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勇闖恐怖遊戲

我是娛樂圈公認最愛美的女明星，意外穿進恐怖遊戲。
面對人首蛇身的美杜莎，我眼睛一亮，「姐姐姐姐，你的頭髮又滑又亮，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保養的嗎？」
滿頭毒蛇的美杜莎小姐掩嘴一笑，欣然同意。
渾身腐爛的千年僵屍要選新娘，我主動舉手：「選我選我！這件嫁衣好漂亮，我超愛！」
僵屍先生害羞地低下了頭，慘白的臉上，逐漸升起紅暈。
別人打副本，為了「活著」。
我打副本，主打一個「頭可斷，血可流，愛美不能忘。」
彈幕：【每當有人問我，在娛樂圈裡，臉可以是假的，CP 可以是假的，那麼還有什麼是真的的時候，我：薛姐愛美是真的。】
【點播一首《死了都要愛》送給薛姐。】
詭怪們：【我也不想把心給她，可她說她喜歡我（的頭髮/衣服）哎！】
我就說，憑姐的美貌，偷心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1
【歡迎玩家來到 S 級副本《消失的電梯》。】
【通關最低要求：玩家在副本內存活七天。】
【通關最高要求：獲得 boss 之心。】
【如達成最高通關要求，獎勵遊戲積分 1000。】
【當前天數：第一天。】
【當前玩家數：20 人；現存活人數：19 人。】
【遊戲正式開始，祝各位玩家玩得愉快、死得其所，早死早投胎~】
一陣詭異的機械音在腦海裡響起。
播報結束後，籠罩在四周的迷霧終於散去，眼前出現一座排布錯落的大樓，樓上零星有幾戶亮著燈，燈光泛著詭異的青綠色，無規律地閃爍著，像一隻巨人的眼睛。
仿佛活物一樣的大樓，正散發著不幸的氣息向玩家們眨眼。
身旁，抱著公事包的中年男人打著哆嗦開口，「這……這這是哪兒啊？怎麼、怎麼這麼陰森，怪嚇人的。」
不遠處全身名牌，染著黃毛的年輕富二代則在罵罵咧咧，「搞什麼啊！老子剛還在賽車，正要贏呢！怎麼突然給我搞這兒來了！什麼死了活了的，咒誰呢！快把老子送回去！不然老子讓你好看！」
富二代的咒駡聲在看見我時戛然而止。
他眼睛一亮，連忙向我奔來，站在我身邊撩了撩頭髮，沖著我自信邪魅一笑。
「這個世界有三種躺，橫躺，側躺，還有本少爺的風流倜儻。
這世界上有三種命，生命，要命，還有你的迷死人不償命。
這妹妹我曾見過的。薛幼卿啊！卿卿，有沒有興趣和哥一起？你看這環境這陰森，躲哥身邊，哥帶你。」
哥？
我轉頭看了眼滿身大 logo 的富二代。
這滿身的非主流氣質和中二病發言，還有這張稚嫩的娃娃臉，絕對不會超過 20 歲。
這種殺馬特，可當不了我哥。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參加遊戲的大部分都是男玩家，富二代的話，讓這些男玩家們也從驚嚇茫然等各種情緒中回神，紛紛抬起頭來看我，目露驚豔。
有兩個女玩家則有些不爽的看了我兩眼。
彈幕開始瘋狂滾動。
【哈哈哈哈哈，看到那個中年男了嗎？一臉倒楣死社畜的樣子，膽子真小，快嚇尿了吧？還是趁早死了吧，說不定能當個「膽小詭」。】
【薛幼卿？娛樂圈超愛美那個？看這細胳膊細腿，恐怕還沒等遇到詭異，就先被其他玩家給祭天了吧？】
【死了被碎成一塊一塊的，可就美不起來嘍~】
【來來來，下注了啊，賭誰先死，我賭女明星。】
【女明星為啥也在遊戲裡？偷稅漏稅了？會被選中進 S 級副本的可都是「有罪之人」啊。】
【女明星是弱雞，但這黃毛也夠 sb 的，這可是 S 級副本啊！居然還有空調戲女人，普信男，yue 了。】
彈幕裡圍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副本裡富二代則向著我瘋狂拋媚眼。
我：……
嫌棄地默默後退了一步。
察覺到我的動作，身旁一個拎著殺豬刀，眼神疲憊的中年女人不動聲色地向我的方向快走了幾步，用高大的背影替我擋開了富二代的眼神。
「謝謝。」我甜甜地笑著道謝，順便又往中年女人的方向靠了靠。
對方冷漠地掃了我一眼，過了很久才低聲回應，「不客氣。」
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天要黑了，結束了一天疲憊工作的玩家們快進入電梯，走向屬於自己的家吧~】
