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女一起被绑架,绑匪让暴君二选一。
暴君跟神女赌气,故意选了我。
没想到神女伤心后直接跳崖,暴君发了疯,开始折磨活下来的我:「都是你,是你让我永失所爱!」
所有人都在怀念神女,怒骂该死的是我。
他们好像都忘了,当时的生死选择权明明在暴君手中。
暴君为了彰显他对神女的爱,下令灭我九族,将我挑断手脚,让万人玷污践踏。
我濒死之际,却看到神女光鲜亮丽地回来了——原来她是假死!
她跟暴君撒娇:「我要让你知道失去我会有多痛!你还敢不珍惜我吗?」
暴君冲上去抱住了神女,踩着我的尸体和她吻得难舍难分。
再睁眼,我回到绑架发生前三天。
神女正邀请我陪她去山上为苍生祈福。
1
「我要他立我为皇后,不准再纳其他妃妾,他却不肯,说什么要以大局为重!
「我是仙山上修行过的神女,京城那些名门望族的女子在我面前全是庸脂俗粉!」
叶妙妙忽然刹住了话头,因为我就是她口中那个「名门望族的女子」。
她讪笑一下:「沅心姐姐,我不是在说你。」
我冷冷凝视着她。
叶妙妙是将军府的庶女,但她在京城的地位不仅高出她那个嫡出的姐姐,也远高过我这个丞相府千金。
只因叶妙妙曾在十五岁那年结过仙缘,去仙山上修行过三年。
她也真会些仙术,比如让御花园的荷花在冬日凌寒怒放,把宫里那个暴君迷得五迷三道。
暴君痴迷她,将她封为神女,享正一品的俸禄待遇,可叶妙妙还不知足。
她看不上京城贵女,却和所有京城贵女一样,想当越国最尊贵的女人,想坐皇后的宝座。
暴君愿意让她做皇后,却不许诺以后不纳其他嫔妃。
叶妙妙为此跟他闹了别扭,跑来丞相府找我诉苦。
我爹是开国重臣,出身世家贵族的我在贵女的圈子里地位是最高的。
一众贵女中,叶妙妙似乎只看得上我,她时常来丞相府,想跟我做手帕交。
我也曾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前世,她跟暴君闹别扭,跑来跟我哭诉,要我陪她去山上散散心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就是那次上山,我跟她一起遭遇了劫匪。
2
叶妙妙的仙法莫名其妙地失灵了,她和我一起被绑匪推到悬崖边,绑匪的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暴君厉北渊亲自带兵上山,绑匪拿捏着两个人质,居然敢威胁皇帝,要他在我跟叶妙妙之间二选一。
厉北渊之所以被称为暴君,就是因为他手段狠辣,几乎没有人能威胁他。
那时,兵马已经包围了整座山头,他完全有把握救下两个人后直接击杀劫匪。
但他那天情绪不对——他还在跟叶妙妙赌气。
而我,又恰好曾是先帝最属意的皇后人选。
厉北渊为了气叶妙妙一次,居然看向我:「把陆沅心放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绑匪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刀从我脖子上移开时,我整个人都还是蒙的。
我虽是皇后人选,但这也是因为家世高。
我对厉北渊从无私情,清楚他心悦叶妙妙后,我更是连进宫为妃的念头都绝了。
可他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抛弃叶妙妙选了我?
我不觉得荣幸,只感到恐惧。
在我怔愣时,厉北渊竟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刻意关心地询问我:「没伤到吧?」
我恍惚地摇摇头,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意——我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什么。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变了,因为叶妙妙在脱离劫匪的刀后,竟然含着泪,向悬崖边退了一步。
「不……不!!!」
厉北渊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推开我猛地往悬崖边冲了过去,但他只来得及抓住叶妙妙的一片衣袂。
「厉北渊,我要跟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叶妙妙说完这句话,以一种绝美的姿态,在厉北渊眼前坠下万丈悬崖,她的眼泪被山崖的风逆风一吹,正打在厉北渊的脸颊上。
那一瞬间,整个山谷都回响着暴君痛失所爱的嘶吼声。
3
最后在山崖底下找到的,只有几片染血的衣袂。
有人说她是神女,她会飞,肯定不会死在悬崖底下。
可就在跳崖的前几天,叶妙妙特意跟厉北渊说:「如果是万丈深渊,仙法也会失效的。」
山崖下ƭű̂ₓ有很多野兽,那衣服上有被利齿撕扯的痕迹。
厉北渊大概猜到叶妙妙经历了什么,他疯了。
最开始,他抱着叶妙妙的那几片衣服,以泪洗面,日日呢喃着:「我错了妙妙,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赌气,你回来吧,你回来吧……」
后来,他给叶妙妙立了牌位,追封她为皇后,一次次地在牌位面前下跪忏悔:「我只有你一个妻子,我答应你了妙妙,我不会再动纳妾的心思了,你原谅我,你回来好不好?」
再后来,他掐着我的脖子,怒吼咆哮:「都是你,是你让朕永失所爱!」
厉北渊开始报复我。
他杀了我那位为越国奉献一生的年迈父亲,逼死了我的母亲和姊妹。
我大哥忍无可忍造反想护我,却被暴君坑杀于边境。
最后他把我扔进罪人洞。
罪人洞——顾名思义,里面关押的全是穷凶极恶的重犯。
他们或是奸杀无数女子,或是沾了几十条人命。
因为太恶,连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们,所以厉北渊把这群人统一关在了罪人洞里,让他们自相ṭũ̂¹残杀,能活下来的,便是恶人中的极恶之人。
我被扔进这样的地方。
扔进去前,厉北渊特意让人挑断了我的脚筋。
所以罪人洞的数万人玷污凌虐我时,我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迫仰躺在白骨堆里,被他们侵犯。
我被他们翻过身时,因为叫得太惨,他们把我的头按在粪池里。
不知道过了几天还是几个月,我的下半身彻底没知觉了。
