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闖禍了,偷開老公的邁巴赫撞了保時捷。
又讓他給我處理爛攤子,我自覺地站牆角罰站。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就算是小孩子,做錯事也要受懲罰。」
我的心「咚咚」直跳。
每次他摘眼鏡,我都知道他要親親。
但當他開始摘手錶時,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1
有事找老公,是人生的情趣。
我老公江聿珩是國內著名的金牌律師,從未敗訴。
他每次作為特邀嘉賓去法制節目做客時,都會收穫一大批的女顏粉。
畢竟江聿珩的長相在律師界來說,算是數一數二了。
輪廓棱角分明,劍眉星目,帥而不自知的搶手男人。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對我從來無計可施。
剛拿了駕照沒多久,私自開了他的邁巴赫出門買菜。
奈何車技不精,撞上了變道的保時捷。
保時捷車主罵罵咧咧地下了車,看了眼被撞得有些慘烈的車屁股,回頭指著我。
「會不會開車啊?」
「下車下車,聊聊怎麼賠償吧,聽到沒啊?下車!」
完蛋了,看樣子還挺凶。
我哆嗦著手,給江聿珩打了電話。
「怎麼了?」
聽到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總是讓我感覺安穩。
聲音卻抑制不住地帶了哭腔:「喂……老公我出車禍了。」
對面頓了兩秒:「各位不好意思,家裡出了點兒狀況,會議暫時取消。」
聽電話那頭的聲音,我甚至都能想像他邊披上西裝外套,邊往外走的動作。
就這樣他還不忘安撫我:「你先從車裡出來,待在安全的地方等我。」
我可憐巴巴地站在綠化帶旁,保時捷車主將我一頓劈頭蓋臉地謾駡。
遠遠地看到他下了車,身上果然穿著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服,估計是剛從律所出來。
他快步地走到我跟前,將外套披給我,我嘴一扁就想抱他。
江聿珩皺著眉將我身子擺正:「站好,待會兒再跟你算帳。」
保時捷車主原本罵罵咧咧,看到是江聿珩,立刻換了一副恭維的嘴臉。
「原來是江律師的夫人,我說這車子怎麼有點兒熟悉,沒事沒事,我自己找保險公司就好。」
事情比我想像中還要順利,估計就沒有江聿珩解決不了的事吧。
處理完我的爛攤子,他將我塞進車裡,一言不發地往家的方向開去。
車裡氣壓有點兒低,我也很識相地閉嘴。
垂著頭跟在他身後進了家門,動作嫺熟地站到牆角面壁思過。
以前犯錯,都會被叫到牆角罰站。
最後都是我委屈著反將他一軍,說他「家暴」,以他道歉收尾。
但這次他顯然是真的生氣了,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表情嚴肅得很。
「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自己開車出門,為什麼不聽?」
「我想去海鮮市場買點兒新鮮的海鮮,你最近不是說想吃白灼海鮮……」
我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看他不說話,我哭戚戚地抱住他:「我錯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沒等來苛責,他溫柔地將我耳邊的髮絲溫柔地捋到耳後。
「做飯讓阿姨做就好,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
「給你做飯我就很開心!」
啊好羞恥!
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每次對他說甜言蜜語,我都會禁不住紅了臉頰。
他終於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一抹笑意蕩在唇邊。
但我知道,危機解除了。
我上前摟住他的後頸,在他耳邊蹭著,像蹭著小貓咪。
如果將他比作貓貓,那一定是緬因貓,看起來很凶,但實際上很溫柔。
然而,我還是開心得太早了……
「就算是小孩子,做錯事也要受到懲罰。」
他修長的指尖捏著金絲邊眼鏡摘下,溫熱的唇貼近我的,幽深的眼眸透出危險的光。
我的心「咚咚」直跳。
每次他要摘眼鏡,我都知道他要親親。
當他開始摘手錶時,這熟悉的感覺讓我雙腿發軟,我知道我完蛋了……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立刻提裙跑路。
「南音!」
江聿珩在身後無奈地叫了我的名字,我關上書房的門。
「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
他隔著書房的門,語氣循循善誘:「乖,明天再做。」
「不要!」
……此刻我就感覺自己是被狼外婆惦記的小紅帽。
2
我哭戚戚地揉著被子,任憑江聿珩在身後怎麼哄都不聽。
我不會承認,我是被一頓夜宵騙開了門。
「江律師你恃強淩弱,我要起訴你。」
江聿珩輕笑著從身後抱住我:「OK,起訴書我給你發個範本。」
我就知道,吵嘴永遠爭不過他。
他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淡漠模樣,我越是生氣,他越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眼神寵溺,卻也依然讓人惱火。
「給我買個包。」
讓他出點兒血,能讓我心裡平衡點兒。
再說了,折騰了一夜,我總得為自己謀點兒補償吧?
「還敢提買包?修車的費用得從你零花錢裡扣。」
淚痕未幹,我急忙轉過身質問:「為什麼!我都認錯了!」
「是,你每次都認錯,下次還敢。」
「可你明明都懲罰過我了……」
「教訓不夠深刻,你都不長記性。以後每天只給你轉 200 塊,表現好的話,我有空會陪你逛街買衣服、包包,200 塊每天夠了。」
這麼性感的嘴,為什麼會說這麼冰冷的話?
「200 塊每天哪裡夠?我和小姐妹出去吃一頓飯都沒了。」
江聿珩無視我的抗議,單手支著頭閉目養神。
我急忙抱住他的大腿:「老公你別這樣,要不你一個月給我 5000 塊,讓我寬裕點兒吧,求求了……」
江聿珩震驚地睜開眼,嘴角很努力地憋著笑。
「……你確定?」
「嗯嗯嗯!我就當你答應了哦,記得給我打錢哦!」
哈哈哈哈哈,好開心,我真的是大聰明!
