₎己去买一下,我今天没空。一定记得吃,乖。】
我盯着这两条信息,久久不语。
昨天从傍晚到破晓,商砚一次又一次折腾我。
最后两人都累得精疲力尽,他抱着我睡过去前,还特意呢喃了两遍。
「初次没准备充足,白天一定记得给你买药。」
甚至还叮嘱我,女生要保护好自己,事后药一定得吃,否则会对身体伤害很大。
当时我还觉得他对我,很负责,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现在……
一瞬间我清醒了许多。
使劲掐着自己手心,强制止住泪水。
我擦干眼泪,整理好走出厕所。
不好意思去药店,只在网上买了药。
等骑手放在门口,又过了好久,我才敢偷偷去拿回来。
含泪吞下药片后,我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只枯坐在地毯上发呆。
从商砚家搬到隔壁起,我就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跟就是十年。 
我从没想过,没有他的世界是什么样。
也不敢想象。
可从今往后,就只剩我一人了。
落地窗外,灯光次第亮起,又陆续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闺蜜沐沐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Ţų⁾「微微,今晚你怎么没跟商砚一起来我们班 party?
「那个文科班的詹又晴倒是来了,趁你不在,巴巴往商砚身上凑,两人正在那恶心人呢。」
沐沐说完转了镜头方向。
3
包厢的昏暗角落,商砚和校花詹又晴紧挨着坐在一起。
詹又晴今晚穿了露脐短上衣和紧身牛仔裙,更显腰细腿长。
他们两人与周围人明显隔开了些。
就连交谈,也似在耳鬓厮磨般。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烈的暧昧氛围。
我胸口不受控制地一窒。
商砚下午才说想追,看来晚上已经追上了。
詹又晴大冒险抽中了男上女下俯卧撑,需要挑一位男嘉宾配合。
不出所料,商砚立刻站了出来。
众人开始起哄。
詹又晴脸红着,乖乖在沙发上躺好。
商砚撑在她上方,一口气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他全程都很克制,尽力避免碰到詹又晴身体。
直到剩最后一个,不知是终于脱了力,又或是商砚故意的。
他没撑住,整个人直接压在了詹又晴身上。
周遭尖叫声更甚,险些把屋顶掀掉。
商砚和詹又晴的脸更红了。
在众人疯狂的起哄中,商砚索性一低头便吻上了詹又晴。
两人旁若无人地法式热吻。
整整持续了三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漫长的三分钟,我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呆滞到险些忘了呼吸。
心像被活生生撕裂般剧痛。
我很想哭,但下午哭太久没补水,实在是没眼泪了。
「啧啧啧,微微你看清了吗,人家都亲拉丝了,他超爱。」
沐沐边感叹边把镜头一转,出了包间。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认真劝我:
「微微你别怪我,不让你亲眼看见,你不会死心的。」
我嗓子干哑,发出的音节晦涩无比。
「嗯,不怪你。」
都怪我自己傻了那么多年。
以为一直被允许跟在商砚身边的是我,那个位置就一直是我的。
「我就是看不过去他商砚,凭什么明知你喜欢他那么多年,还装无辜男孩钓着你,眼睁睁放任你越陷越深。
「刚才你也看清楚了,我真的希望你慎重考虑,别上了大学再被他耽误四年……」
「不会的,沐沐。」
我打断她,平静陈述。
「我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沐沐,我已经决定了,我和你一起去广州念大学。
「不过你要答应,先帮我保密。」
4
说完,为了让自己不再犹豫,我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电脑。
没有丝毫犹豫,在截止时间前一刻,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广州那所有名的大学。
沐沐自然是高兴得原地起飞。
她早就央求我报同一所大学。
但因为刚进高中时,我就和商砚约定好,要一起努力,高考后携手去他最想去的北京。
那里有他从小就喜欢的航空专业。