【好了，現在倒數三十秒，三十秒內未進入電梯的玩家……嘻嘻，我才不告訴你們會怎樣呢！】
【倒計時開始，三十、二十八、二十二…】
2
機械音讓在場的玩家都措手不及，新玩家中有人將信將疑，有兩個老玩家則默契地對視一眼，立刻向著電梯間跑去。
我看著富二代悄悄挪向我的動作，毫不猶豫也向前跑，想將他甩在身後。
「哎，妹妹，等等哥呀！這裡這麼黑，咱倆手牽著手跑唄！」富二代在身後高喊。
反應過來的玩家們連忙跟著一起跑去。
倒計時結束時，大部分玩家都已抵達電梯，跑在最後的是那個拿著公事包的中年男人。
他滿臉緊張，卻還是牢牢護著公事包，就在他一條腿伸進電梯裡，剛準備邁另一隻腳的時候，身後的路面突然開始彌漫血色，血水中有無數斷肢同時伸手，牢牢抓住了男人落在後面的那條腿。
斷肢的關節處張開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血肉，開始啃食起來，很快將男人的腿啃得血肉模糊。
男人慘叫一聲，公事包掉落在地，從中飛出了無數張人民幣，他痛苦地喊著：「我的錢！我好不容易才搞來的錢！我還沒把錢用完！我不想死！」
很快有嘴巴和眼睛從他的手上生長出來，掙扎著向站在門邊的我伸來。
【來了來了！血色殘肢！嘖嘖嘖，想到美女要被咬成一塊一塊的，我還有點期待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深藏不漏啊，這麼多錢？懂了，他挪用公款了吧？我就說這種慫貨能犯什麼罪被拉進副本，原來如此~】
彈幕激動起來。
身旁的富二代開始吱哇亂叫，「啊啊啊啊！這啥啊，好嚇人啊，我去！卿卿你快過來啊啊啊啊，站哥身邊啊！」
分貝高的連斷肢上的眼睛都忍不住齊刷刷向他看去，隱隱約約露出嫌棄的目光。
數百隻眼睛同時盯緊富二代，這畫面太恐怖，富二代忍不住叫得更大聲了。
我皺起眉，果斷按下了電梯關閉鍵，同時一個閃身，避開了中年男人。
電梯門迅速關閉，將中年男人的手狠狠夾斷。
脫離了身體的手很快失去生命力，手上的眼睛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嘴巴虛張了幾下，卻只咬到了一嘴空氣，很快也偃旗息鼓。
我有些嫌惡地看了眼斷肢：「幸好沒被碰到，萬一手斷了，我就不漂亮了！」
說完連忙從包裡取出鏡子，找了個光線好的角度照著理了理頭髮，又隨手取出香水，對著自己猛噴了幾下。
「臭死了，幸好香水還在。」
【臥槽，好快的速度！】
【現在的女明星都和特種兵一樣了？反應速度這麼快？】
【？？？？】
【不是吧姐，別人都是怕被咬了會死，你是怕手斷了不漂亮？】
【牛逼，居然有玩家帶香水和鏡子進副本？？？這姐是真臭美。】
富二代忙著湊到我身邊噓寒問暖，其他玩家則看著我神色各異，有些意外我居然能逃脫斷肢和中年男人的攻擊。
不過還不等其他人做出更多反應，機械音突然又響了。
3
【現存人數：19 人。】
【啊~好可惜，居然只死了一個人呢~】
【夜深啦，該回家啦！電梯要啟動啦！當電梯停止在某樓層，必須有相應數量的玩家前往該樓層，返回自己的家哦~】
【當相應數量的玩家「回家」後，其他玩家就只能委屈一下，在密閉的電梯間裡過夜啦！電梯停止的樓層數也代表天數，只有當前天數結束，電梯才會再次開啟哦~屆時，「回家」的玩家須按時返回電梯，和其他玩家一起哦~】
【誰會成為那個率先回家的幸運兒，躺在床上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呢？好期待~】
機械音播報完畢，原本靜止著的電梯開始高速運轉，強烈的失重感襲來，有種在坐過山車的既視感…
電梯帶著我們直升向高空，顯示著樓層的數位在不斷跳動。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玩家們都臉色煞白，卻強忍著噁心和眩暈感，目光一錯不錯地緊盯著跳動的數位。
按照機械音所說，不難判斷，電梯是安全空間。
可當電梯停留在某個樓層，便要派出相應人數的玩家前往該樓層房間，面臨未知。
剛目睹了中年男人的死亡，即使是新玩家們，此刻對「未知」也已經有了初步的認知。