终于有一天,那群人消停了,我看到有阳光洒进洞口。
我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拼了命地朝那处有光亮的地方爬去。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直爬一直爬,手被磨破,见了骨头,我却没有知觉。
我只想往有光的地方爬,我不想回头看,我不敢回头看。
终于,我爬出了罪人洞。
我抬手抹去眼睫上糊着的血,想最后感受一次光明时,一个身穿金黄色锦裙,光鲜亮丽,明媚活泼的女子从阳光里走了出来。
——是「死而复生」的叶妙妙。
她脚步欢快,笑容明媚,双手一叉腰:「厉北渊,听说我死后你哭得跟狗一样,知道失去我有多痛苦了吧!」
原本等着再折磨我的厉北渊震惊地看着叶妙妙。
叶妙妙走上前,碰了碰他的鼻尖:「笨蛋皇帝,我只是假死教训你一下,我是神女,掉进悬崖也不会死的。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失去我你会有多痛!这样你才懂得珍惜我!」
4
厉北渊由惊转喜,他猛地抱住叶妙妙,又气又喜:
「在我以为你死了的这半年,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有你一个皇后,任何女人都不能跟你比,也不配跟你比!」
暴君如此卑微地向她服软,叶妙妙很开心。
她主动亲了厉北渊一下,然后厉北渊也抱着她,与她难舍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松开,叶妙妙的一张脸被暴君亲得通红,满是小别重逢后的娇羞幸福。
她终于看到了我,吓得尖叫了一声:「哪来的鬼!」
她定睛细看,终于认出了我:「沅心姐姐,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她惊恐地指着我的下半身,我下意识跟着她的视线过去,看清了我的下半身。
「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连地狱里的恶鬼都要退让三分。
我是,养在闺阁里,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的世家贵女,我这一生,循规蹈矩,从未害人,从无逾矩。
可现在,我的身上,布满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溃烂流脓的毒疮、各种粪便液体裹在我畸形外翻的双腿上。
惨不忍睹,厉北渊上前,贴心地捂住叶妙妙的眼睛:「别看,吓到你。」
叶妙妙跺脚嗔怪:「厉北渊,你好残忍啊!」
5
厉北渊说:「我以为你死了,我那段时间真是疯了。」
他看了我一眼,「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就当陆家六百口人枉死吧。
「陆沅心,你也别怪朕,妙妙当初跟朕吵起来,就是怕你父亲把你送入皇宫,跟她争宠。
「所以你有今日,也不算冤枉。」
「是吗?原来一切罪过都在我吗?」
我趴在地上,忽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呛出一口黑色的浓血。
叶妙妙抓着自己的裙摆躲开了我——她嫌我脏呢。
可周遭还有很多士兵和大臣,她是神女,必须怜悯一切苍生。
于是她「纡尊降贵」地为我擦拭我嘴角的血,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真蠢啊,我是神女,怎么会跳崖而死呢?
「这个假死局是我跟皇上的夫妻情趣。
「姐姐的清白与性命,包括你的九族,都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你看我假死之后,他多心疼我啊!」
我悲恨地瞪着她,她笑着说:「是啊,我耍了你,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是神女,天道都偏袒我,你不过是碾死的蝼蚁罢了。」
我挣扎着想杀了她,可她已经起身,投入暴君的怀抱里。
我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她与暴君在臣民的祝福下,亲热拥吻。
6
「沅心姐姐,你是生气了吗?」
叶妙妙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猛地回过神,从前世记忆中抽离。
看着叶妙妙在我眼前装模作样地扮天真装无辜,我确信,我真的重生了,回到了——绑架发生的前三天。
一切都还能转圜。
看着叶妙妙的神情,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叶妙妙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着邀约我:「不想那个坏男人了,姐姐,你陪我去剑锋山为苍生祈福吧?」
剑锋山,叶妙妙结仙缘的那座仙山,也是前世我跟她被绑架的那座山。
我如今才看出,她眼底满满是对我的恶意与算计。
「好啊。
「我陪你上剑锋山,不过不是为苍生祈福。」
我盯着她眉心那块神印,眼底森冷,漫不经心地说,「是妙妙你要自求多福。」
叶妙妙一愣,以为我在开玩笑,她笑得格外开心:
「姐姐,我可是神女,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人,不必再求谁来庇佑。」
她端起神女的架子,觉得自己是全天下独一份的高贵,话也说得格外傲气。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她的这句话大概是被真神听了去。
所以后来我凌迟她时,真的没有一个神来庇佑她。
7
三日后的踏青,我如约而至,叶妙妙看到我来,亲热地挽着我的手。
山顶有一处百花丛,这个季节开得最为茂盛。
看到叶欣云坐在山顶的凉亭里时,叶妙妙脸上的笑僵住了:「嫡姐?你怎么在这里?」
叶欣云是叶妙妙的嫡姐,她虽是嫡出,却被叶妙妙用神女的身份抢了所有风头。
两人一直不对付。
「此处山花烂漫,妹妹能来散心,难道我来不得吗?」
叶欣云句句带刺,她瞥了一眼叶妙妙挽着我的手,阴阳怪气。
「妙妙,你跟陆小姐比跟我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丞相府的千金呢?
