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被逼著發朋友圈忘了遮罩我爸。
文案:【別人跟爸爸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我和爸爸是 13 個小時 14 個套。】
配圖:一眾狐朋狗友。
酒醒後,手機被我爸的消息沖爆了。
【你最好說的是我。
【如果是照片上的某一個,或者是照片上的每一個,你就等著死吧。
【江念也,接電話。
【小也,別怕,你要是有那種想法,爸爸不是不能滿足你。
【行,不接電話是吧。
【東西我買好了,今晚的機票,13 個小時用不完 14 個,你就死定了!】
……
1
手機開機的那一刻,晏祁安的消息炸彈似的彈出來。
七十多個未接來電。
三十多條 60s 語音。
還有 99+的文字消息。
看著最後的一行字,宿醉的迷蒙感頓時沒了,滿腦子只剩下三個字。
我完了!
「江哥,看什麼呢,臉都白了。」沈少文從地上爬起來,沒骨頭似的倚著沙發。
「昨天發的朋友圈……」
沈少文迷迷糊糊地咂巴了一下嘴:「咋了?」
我抱著頭,恨不得直接從地球上消失:「忘記遮罩我爸了。」
沈少文愣了一會兒,緩過神來眼睛瞪得溜圓。
「就咱們昨晚你大冒險輸了發的那個?」
我捏著手機痛苦點頭。
十二個小時前。
沈少文以全校倒數第一的優異成績順利從國外某大學畢業歸來。
為了給他接風洗塵,圈裡幾個狐朋狗友聚在一塊喝酒。
喝到興頭上,不知道Ŧū́⁵是誰提了一嘴玩真心話大冒險。
酒精上頭,玩得都挺大。
我被逼著發了條:【別人跟爸爸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我和爸爸是 13 個ƭŭ̀ₓ小時 14 個套。】
當然,這個爸爸指的不是晏祁安。
更不是我那個墳頭草都兩米高的親爸。
只是一個某些場合下的曖昧稱呼。
配圖是我們幾個醉鬼的合照。
當時喝得太多,沒仔細琢磨就發送了,居然忘了遮罩晏祁安!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點開朋友圈。
正打算把罪證銷毀,卻被評論區創得兩眼一黑。
媽的。
這還帶續集的啊!
2
沈少文:【乖兒子,要對爸爸溫柔一點哦~扭捏.jpg】
賀之:【明明是我先來的!大哭.jpg】
許知念:【都別吵了,咱們四個人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重要。】
我媽:【小也,你……我……你們……算了,年輕人要注意節制,衛生安全也別忘了,媽尊重你的性取向……但再怎麼說,四個人也還是太超過了……別讓祁安看見,媽怕你死在媽手機裡。】
導員:【念也,要不你還是把我遮罩了吧。】
女神:【尊重,祝福,嗑到了!】
晏祁安:【呵。】
呵。
我苦笑一聲,感覺有一道驚雷把自己從頭到腳劈了個外焦裡嫩。
晏祁安最後一條消息,是十個小時之前。
也就是說,他現在多半已經落地了,並且很有可能已經在殺來的路上。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躥起來,在一堆瓶瓶罐罐裡找到我的鞋。
操。
死也不能當著哥們的面死!
「江哥,去哪?」賀之從廁所出來,剛好跟我撞上。
我邊提鞋邊往外跑:「來不及解釋了,待會兒我爸要是找來了,就說我已經死了!」
賀之酒勁還沒過,迷迷糊糊地拉著我:「他要是問我你怎麼死的,我咋說?」
「咋說咋說!」我急得跳腳,「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教嗎?就說我喝多了跟你們幹架被你們幹死了!」
說完我揮開他的手拉開門。
門一下被拉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簾。
晏祁安身著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口處隨意解開的兩顆扣子,他就那樣靜靜站著,好看得Ţŭ̀⁽讓人移不開眼,眼底的深意如潮水般肆意蔓延。
我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不知道是怕。
還是饞。
晏祁安走近一步,挑挑眉:「被他們幹死了?」
「爸,」我背後一涼,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我……」
正要解釋,在沙發上挺屍半天的許知念突然迴光返照似的坐起來,大喊一聲:「操!你們昨天怎麼搞的,老子勾子怎麼這麼疼?!」
話一出。
晏祁安臉黑了,我人也麻了。
對視幾秒,我笑著打哈哈:「昨天他喝多了,踩到酒瓶子摔了一跤,勾子撞茶几上了,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對他的勾子完全不感興趣。」
晏祁安的目光陰鷙,散發著擇人而噬的危險氣息:「你當然對他的沒興趣,但他對你的興趣可就大了。」
我瞪大眼。
這啥理解能力啊?