我站在角落裡看著玩家們，發現每個人都神色凝重，連富二代都閉著眼，面色煞白，直念著：「救命，我……老子恐高啊！」
好在當電梯到達最高層，又瞬間急劇下落。
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六……
快速跳動的數字，讓因為恐懼和失重而劇烈跳動的心臟也跟著「撲通」下落。
最終，那個數字停在了「3」。
4
意料之外的低層。
意味著只需要三個玩家離開電梯間，面對未知。
而電梯內剩下的玩家，則至少能保證在這三日內不會遭遇詭怪，和詭怪單獨相處。
直到第四天到來，原本「回家」的玩家死絕或返回電梯，電梯才會再次啟動。
眾玩家面面相覷，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保持警惕互相打量，似乎在看誰適合做那個「自願者」。
「主動」從安全的電梯間裡走出去。
沒有人願意做這個「自願者」。
倒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想將別人推出去。
我餘光向後瞥，在鏡子的反光裡看見一雙手。
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推人的手落了空，順手將站在我身旁的黃毛推了出去。
還在閉著眼睛安慰自己別怕的黃毛富二代：？
我轉過身，看見某個長相憨厚的男玩家來不及收回的手。
對方見沒把我推出去，臉色僵硬了一瞬，看到落在電梯外的富二代，又松了口氣。
見我們看他，他訕訕一笑，撓了撓頭，「哈哈，我這不是看天色晚了，擔心他們有錢人對睡眠品質要求高，在電梯間睡不習慣，才……」
富二代一臉懵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當即冒出一句國粹：「臥槽，你剛剛是不是推我了？你 tmd 也太狗了吧！」
我甜甜一笑。
「那他真應該感謝大哥。」
「不、不客氣。」
這下連彈幕都看不下去了。
【臥槽，這男的什麼慫包啊，長得一臉憨厚老實樣，看不出來，愛給人背後使絆子呢，呸。】
【合理懷疑，這男的就是因為陷害別人才被拉進副本的。】
這男的我看見，老玩家了，上一把副本遊戲裡，他一把就把自己的隊友推出去獻祭給詭怪了，是個不擇手段的老陰 B，其他玩家和他在一起，可算是有福嘍！
【看其他人那個松了口氣的樣子我就有點想笑，他們不會以為躲在電梯間裡就萬事大吉了吧？要知道電梯間裡沒水沒食物，待三天？猜猜人餓急了的時候，會吃什麼呢？】
【哇，想到等下能看到他們自相殘殺，我就有點期待呢！】
【只有我覺得富二代有點搞笑嗎？那個不敢置信的眼神。富二代 be like：睡不習慣？誰？我嗎？】
電梯裡，我笑著揮手，「大哥說得對，睡美容覺很重要，我可不能辜負大哥的好心。那我也睡覺去啦，大家晚安。」
隨後我主動踏出了電梯外。
面前的十七個人神色各異。
顧不上不敢置信，都在戒備地看著周圍，又蠢蠢欲動著要將某人推出去。
場面僵持了很久，終於，一隻腳也踏出電梯。
我抬起頭，看見面前中年女人依舊冷漠的臉。
「……你太瘦弱了，我有刀，可以保護你。」
她看著我，冷冷地說道。
與此同時，電梯門在我們面前慢慢合上。
遮住了電梯裡剩餘的十六個人，神色各異的臉。
他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難免開始擔憂，要如何在沒有食物也沒有水的情況下，平安度過這三天……
5
我有些意外。
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一眼她的模樣。
那實在是張很普通很平凡的臉，眉眼間寫滿倦怠，眼裡佈滿紅血絲，看得出來，生活並不算順心。
但她很高大，握著殺豬刀的手也很穩，很有力量。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我的視線，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一點頭，想了想，又開口，語氣比之前柔和下來。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但沒有惡意，你和我曾經見過的一個姑娘長得有Ţū¹些像，都很白很漂亮，我…對不起她，所以…你就當我是在贖罪吧。」