「可惜,你只是四品将军府的庶出女罢了,再怎么攀高枝,也改不了你的出身。」
叶妙妙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顶嘴:「我是神女,嫡姐是什么?」
叶欣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嘀咕着:「过了今天,我才是真正的神女。」
叶妙妙没有听清她这句话,她一个劲地要我陪她去另一边赏花。
叶欣云的出现坏了她的计划,她想把我往山顶的另一头引,好给那些埋伏好的山匪制造机会。
可不管我跟她走到哪儿,叶欣云都跟着,叶妙妙正烦甩不掉她时,树丛里蹿出十几个持刀大汉,冲散了我们身边跟着的婢仆。
和前世一样,叶妙妙并没有怎么反抗,所谓神女,轻而易举被山匪俘虏了。
她一直挺镇定的,直到转头看到跟她一起被挟持的是叶欣云而不是我时,她脸上才露出疑惑和惊惧。
「怎么会是你?!陆沅心呢?!」
「我在这儿呢!」
此时的我,已经站在离绑匪百丈远的地方。
那群山匪看我的眼神写满对金主的恭敬——前世这群山匪是叶妙妙安排的人,可她这样高贵的神女,怎么可能真的记住每一个山匪的长相呢?
所以她今日根本没意识到,劫持她的山匪被换成了我的人。
「沅心姐姐!救命啊救命!」
她娇弱地朝我呼救,想把我引过去。
我跑得更远了点,佯装惊慌无措地喊:
「天呐!我这就去找皇上救两位妹妹!」
8
我佯装惊慌无措地跑下山去,根本不理会叶妙妙的呼喊。
很快,厉北渊就被我惊动了。
和前世一样,御前侍卫包围了整座山。
绑匪让他二选一时,他果然也犹豫了。
作为君主,厉北渊不可能主动服软,哪怕是生死关头。
叶妙妙最清楚厉北渊的自负与高傲,在男人犹豫的那一刻,叶妙妙就预判了答案。
所以她才设了这个假死局——她要用假死来让厉北渊痛彻心扉,然后她再「死而复生」,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就会向她臣服低头。
她看了一眼叶欣云——反正今日这一切都是为她假死做铺垫,她假死后,叶欣云一定会被厉北渊报复。
今日她的目标本来是我,现在换成叶欣云,虽然不在计划内,但这个讨人厌的嫡姐确实也该死。
「放了叶欣云。」
听到厉北渊在赌气的状态下做出这个选择时,叶妙妙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蓄起眼泪给厉北渊来一个绝美的神女跳崖时,叶欣云却忽然用一副救赎世人的姿态说:
「妙妙是我的亲妹妹,做姐姐的,怎么能不保护妹妹呢?」
说罢,叶欣云居然直接后退一步,展开双臂,跳下了悬崖!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绑匪都愣住了。
侍卫趁机上前制住了绑匪,同样愣住的叶妙妙被拉离了悬崖边。
我冲上前,看到叶欣云坠崖的神态——她嘴角噙着笑意,仿佛悬崖底下不是猛兽巨石,而是仙人在等她。
她的确是这样以为的。
两天前,我见了一位名叫德云的老道。
这老道是叶欣云的恩师。
叶妙妙是因为修仙得到了皇室的厚爱,叶欣云也想如法炮制。
她坚信叶家就算真有神女,也应该是她这个嫡女来当。
前世叶妙妙假死后,叶欣云为了上位,顶着和叶妙妙相似的面孔去暴君面前博存在感,却险些被盛怒的暴君赐死。
叶欣云为了转移暴君的怒火,故意在背地里挑唆那些言官,让他们在暴君最伤心的时候故意反复提起让我当新皇后。
于是,我成了暴君发泄所有悔恨的活靶子。
所以这一世,我又怎么可能放过叶欣云呢?
9
叶欣云痴迷修仙,特意从山上请下这位德云道长,并坚信道长会助她开启仙根。
我用千两黄金,买通了这位叶欣云最信任的恩师。
那老道原也不是什么真的得道高人,只是胜在油嘴滑舌,把叶欣云骗得团团转。
他一看到两大箱黄金,眼睛都被闪得黄灿灿的。
自然是我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在我的授意下,他告诉叶欣云,她修行多年,却一直没有突破是因为叶妙妙占了她的所有仙缘。
今日剑锋山上,有一场叶妙妙的劫。
只要叶欣云替叶妙妙挡了这个劫数,她就会取代叶妙妙历劫飞升,届时她就会是下一任神女。
叶欣云沉迷此道多年,听恩师如此点拨,果真上山来。
她原本半信半疑,但山匪真的出现并冲着叶妙妙而来时,叶欣云彻底信了。
她相信今日这场劫是神女的劫数,谁替神女历劫,谁就是下一任神女。
而剑锋山正是当年叶妙妙获得仙缘的地方,素有仙山之称。
所以叶欣云从悬崖上往下跳时丝毫不畏惧。
她坚信自己不会摔死,坚信山上的仙人会出面救她。
到时,她就会以神女之姿重新飞回悬崖上——而目睹这一切的皇帝和士兵们,必会认定她才是真正的神女。
为了给自己立下悲悯苍生的形象,她还特意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强调自己是在为叶妙妙牺牲。
我看着叶欣云下坠,最开始,她闭着眼很享受坠崖的过程,坚信自己马上就会被金光照耀就地飞升。
但很快,剧烈的ťŭₒ失重感与崖底的凛冽寒风让她无法再保持镇定,她惊恐地睁开眼,她的身体像只烂风筝一样开始在崖风中飘摇翻滚。
在她快坠落到底时,她看见了崖底的白骨堆和野兽发光的绿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我听到了她的惨叫呼喊。
所谓的仙人,飞升,通通没有出现。
今日只有劫数是真的,但不是神女飞升的天劫——是我这个凡人赐给她的死劫!