晏祁安偏過頭,冷冷朝裡面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沈少文身上。
我感覺到他有往裡面走的意圖,忙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晏祁垂下眼看著我:「怕我進去?」
「不,不怕,」我硬著頭皮挽起他的手臂,「裡面亂七八糟的,你不是有潔癖嗎?我怕你看到了反胃,坐了一晚上飛機累壞了吧,咱們快回家吧,我給你做飯吃。」
說話的時候我手都在發抖。
怎麼可能不怕。
要是晏祁安把沈少文給打了。
我要是不幫,以後怎麼在圈裡混。
我要是幫了,我倆得一塊被他收拾。
晏祁安打人喜歡打屁股這點。
不能被別人知道!
晏祁安靜靜地看著我挽著他的手。
片刻後妥協了。
「好,回家我們再好好談談。」
最後四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我勾子一緊,今天註定要花開燦爛了。
3
第一次和晏祁安見面時。
我正在刨我爸的墳。
當時雨挺大,朦朧地籠罩著世界,他撐著黑色的傘,黑色西裝與暗沉天色融為一體。
「節哀吧,」晏祁安按住我沾滿污泥的手,「他已經死了。」
我茫然仰起頭,濕漉漉的頭髮瞬間糊住視線,眼前只剩一片混沌。
短暫的怔忡後,我狠狠抽回手,指甲裡滿是泥土,顧不上刺痛,繼續發瘋似的刨著墳。
「小也!」晏祁安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他已經死了,別再挖了。」
我無力地跪在地上,指尖的疼痛早已麻木:「可是……」
晏祁安語氣緩和了些,帶著安撫的意味扶著我的肩膀:「起來吧,我帶你回家。」
我仍不死心:「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小也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接受現實。」
我抬起頭,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滑落,我絕望道:「可是銀行卡還在他兜裡,不挖出來我不甘心啊!」
晏祁安:「……」
坐進他的豪車後,晏祁安扔給我一張卡。
我甩了甩頭髮上的水,迷蒙地看著他:「這是?」
「給你的,沒密碼,」晏祁安看著被我甩得滿車座的水珠,嫌惡地皺了皺眉,「你爸那張卡上面有多少錢,我打給你。」
「700……」
晏祁安臉上沒什麼表情:「700 萬是吧,行,待會兒打到你卡上。」
我擦,這哪來的大款?
我捏著卡躊躇不安。
該不會是我那混帳老爸欠了錢,把我拿去抵債了吧。
不。
不對。
我值不了 700 萬。
去掉倆零還得倒找人家錢。
晏祁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出我的疑惑。
「我是你媽媽的弟弟。」
我狐疑地看著他:「我媽是孤兒院裡長大的,哪來的弟弟?」
「你媽跟你爸私奔之前,被我爸收養過一陣兒。」
「所以,」我眨眨眼,「你是我舅舅?」
上天啊,死了一個混帳賭鬼老爸,換了個有錢有顏的舅舅。
這波血賺啊!