有時候,利益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江聿珩忍不住笑著將我撈進懷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真不放心你自己出門,賬都算不清。被人販子賣了,還幫人數錢吧。」
開玩笑,怎麼可能!
3
沒想到一大早婆婆就來突襲,當聽到客廳傳來聲響時,我下意識地呢喃了聲。
「……是不是咱媽來了?」
江聿珩穿上睡衣:「我去看看,沒事兒,你繼續睡。」
隔著虛掩的房門,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聲。
「南音還沒起來嗎?我燉了湯,趁熱喝才好。」
「她昨晚太累了,讓她多睡會兒吧。」
婆婆又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們的工作也別弄太累了,就應該趁年輕趕緊要個孩子。」
!!!
天知道,昨晚我是想忙工作來著,結果……
我光著腳下床,隔著房門,想聽聽江聿珩怎麼處理婆婆的催生。
「她還小,不著急。」
我哪兒小了?哼,就知道拿我當擋箭牌。
婆婆沒被他忽悠過去:「22 歲不小了,再說了你可快 30 了,早點兒生孩子我還能幫你們照看。」
感覺江聿珩快要應付不住了,我於心不忍,拉開門走了出去。
「媽媽!您來了怎麼不提前說,我好去接您!」
說著我就上去抱住她,這老太太嘴硬心軟,每次抱她,嘴上說著肉麻,卻笑得跟花似的。
「哎喲,我的南音終於醒了,我給你帶了熱湯,快趁熱喝。」
眼角瞥見江聿珩松了口氣,嘴角上揚看著我沖老太太撒嬌。
將老太太帶的湯喝得底朝天,我將碗底給她看,趕緊邀功。
「您看我全喝光咯!」
江聿珩為難地看著面前的十全大補湯,微微皺眉。
「媽,您以後就別辛苦煲這湯了,我喝了流鼻血。」
「媽這次專門研究過了,減少了幾味藥材,不會流鼻血的,你放心喝。」
江聿珩一向都不喜歡喝有藥味兒的湯。
我拿過他的碗,江聿珩來不及阻止,我就仰頭「咕嚕咕嚕」地喝完,連打嗝都是藥味兒。
「其實我還挺喜歡……嗝!喝這湯的……」
老太太滿意地收著碗筷:「還是南音乖。」
江聿珩在桌底下握住我的手,我沖他擠擠眼:「沒事兒。」
我知道,這是我和他的默契,這傢伙在感激我的救場。
走的時候,老太太還給我留了不少煲湯的料。
叮囑我一定要多燉湯喝養好身子,早點兒要個孩子。
我點點頭,關門回過頭,鼻血卻「吧嗒吧嗒」地落下。
江聿珩心疼地皺了皺眉,快速地抽出紙巾放入我流血的鼻孔,用單手壓迫我兩側鼻翼。
「我讓她下次別煲了。」
「沒事兒,老太太退休了,總要找點兒存在感,我們多理解就是了。」
抬頭對視上他溫柔的眉眼,他彎起嘴角:「傻樣兒。」
4
趁江聿珩去上班,我終於有時間和小姐妹出來約飯。
佟月和我在畫展認識,後來嫁給了個富二代,徹底地過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知道我這個月零花錢只有 5000 的時候,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江聿珩不至於吧?不過你是不是傻,每天 200,一個月就有 6000 啦,你非得要他一次性地給你打 5000,是不是畫畫畫糊塗了?」
佟月有這想法也不奇怪,畢竟江聿珩因為這事兒笑了我一晚上。
看他那得意的樣兒,我就不打算掃他興了。
我剛畢業還沒開始找工作,畫作出版的錢也還沒打過來,我現在就是個窮光蛋。
我找了人脈很廣的達人幫我邀請意向客戶加我微信,他需要我先付錢。
畢竟給客戶畫定製圖是我的長項,收入也還可以,只要有客源我就有信心做起來。
每天給我打 200,我就要差不多一個月後才能幹這事兒。
那我就少賺幾幅畫作的錢了。
所以想想,就算少了 1000,我就當用錢買時間吧。
聽我講完,佟月怔怔地點頭:「你對錢的熱愛真的是爭分奪秒。」
我聳聳肩,繼續低頭畫畫:「人不愛財,天誅地滅。」
將客戶定制的圖畫完,我看了眼手錶。
「我得回家做飯了,江聿珩最近經常加班,我給他做點兒好吃的帶去。」
「啊?一會兒不陪我逛街買衣服啦?」
我拿起包,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
「等我賺錢了,再好好地陪你逛逛。」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哦!」
5
折騰了半天,終於把盒飯和燉湯都做好。
到律所的時候,剛好是飯點兒,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吃著飯。
「大家都在吃飯呢?我做了好多菜,一起來吃呀。」
小白看到是我,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嫂子!你終於來了,我真的太想念你做的菜了。」
說著就伸手打開飯盒,急忙夾了一大塊牛腩塞嘴裡。
「好吃!」
江聿珩聽到動靜,從辦公室出來,看到是我,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聽到動靜,我就知道你來了。」
「哇!老大,這可是好東西,大補啊!」
身後傳來大家的起哄聲,我轉身這才發現小白已經將我給江聿珩的燉湯打開了。
江聿珩臉上黑得不能再黑了:「活都幹完了?是不是想加班?」
小白立即站直身體,很努力地憋著笑,小心翼翼地將燉湯塞江聿珩手裡。
「我錯了老大,您多注意身體。」
「南音,進來。」
跟著江聿珩進辦公室,看他滿臉黑線地夾起湯裡的牛鞭。
「你覺得我需要這個?」
「不不不!」
我緊張地搖著手,試圖解釋:「老太太說這也能治疲勞……」
我的頭垂得不能再垂了。
「嗯,然後呢?」
他的眼底盡是笑意。
我歎了口氣:「如果你不喜歡,那就倒了吧……」
江聿珩嘴角揚起,並未多言,一口喝完。
「喝完了,到時候你可別哭。」
!!!