10
叶欣云的惨叫声回荡在悬崖上每个人的耳边。
有人唏嘘有人惊骇。
只有叶妙妙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谁让她跳了!」
叶欣云这一跳,毁了她整个假死计划!间接耽误她做皇后了!
她气急败坏,说话没有过脑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周遭所有人,包括厉北渊都在用微妙的眼神打量她。
「不是,我是说,姐姐怎么跳下去了……」她连忙换了个语调解释。
我上前打断她的狡辩:「欣云是为了救你才牺牲了自己,妙妙你怎么不知道感激啊?
「你刚刚这句话让人听着就好像,你本来就预料到今天会有人跳崖一样啊?」
叶妙妙瞪着我:「陆沅心,你!」
「我只是正常推测。」
我流转眉眼,看了那个已经被押解的山匪一眼。
那山匪立刻会意,主动招认:「皇上饶命!今日这场绑架本就是神女策划的,她想让皇上紧张她在意她,但没想到,叶大小姐会真的跳崖啊!」
「是这样吗?妙妙。」厉北渊看叶妙妙的眼神已经阴沉下来。
他原本就对叶妙妙的任性心有不满,现在听说这个女人还想用苦肉计欺君,自然怒火更盛。
「你们在胡说什么!他们污蔑我!皇上!我是神女,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叶妙妙急得跳脚,慌乱地解释起来。
那山匪头子说:「是啊,你是神女,你跳崖又不会真的死,本来你让我们绑架的还是陆家小姐呢!」
「你闭嘴!!」
叶妙妙冲上去给了那山匪一巴掌,她心虚万分,仪态全无!
这时她终于留意到,这群山匪的长相跟她原先买通的那群人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向我。
我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到了厉北渊身边:「皇上,神女的目标是我吗?臣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我爹是正一品丞相,开国重臣,在我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厉北渊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难安人心。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沅心,让你受惊了,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的。
「派人去山下搜寻叶欣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叫来御前侍卫,「好好护送陆小姐下山回府。」
他唯独没有给叶妙妙好脸色。
叶妙妙红着眼睛质问:「你怎么能那么关心她?是不是你也觉得她的家世更适合做皇后!」
「你犯了错,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朕!」
厉北渊吼了回去,叶妙妙吓得浑身一抖,豆大的眼泪挂在眼角。
要是平时,厉北渊早就心疼了,但今日,他不仅被叶妙妙设局欺骗,还看着她害死了一个重臣嫡女。
没有下令把叶妙妙关押起来,已经是看在她神女的身份上给她留的体面了。
我下山时故意在厉北渊面前歪了一下身体,厉北渊反应极快地扶住了我。
我装作虚弱的样子,厉北渊干脆将我打横抱起。
「多谢你及时来报信,否则今日这场闹剧不知要怎么收场。」
我强忍着对这个男人的恶心憎恶,靠进他怀里:「陛下,神女对我有敌意,我好害怕。」
「她太任性了,不必理会她。」
我靠在厉北渊肩膀上,看到叶妙妙气得在原地哭,哭得很大声,听起来很伤心呢,可厉北渊却没有多加理会。
叶妙妙红着眼睛瞪着我,她大概猜到今日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
现在她就算真的跳崖,恐怕也达不到前世那样让厉北渊痛彻心扉的效果了。
我朝她一笑——现在就恨上了我吗?
那等我夺走她的皇后之位,她岂不是得来杀了我呢!
11
叶欣云的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被野兽啃食殆尽。
她的死引起朝野动荡。
因为叶欣云早已定亲,而她的未婚夫——是戍边大将周贤。
得知未婚妻身死于崖底,周贤连夜回京。
一路上,他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他听说,叶欣云是为了保护神女才坠崖的。
他又听说,那些山匪是神女派来演苦肉计的。
于是一回京,周贤便把矛头指向了叶妙妙,要皇帝给他个交代。
周贤是戍边的重要将领,他尽心尽力保越国安稳,未婚妻却死在皇城仙山上,死在皇帝眼前。
若不安抚好周贤,边境的军心也会跟着动荡。
厉北渊之前坚持要纳妃,就是为了用后宫来稳固前朝的势力。
仙山上死了个无辜女子,连带着叶妙妙的神女身份都遭到质疑。
如果她是真神女,那日为什么不施法救她的嫡姐?
如果她是真神女,那座有仙缘的仙山怎么会有山匪横行还害死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呢?
诸多猜疑让叶妙妙处境尴尬。
那日爹爹上朝归来,单独叫我来谈话,说:「皇上有意改立皇后人选,皇城诸多世家女中,你是最合适的,沅心,爹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自我记事起便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与皇室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使命,家里也一直是这样培养我的。
只是近几年,所有人都看出厉北渊对神女的痴迷。
我爹看事透彻,不愿我受这种情爱之苦,本不强求我进宫做皇妃。
只是如今叶妙妙名声有损,厉北渊对我动了心思,既然皇帝有意,相府不得不配合。
「朝堂上人人都说,京中贵女里最适合当皇后的,就是陆家嫡女陆沅心。」
若是前世,我肯定不会答应,但现在,我毫不犹豫地答:「我愿意进宫。
「只有做了皇后,才能接触最高的权力。」
我想起前世爹娘和大哥惨死的结局,目光坚定,「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的至亲。」
厉北渊下令把叶妙妙禁足在叶府,听说叶妙妙在叶府哭得大病一场。
但她再怎么闹,封后的圣旨还是送到了我的手里。
接圣旨那天,相府一团喜气,不少达官显贵登门祝贺。
我的竹马贺文言也来了,他将我带到花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你明知道皇后之位是神女的,皇帝封你做皇后只是跟神女赌气,你居然还真敢接下圣旨?