「不是,」晏祁安淡淡開口,「我是你爸。」
我瞪大了眼:「難道是我媽年輕時犯了錯……」
我媽是個不折不扣的顏狗。
當初就是看上了我爸那張臉才要死要活非得嫁給他。
眼前這個人比我爸帥多了。
也難怪我媽把持不住。
短短的幾秒,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晏祁安冷下臉:「小孩子家家的,少看點電視劇。」
我撓撓頭,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答案:「那就是你犯了錯……」
「是你媽把你交給了我,」晏祁安隨手摸出一疊我看不懂的檔,丟到我眼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爸。」
「可是……」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晏祁安。
「沒有可是,叫爸。」
4
「爸……」
晏祁安進門後,一把扯下外套,隨手丟在衣架上。
我佇立在玄關,目光不自覺被晏祁安吸引。
他的襯衫領口鬆鬆垮垮,露出性感的喉結,襯衫袖子隨意挽起,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卻愣是沒出息地不敢往裡面走。
晏祁安在沙發上坐下,雙腿慵懶地交疊在一起,微微後仰,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指尖有節奏地輕敲。
我腿都嚇得發軟了。
隨後,他偏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我,深邃的眼眸裡似有探究,又藏著幾分玩味:「冷風沒吹夠是吧?進來。」
媽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
老子拼了。
我咬著牙,硬著頭皮往裡邁進一步。
半隻腳ťúₔ剛踏進玄關,晏祁安再次開口:「等等。」
我保持著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的姿勢定在原地,等著他的下文。
晏祁安伸手松了松領口,抬眸看向我,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誰讓你走著進來的,跪下,爬進來。」
我邁進來的腳了又縮了回去,不安地摳著衣角:「爸,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了,也不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晏祁安臉上表情不變,只是語氣又強硬了幾分,毫無感情地重複道:「爬進來。」
客廳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儘管是在白天室內也很昏暗,門外透進的一點光被我遮擋,晏祁安的身影籠罩在我投下的陰影中。
我咬咬牙,雙腿一屈跪了下去,朝著他的方向小步移動。
一直爬到晏祁安身前,才被他用鞋尖挑起下巴。
「解釋吧。」
我乖乖地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說完又可憐兮兮地求原諒:「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晏祁安全程沒有什麼表情,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抽回鞋尖坐直了些。
「皮帶解了。」
我猛地抬起頭:「爸,你真要跟我 13 個小時,14 個……」
最後一個字被晏祁安的一個眼神扼殺在了喉嚨裡。
我乖乖解下皮帶。
他接過來,折放在一起用力一扯,皮帶繃緊後的脆響聲嚇得我脊背一涼。
晏祁安嫌棄地嘖嘖:「這皮帶品質真次。」
我小聲嘟囔道:「那你幹嘛不用你自己的?」
「我用的,比你命都貴。」
萬惡的資本家!
晏祁安站起身,拿著皮帶繞著我走了一圈。
「虧老子推了三個會議,專門帶了東西飛回來,你跟老子說是真心話大冒險?」
我愣了一下。
他生氣的點是這個?
「啪——」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皮帶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猛地抽在我的屁股上。
我渾身一震,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衣角,指甲都快嵌進肉裡。
晏祁安打起我來從來不手軟。
皮帶一下下落在屁股上,我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死死捂住嘴巴,可喉嚨裡還是忍不住溢出一聲悶哼,雙腿也軟得幾乎跪不穩。
「13 分鐘 14 個,」晏祁安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傳來,「我倒真想試試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啪嗒——」
有什麼東西被扔到了桌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轉過頭,看到桌子上的 xxxl,臉都白了。
「不……不試了,我……我吹牛的……」
5.