所以哪怕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寒冷的北方,以及对那所理工类院校并无感觉,高中三年,我也始终把那里当成自己的目标。
多年邻居下来,两家大人对我们填同一所大学也乐见其成。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和商砚,会在成年后顺理成章成为一对。
而现在,我找不到任何再去北京的理由。
或者说,经过今天之后,如果我再像从前那样黏在商砚身边。
我都会瞧不起自己。
我现在只想躲得远远的,去哪里都无所谓,没有商砚就好。
他在北方,那我就去南边。
5
睡前,我放了整整一浴缸的水,想把自己彻底洗干净。
可脱掉衣服,皮肤上青紫痕迹还很明显。
昨夜的记忆又不受控地向我涌来。
紧紧相拥时少年滚烫的肌肤温度,动情时耳畔的灼热呼吸,余温似乎都还萦绕在四周。
我猛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些荒唐。
又找来最粗的搓澡巾,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自己的皮肤,直到全身发红才停止。
试图笨拙地清除掉这段,我人生中最不堪的回忆。
结果就是疼得我一整晚怎么也睡不好。
商砚果然也没再发来任何信息。
打断了自我们拥有手机起,六年来互道晚安不间断的习惯。
这样也好。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
就从今晚开始戒断吧。
我迷迷糊糊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熟睡,突然感觉梦里有人在我额头印上了一个轻吻。
6
我一下惊醒。
睁眼见到的却是熟悉的下巴与喉结。
笼罩在上方的气息,是商砚最爱的雪松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陌生的柠檬香气。
差点忘了,商砚一直知道我家大门密码。
见我醒来,商砚索性下移,低笑着企图亲吻我的唇。
我慌忙歪头避开。
反手推开他,躲到床的另一侧。
商砚愣了下,笑我:
「怎么还害羞了。嗯?」
我没说话,只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商砚一边数落我一边掀我的被子。 
「时小微,胆儿肥了啊,昨晚居然没跟我说晚安,还敢关机睡觉。
「现在还躲着我?」
他手脚麻利,一下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整个圈在怀里。
「乖,说了多少遍,不能不吃早餐。
「我特意晨跑了半小时给你带的,你最爱那家蟹黄包,排了好久的队呢。
「你想现在起来吃,还是想……先被吃……」
他的呼吸离我极近,手也跟着覆了上来。
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我死命挣扎。
但一米六的我,完全不是一米八八男人的对手。
我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都有詹又晴了,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奋力好半天我气喘吁吁,没挣脱,反被他抱得更紧。
「又闹什么?
「生气了?就因为昨晚没带你去聚会这点儿小事儿?」
我没说话。
他把头埋在我颈窝,笑出了声。
「让我猜猜,你那好闺蜜跟你通风报信了?
「玩游戏而已,也值得吃醋?
「怎么还像从前那样,我跟其他女生稍微走近点,你就爱生闷气。」
我气到极点,根本无从说起。
想起军训时学的,猛地抬起膝盖朝他中间踢去,趁他吃痛飞速跑下了床。
「时微!」
商砚咬牙,脸都涨红了。
我赶紧披了件上衣在睡衣外,匆匆去了客厅。
不想跟他呆在一个房间,尤其是我的卧室。
没多会儿商砚也走了出来,一副又气又无奈的样子。
好半晌,他像是才想起,闲闲开口问道:
「对了,昨天那药你应该吃了吧?」
「别整出事了,跟叔叔阿姨没法交代。」 
商砚走到餐桌边,拿起豆浆递给我。
「听话,先垫垫肚子再生气,你胃本来就不好。」
我没说话,也没接。
商砚举着豆浆的手僵在空中好久,终于失去了耐心。
「到底因为什么啊?
「时微,闹脾气也得有个理由和限度吧?」
我冷冷回了句:
「我不配。」
商砚也怒了,把豆浆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他用力太大,塑料杯裂开,豆浆瞬间全都流到了地毯上。
「你什么意思?