「沅心,你怎么能跟神女抢她挚爱的东西呢?」
12
我嗤笑一声,反手扇歪了他这副正义凛然的嘴脸:「贺文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教训我!?
「当年要是没有丞相府提携,你们贺家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敢到我面前放肆?!」
贺文言能考上科举,贺家能调回京城,全是我相府在背后帮他。
前世叶妙妙假死后,朝堂和民间都开始传说当日神女是为了保护我才跳崖殉道。
与我一起长大的贺文言居然也指责我:「沅心,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呢?
「神女因你而死,你是罪人!」
我是罪人?
所有人都忘了,那一日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厉北渊手上。
他想选谁是我能左右的吗?
贺文言认定我害死了神女,所以他通风报信,告诉厉北渊我大哥想造反护我的事,导致我大哥惨死在边境。
我重活一世,还能让这个贱男人骑在我头上吗?
我忽然抓住贺文言的手,大声惊呼:「文言哥哥,你做什么?!我现在是皇上的女人!」
贺文言震惊地看着我,他想松手,我死死攥着他,很快,微服来陆府见我的厉北渊就被惊动了。
他看到的,是贺文言要对我不轨的举止。
我大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盛怒:「敢动我妹妹!」
他飞身上前,照着贺文言的脸猛踹了一脚。
大哥是习武之人,他这一脚,直接把贺文言踹得吐血倒地。
我慌乱地跑到厉北渊怀里,眼泪汪汪地告状:「皇上,他想轻薄我!」
我姿色不比叶妙妙差,近来为了勾引厉北渊,更是特意学了些娇柔妩媚的姿态。
此刻的我在厉北渊眼里自然是无辜柔弱惹人怜爱的,他亲手帮我把衣袍整理好:「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好讨厌他那张搬弄是非的嘴啊。」
我看着贺文言,想起前世他告密的嘴脸,笑得眼眸黑沉。
「割了他的舌头,再五马分尸。」
贺文言听到这句话,难以置信地惨叫出来。
我大哥听了也有些惊讶,因为我从前实在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从未苛责过任何人。
厉北渊看我的眼神却透露出几分新鲜的欣赏。
从前他只觉得我是个被精心调教的世家女,中规中矩,毫无生趣,比不上叶妙妙那般灵动。
现在他突然发现,我跟他似乎是同一类人。
「沅心,朕从未发觉你行事如此果绝狠辣。」
「人总是会变的。」
那个温柔善良的陆沅心早就死在了罪人洞里。
我的肉体重生了,但我的灵魂还在前世的痛苦里煎熬着。
我经历那些事,早就疯了!
比厉北渊这个暴君还疯,还狠!
只是我真的,掩饰得很好而已。
13
贺文言在我大婚前三天被五马分尸了。
我特意去观摩,他受刑前,舌头已经被割了。
马儿攥着绳子撕扯他的头时,他张着血糊糊的嘴巴哀号着,他的眼睛上翻,看着在高台上观刑的我。
他用眼神哀求我放过他,我却大笑起来——笑得格外疯。
三天后,是大婚封后的盛典。
我穿上了叶妙妙最想穿的凤袍,戴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凤冠,一步一步走到百官恭敬仰望的玉台上。
厉北渊朝我伸出手。
他今日有些心神不宁。
我知道,他封我为后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还在跟叶妙妙赌气。
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当然是叶妙妙这个神女,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所Ťü₍以,当叶妙妙出现在皇宫城墙之上时,厉北渊握着我的手立刻松开了。
「妙妙!你又在做什么!」
叶妙妙穿着一身白纱裙,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她站在城墙最高处,风吹拂着她墨黑色的长发,她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迷人柔和的光芒,那是仙法萦绕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极美,像极了一尘不染的神女降临人间。
原本来观赏封后大礼的臣民都被这一幕震撼了,甚至有人不自觉要对这位神女下跪。
叶妙妙眼里却含着眼泪:「你说过我会是你的皇后,你食言了。」
她拿起长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厉北渊瞳孔剧震:「你别做傻事!」
叶妙妙特意看向我:「你跟沅心姐姐真般配啊。
「既然你有了她,我又何必再贪恋红尘呢?
「厉北渊,我要跟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她手持长剑,竟真的引颈自刎!
叶妙妙的身躯像一片纯白雪花从城墙上优美坠落。
厉北渊抛下我,他跌跌撞撞地跑下玉台,接住了叶妙妙的身体,手足无措地按住她脖颈上的伤口。
神女自刎,众人惊惧之后,严肃地跪了下来。
只有我,站在玉台上,没忍住笑出了声。
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又是这一套,连台词都不改一下啊?
14
厉北渊以为叶妙妙真死了,又开始跟前世一样念念叨叨,说什么我错了我不该气你这些屁话。
「神女真的死了吗?」
我走过去,看到叶妙妙脖子上的剑伤不像作假,地上那把染血的剑——也是真的剑。
厉北渊红着一双眼睛瞪向我:「陆沅心,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今日大婚,妙妙就不会伤心自刎!
「是你!是你让朕痛失所爱!」
啊哈哈,真是被这个癫公气笑啦!
说的好像是我逼他立我为后呢!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恐怕这一世,我陆家九族又要遭殃。
等我被折磨得半死不活时,神女又会光鲜亮丽地跑出来,得意地说她自刎是假死,就是想让厉北渊心疼她呢!