第三天跟沈少文見面時,我的兩條腿還在打戰。
沈少文雖然離家許久,卻還是保留著從前的默契,給我準備了一個中空坐墊。
「都過去兩三天了,還這麼疼啊,」沈少文看著我毫無血色的臉,「你爸這次下手挺重啊。」
我扶著腰,欲哭無淚:「慘無人道,簡直慘無人道!」
沈少文為我默哀兩秒,很快就把重心放回到了自己身上:「我之前托你打聽的那件事,你問了嗎?」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的來意。
他出國前有個很喜歡的小男生。
跟他同一所高中。
沈少文跟我不一樣,我是有錢了才開始不學無術。
他是從出生開始就不學無術。
可他喜歡的男生那可是根紅苗正的五好青年。
高考還是我們省理科狀元。
他當時也是傻冒得很,沒搞清楚人家的性取向就莽上去了,趁著畢業聚會喝了點酒,把人家按在沙發上狂啃。
那男生嚇壞了,我們這些在場的同學也嚇得不輕。
他爸知道後直接把人綁了丟到了國外。
一晃幾年過去了,沈少文居然還對人家餘情未了,剛下飛機就拜託我打聽人家的近況。
沒別的原因,就因為我倆是同院的師兄弟。
當然人家是正經考上去的,我是晏祁安捐了四棟大樓連帶著一起捐進去的。
我喝了口咖啡:「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媽的,」沈少文沒好氣地踢了我一下,「我讓你幫我問問他談戀愛了沒有。」
我嫌棄地與他拉開距離:「你這臭流氓不會又想對人家做壞事吧?」
「怎麼說你好哥們的,」沈少文嚷嚷著,「我就是……就是隨便問問,這麼多年過去了,說實話,他談不談我根本不在乎。」
「談了。」
「操!」
沈少文一拍桌子站起來。
管家聞聲而來:「少爺,出什麼事了嗎?」
沈少文咬著牙在房間裡轉圈圈。
「沒事,磕到桌子了。」我沖他擺擺手。
管家退下後,我嘖嘖兩聲:「還說不在意,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說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沈少文擰著眉,「你沒騙我,他真談了?」
「騙你幹嘛,人家早就公開自己不是單身了。」
沈少文抓住重點,仍不死心:「那你親眼見到了嗎?」
「我跟他只是同院,又不是同居,我怎麼知道。」
「不行,」沈少文煩躁地抓抓頭髮,「不親眼看見他女朋友,我絕對不信他已經談了。」
我無語:「你還沒完了啊。」
「老子為了他守身如玉幾年!他怎麼能說談就談了呢!」
「別自我感動了好漢,」我拍拍沙發示意他坐下,「人家跟你啥關係都沒有,你耍流氓人家不報警都是人家心善,你還指望人家對你念念不忘啊。」
沈少文理虧,但依舊固執:「那我也要親眼看看,萬一他女朋友心術不正,只是饞他身子怎麼辦?」
我狐疑地打量著他:「你不用自我介紹。」
「滾滾滾,」沈少文重新坐下,偏頭想了一會兒,「這事你得幫幫我。」
「怎麼幫?」
「幫我把他女朋友約出來見見啊。」
「cao,」我沒好氣地咋舌,「你怎麼不自己約去?」
「我……」沈少文低下頭捏著杯子,「跟他說不上話。」
「呵呵,」我乾巴巴地扯扯嘴角,「現在知道自己當初犯了多大的錯了吧?」
沈少文尷尬地喝了口咖啡:「陳年舊事扯它做什麼,你就說幫不幫吧?」
我還是那句話:「怎麼幫?我連他女朋友是誰都不知道,咋約啊?」
「簡單,」沈少文開始出餿主意,「你跟他表白,他肯定會以有女朋友的理由拒絕你,到時候你順水推舟地問一句,這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我咬牙:「你他娘的真是個鬼才!」
「江哥,幫兄弟一把,」沈少文抱拳,「以後兄弟給你當牛做馬都成。」
「你就不怕我表白成功了?」
「不怕。」
「擦,啥意思,就憑老子這顏值,有幾個能決絕得了?」
沈少文盯著我的臉,一本正經道:「先不說他不是個彎的,他就算是,你倆也不可能。」
「為什麼?」
「你倆撞號了。」
……泥馬!