我怎麼又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了。
我在幹什麼!
6
江聿珩一忙起來就忘記時間,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我實在不忍打擾。
還好在他辦公室有一間休息的小單間,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一邊的床陷了下去。
他溫熱的肉體朝我貼近,將我攬入懷中。
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我推開家門,看到滿地的血,腥甜的血液氣息撲面而來。
我慌亂地朝臥室跑去,被地毯絆倒,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倒在床底的雙親,瞳孔已失去了焦距。
「不!!」
我被噩夢驚醒,頭髮都被汗水浸濕了。
「又做噩夢了嗎?」
江聿珩急忙將我攬入懷裡,大手安撫地輕拍我的背。
我稍稍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害怕得渾身發抖。
我的手纏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能讓我感到安全。
「我又夢見那一天了……」
江聿珩一頓,大手繼續輕拍我的背。
「別怕,都過去了,高志強也死了。」
聽到高志強這個名字,我還是會害怕得頭皮發麻。
我和江聿珩的相遇,是因為這個人;而這個人,讓我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切源頭,都是因為五年前的江北市滅門慘案。
7
五年前,我 17 歲准高三,學校組織我們晚自習。
也正因如此,我躲過了那場腥風血雨。
高志強入室盜竊,被我父母發現後,將他們殘忍地殺害。
但他並未離開,看到我放在書桌上的照片後,在暗處等我回家。
當我回到家推開家門時,看到家裡的慘狀和站在窗簾後的高Ṭû⁰志強時,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幸好是鄰居被動靜吵到,及時報警,我才躲過一劫。
但之後的官司並不順利,高志強矢口否認故意殺人。
他一臉無辜,只承認自己的盜竊罪,因被我父母發現,我父母對他施暴才導致他防Ŧù₃衛過Ṱŭ₉當過失殺人。
「你胡說!我父母一生信佛,怎麼會對你施暴!」
真的很難,很難。
萬念俱灰的我遊蕩在街上,看到了江聿珩的海報。
西裝革履的他,眼神如炬地看著鏡頭,他如此年輕,就在律師界出類拔萃。
我多處輾轉,才終於找到了和他見面的機會。
本不抱什麼希望,畢竟他的律師費用高昂,接案子又極其苛刻。
但沒想到他一下子答應下來。
後來,官司打贏了。
高志強被判死刑,立即執行。
8
即便官司贏了,我也成了孤兒。
那一年江聿珩也才 24 歲,他站在我門口,逆著光,像是飛向人間的天使。
「跟我回家吧。」
我在陰暗的角落中緩緩地走出來,握住了他朝我伸出的手。
那一刻,感覺自己在這世界上,並不是孤苦無依。
之後我住進了江聿珩在市中心的家裡,主臥有衛生間,我睡。
他睡書房,也時常加班。
因失去雙親帶來的衝擊,我的成績從年級前三一落千丈。
拿著成績單回家要家長簽字時,我竟然瑟縮在他書房外不敢進。
我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ẗų₎,然後不要我。
但他沒有。
他只是翻了翻我做錯的題,教我一點點地去改正。
「沒事的,你盡力就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有時候他有空的時候,也會輔導我功課。
周而復始,我冰冷破碎的心慢慢地回溫,甚至在見到他的時候,越發瘋狂地劇烈跳動。
但他似乎在有意地和我拉開距離。
於是我開始躲他,拒絕他的補習,收回不該有的感情。
多重抑鬱,高考的時候,我發揮失常,與夢想的大學失之交臂。
但那一年,我 18 了。
我可以不需要監護人了。
只是他的心思實在過於細膩,他發現了我的逃避。
當我收拾好行李想要搬離的時候,他將我堵在房間門口。
「別走。」
我垂著頭不敢看他:「打擾你這麼久,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他抓過我手中的行李放下:「別說傻話。」
「我是認真的。」
我強忍著鼻酸拿過行李,他抓得很緊,不願意放手。
倔強地抬眼看他,卻被突然的激吻弄得渾身顫抖。
那是我的初吻,也是他的。
9
江聿珩用他的方式將我抽離那黑暗的深淵。
他總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我也慢慢地從陰鬱傷痛中走出來,變得愛笑、愛撒嬌。
我甚至很喜歡依賴他,即便很多事我都可以自己做。
就如同我能夠徒手撕快遞,但只要他在,我永遠擰不開瓶蓋。
我能踩著高跟鞋跳踢踏舞,但只要他在,我就會喊累,然後收穫他背著我回家的待遇。
依賴他總是會讓他覺得他是被我需要的。
「沒有我,你可怎麼辦?」
每當他說這句話時,眼裡分明全是滿足和驕傲。
我會抱住他,挑釁地看著他:「沒有我,你又能怎麼辦?」
我為他做的,是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燉一鍋好湯,做一桌好菜。
把他的襯衫洗得乾乾淨淨,熨得平平整整。
他永遠不知道自己想穿的衣服放在哪裡,我甚至能給他安排好每天穿的內褲,將他的生活打理得一絲不苟。
他認輸了:「看來還是我離不開你。」
原來被人需要,是這麼幸福的事。
有時候看著鏡子裡膚色白皙、面色紅潤的自己,我都想不起 17 歲那年蹲在教室角落裡哭泣的小女生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江聿珩已經醒了,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醒了?你是不是想爸媽了,一直在說夢話。」