「陛下,我的意思是,我能救神女。」
厉北渊将信将疑:「你有办法?」
我神秘一笑:「把神女交给我。」
我取下头上的凤钗,这支凤钗有一根筷子那么长,尖端磨得十分尖锐。
我伸手,在叶妙妙心口的位置摸了摸,满口胡诌:
「我在医书上看到过,人的心口有一处再生穴,只要刺激这个穴道,就可以让自刎之人死而复生,让我为神女试试吧。」
一旁的太医怕被诛九族,全都装聋作哑不敢插手。
我说的这些话,居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驳。
我拿起尖锐的凤钗,对着叶妙妙的心口,念念有词:「神女啊,你是受天神保佑的,肯定不会被凡间剑刃所伤。」
我刻意凑到叶妙妙耳边,魔鬼一般低语:
「我现在就拿凤钗捅穿你的心口,就算你是假死,一会儿也要变成真死咯!」
叶妙妙安静地躺着,但我知道——她听得见。
15
叶妙妙在赌——赌我这样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大家闺秀,最多说这种话来吓吓她,绝对不敢真的动手。
直到凤钗刺破她心口的血肉,真的要往她死穴上钻时,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弹身而起!
「好疼!!」
她惨叫着推开了我,用力拔出了已经插在她心口的凤钗。
凤钗插得还不够深,但也见了血。
叶妙妙捂着心口喊疼,一时都忘了装死。
「哇!死而复生了!」
我大声惊呼,「皇上你看,我的方法果然有效!」
叶妙妙冲着我大喊:「你分明是想谋杀我!」
「神女不是要跟皇上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吗?怎么,真要死了倒怕了,难道你刚刚自刎后是在假死?」
我趁势追问,「你不是自刎了吗?怎么我才扎了你一下就活了?叶妙妙,你是在用假死欺君吗?」
叶妙妙被我质问得难堪不已,她有些崩溃地大喊:「陆沅心,你是疯了吗?!」
跳崖假死的计划没有成功,她才换成大婚自刎。
她要「死」得轰轰烈烈,还要唯美优雅,这样才能在假死归来后得到皇帝的加倍疼惜。
正常人遇到这种生死关头,早就吓得无法思考——比如前世的我,在自责中被她算计得家破人亡。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已经疯到敢当众验尸,发现人没死还打算直接捅死的地步。
厉北渊眼角的泪都没干呢,叶妙妙就当着他的面「死而复生」了,他立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叶妙妙,戏耍朕,好玩吗?」
叶妙妙抓着厉北渊的手,无辜地解释:
「我只是不想你立别人做皇后!我不介意你纳妃妾了!北渊,我现在只想当你的皇后!其他的我都不奢求了!」
「皇上,叶妙妙一直把生死当儿戏,那日在山崖边,她设苦肉计害死了她的嫡姐。现在,她当着臣民的面自刎来愚弄君主,这真是一个神女该有的行径吗?」
众臣也察觉到这又是一场叶妙妙争宠的把戏,颇有怨言。
有我带头,我爹那一党的言官立刻弹劾起来。
「我让你禁足在叶府反思,你却变本加厉,用这些低级的把戏来戏弄朕!」
厉北渊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叶妙妙,你是神女,你应该无欲无求才对,可你却这么想进皇宫!
「好啊,朕让你进宫。」
叶妙妙眉梢刚刚扬起,就听厉北渊厉声下令。
「把叶妙妙打入冷宫!!」
16
叶妙妙进冷宫后,厉北渊怕她又弄出自尽欺君的把戏,干脆派一堆侍卫专门看守。
三日后,封后大典照常进行,他为了补偿我,还把典礼办得更加隆重。
我成了越国名正言顺的皇后。
叶妙妙的神女名号已经岌岌可危。
但她只在冷宫待了半年就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因为越国发生了严重的瘟疫。
这场瘟疫死了无数百姓,人们需要神女向天祈福,去除灾疫。
叶妙妙是真的会些仙法的,但她所展示出来的仙法只有让花反季盛开,让她自己浑身发光,美貌无双,颠倒众生。
她宣称,自己可以向上天祈福,用仙术驱散瘟疫。
分开这半年,厉北渊也有些想念叶妙妙了。
叶妙妙不敢再奢望这个帝王对他服软,借着这次瘟疫给的台阶,她主动讨好厉北渊。
当晚,厉北渊就召她侍寝。
第二天,叶妙妙被封了贵妃。
她封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凤昭宫报复我。
彼时我正在查阅医书,叶妙妙抄起桌上的茶水朝我当头浇灌而下。
「陆沅心,你的死期到了!
「厉北渊已经答应我,只要我驱散了瘟疫,他就会废掉你,重新册立我为皇后!