「当你是谁啊,时微。
「不过你情我愿睡过一次,你就想管着我不成?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窒息?」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凶狠。
瞬间,我泪如雨下,没有半秒钟酝酿。
昨天的羞辱和委屈又一起涌上心头。
商砚好像没料到我会突然哭得凶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懊恼道歉:
「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刚刚说话有些冲动。」
商砚说着蹲到我身边,伸手想给我拭去眼泪,却被我再次躲开。
他愣了,手停在半空。
正要继续哄我,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便立即起身要走。
「我有点急事,你先自己冷静下。
「都上大学了,老是小孩子脾气,以后谁受得了。」
7
他离开后不到半小时,沐沐给我发来张截图。
詹又晴的朋友圈。
【又是晴天:一句饿了,爱心早餐就魔法般立刻出现啦。好像跟 crush 双向奔赴了呢~】
配图是跟我家餐桌上摆着的蟹黄包,一模一样的包装。
我没回复。
只默默擦掉眼泪,蹲下小心清理被商砚洒掉的豆浆。
努力了很久,却难过地发现,羊毛地毯上的印迹已经深入底层,怎么也擦不掉。
我一气之下,索性把整张地毯都扔了。
反正这也是当初商砚和父母去尼泊尔旅行,挑了整整一个下午人工背回来送我的。
顺便,我把商砚留在我家的东西,还有他曾经送我的大大小小礼物。
甚至连我和他的所有合照,一件件都整理了出来。
忙了一天,才全部打包扔掉了。
估计他也不会再想要这些破烂。
那天商砚离开后,接连几天都再没任何消息。
想来和校花进展也很顺利。
又或许在等我低头吧。
以往每次冷战,都是我先低头,无一例外。
但这次我没找他。
也没必要再找他。
我拉黑了他的微信和电话,改了我家Ťü₆大门密码,删了所有社交平台账号。
做完这一切,我打电话和在外出差的爸妈商量。
告诉他们暑假我想去美国找姑姑玩。
我的计划是,这样等暑假结束,直接和沐沐一起南下去大学报道。
除了沐沐,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填了广州的学校。
这个方案,应该可以完美避开所有跟商砚碰面的机会。
妈妈还在电话里打趣我,「哟哟,你要跟阿砚两人一起去度假啦?」
我找了借口否认,不想解释那么多。
只告诉她想去陪陪姑姑和奶奶。
央求爸爸给我买了最近的航班,我准备连夜便飞过去。
出门时,很不巧在别墅门口遇见了商砚妈妈。
她热情拉着我寒暄:
「微微,怎么一个人在这,阿砚没来接你?
「他不是说要带你去新西兰滑雪吗,去了好好玩,伯母全力支持。」
我有些奇怪。
高三备考那段时间,我的确和商砚提过想去新西兰滑雪,体会南半球的冬天。
可我们现在这样,怎么想也不适合一起去旅行吧。
不过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只胡乱应付了她两句便离开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机场,我居然遇到了商砚。
8
他和一群朋友一起。
詹又晴也在。
商砚一手拎着个女包,一手揽着詹又晴。
他们走在人群的最后。
时不时詹又晴侧头想对他说什么,商砚总会配合她,耐心俯身低头聆听。
不像我们。
商砚从小就高我一头,后来越来越高。
我和他在一起时,总需要蹦蹦跳跳抬起头,才能跟他说话。
原来对真正在意的人,他是会主动低头的。
我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一定要有点骨气。
他怎么样跟我毫无关系,再乱想就扇自己一巴掌。
但去往登机口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我只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分岔路口。
商砚似乎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好像都没打通,又对着手机拨弄了半天。
最后他找朋友借了手机,脸色阴沉往一旁的厕所去了。
没多会儿,我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还是个陌生号。
「时微,这次气性挺大,我不找你你就不主动找我是吧?
「居然还把我拉黑?