我輕撫他的臉頰:「嗯……對不起,沒能讓你好好休息。」
「又說傻話。我今天請假,陪你去看看他們。」
他總是這麼溫柔,心思細膩地捕捉到我瞬間的情緒。
驅車趕往郊區的墓地,漫山遍野的野花都開了。
我站在雙親的墓前,勾住江聿珩的手臂。
「爸媽,你們放心吧,江聿珩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吃穿不愁,很幸福。」
江聿珩將我攬住,低頭默默地親吻我的發頂。
如此,現世安穩,真好。
10
江聿珩把我送回家,在車上就接到了律所的電話。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回家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江聿珩有些遲疑,我笑著握住他的手:「真的,我自己可以!」
「好,那我送你到社區門口。」
揮手和他告別,我轉身差點兒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有沒有踩到你?」
對方搖了搖頭,並沒有接話。
我心裡直發毛,只好乾笑著往社區的方向走。
但他似乎沒有放棄,只是一直跟在我身後,我走得越快,他的步伐越是急促。
剛準備走進社區呼叫保安,就被他趕上,堅硬的刀尖抵住我的腰部。
他在我耳邊壓低聲音:「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看了眼空無一人的保安室,咽了咽口水,徑直往社區裡走。
「你、你要幹嗎?」
「去地下車庫,開你的車。」
江聿珩的那輛邁巴赫才修好回來,孤零零地停在車位上。
男子將我挾持進車裡,在副駕駛上用刀尖抵著我的腰。
「你是誰?要錢的話我包裡有一些現金,你都拿去……」
他微眯著眼,情緒有些激動:「我不缺錢!我只想讓江聿珩做我的辯護律師,我撞了人,我不想坐牢……」
我咽了咽口水,試圖安撫他:「撞人?很嚴重嗎?」
「沒撞死,補了幾刀。」
「死、死了?」
「廢話!不死老子能在這兒嗎!你趕緊打電話給江聿珩,讓他救我!否則,就給你收屍!」
「大哥你先別衝動,我看你的穿著應該是大戶人家,只要有錢,還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
看他沒那麼激動了,我繼續說道:「我們家江聿珩太倔了,但他聽我的話呀,我到時候幫你和他說說。」
「你現在就打。」
我撥通江聿珩的電話,但那邊一直是忙音,估計在開會。
這男人一下子怒了,讓我開車離開社區。
路只會越來越偏,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但我知道再跟他耗下去,吃虧的就是我了。
眼見路邊有夜間的燒烤攤,我方向盤一轉,朝馬路邊的電線杆撞了上去。
那一瞬間是懵的,我來不及猶豫,就扯開安全帶跑了出去。
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我抓住路人讓他們報警。
當江聿珩趕來時,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慌亂。
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對不起,我又把車給撞了……」
他上前來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讓我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敲進我心裡。
「南音,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你的命重要。」
11
那個男人被抓了,他求了江聿珩很多次,想讓江聿珩為他辯護,掩蓋罪行。
但,以江聿珩的秉性,怎麼可能呢?
江聿珩很自責,一整天都寒著臉,打電話讓律所準備起訴的資料。
「我一定要讓他牢底坐穿。」
我安撫地摸了摸他的手心:「開心點嘛,我這不是沒事嗎?」
「要真的有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自己。」
江聿珩就是那種……他可以欺負我,別人一旦碰我分毫,都要對方十倍奉還的人。
到底是出了車禍,身上有了些新傷,江聿珩怎麼也要把我拽來醫院檢查。
老太太趕到時,氣衝衝地捶了江聿珩兩拳。
「讓你圓滑一點兒你偏不聽,到處樹敵,你別連累了我的南音!」
江聿珩悶不吭聲地站著,給我心疼壞了。
「媽,他不是不夠圓滑,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我就喜歡他這樣。」
老太太被我逗笑了,白了江聿珩一眼:「也就南音慣著你。」
自家老公,必然要慣著。
能在這物欲橫流的時代,拒絕重金收買,堅守自己的本心,是江聿珩身上最大的閃光點。
作為他的妻子,我自然不能拖他的後腿。
最近畫作的單子挺多的,看著銀行卡上的餘額,體會到了賺錢的快樂。
當然,這是我偷偷地辦的卡。
俗稱,私房錢。
但我還是打算用我人生的第一筆收入,去請江聿珩吃頓好的。
12
我到律所附近的餐廳,給他發了資訊。
——江律師,中午可否有空與小女子飽餐一頓?我請客哦,機不可失~
——要多少?直說吧。
——我沒想跟你要錢!我今天領了第一筆收入,想請你吃飯,小人之心!
——哦?定位發我。
我真的是醉了,要不怎麼說我對江聿珩又愛又恨呢。
有時候他這傢伙就是這樣刀刀致命。
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無聊到要自拍。
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傳來,抬眼望去,門口走進一位穿著真絲襯衫、小窄裙的長卷髮美人兒。
她一進來,就吸引住了在場男士的目光。
我對美女一直情有獨鍾,也就癡癡地望著,看著她微笑著朝我走來。
等等,朝我走來?