「……謝謝，那麼接下去我們就是夥伴了。放心，我看著瘦，但其實挺有力氣的，到時候我們相互幫助，我也能保護你。我叫薛幼卿，還沒問您的名字呢。」
我真心實意地笑起來，順便將袖子擼上去，露出我線條流暢的小臂，以此來證明我所說的話。
「你叫我孫姨就好了。」孫姨說。
「嗚嗚嗚嗚嗚嗚，還好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孫姨在，孫姨有刀，肯定能保護咱倆！孫姨，你放心，等我們從這鬼地方出去了，老子……我一定讓我媽給你打錢感謝！哦對了，我叫江楓，你們叫我阿楓就好了。」
一頭黃毛的富二代突然插到我和孫姨中間，一臉激動的喜悅。
說著話，甚至還打算和我倆握手。
我和孫姨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江楓的手。
實在是有點嫌棄他，我順便又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怎麼突然覺得有點感人？孫姨有點帥啊！這話一說出來，我一下子燃起來了！】
【..居然真的有人能對陌生人付出真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其他人我還能理解，為了「保護對方」而主動放棄安全地帶？呃…我不理解，只能說果然是新人，還沒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吧。這可是恐怖遊戲副本啊！真的會死人那種。難評。】
【現在說得信誓旦旦的，保不齊到時候大難臨頭各自飛呢~】
【怎麼感覺女明星有點東西啊，這肌肉含量，看著不虛。和倆女的比起來，黃毛好像更菜，賭他先死。】
【哈哈哈哈哈哈，這黃毛富二代真的好搞笑啊！怎麼哪兒都有他！顯眼包。保佑他能多活兩天，太有意思了。】
【看黃毛一臉殺馬特中二病青年強裝老子的樣子我就想笑，這黃毛成年了嗎？一口一個老子的，這是什麼「小小的老子脾氣爆」的人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什麼傻逼新人，在恐怖遊戲裡玩戰友情深呢！真要這麼善良正直，都不可能進到這個副本來！真虛偽，想吐。】
【怎麼磨磨蹭蹭的？他們啥時候去見「房東」啊，快點吧！想看他們被撕成碎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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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間的玩家必須趕在十點之前找到「房東」借宿，並成功入睡，否則……嘻嘻，我不說~總之現在是 21：25，請該死的玩家儘快去……啊不是，入睡哦~
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它說完後，四周驟然變得非常寒冷。ƭûⁿ
有穿堂的冷風經過四肢百骸，每一道都裹挾著鋒利的寒氣，像陰濕環境裡長滿尖牙的毒蛇纏繞身側，森冷得令人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耳畔有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是某種生物在快速貼著地面滑動的聲音。
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的兩側分佈著許多房間，但大多都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盡頭，384 的房間門口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寂靜無聲的夜晚。