「有本事就一直不找我,等去了北京上大学,人生地不不熟的我看谁照应你。」
商砚语气不善,一鼓作气数落我半天。
我没说话,这话的确没法接。
但商砚似乎更生气了。
「不跟你说多了,赶紧微信给我加回来。
「我马上要跟几个朋友出国玩两天,可能电话联系不上,你别担心哭鼻子。」
我连一个字都懒得送他。
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远远看着黑着脸回到原地的商砚。
他气鼓鼓拉起詹又晴,没再犹豫,直接朝左边登机口走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也转身往右边走了。
9
在美国和亲人一起四处散心的日子,我都表现得很快乐。
我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用各种行程充实日常,尽量避免胡思乱想的空挡。
更没像商砚要求那样,加回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沐沐和其他朋友,还会时不时给我发来商砚的近况。
商砚和朋友们似乎在新西兰玩了好多天。
不知什么原因,每一天他都会认真发朋友圈。
跟从前,几个月懒得发一条的商砚ṭų⁼截然不同。
有时是他在雪道上飞速滑行的短视频,有时是丰盛美食和彻夜狂欢 party,最多的是一群人在雪场各种搞怪趣味的开心大合照。
即使我并不想关注。
但就是莫名很多朋友会主动来跟我分享。
大家话里话外都好奇打探,我为什么没和商砚一起去新西兰。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搪塞美国亲人这边有事。
除了沐沐每次都直接骂商砚渣男外,其他人在我面前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她们或许也看出了端倪。
商砚发出的每一张合照上,他和詹又晴都紧紧挨着,几乎形影不离。
可曾经他身边那个位置,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
每每看到这些,我脸上平静,但心底总会忍不住抽疼一下。
到底是初次心动,也是曾真心喜欢过很久很久很久的人。
午夜梦回时,我也会没出息难过一阵,偶尔也有不甘。
但每次想起那些伤人的话,我就会心里默默扇自己一巴掌。
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时微,别犯贱,更让人看不起。」
再忍忍,忍忍。
等戒断期过了,一切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们失联了整整一个月。
这是自和商砚认识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
距离和时间是很好的解药,我生生挺过了最难受的一段。
在我几乎不会随时想起商砚这个人的时候,他却换了号,给ŧùₗ我打来了越洋电话。
10
「时微,挺能耐啊,撇下我一个人跑去美国,居然还玩了这么久。
「再不回来暑假都要结束了,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陪我出去旅游的事了?」
许是很久没说过话,他抱怨的语气里竟也有点小心翼翼。
我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正要挂断,电话被商伯母抢了过去。
「微微,你在那边玩得还开心吧?
「阿砚这孩子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才知道你们吵架了。
「你别跟他一般计较,等你回来让他当面向你请罪。
「对了,阿砚今天收到通知书了,你的应该也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办升学宴啊?伯母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从小商伯母就对我很好,跟我亲长辈似的。
我不忍挂她电话,只好絮絮叨叨听她说完。
「伯母,我的升学宴不打算办了,我爸妈都很忙,满世界到处飞,亲戚们在网上云聚餐就好了。
「暂时我可能都不会回国吧,估计等开学直接回来去学校报道……」
我还没说完,对面又换回了商砚。
他呼吸很重,隔着太平洋都能感到他的怒火。
「时微,我都主动向你低头了,你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再不回来,别怪我先去北京不等你一起。」
他冷冷说完威胁,良久,并没听到满意的回复,又问了一句:
「想清楚了,别后悔。」
我直接挂了电话。
顺便把这个号也拉黑。
发了会儿呆,打算出门走走,妈妈竟也给我打来了视频。
原来我的通知书也已经到家了。
看见通知书上的学校,爸妈这才知道我改了志愿的事。
他们非常惊讶。
「微微,怎么不和爸妈商量下就改了志愿?
「商砚知道这件事吗?他妈妈上午还问你的通知书收到了没呢。」
爸爸也担心地凑到镜头前。
「宝贝,你一个人去广州我们怎么放心?
「你不是最怕热又最怕蟑螂吗,你敢去广州?别到时候打电话让爸爸去给你抓蟑螂哈哈哈。」
「……」
我有些无语。
只好跟他们胡乱说了一大堆现在录取这所大学的好,又表明会和沐沐一起过去有人照应。
他们还是放不下心。
「你和阿砚吵架了?那也不能一冲动就换那么远的地方啊。」
「万一过两天你后悔了又想找阿砚,可没地方哭去哦。」
「是啊,这一分开,就是四年的异地,你以前暑假回外婆家半个月都闹着要回来找阿砚……」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干脆跟他们一次性解释清楚。
「商砚有女朋友了,我再跟他保持那么近不太好。
「爸妈,我总有我自己的人生,不想只活在他的世界里。
「所以,请你们请你们支持我的决定,并且先替我保密。」
爸妈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只提出让我尽快回国。
离开学的日子所剩不多,他们也想多陪陪我。
11
听我妈说,商砚拿到通知书后,第二天便又和朋友旅游去了。
好多天都没回家。
商伯母倒是时不时就向我妈打听我回国的日期。
回国那天,爸妈穿着正装一起来机场接我。
等我睡醒下了车,却发现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还迷迷糊糊着,就被妈妈拉着刚走进大堂。
刚进去,就一眼看见了很久不见的商砚。
脚步一下顿住。
商砚穿了身剪裁合宜的西装,闲闲往喷泉边一站,修长的身形就自成一道风景。
不过一个假期,少年感就褪去了许多,像极了我曾经想象中他长大的样子。
心里五味杂陈,避开了那么久的碰面就这样突如其来。
见我呆滞,妈妈小声解释。
「微微,今天是商砚的升学宴,正好就接你直接来吃饭了。」
我爸也补了句。
「微微,你不是不想办升学宴吗?