「你就是江太太吧?我在江律師桌上的相冊看到過你。」
「嗯?請問你是……?」
美人兒在我面前的座位坐下,笑著看著我。
「我是新來的實習律師尤娜,在江律師手下工作。」
哇,原來不僅人長得美,還這麼有能力。
「聽說能進江聿珩律所的人,都是行業的翹楚呢。」
尤娜笑了笑,唇紅齒白真的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是江律師的學妹,多虧了他對我照顧有加,不然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城市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怎麼聽出了茶言茶語的感覺,但我還是出於禮貌,把服務員叫過來給她點杯喝的。
「說了這麼多渴了吧,要不來杯奶茶?」
「不用了,來杯白開水就好,我和江律師一樣,對甜的飲料不感興趣。」
說實話,她在我面前一直提江聿珩,我有些煩了。
低頭給江聿珩發了消息。
——給你十分鐘,你不出現在我面前,今晚就睡書房。
「江律師喜歡喝這款無糖飲料,上次我和他一起出差還拍過照片,我給你看看。」
尤娜說著將手機放在我眼前,一頁頁地翻著,突然劃到了他睡在床上的照片。
尤娜在鏡頭前笑著指著他的睡顏,一臉嬌俏可愛。
即使只是瞟到了一瞬間的畫面,我也確定那個男人是江聿珩。
她急忙拿回手機:「學長上個月出差喝多了,是我扶他回的房間。」
不知道她是刻意,還是不小心洩露了秘密。
我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想到了上個月江聿珩出差,唯一一次沒給我打睡前電話。
13
「聊什麼這麼開心?」
「學長……」
尤娜看到江聿珩,兩眼都泛著光。
江聿珩在我身側的座位坐下,瞟見我面前的冰紅茶,微微皺眉。
「最近不能喝冰的,忘了?」
我賭氣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我想喝就喝,你別管。」
他沉著臉,尤娜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江聿珩不動聲色地將我面前的冰紅茶拿走,給我倒了一杯熱水。
「喝點兒熱的吧。」
「上個月 18 號星期二,你去出差那晚,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江聿珩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那天我喝多了,第二天一早我就給你打電話解釋了。」
「那晚你和誰睡在一起?」
「小白。」
「騙誰呢?」
我其實是一個很善於偽裝自己情緒的人,當我感覺到不安全感降臨,會變得特別疏離和冷漠。
我彎起嘴角笑笑:「江聿珩,是不是外邊的女人才更溫柔啊?」
江聿珩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像是看著一個在發脾氣的小孩子,無計可施,但也不打算解釋。
「鄭南音。」
他很少叫我全名,除非是真的生氣了。
「別一副家長的樣子,你早就不是我的監護人了。」
我甩開他的手,拽著包就往門外走去。
「南音!」
江聿珩跑出來追我,但我早已一腳踩上油門,噴了他一臉尾氣。
14
後視鏡裡的他越來越遠,我的手機也響個不停。
看著手機螢幕上他的名字,我按掉了電話。
我永比自己想像中冷血。
可能有些女生會不忍心掛掉對方的電話。
但我一旦傷了心,是會將自己封閉起來,縮成一顆堅硬的石頭。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時,是個陌生的號碼。
什麼時候了,以為換個手機號,我就會巴巴地回去嗎?
「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對面愣了幾秒,說道:「你好,我新開的餐廳需要找人定制牆繪,有人向我推薦了你。」
好傢伙,原來是生意來了。
既然男人不爭氣,不如去賺錢來得舒坦。
「好的,您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我一會兒過去看看。」
車子開了很久,在市郊的一家餐館前停下。
路邊站著的高個子男生,戴著白色鴨舌帽,應該就是老闆了。
他朝我走來,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高洋,想請你幫我的餐廳設計一些牆繪。」
我握住他的手,感覺到對方手掌的寬厚和力度,有些不自在地抽了出來。
「沒問題,你打算畫什麼主題?」
「那我先帶你去看看餐廳的佈局吧。」
高洋推開餐廳的門,朝外看著我,我看著空無一人的餐廳,有些遲疑。
但他立即沖我露出了笑容:「你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
他這麼一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跟著他走了進去。
我看了看四處斑ƭú⁰駁的牆,空氣中散發著黴味兒。
「老闆,你要是想做牆繪,可能得重新粉刷一下……」
我邊說著邊回頭,卻看到了高洋眼裡露出的凶光。
「鄭南音,我等這一刻很久了。」
15
當我醒來時,頭部還在隱隱作痛。
我只記得昏迷的前一刻,高洋拿著棒球棍朝我揮了過來。
之後就不省人事了。
我處在一個濕漉潮濕的房間中,四周散發著濃重的黴味兒。
高洋就坐在我跟前的椅子上,沖我淡笑著。
「你比之前更好看了,如果你不是我的仇人,說不定我會愛上你。」
我想掙扎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被捆綁住了。
「我素來不與人結仇,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的樣子,就算化成灰,我也不會認錯。」
高洋叼著煙,將煙頭點燃,隨後在衣服口袋掏出了我的照片。
照片上是 17 歲的我,高志強當年在我的房間順走的。
我的呼吸開始不穩,抬眼看著高洋,這才發現他和高志強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你是他兒子。」
「聰明。」
高洋用力地捏著我的下巴,眼神裡的恨快要溢出來。
「當年我爸本來可以判死緩的,你非要找江聿珩,不給他一條活路。」
我瞪著高洋:「我給他活路,誰給我爸媽活路!」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高洋看著螢幕上江聿珩的名字,冷冷地笑了。
「江聿珩這麼愛你,你說他要是看到了你曝屍荒野,會不會傷心欲絕?」
我渾身害怕得發抖,卻強裝著鎮定。
「我和他早就名存實亡了,他上個月還出軌了女同事,你殺了我剛好幫他解決了障礙,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傷心?」
高洋手上的力道加重:「我觀察他很久了,他幾乎不近女色,除了你。」
在歹徒嘴裡得到江聿珩專情的認證,我到底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開心的是這個男人自始至終只愛過我一個,難過的是,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出去。
「接電話,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高洋將軍工刀抵在我喉間,將電話接通。
「南音,我……」
「江聿珩,你煩不煩,我很忙。」
江聿珩曾和我說過,只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暗號,在出現危險的時候用暗號向對方求救。
「你煩不煩」就是我們的暗號。
我和他再怎麼吵,都不會說這句話。
對面頓了兩秒,聲音變得低沉:「你和朋友在一起?」(你是不是被挾持了?)