6
架不住沈少文的軟磨硬泡。
我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課題結束後,把他喜歡的男生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就你叫林序南是吧?」
林序南比我大一屆,可外貌卻極具欺騙性,他身形單薄,身形纖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
一點學霸的傲氣都沒有,怯生生地看著我:「是我……你是江時也對吧?」
我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
雖然我倆是師兄弟,但基本是零交流。
我渾得不行,他乖得不要。
林序南笑笑:「我替你們老師代過一次課。」
這就不奇怪了。
課堂上的事,我都不記得。
林序南簡單地客套了幾句,直奔主題:「你叫住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也半點不磨嘰,「我是來跟你表白的。」
林序南錯愕地睜大眼,小鹿似的看著我。
「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林序南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我等不及追問道:「回答呢?」
「我……」林序南的眼神有些躲閃,片刻後瞳孔收緊,驚訝地指著我身後,「你身後……」
「我身後咋了?」
我轉過身,不偏不倚地望進一雙眼睛。
7
晏祁安靠在車旁,周身被清冷的氣息包裹。
他穿著黑色大衣,線條流暢,更襯得他身姿筆挺,雙腿筆直修長。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這會兒正雙手插兜,視線牢牢鎖住我,目光幽深得讓人捉摸不透,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隱而不發。
我心裡咯噔一下。
感覺周身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腦子裡只剩下三個字在迴圈播放。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
「晏總。」林序南禮貌地沖晏祁安打招呼。
晏祁安淡淡點頭,視線卻始終沒從我身上移開。
我尷尬地別過頭:「哈哈,你們認識啊。」
「嗯,我現在在晏總公司實習。」林序南依舊笑得很溫柔。
我哈哈一笑:「那還真是巧啊,哈哈哈……」
「是啊,真巧,」晏祁安接過我的話,側身打開車門,「上車。」
我躊躇著不敢向前:「去哪?」
「回家。」
晏祁安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只是對視我都感覺勾子一涼。
慌亂中我拉住林序南:「這麼巧大家都認識,不如一起吃個飯呢?」
晏祁安看著我抓著林序南的手,眼睛危險地半眯起來。
林序南腦瓜子轉得賊快,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拉下我的手三兩句退場。
轉眼就剩下我和晏祁安大眼瞪大眼。
「瘸了?」
「……沒。」
「上車。」
8
沒等晏祁安開口,我自覺跪到他腳邊。
「爸,你聽我解釋,這是個誤會!」
Ṫŭ²「難怪只用了四個你就暈了過去,」晏祁安單手撐著下巴,「原來是我不符合你的胃口啊。」
想起那天的事,我渾身一顫。
「不,不是,我不喜歡他,我只是……」
「只是什麼?」晏祁安臉色陰沉,完全不給我辯解的機會,「我喜歡你。」
「嗯?」
我仰起頭。
這麼突然就表白了嗎?
我想像中的鮮花戒指和粉色泡泡去哪裡了喂?
晏祁安用兩根手指捏著我的下巴:「這四個字你肯對他說,卻不肯對我說。」
「我……」我張了張嘴,媽的,我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他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小也,」晏祁安垂下頭,鼻尖幾乎觸碰到我的臉,「說你喜歡我。」
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
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真要我開口,又會因為背德感而束縛。
「爸,我……」
「別叫我爸,」晏祁安的吻落在我的耳垂上,「我從來沒把你當作過我兒子。」
我乖乖低下頭:「舅舅……」
晏祁安:「……」
「你還能再掃興一點嗎?」
我咬咬下唇:「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晏祁安,或者,祁安。」
「祁安……」
「喜歡呢?」晏祁安的氣息在頸肩游離,聲音如惡魔一般蠱惑。
我感覺自己在細細顫抖,終究忍不住道:「祁安,我愛你。」
他原本有條不紊撩撥我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
一向運籌帷幄、鎮定自若的他,眼中閃過一瞬的迷蒙,良久,他緩過神來,嘴角緩緩上揚:「你才見過多少人,就敢說愛我?」
我順勢起身壓上:「你見過那麼多人,還質疑我不愛你?」
9
這次有進步,用了五個我才暈。
一覺睡到下午,醒來時晏祁安已經離開了。
林序南的事我到底是沒來得及解釋,不過經過昨晚的深入瞭解,解釋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扶著牆去浴室沖了個澡。
出來時才發現昨天把手機摔關機了,一打開,沈少文的消息狂轟濫炸。
總結下來就是在問我結果怎麼樣。
我懶得聽他又臭又長的語音條,索性回撥過去。
手機響了兩下很快被接通,沈少文的聲音從那邊強勢地刺入耳中:「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我還沉浸在粉色泡泡中無法自拔,不過腦道:「還行,挺爽的。」
那邊沉默了幾秒。
隨後傳來長達近十分鐘的親切問候。
我捂著耳朵,幾次想開口都被堵了回來。
直到他罵到詞窮了,停下來喘氣的工夫,才給了我開口的機會。
「不是說我和他,是我和……」我咂嘴,「算了,跟你這種單身狗說了也不明白。」
沈少文嗓子都罵啞了,沒好氣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把昨天的事情告訴了他,當然,掐掉了後半部分。
沈少文松了口氣,很快又恨鐵不成鋼道:「所以說你沒得到回復就被你爸抓回去了?」
「對啊,」我趴在床上,用枕頭抵著腰,「你不知道,我可遭老罪了。」
「呵呵,這感覺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他指的是他強吻林序南被他爸抓走痛打一頓丟到國外的事。
我得意地嘖嘖兩聲:「我跟你可不一樣。」
沈少文完全不在意我在嘚瑟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只有林序南。
「你今天再找林序南一次。」
「得了吧,被我爸逮到我就真死定了。」
「就問他要個回答,你怕什麼。」
我怕什麼?