「商砚这孩子也算有心,特意让他爸妈把日子定在你回国这天,就当一起为你们俩庆祝了。」
商砚似乎有所感,随意转头间,视线恰好和我对上。
我心突然漏了一拍。
尽管在美国时,已经做好了回来面对他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怂。
商砚却先反应过来。
正要朝我们过来,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詹又晴挽上了胳膊。
詹又晴拉着他一起,笑着过来打招呼。
「时微妹妹你回来了?太好了,今天终于可以正式认识你了。
「之前总看你和阿砚在一起,虽然我是隔壁班的,但一直没机会认识真的很遗憾。」
她这么客气,我也不好不理人。
只勉强挤出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商砚脸上有些不自然。
别扭开口,「她有什么好认识的,喜欢闹脾气的小气鬼一个,我还以为她躲去美国不回来了。」 
我没接话,不知道怎么接。
詹又晴修身的银色晚礼服上碎钻闪闪发光,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与今天的商砚格外相称。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白 T 恤牛仔裤帆布鞋,头发也是刚睡起来的乱乱的,随意地像是刚去了趟菜鸟驿站。
妈妈突然想起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
「礼服妈妈给你准备好的,一会儿去化妆间换一下就行。」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必要,我又不是主角。
商砚一直盯着我,意味不明。
詹又晴的眼神也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视。
气氛突然有些安静的诡异。
幸好此时又来了几个朋友,詹又晴便立刻拉着商砚过去招呼。
俨然一副女主人架势。
我连忙趁机拉着妈妈往宴会厅里面走去。
12
商砚这场升学宴只邀请了至亲和好友到场,所以人并不是太多。
认识的朋友见到我出现,所有人都很惊讶的样子。
我只微笑打招呼,装作什么都不懂。
但大家吃瓜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甚至我不过是去露台透了下气,都能听到走廊里,几个好友抓住了瓜主商砚跟他打探情况。 
「不是说因为校花的事,时微已经跟你闹僵了吗?她还是放不下又来找你了?」
商砚低声嗤笑。
「她就是小孩子脾气,闹两天自己就好了,我们多少年了,她怎么可能真舍得跟我断了。」
那人感叹,「其实时微也挺好的,跟你毕竟那么多年感情,对你言听计从得我们都羡慕。」
「一边是多年的青梅,一边是心动女神,放弃哪个都挺可惜……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商砚沉默了会儿才开口。
「说实话,时微我也觉得很好。
「但就是觉得挺亏的。我还这么年轻,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一眼看到头的也太没意思了。
「我总要去外面看看风景……不过倒也不耽误,反正只要回头,家里也有人留着灯。」
那人也沉默了。
半晌笑着锤了他一拳。
「渣男。」
我再听不下去了,悄悄走远了些。
晚风吹来,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又有些发热。
只恨自己从前眼瞎,看错了人。
13 
今天这场宴会,我简直心情糟透了。
商伯母见到我倒是格外开心,饭桌上也一直拉着我嘘寒问暖。
「微微,等去了北京天气很干,明天让阿砚陪你去国金中心多囤些保湿护肤品吧。」
「不用了伯母,北京很多商场,而且网购也很方便的。」
她笑着称是,又对我妈道:
「宿舍的被子四件套什么的,我给阿砚准备的时候,也都把微微那份一起准备好了,四季都有。
「特别是北ṱṻₒ方冬天很冷,我都是挑的很厚实的,羽绒服也买了好几套。你工作忙,就不用再费心给微微准备了。」
我妈有些尴尬,恐怕这些在广州完全用不上。
但不好扫她的面子,我妈只好客气表示了一番感谢。
詹又晴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可商伯母并未在意,她依旧对着我和商砚交待:
「等到了北京,你们俩就是最亲的人,阿砚一定要好好照顾微微,不要再惹她生气知道吗?」
商砚不在意瞟了我一眼:
「哼,她翅膀硬的很,哪需要我照顾,人家自己会飞。」
场面有些僵住了,詹又晴却突然开口插进话题。
「伯母,我的学校也在北京,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阿砚的。