「是,就我倆。」(是,就一個歹徒。)
「很晚了,我現在去接你。」(別害怕,我現在報警。)
「不用,我朋友父親過世,心情不好我陪他聊聊。」(我沒法逃脫,是高洋為他父親復仇來了。)
這是我和他的默契,只有我們彼此能懂對方的意思。
高洋拿過電話掛掉,惡狠狠地拽著我的衣領:「你說得太多了。」
16
我相信江聿珩一定會來救我。
但高洋遠比我想像中還要變態,更甚于當年的高志強。
他找來各種各樣的刀具,細細地擦拭著,明晃晃的刀片在我面前晃動。
「知道我為什麼開餐廳嗎?就是等這一天,把你剁碎做成包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賣出去,沒有任何痕跡。」
我能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我很害怕,但我不能哭。
此刻在他面前表現膽怯,會刺Ṱù₄激他更多變態的想法。
「江聿珩之前接過一個案子,兇手也是做人肉包子,以為天衣無縫,但是那些人骨出賣了他。你要想殺人,得毀屍滅跡。」
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我,我佯裝淡定繼續說道:「我知道有一種強酸可以讓身體腐蝕,骨頭都不剩。」
高洋笑了,朝我走過來,審視般地看著我。
「鄭南音,這些年我盯你很久了,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傻白甜,但我知道你很善於偽裝,我不會被你騙的。」
高洋朝我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瞬間就ƭű⁼感覺臉頰上一片火辣,腥甜的血順著嘴角流下。
「受了傷還這麼美,怪不得江聿珩對你視若珍寶。不知道我的刀子在你的臉上劃上幾刀,他還會不會要你?」
「你試試。」
熟悉又冰冷的聲音傳來,我抬眼望去,江聿珩冷著臉站在門外,如天降的救世主。
他的眼神掃過我身上的傷,頓時雙眸蒙上一層殺氣。
「喲,江律師,好久不見。」
高洋有一瞬間的震驚,隨即笑了起來,朝江聿珩走去。
「你當年警告過我,敢碰她一根毫毛,就要我命。我現在動了,你能奈我何?」
高洋笑著,一副無賴的樣子,下一秒,江聿珩的拳頭就砸在了他臉上。
高洋詫異地擦掉嘴角的血跡,揚著拳頭沖了上去,江聿珩抬起長腿踹中他小腹,高洋一下子癱倒在地。
如此反復,我從未見過如此嗜血的江聿珩。
高洋處在下風,毫無招架之力,沒多久就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江聿珩快步地向我走來,將我身上的繩索解開,我淚目地看著他。
「你再來晚一點兒,就沒有老婆了。」
我被自己柔柔弱弱的語氣驚呆了,明明剛才和高洋說話還一副黑化白蓮花的樣子,現在儼然已經變回了江聿珩的小媳婦。
他心疼地抱住我,聲音也抑制不住顫抖著。
「對不起……」
我抱住他,抬眼卻看到突然站起來的高洋,他拿起桌面上的刀,朝江聿珩沖了過來。
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我急忙將自己和江聿珩的身子對調。
「能替你死,也算值了……」
江聿珩有些錯愕地看著我,隨後我身後傳來一聲響。
回頭一看,高洋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腳上還纏著剛才捆綁我的繩索。
他再也起不來了。
簡直……
那畫面又可怕又搞笑。
我也為剛才自己的煽情告白感到肉麻,急忙將臉埋進他懷裡。
江聿珩輕笑著抱住我。
「剛才是誰說要替我死的?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哎呀,你別說了。」
我羞恥地捂住他的嘴,他怎麼這麼欠呢!
警笛聲傳來,我知道,危險終於解除了。
「我來之前,報了警。」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你手機裡我裝了定位,忘了?」
之前被人挾持過之後,江聿珩就在我手機裝了定位系統。
我之前還很嫌棄,沒想到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對哦,我要去拿手機,這手機也算是我的救命恩機。」
我朝桌面走去,拿到手機,朝站在門邊的江聿珩笑了笑:「找到了!」
他笑著插著兜看我:「走吧,回家。」
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江聿珩臉上的笑意斂去,來不及反應,我就被爆炸飛來的鐵架砸中。
17
我感覺自己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裡,找不到出口。
遠遠地,我爸媽朝我走來,他們臉上依舊露著慈愛、溫柔的笑容。
「爸!媽!我好想你們……」
我朝他們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南音啊,你還不屬於這裡。」
「快回去吧,聿珩需要你。」
看著雙親的身影越走越遠,我無助地站在原地。
江聿珩一定快瘋了,我還不能死。
想到他將我帶回家的那年,我被雙親的死折磨得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在某個夜裡,我將自己的手腕劃傷,看著鮮紅的血液流動,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就這樣……我漸漸地失去了意識,直到耳邊傳來他急切的呼聲。
迷迷糊糊中,看到醫院天花的長條燈在閃,以及他急切的神情和紅了的眼。
「鄭南音,你要是死了,我下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將我視若珍寶,我又怎能輕易放棄?