江楓被冷得差點跳起來，摸著自己因為寒冷而豎起毛孔的手臂，戰戰兢兢地試圖靠近我，卻被孫姨的殺豬刀擋住了，不敢再往前靠近。
他打著寒顫問我們，「系統…系統說的話…啥意思啊？突然好冷啊臥槽，感覺我快凍死了。」
「卿卿，你冷不冷？要不咱倆靠近一點，能互相取暖。」
我沒理他。
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我拉住孫姨的手，「孫姨，按照系統說的，我們得去前面那個房間借宿一晚，走吧。」
孫姨的手是冰冷的，目光裡也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對於未知的恐懼。
我裝作沒看見，拉著她堅定地往前走。
「等等我！」江楓貼在我們身後，緊跟著我們。
每前進一步，身體感知到的溫度就降低一度，只有最前方的房門，散發著溫暖的光。
終於，在我們的身體被凍僵之前，走到了房門口。
我抬起手，叩響了房門。
咚咚咚——
三聲門響之後，門開了。
房間裡的溫度高得驚人，驅散了身體周圍的寒意，空氣裡有種腥鹹又甜膩的氣味，像泛著濕意的海風，也像某種溫熱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是血和腐爛的味道。
「是新來的鄰居嗎？」
一道溫柔甜美的聲音響起。
視線裡出現了一個身姿玲瓏的女人。
五官驚人的豔麗，一頭亮麗的黑色長卷髮垂至腰際，上半身只罩著輕紗，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
可當她抬起頭沖著我們微笑，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她那半張完全腐爛的左臉。
她半邊臉上的人皮脫落了，露出隱藏在皮膚之下的鱗片和白骨，眼睛綠得像一汪湖泊，仔細一看卻會發現，那並不是她眼睛的顏色，而是一隻綠色會蠕動的蟲子鑽進了她的眼球，代替了瞳孔的存在。
她脖子處有斷裂後又接合的傷口，頭髮像細密的海草，又像是絲線，纏在她的脖頸，幾乎要勒進血肉裡。
那仿佛不是她的頭髮，而是她用來縫合傷口的手術線。
房間裡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浴缸，而她就坐在浴缸裡。
那浴缸佈滿腥臭的黑水，周圍散落著猩紅的血肉，依稀能看見斷手和掉落的眼珠。
長長的蛇尾在擺動，尾巴上的鱗片泛著金屬的冷光。
江楓被這場景嚇到不斷後退，開口剛準備一句「臥槽」，又拼命忍住了，捂住嘴，咽了下去。
連孫姨也緊皺起眉頭，不敢看面前的恐怖女人，但還是堅持把我護在身後，低聲安慰我，「別怕。」
6
看見我們的表現，面前的女人不高興地嘟起紅唇，問道：「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
與此同時，門「彭——」的一聲被關上了。
正偷偷摸摸往後退的江楓被嚇了一跳，終於破防了。
「嗷」地一聲，哭了。
媽呀，我媽呢，我想回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媽可只有我一個兒子啊！我還得給她養老送終呢，而且我才 19 歲，都還沒談過戀愛，我不想死，嗚嗚嗚。
【哈哈哈哈哈哈，富二代好慫啊。】
【這黃毛好吵啊！美杜莎的頭髮在蛇化了，估計要把他們一口吃了。】
【嘖嘖嘖，新人就是新人，美杜莎一看就是剛吃了上一把副本裡的玩家，還飽著呢，手都沒吃完。本來他們要是老老實實的不叫，美杜莎估計能多留他們一會兒，現在……以美杜莎的性格，肯定要生氣了。】
美杜莎黑亮的長髮幻化成無數條毒蛇，「嘶嘶」的吐著信子向我們飛來。
江楓下意識一退，孫姨沖著我疾呼，「幼卿小心！」想拉著我往後跑。
我卻眼睛一亮，主動上前一步。
「怎麼會！姐姐你的眼睛像碧綠的翡翠，皮膚像雪一樣白，唇像血一樣紅，頭髮像烏木一樣黑，簡直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蛇女。我超喜歡你的！美女貼貼！」
隨後我伸出手，抓住了一條毒蛇。
「你的頭髮不僅黑，還又滑又亮，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保養的嗎？」