我怕勾子開花啊!
我有苦不能言。
沈少文好說歹說地勸了我半天,我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10
林序南不在院內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圖書館。
這個地方相較路上也更難跟晏祁安偶遇。
我趁著天還沒黑,去院校附近的圖書館找人。
果不其然,在二樓看到了林序南。
「哎呀,好巧,又遇見了。」
我捧著一本隨手從書架上拿的聖經,走到他身邊。
林序南看到是我,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很快又沖我笑了笑:「好巧啊。」
「既然這麼巧就一起坐坐唄。」
林序南指了指身邊的人:「不好意思,我旁邊有人了。」
「好說。」我走到那人身前,手在口袋裡掏了掏。
那人一副好學生的乖樣,見我吊兒郎當的樣子,嚇得書都拿倒了。
我在口袋裡摸了一把,也不知道拿了多少,直接遞給他。
「哥們兒,請你喝咖啡,跟我換個位置。」
那哥們兒一整個呆若木雞。
我把錢往他手裡一塞,十分禮貌地將他請到了別的地方。
坐下後,林序南自覺地朝一邊拉了拉凳子,與我保持安全距離。
「別怕,我又不吃人。」
林序南笑得很疏離:「我怕晏總吃人。」
我嘿嘿一笑。
「他不吃人,他吃別的。」
林序南把書合上:「這次又有什麼事?」
我把書打開了,胳膊肘往上面一撐:「問你要個答覆。」
林序南狐疑地看著我:「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為什麼要跟我表白呢?」
「呃……你就當我喜歡你吧。」我在心裡痛駡沈少文那個二缺。
「好吧,」林序南不理解,但還是很禮貌地回絕了,「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套出來了!
我眨眨眼:「是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已經在交往中了?」
林序南垂下眼,半晌勾了勾嘴角:「算是在交往了吧?」
「什麼叫算是?」
「我們在一起第二天,他就走了。」
我張大嘴:「啊?她……她去世了嗎?抱歉,我不是故意要……」
「沒有沒有,」林序南連連擺手,「他只是出國了。」
「哦,」我恍然,「剛在一起就異地了啊,真不容易。」
「是啊,」林序南垂下眼,語氣中是難以言說的迷茫,「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ťŭₚ
「為什麼?」我八卦之魂被勾起,「鬧矛盾了?」
林序南苦笑:「要是能鬧矛盾就好了。」
「她冷暴力你?」我咋舌。
「算是吧……」林序南悵然道,「他跟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多久。」
「三年兩個月九天。」
我被這個精准的資料震驚到了,動容地看著他:「哥們兒,你這是被玩了啊!」
「嗯?」林序南有些無錯的看著我,「什麼意思?」
「虧你學習這麼好,怎麼感情上這麼遲鈍,」我憤憤握拳,「這麼久都不聯繫你,要麼死了,要麼出家了,要麼就是壓根不喜歡你,拿出國當幌子把你甩了。」
林序南的手指微微收緊,書面被他握出一絲褶皺:「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聽哥一句勸,哥雖然不是過來人,但哥畢竟馳騁江湖多年,你這種只會學習的乖孩子,很容易受到矇騙的。」
林序南無措地搖頭:「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做的……」
「凡事都有個萬一啊。」
「我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
「哎,我說你怎麼就那麼固執呢?」
林序南沉默了一會兒,起身道:「我先回去了,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哦,」我應了一聲,待他走出兩步才反應過來,大步追上去,「不對,我還沒問你,你喜歡的那人,她叫什麼名字?」
林序南看著我,猶豫了一下:「你不認識他。」
「好奇嘛,萬一我認識呢,你看,我爸可是晏祁安啊,人脈這方面我還是很有自信的,說不定能幫你找到她呢。」
最後一句話顯然打動了林序南。
他猶豫Ŧú₊了一會兒,緩緩說出三個字:「沈少文。」
「哦,他啊……嗯?!