18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聽到醫療器械「滴滴滴」的聲音。
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握著,側過頭,看到了埋頭在我床邊睡著的江聿珩。
我想觸摸他濃密的發頂,卻疼得抬不起手來。
「嘶……」
似乎被我的動靜驚醒,他抬起頭,又驚又喜地看著我,但他滿臉的胡茬把我嚇到了。
「南音……」
「……怎麼不刮鬍子,都不帥了。」
這個開場白,是不是會輕鬆點兒?
果然,他抿嘴笑著,揉了揉我的手心。
「每天都守著你,哪顧得上刮鬍子。」
他叫來醫生給我檢查身體,顯示身體機能正常,他才坐下來松了口氣。
回顧那天發生的情況,就是高洋早就在屋裡裝了炸藥,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按下了開關。
幸好我離爆炸點不算太近,被炸飛的鐵架把我砸到,身體受了傷,但好在能夠慢慢地恢復。
住院期間,老太太也來過幾次,又給我燉了十全大補湯。
我實在喝不下了,只能逼著江聿珩給我喝光。
這傢伙即使不情願,但在我的威逼利誘下,還是咽了下去。
「等我好了,你給我買個包。」
「好。」
「你那輛邁巴赫開不了了,你給我買輛寶馬 Z4 吧。」
他嘴裡的湯差點兒噴了出來,但還是點頭:「……好。」
就是趁現在,我要多提點兒要求,難得剝削他的機會呢。
「那每個月的零花錢能不能多給點兒,我每次和佟月出去都是她請我,我沒錢請人家,也不好吧。」
「好。」
江聿珩拿我沒辦法,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
「還有什麼要求?我能滿足的都會滿足。」
我歪著頭想了想,算了,自家親老公,就不要過度剝削了。
「沒啦,就這些,謝謝老公~」
我喜滋滋地咬著大蘋果,開心得不行。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佟月哭哭啼啼地走了進來。
「鄭南音!你再不醒來,我們周圍的人都要被江聿珩折磨瘋了!」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這卡你收好。」
「不用,醫藥費江聿珩都付了……」
「這是你畫作的版權費!一共 100 多萬呢,你不要我可拿走啦。」
江聿珩原本在閉目養神,突然睜開眼看我。
啊啊啊!我怎麼可以讓他知道我有私房錢的事!
佟月似乎感覺到我倆之間微妙的氣氛,乾笑了兩聲。
「嘿嘿,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哈。」
佟月剛走,病房的門剛關上,江聿珩就身體前傾,臉上似笑非笑。
「100 多萬版權費,和我說沒錢請佟月吃飯?小孩子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
我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頭好疼……」
「……」
19
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家裡被老太太收拾得整整齊齊。
飯菜在鍋裡熱著,一切準備妥妥當當。
突然沒由來得鼻酸,失去雙親後,我以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
但我卻迎來了新的人生,他們就是我人生裡的那道光。
「喲喲喲,這孩子怎麼還哭了呢。」
老太太上前來捏了捏我的臉。
江聿珩低頭瞟了我一眼,說:「她八成又是被您老人家的愛感動了。」
「這孩子!對了,我今天給你們燉了補湯,你們喝了之後早點兒休息,我就先回家了,家裡的花還等著我澆水。」
老太太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江聿珩一眼,拍了拍他。
「你爭點兒氣。」
「媽,你……」
江聿珩無奈地看著老太太,老太太卻笑著關了門,順便還把門邊的垃圾帶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江聿珩兩眼變得低沉,聲音沙啞。
「你累不累?」
「不累。」
答完又覺得不妥,急忙又補了一句:「累……」
他笑了,摘下眼鏡,在我唇邊輕輕一吻。
「放心吧,在你身體好完全之前,我不碰你。」
那晚江聿珩是摟著我睡著的,夢中的他睡得很沉,甚至還有輕微的鼾聲。
這傢伙,陪床陪了那麼久,有多久沒這麼安穩地睡過一次好覺了。
看著他的睡顏,突然想起了尤娜手機裡的那張照片,我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我立刻將他薅醒:「江聿珩!」
仗著月色,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怎麼了?」
「你還沒給我解釋,你和尤娜什麼情況,她怎麼會有你的床照!」
我把在尤娜手機裡看到的照片內容描述給他聽。
江聿珩聽完,忍不住笑出了聲:「就為這個?還敢說你不是在吃醋。」
說著,他打開手機,翻到了小白當天的朋友圈:老大今天喝多了,趁機多拍幾張。
照片上,小白和尤娜趁著江聿珩酒醉,和他拍了一張合照。
而尤娜手機裡的那張,是將小白截掉了,看起來就像是她和江聿珩兩人的合照。
這樣一來,一切都有了解釋。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個……你繼續睡吧。」
「睡?現在你讓我怎麼睡?」
江聿珩翻身壓在我上方,將我兩隻手壓到頭頂,牢牢地禁錮住。
「你、你說過我身體好完全之前,不會……」
他吻住我的唇:「……協議無效。」
(正文完)
【番外:江聿珩視角】
1
南音 17 歲的那年,我第一次見到她。
推開律所接待室的門,她淚眼朦朧地看向我,來不及收回的悲傷,那絕望無助的模樣一下子撞進了我的心裡。
從那一刻起,我就發誓這輩子都要護她周全。
她的話很少,我問什麼她答什麼,總喜歡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發呆。
我忍不住多瞭解她,對案子投入了很多精力。
就連律所的同事也都笑話我:「小姑娘能給你多少律師費,讓你江大律師這麼賣命?」
喜歡一個人,從來沒有理由。
官司打贏後,我和她本該再也沒有交集了。