「我封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你千刀万剐!」
我护着手上的医书,不让上面的药方被茶水浸润。
叶妙妙看着我此番举动,嘲讽大笑:
「听说你已经把藏书阁的医书翻了个遍啊!可惜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你找瞎眼睛也找不到药方!而我只要略施仙术,就能救百姓于危难!」
「如果妹妹真能把瘟疫驱散,这个皇后自然是让给你做的。」
我眼都不抬地说,「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等着看吧!」
叶妙妙扬长而去。
我身边的侍女递来手帕为我擦拭脸上的茶水,小心地问:
「娘娘,要是叶贵妃真的驱散瘟疫封了皇后,您Ŧūₙ的处境恐怕就不好过了。」
我将医书上的古籍秘方誊抄下来:
「她要真是能驱散瘟疫的神女,出冷宫做的第一件事就该是去施法拯救百姓,而不是爬厉北渊的龙床,再用贵妃的头衔来我这儿耀武扬威。」
侍女恍然大悟。
神女爱苍生,可叶妙妙这个神女,明显更爱男人,也更爱权力和荣华富贵,苍生大概是被她放在末位。
她爱苍生也是有条件的——这些苍生必须能给她带来好处才行。
「所以,与其寄希望于这种假神女,不如脚踏实地地研究药方,这些才是真正能救民于水火的良药。」
我将抄下来的药方送去太医院,让太医斟酌试药。
17
另一头,叶妙妙声称只要神女向天祈福后,瘟疫就会消散。
她还特意让国师挑了个吉日,又让司衣局为她定制祈福的衣裙,要用金丝羽纱来做,她才肯穿。
光是准备祈福仪式,就耗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朝臣颇有怨言,瘟疫一天不散,就会多死几百人,而叶妙妙却如此不紧不慢,像是不把人命ṱū³当回事。
厉北渊却乐意惯着叶妙妙,叶妙妙从冷宫出来后,收了从前傲慢的性子,对厉北渊极尽温顺,两人旧情重燃,爱得难舍难分。
我这个皇后被冷落在一旁,宫里人人都以为我失宠了,全部跑去巴结叶妙妙。
我并ťũ̂⁶不理会,一心扑在药方上。
还要感谢叶妙妙得宠,这几日终于不用忍着恶心去看厉北渊那张脸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叶妙妙终于穿着漂亮衣服站上了祈福的神坛上。
她浑身发出金光,跳了一支虔诚的舞来向天祈福,祈福过程中,不断有金色的光芒从她手上挥洒到神坛下面的臣民中去。
臣民纷纷认为这是神女赐下的福泽,争先恐后沐浴在这金光之下。
祈福典礼结束后,皇城中患病的那些人,果然一夜之间痊愈了。
厉北渊大喜,当即就要嘉奖叶妙妙,叶妙妙看着我:「我只想要后位。」
「那就废后!」
厉北渊爽快地答应了,他还亲自把叶妙妙抱上了凤椅,「若不是你从前任性,这皇后的宝座早就是神女你的了。」
叶妙妙娇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指了指我:「我还要让陆沅心死。」
厉北渊碍于我的家世,犹豫了。
前世他以为叶妙妙死了才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折磨我陆氏一族。
现在他理智尚存,自然不敢轻易杀我这个重臣之女。
叶妙妙闹着要他赐死我,厉北渊最后让了一步。
他把我打入冷宫,哪怕我什么错都没犯。
「惹神女不高兴,就是你最大的错,进冷宫反省反省吧!」
「娘娘,你求一求陛下吧。」
「不求。」我抱起一摞医书,淡定地往冷宫走去,「要求,也是厉北渊来求我。」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但我进冷宫的第三天,厉北渊果然来求我了。
因为,被叶妙妙用仙法驱散的瘟疫卷土重来了。
而这一次,叶妙妙再怎么祈福施法,都无济于事。
更有趣的是,厉北渊也染上了疫病。
18
神女的祈福没用了,他想起我一直在研究药方,便拖着病躯来冷宫求我医他。
我出冷宫那天,正好太医院的解疫药方已经试验成功。
我将熬出来的第一剂药喂给了厉北渊,他以为我这是在救他。
其实我不过是拿他这个壮年男子试验一下药效会不会太猛。
当晚,厉北渊高热退去,脸上的红疹也消了。
凌晨,丞相府和我大哥配合着,在城门口为百姓分发药剂。
不过两天,城中的瘟疫就得到了控制,百姓身上的病症都有所缓和。
叶妙妙试图把这一切功劳都揽在她自己身上,可厉北渊这次却不上当了。
因为他的病,就是叶妙妙传给他的。
他上前扯下叶妙妙的外袍,只见叶妙妙的脖子和肩膀上也长满了瘟疫引起的红疹。
「你如果真是神女,又怎么会染上凡间的瘟疫呢?!」
厉北渊狠狠盯着她,「叶妙妙,你根本就是假神女!你一直在骗朕!」
「不,我是真的神女!我是真的!」
叶妙妙极力辩解,她当年是真的偶遇了仙人,也确实拜入仙人门下。
仙人想教她拯救苍生之道,她一心想学的却是如何让自己变得倾国倾城,如何凭一支舞迷倒众生,如何让花一夜盛开来衬托她这个明艳美人。
仙人看穿了她庸俗的本质,知道她就算学会了仙术,也只会用来爱男人,根本不会真正地爱苍生。
于是仙人飞入云端,弃她而去,而叶妙妙凭着学来的这些小仙术,轻而易举地在凡人的世界里当上了神女。
她精通如何让自己倾国倾城、如何魅惑男人,却不知道真正救人的仙法该怎么施展。
所以那日祈福时,她用了最极端的方式遏制了瘟疫三天,让自己顺利当上了皇后。
三天后,那些法术散去,瘟疫不仅卷土重来还更加严重,百姓病死者竟翻倍增长。
这个世界,既有神仙,便有天谴。
叶妙妙身上的瘟疫就是天谴——谴责她享神女之尊却行不义之事。
她发现自己得病不敢声张,而那两天正是她跟厉北渊最恩爱的时候。
厉北渊身上的病便是她传染的。
刀砍在自己身上,厉北渊终于知道疼了。
不管叶妙妙再怎么施展让自己变美的仙术,厉北渊都不会再吃这一套了,他现在只想让叶妙妙死!
我看出厉北渊的心思,特意告诉他:「陛下知道吗?解瘟疫的药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还缺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
我看着叶妙妙,笑得森冷:「神女之血,是最好的药引。」
19
叶妙妙意识到什么,她后退几步想跑,御前侍卫押住了她。
厉北渊身上的红疹还没完全褪去,他一边抓挠一边下令:「取她的血给朕做药引!快!」
叶妙妙恐惧地大叫起来:「皇上,我是你最爱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会失去我的!我怕疼!厉北渊,我怕疼!」
厉北渊:「怕疼就去死!!」
叶妙妙绝望地看着厉北渊,忽然她脖颈一凉,我正拿着匕首,用刀锋抚摸她的喉咙。
「妹妹不是最喜欢用假死来博取男人怜爱吗?