「再说时微她远在广州,也不太方便不是。」
她还没说完,商砚和他父母就变了脸色。
「广州?」
他们异口同声看着我问道。
詹又晴吃了一惊,「阿砚,你不知道吗?录取光荣榜在学校挂着的啊,哦对,你好像没回过学校。」
所有人都盯着我。
我顶着压力默默点了点头。
妈妈帮我开口解释。
「微微最后突然改了志愿,她想去广州念大学,那个大学也非常好的,也是她喜欢的专业。」
商砚不信,他抓着我手又确认了一遍。
「时微,你不是跟我同一所大学吗,我亲眼看着你填的志愿。」
我手被他抓得很疼,忍不住也冒了火。
「对,我就是要去广州,你管得着吗?」
商砚不可置信,随即又笑了。
「跟我开玩笑吧?你一个见到蟑螂都直接能跳到我身上的人,你敢去广州?」
我拿出手机相册,找到高清通知书照片,放到他眼前展示。
商砚拿着手机,反反复复放大看了好几遍,最后竟然气笑了。
在众人惊呼中,他一把将我拽出了宴会厅。
14
我被他拉进休息间反手关上门。
商砚抵在门上,不容我逃避地逼问。
「时微,你好样的!
「为了赌气,居然忘了我们的约定,擅自跑去广州念大学?」
我抬起头。
努力鼓起勇气,开口跟他对峙。
「我也有我的想法,为什么我一定要按照你的喜好来决定自己的人生?
「商砚,你扪心自问,到底为了约定生气,还是因为我不能继续当你的暖床丫头生气?」
商砚脸色一白:
「你什么意思?
「话别说那么难听好吗?
「都是成年人了,那天……那天不是你情我愿的吗,难道你还在介意那一晚?」
我有些难堪,但还是倔强迎上他的视线:
「商砚,你喜欢别人,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清楚,我并不会不知廉耻地缠着你。
「可你明明不喜欢我,还看着我向飞蛾一样扑着你,这感觉很爽吧?」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
人不耗光所有的期待,是不会说再见的。
被说中了心事,商砚脸由白转红,险些站不稳。
「你说的什么话?你自己听听……Ṫṻⁿ你……」
他支支吾吾再说不下去。
「时微,我们从 8 岁就认识,现在都 18 岁了。
「既然你选择了背叛这段感情,那以后大家朋友也别做了。」
最后他只留下这句话,就从酒店逃跑消失了。
15
从那天起,一直到出发去学校报道,我都没再见过商砚。
沐沐给我发了他官宣恋情的朋友圈,我甚至都没点开就删除了。
所有跟他有关的朋友,我也都拉黑了。
今后是真的没必要再关注了。
只有去广州那天,在机场居然又倒霉地迎面遇见了商砚,他身边依旧站着詹又晴。
经过时,他只跟我父母打了个招呼就气鼓鼓走了。
全程没看我一眼。
我们迅速散开,谁也没再回头。
检票前,我忽然侧头,恰好看见商砚也正好登机。
他只冷冷扫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回消失在入口。
年少时相伴到现在的人,从今以后算是彻底告别了。
终于不顺路了啊。
那今后,就祝你也顺利吧。
我在心里默念。  
16
后来,我们很久很久,都没再听到对方的消息。
我也特意交代父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任何关于商家的事。
我到了新环境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也加了不少社团,每天忙忙碌碌。
之前的不快乐,早就淡忘了。
原来从前围着一个人打转的生活,真的很枯燥。
想到这里,我竟然觉得开始认同当时商砚的观点了。
外面天地这么广,人生还那么长,为什么要把自己早早和一个人绑定呢。
我很庆幸,我选的学校在一个没有严寒的地方。
虽然回南天和台风天也很让人头痛,小强也的确不少。
但一年四季抬头就能看见美美的花,很快便已经想不起冬天的样子。
元旦时,高中同学来广州旅游,我和沐沐带她去吃早茶。
她无意间提到了商砚。
说他早和詹又晴分手了,学院路那么多大学,他挨个大学地谈,又谈了好几段。
成天一副游戏人间吊儿郎当的样子。
「商砚跟从前在班上那种高冷学霸范儿完全不同,简直变了一个人。
「你要是再见到他估计都不敢认。」
我没说话。
沐沐一个劲冲她使眼色岔开话题,同学便也没再提。
我们在珠江边跨年,倒计时的时候,沐沐让我许愿。
许完我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许了跟他无关的愿望。
在我之前短暂的人生里,有长达六年,我所有的愿望都与商砚有关。
我很开心,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大学第一个寒假,我思念爸妈得紧。
考完试便第一时间冲回了家。
可我没想到,商砚居然跟着我爸妈一起,来机场接我了。
17
阔别半年,再见到商砚,我们变化都不小。
他更瘦了,染了头发,当然样子还跟从前那样好看。