「沈少文?!」
「沈少文?!」
11
「圖書館內禁止大聲喧嘩!」
被管理員趕出來的時候,我們三個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第一句沈少文是我喊的。
第二句無疑就是源自他本人。
看著他一身全副武裝的樣子,顯然是一早就在這裡守著的。
林序南走路都同手同腳了,這會兒兩人面對面,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急得跳腳:「你倆倒是做點什麼啊?」
沈少文臉紅了:「青天白日的做什麼啊?」
林序南也回過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少,少文,你回來了?」
「嗯……」
沈少文倉皇地低下頭,小聲應了一句。
眼下的情形我再待下去未免太亮眼了。
我走到沈少文身邊,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
沒走出幾步就聽見林序南的聲音。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換了手機號?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差點以為你不要我了。」
沈少文忙解釋道:「手機號是被我爸強制註銷後才換的,出國也是我爸逼的,我沒有不要你,我……不是,我好像也沒擁有過你吧?」
我腳步一頓。
沈少文你個大傻逼!
這種時候就應該上去抱住他啊!
他都快碎了你看不到嗎?!
林序南呼吸都有些不穩了:「什麼叫你從來沒有擁有過我?那天晚上,我明明答應了你的告白,你當眾親我,我雖然有些害怕,但也沒有推開你……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你什麼時候答應我的告白了?」沈少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對,我什麼時候告白了?」
「就在那天晚上,你親我之前……」林序南受傷道,「原來你什麼都不記得啊,原來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廂情願地覺得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不,不是,不是這樣,」沈少文急得手足無措,「我這人喝醉了容易斷片,我就記得我強吻你了,你別難過啊,我喜歡你是真的,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後面的話太過肉麻,我的耳朵承受不了這種負擔。
12
走到停車場,我給晏祁安撥去了電話。
這個時間他也該下班了,我訂了一家超贊的主題酒店。
我捧著手機,興奮得小臉通黃。
手機響了幾下被接通,晏祁安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什麼事?」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手中的手機「啪」的一聲滑落,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就在我快要昏倒的那一刻,我聽到晏祁安焦急的呼喊,那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一聲比一聲急切,可我卻再也無力回應。
再次醒來,腦袋昏昏沉沉,太陽穴處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
強烈的光線刺得我眯起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四周。
眼前是一個昏暗的倉庫,四周堆滿了破舊的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
手腳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著,每動一下,繩子就深深勒進皮肉,鑽心地疼。
「救命啊!救命啊!有沒有人!」我大喊著呼救,所幸嘴巴並沒有被堵住。
聽到我的聲音,倉庫的被從外面被人打開。
一個文身男和一個髒辮男走了進來:「省著點力氣,待會兒有你喊的時候。」
我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這臺詞怎麼聽都很不對勁。