「假死有什么用?
「我送你下真地狱!」
我当着厉北渊的面,一刀割了叶妙妙的喉,血溅射而出。
割喉之后,厉北渊没有一丝心疼,而是拿了碗来接血,大口大口地喝。
而叶妙妙没有立刻死,我凑上țù₂去,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
「其实你的血不是药引,但你看,一听说你的血能救命,厉北渊毫不犹豫就选择杀了你。
「神女,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杀人诛心,最是畅快。
叶妙妙痛苦地悲鸣,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我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解脱?
20
我把叶妙妙扔进瘟疫最严重的监狱里,里面的死刑犯是不会被赐药的。
但我告诉他们,这位神女的血可以治病。
于是,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地从叶妙妙身上取血。
或是用刀割,或是上嘴咬。
叶妙妙最开始骂这群人是蝼蚁贱民,后来她开始求饶,最后惨叫哀号。
在濒死的那一刻,她眼前忽然闪现出陆沅心在罪人洞里挣扎的一幕。
前世的记忆复苏。
「你放过我!陆沅心,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站在高处俯视着她:「放过你?你什么时候放过我?!」
叶妙妙还有一口气时,我让人将她拖到阳光下,而后拿起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
镜子里,她引以为豪的那张脸被啃咬出两颊的白骨,眼睛没了一颗,头皮被扯下一大半。
叶妙妙惨叫起来,继而被自己狰狞的嘴脸吓得浑身抽搐。
因为她的双唇已经被那群死刑犯咬烂了,张嘴大叫时只露出两排牙齿,恐怖至极。
前世她嘲讽我是鬼,如今,我也让她变成鬼了。
「叶妙妙,这是你的报应。」
天边惊雷滚滚,一道道天雷竟劈在她已经惨不忍睹的身体上。
我便知道,天谴会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21
叶妙妙死在天雷下,就算这世间有重生之术,也跟她无关了。
喜欢用假死博男人怜爱,这回可是死得透透的了。
而那个男人,很快就忘了她是谁。
厉北渊把我视为救命恩人,他夜夜来凤昭宫,说从前是他眼瞎心盲,现在才知道真爱是我。
他自以为一个帝王的深情能迷倒世间一切女子,却不知我每日对着他那张脸都会想起前世在罪人洞遭遇的一切。
无数个夜晚里,我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如今,我借他的手,整死了叶妙妙。
瘟疫解决后,我成了最得人心的皇后。
厉北渊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病得很突然,一夜之间人忽然就老了十岁。
他觉出不对,让心腹去查,最后查出——他当日在冷宫求着我喂给他的那碗解疫汤药,里面下了消命散。
这药是我从医书里无意间查到的。
消命散——一日消一年的寿命。
等他发现时, 已经很迟了。
这个精壮好杀的暴君, 服用了将近一个月的药, 寿数已经被提前透支了。
他想杀了我, 却连下床都没有力气。
他昏迷了数日, 再睁眼时, 却被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壮汉包围。
他拖着病弱的身体往后退,身后是成堆的白骨——这是罪人洞。
这些罪人都是他亲自发落来此处的,现在,这个高贵的帝王被扔进了他亲手造就的人间炼狱里。
「陆沅心!你敢谋反!你竟敢这么对朕!」
「为何不敢?」
我特意在罪人洞的上方建造了一个观刑台, 我站在这里观赏着厉北渊的狼狈与惊恐。
「我特意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现在,这位帝王已经是个废人了。
「各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弄死了,也不会有人治你们欺君谋逆之罪的。」
我话音刚落, 洞里就传出厉北渊哀号惨叫的声音。
那洞里什么人都有, 他们不只热衷于肉体上的折磨, 长期压抑的欲望让他们对着一头猪都能发情。
厉北渊这样养尊处优的帝王, 也算是肤白肉嫩的。
他那声音比我前世叫得还要凄厉, 听着——真是悦耳啊!
22
一个月后, 奄奄一息的厉北渊被拖出了洞, 他看到我站在阳光下,身上穿着新制的龙袍。
他愤怒地大叫起来,但舌头已经被洞里的人捣烂了,什么字音都发不出。
「陛下, 您已经驾崩了。
「因为陛下无子嗣,等同绝后了,所以这皇位,臣妾替你坐了。」
我是女子,要称帝自然要找个好听的名头。
瘟疫解决的那一刻,我已经是百姓心中真正的神女。
叶妙妙的神女头衔, 最终成就了我的女帝之路。
我身后, 有德高望重的丞相爹爹,有军功显赫的大哥。
而那死了妻子的周贤,因为憎恨叶妙妙而转投了我的阵营。
叶欣云,我杀了你,可你最心爱的男人现在对我忠心耿耿啊!
于是, 越国的兵权都在我手上,文官也都依附于陆氏一族。
「厉北渊,你的江山, 是我陆家的了。」
厉北渊的最后一口气,被我气没了。
他死得很惨,很不甘心。
我一脚将他踢回罪人洞,而后一把火, 连着洞里所有人,全烧了!
我要他们死无全尸!我要他们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只有这样,才能治愈我身体里这道来自前世、千疮百孔的魂魄!
我登基为帝,百官臣服, 万民庆贺。
天边霞光万丈,凤鸟齐鸣。
这一次,天道站我!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