我从小看人不准,但审美还是在线的。
不然也不会从小就知道傻傻跟在他屁股后面。
只愣了一小会儿,我就笑着走过去,大方跟他打招呼。
「商砚哥哥,你也来了。」
商砚接我行李的手顿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从小到大,两家家长多次让我称呼他哥哥。
我倔强着,从没喊过。
现在心境不一样,很自然就喊出来了。
商砚却似乎很难接受。
很久之后,他才抖着手接过我的行李。
妈妈小声在我耳边解释。
「我们出来接你,刚好在门口遇到阿砚,他非要跟着来帮忙。」
我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在车上,我迫不及待把近期学校的趣闻跟爸妈分享了一遍,引得他们也笑个不停。
没人搭理商砚,我余光却发现,他嘴角也偷偷上扬了一路。
那天他似乎想去我家坐坐,但我们三人一起客气婉拒了。
整个寒假为了练车,我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又总跟几个高中同学出去玩。
听说商砚来找过我几次,每次都错过。
我有些错愕,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需要聊。
今年奶奶和姑姑都回来过年了。
年三十那天晚上,家里特别热闹。
吃完年夜饭,老人们在沙发上看春晚,年轻一辈的都在学打麻将。
商砚家三口人,却突然带着大包小包来我家造访。
18
「我们家太冷清了,不介意来凑个牌搭子吧?」商伯ƭṻₗ母笑着打趣。
以往春节,我们两家都是一起过的。
今年因为我和商砚的关系,我妈拒绝了商伯母一起吃年夜饭的邀请。
但客人上门,总不能赶出去。
商砚自然而然坐在了我旁边,看着我打牌。
堂哥堂妹们不清楚我和他的事,还不停打趣我们。
我笑着一一澄清。
商砚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等午夜十二点,我们出去放烟花时,他拉住我,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我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脸有些红,挣开商砚的手,躲到一边去接了电话。
是我参加社团认识的一个广州本地同学,叫许止言。
他也长得很好看。
不是那种高冷帅哥,是很爱笑的那种逗比男孩。
话多且密,还很有梗,我经常被他笑得直不起腰。
他说打电话过来,只是一个人无聊,为了跟我们一起倒计时跨年。
我没多想,大过年的也没挂电话,让他全程参与了我们这边的跨年仪式。
最后挂电话前,他嘿嘿一笑。
「其实我就是为了当那个过了 12 点,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人。
「新年快乐呀,时微同学。」
我笑得很开心,也祝福了他。
又聊了好一会儿,那边终于肯挂电话的时候,我转过身,一脸寒冰的商砚站在我身后。
不知听了多久。
「男朋友?」
他沙哑着问。
「还不算吧。」
我想了想,诚实回答。
「……」
商砚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他没话说了,打算要回客厅接着打牌。
他却突然又开口,「外地的男生,不一定靠谱,还是要好好找个本地的,知根知底。」
我点点头。
「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考察下吧。
「谢谢商砚哥哥提醒,你也早点定下来吧。」
商砚好像被刺痛了什么心事般,没再说话,直接从院子里就离开了。
我也没多想,他爱抽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前有恋人滤镜,觉得他样样好,如今么……
再之后,我陪奶奶和爸妈四处串门走亲戚,然后到处自驾游,基本没在家呆。
也没遇到过商砚。
寒假很短,很快我又回到学校了。
但隔天,我居然在大学门口看见了商砚。
19
他一脸憔悴,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商砚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的大学是什么样子,顺便,看看你在广州过得好不好。」
我笑着回答,「特别好,这里挺好吃的,你有空的话自己去搜攻略吃一下吧。」
他有些讪讪,没回答我,「微微,你不能陪我去吃吗?就一次也行。」
我还没说话,一道男生插话进来。
「不好意思哦靓仔,我已经约了时微同学先,请你下次拿号排队。」
许止言从旁边走过来,紧张地挡在我和商砚中间。
两人对视间,眼神火光四溅。
「时微,你那么早回学校,就为了他?」商砚语气有种说不明的情绪。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没必要对他解释什么。