但她高高束起的馬尾、未施粉黛的嬌俏模樣,和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越發頻繁地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發現自己發了瘋似的愛上了她。
這可不太妙,她比我小了整整 7 歲,還在讀高三。
但我實在不忍心她孤身一人,尤其是她每次晚自習下課,我都開車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她獨自回到孤兒福利院中,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我和我媽促膝長談了一次,老太太心疼南音的遭遇,她申請收養了南音。
也是那一陣,我回家的次數都變多了些。
臨近高考,為了方便她晚自習,讓她搬到我市中心的房子住,離學校近些。
主臥有衛生間,對女孩子來說方便些,我騰出主臥給她。
她有些錯愕,小聲地說了聲「謝謝」,便關上房門。
怕太過關心讓她不適,我每天都對她保持著距離,以一個哥哥的身份。
直到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老師打電話給她,南音這次考試倒退了 100 多名。
她在家裡出事前,一直是年級前三。
這一次的成績大跳水,一定是心理出現了問題。
我找她聊了,她垂著頭,手指緊緊地摳著衣服,默不作聲。
「南音,一次沒考好沒關係,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我推掉了很多案子,抽時間來給她補課。
夜幕檯燈下,她如瀑長髮的馨香捲入鼻內,我卻只能壓抑自己的感情。
到底是有基礎,後來成績慢慢地穩定上升,她的臉上也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當她拿著成績單,笑著抱住我的時候,我承認我淪陷了。
「我一定要考中央美院,以後要做一名插畫師。」
我松了一口氣,她終於慢慢地走出了那段慘痛的記憶。
2
有時候沒有晚自習,她還會在家裡做飯等我回來。
「聿珩哥,我做了晚飯,一起吃。」
簡單的三菜一湯,口味清淡,卻也異常可口。
「好吃嗎?」
她期待地看著我,我點點頭:「好吃。」
她真的好容易滿足,聽到我的回復,那晚開心得多吃了一碗飯。
我和她之間,有微妙的情愫在瘋狂地滋長。
我媽在她日記本裡發現了她少女的心思,找我談話。
「南音是個好孩子,但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媽,你以後不要再偷看她的日記,這件事我們就當作不知道,我自己有分寸。」
從那一天起,我有意地疏遠了她。
加班的時間多了,工作也越發變得忙碌。
怪我那一陣沒有對她有足夠的關心,高考的時候,她發揮失常了。
和心愛的大學失之交臂。
「我根本就不配上中央美院,我不配做一名好的插畫師,我更不配你們對我這麼好!」
她知道成績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崩潰了,關在房裡不吃不喝。
我擔心她又做傻事,拿來鑰匙打開房門,仗著月光,看到了蹲在角落哭泣的她。
心頓時一陣揪疼。
「南音,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出國讀書。」
「你不是不管我了嗎?你走,我不想見你!」
她將手裡的枕頭朝我扔來,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不是不管你……」
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願意做。
只是你會情願待在我身邊嗎?
3
想到這些過往,我還是會心臟抽痛。
那一陣我們彼此都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為了不讓我為難,甚至要想離開這個家。
我整日失魂落魄,還好後面我大膽邁出了那一步。
顧不上什麼差距,顧不上別人說她只是看中了我的身家,那些流言蜚語,我全當放屁。
她大學時,沒捨得離開我,繼續在一所藝術學校深造。
每次我開著邁巴赫去接她,她身後的同學總會竊竊私語。
她就更加昂首挺胸地上了車,卻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老公,你下次能不能下車給我開門?」
「為什麼?你沒手嗎?」
她一臉討好ŧù₋地看著我,大眼睛楚楚可憐。
「我同學都謠傳我被老頭子包養了,我怎麼解釋都不信,你下次給我開門,讓她們看看我老公多帥、多年輕。」
我真服了她的腦回路,但我也欣然答應。
每次看她從學校裡跑出來,沖我飛撲入懷,就覺得這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這是我老公,畢業了就結婚!」
她大大方方地向同學們介紹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害羞。
仿佛那個躲在陰暗角落裡哭泣的小女生,已經從她身體裡抽離出去了。
我和她經歷的這些,誰都沒辦法代替,以至於後來在結婚典禮上,我他媽竟然哭了。
對,我這 188 的大老爺們兒,哭了。
鄭南音倒是俏皮地吐著舌頭,對台下的來賓說:「讓各位見笑了,我老公淚點有點兒低。」
沒心沒肺的小妮子。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們宣誓,結為夫妻。
婚後的生活,也如同我想像中甜膩。
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她總能消除一身的疲憊。
像現在,整天嘰嘰喳喳地圍著我說個不停,臉上也時常掛著滿足的笑容。
但她就是太愛買包了。
我真搞不懂女人為什麼會那麼愛買包,不同的季節要有不同的包,按鄭南音的話來說,不同的心情也要背不同的包。
一年 365 天,除了清明節,每一個節日都要買包。
算了,她開心就好。
就當給她買個快樂充值卡,我不斷地往裡充錢也值了。
能讓她變得沒心沒肺,能被愛填滿,也算是我今生最大的成就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