「你們是什麼人?綁我有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文身男踢了一腳我身前的酒瓶,「當時是為了錢啊。」
「那你們綁錯人了,我沒錢。」
「你是沒錢,你爸有啊。」
我咬牙:「他姓晏我姓江,他又不是我親爸。你們真綁錯人了,我爸就是一個賭鬼,別說錢了,外債倒是有一大堆。」
「媽的,別跟我扯,」髒辮男拿出一把小刀在我臉上比畫,「刀可不長眼睛。」
他嘴裡味道很大,跟吃過翔似的。
我被他熏得一陣反胃,裝都懶得裝了。
自打被晏祁安收養,我就沒少被綁架,為了自保,他給我請了幾個私教,拳擊、格鬥、散打多少都學了點。
就連我手上戴的戒指都有小機關,按住按鈕就能探出一小塊刀片。
雖然小,但這繩子也細。
跟他們廢話的工夫我已經割斷了。
繩子一下子散開,髒辮男大驚失色,舉著刀就要往我身上揮,我當然沒給他這個機會,抬腿一腳給他踹出兩米。
文身男見狀上也不敢, 跑也不是。
我不緊不慢地活動了下筋骨。
「來不來?」
髒辮男艱難得從地上爬起來, 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媽的, 遇上硬茬了。」
文身男看著他:「那咋辦?一起上?」
「上屁!」髒辮男沒好氣道, 「晏祁安馬上要到了, 鬼知道他帶了幾個人, 要是帶了員警更完蛋, 還是趕緊跑吧。」
文身男連連附和。
兩人轉身要跑。
「等等。」我大步追上。
兩人見鬼似的跑得更快了。
「跑什麼?停下!」
我一手一個擒住他們。
髒辮男崩潰地大叫:「操!今天點怎麼這麼背!」
「別嚷嚷,」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巴掌, 「你們說,我爸馬上要到了?」
「對啊,大哥,小弟有眼不識泰山,您就放我們一馬吧!」文身男沒出息地連連求饒。
「不著急, 想幫我演場戲,我開心了,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13
晏祁安趕來的時候。
我抓著繩子做出被綁架的樣子,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
倆綁匪打著戰說著我教給他們的臺詞:「沒,沒想到你居然敢隻身一人過來。」
晏祁安面無表情地插著兜:「說吧, 什麼條件放人?」
「你,你名下的全部財產。」
「可以。」
聽著晏祁安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差點沒繃住樂出聲來。
文身男按照我的要求又重複了一遍:「我們說的可是全部財產, 你的公司、房產、車子包括那條比他命貴的腰帶, 我們都要。」
「可以, 」晏祁安還是一樣的回答, 「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綁匪交換了個眼神, 又很默契地看向我。
見我還在沉浸在戲裡無法自拔, 只好臨場發揮。
「我們怎麼相信你, 除非你把東西都交出來。」
「轉讓財產需要律師在場簽署協定, 」晏祁安的眼睛看向我, 「不過皮帶倒是可以現在就給。」
沒等綁匪回過神來,晏祁安的手已經搭上了皮帶扣。
「不!」
我忙鬆開抓著繩子的手, 三兩步跳到他身前, 制止他的動作:「爸,做人不能這麼慷慨啊!」
晏祁安順勢握住我的手:「不裝了?」
我嘟囔著:「玩夠了, 好險, 差點就讓別人佔便宜了。」
綁匪:我倆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14
坐上車後,我才發現晏祁安袖口沾了一大片墨汁。
以晏祁安潔癖到看我都像個垃圾的品性,是不可能允許自己衣服上有髒汙的。
也就是說……
我對對手指, 難以掩飾內心的雀躍。
「你……是不是很擔心我?」
晏祁安眼睛看著前方,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很怕我出意外?」
晏祁安這次沒嗯, 只是轉了個彎把車停在了路邊。
等我再次開口前,低頭吻了上來。
我忙鉤住他的脖子應和,可還沒等我進入狀態, 晏祁安鬆開了我。
我不滿地看著他:「爸……」
「叫什麼?」
「祁安。」
晏祁安盯著Ťū́ₓ我看了一會兒:「拿自己的安危做遊戲, 真當我不會懲罰你嗎?」
我眼睛亮亮, 有些期待道:「你想怎麼懲罰我?」
晏祁安在我耳邊緩緩說出幾個字。
……
黃昏,車窗內,有個人影掙扎著爬起來, 片刻後又捂著腰倒了回去。
「不,不要了……」
「這才哪到哪?13 個小時用完 14 個,可你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