「对不起商砚哥哥,我们要去吃饭了,先走了。」
我戳了下杵在原地没动的许止言。
「走啦,你不是说要去什么农家乐吃走地鸡,路很远的吗,赶紧走了。」
许止言被我拉走,最后还瞪了商砚一眼。
过红绿灯时,我回头看了下。
商砚站在校门口一直看着我们,树荫下他显得格外落寞。
20
不记得我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分手后,女人消沉一个月就会走出来。
而男人可能会过了很久,才能意识到到底失去了什么,然后会开始情绪反扑。
商砚的情绪反扑,似乎来得太晚了些。
在他游戏人间半年又沉寂了一个寒假后,竟然又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周围。
我不知道他用什么理由跟学校请的假,总是时不时闪现广州。
他开始给我送各种礼物,鲜花包包首饰,我统统拒收。
没事他就蹲在我宿舍楼下,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只要蹲到我,就每天陪我上课,又陪着我去食堂吃饭。
许止言被他刺激得成天对着我唉声叹气。
时不时酸几句醋言醋语,让我哭笑不得。
商伯母也辗转打了不少电话发了不少信息给我,说学校那边已经开始联系家长了。
商砚旷课太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得留级或者开除。
她苦口婆心求我,一定要好好劝劝商砚。
我烦不胜烦,搞不懂商砚到底怎么想的。
当初他一心一意要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现在又回头演出深情。
索性直接找他摊牌。
商砚知道我的来意,情绪一下失控。
「微微,凭什么姓许的可以追求你,我不可以?
「他认识你才多久, 我们认识了多少年?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父母,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我被他气笑了,反问:
「商砚,你曾经做过什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扪心自问, 有认真对待我的真心过吗?
「你不过是享受我追着你的那种优越感,认为不管怎么对我, 我都离不开你, 随意拿捏我的真心罢了。」
被我说中了要害,商砚更破防了:
「是,我当初做错了一些事。
「那时我太年轻, 觉得全世界都是诱惑, 不想被你一个人管住。
「我欠你一句正式的道歉, 时微,对不起。」
商砚一脸真诚, 突然软下了语气求我:
「可是就算当我是个陌生人,我也可以有重新追求你的权利啊。
「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我也不能想象今后没有你, 我的一切能和谁分享。」
江畔的晚风很大, 我被风吹得有些头疼, 静静想了很久才开口回答他。
「不瞒你说,自从离开你,我才知道, 原来互相喜欢是不需要小心翼翼迁就的。
「我可以坦然地做自己, 情绪不用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我忽然发现——
「或许那些年少时的愚蠢喜欢,可能只是当时我幼稚而已。」
商砚如遭雷击般定住了很久。
好半天他才低声开口,语气委屈到极点。
「可我们以前约定过,要一起念大学,一起出去留学, 然后一起走遍世界啊, 难道那些你也都要食言了吗?」
我一时有些恍惚,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你先食言的啊, 并且我已经找到想一起完成这些事的人了。」
商砚有些崩溃, 眼尾泛红。
「别说了,微微,求你, 别说了。」
看着他灰败受伤的神色,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 劝了他一句。
「你也许并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不甘心。
「商砚,其实你也该走出来了。」
我没再等他。
许止言在路对岸等我很久了。
我跑过去, 他立马牵起我的手。
「前夫哥终于甩掉了?你有没有告诉他, 以后你的小强都由我都承包了,他一只都别想打。」
我笑这笑着,差点没哭出来。
回头看了眼,还僵在江畔的商砚。
街头人来人往, 有人再见,有人再见。
而我和他终于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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