彈幕傻了。
【啊？？？？這姐是不是審美有問題啊？這……好看嗎？】
【可她說的好像也沒錯啊，美杜莎確實唇紅（剛喝了人血，還沒擦乾淨）齒白（一口鋒利的獠牙，不僅白，還亮呢），眼睛……呃，也確實是綠色的，誰說蟲子不是綠色的呢？】
【壞了，看美杜莎的樣子，女明星兩句話下去，給咱蛇女吊成翹嘴了，原來蛇女也愛美啊。】
【？？？？這是什麼操作？不是，姐們，徒手抓蛇？？啊？？？？】
【我服了，神 tm 又滑又亮，誰說這蛇毒啊，這蛇可太棒了！又滑又亮。】
【這姐是不是近視啊？蛇都能看成頭髮？】
【女明星這招看來有用，美杜莎都笑了，心情應該不錯，但這蛇可有劇毒啊，碰一下估計得死。】
7
然而，毒蛇剛到我手上，還沒來得及咬我，就在我手裡立刻變回了黑亮的長髮。
美杜莎「咯咯」嬌笑了一聲，幾乎是瞬間就來到我身邊，用那雙碧綠的眼睛盯緊我。
我才發現，她眼白和臉皮之下還有細密的小蟲子在爬。
「當然可以啊，但我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所以你打算用什麼東西來換我的保養秘方？你的腸子、眼珠子還是手？你的眼睛挺漂亮，用來給我當眼睛，應該正好。」
她的臉幾乎貼在我臉上，一錯不錯地看我的反應，頭髮又有在逐漸蛇化的趨勢。
「啊，我這次出來的匆忙，沒帶太多東西，不過還是有一些姐姐你應該能用得上的。你看，這是氣囊梳，能按摩頭皮，這個護髮精油，玫瑰味的，留香還挺持久。
你想換個瞳色嗎？我眼睛上戴的是這副美瞳，你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兩副，都給你了。哦，還有這個鑽石髮卡，很稱你。」
我從包裡翻出一大堆東西。
美杜莎的視線逐漸從我的臉移到我的包上，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些東西吸引。
「這些……真的都可以送給我？」她有些懷疑地問我。
「當然了！姐姐長這麼漂亮，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
我沖著美杜莎拋了個媚眼，對方害羞地偏過頭，避開了我的眼神，耳朵卻微紅了，大概 40%。
「其實我還想麻煩下姐姐，我們晚上能在你家住宿一晚嗎？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而且已經快十點了，再不睡覺，容易長黑眼圈，美女可不能長黑眼圈啊！姐姐你也應該早點睡。」
我笑眯眯地把東西放進她掌心，順手把髮卡別在她發上。
「姐姐，你真好看。」
美杜莎的臉瞬間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髮卡，說道：「好吧，看在你……這些禮物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把房子借給你們住一晚吧，跟我來，我給你們安排房間。」
目睹了美杜莎前後變化的江楓和孫姨：……
彈幕也變得熱烈起來。
【笑死，女明星這一通操作，感覺美杜莎都要愛上了。】
【不是，美杜莎，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驚！副本女 boss 竟是女銅？】
【誰家好人進恐怖遊戲帶這些啊？甚至還有美瞳？？？】
【有一說一，這瞳色是挺好看的，愛上了，有人扒嗎？美杜莎精選，女明星同款，絕對要賣爆了。】
……我這到底是看的恐怖遊戲直播，還是戀愛直播啊？我都有點磕你倆了。
神經……我是來看副本 BOSS 殺人的，不是來看戀綜的，rnm，退錢！
8
跟著美杜莎的腳步，我們很快走到了房間門口。
推開房門，敘利亞風格裝修的房間一覽無餘。
又破又小的房間裡四面漏風，隨處堆放著骷髏頭，泡著各種殘肢斷首。
潔白的床單被鮮血染紅，床頭擺著個沒有眼睛的紅衣娃娃，聽見動靜裂開嘴一笑，頭顱從脖子上滾落下來，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一圈，正滾到我的腳邊。
江楓又被嚇到了。
但因為今天叫的次數太多，嗓子都啞了，根本發不出聲音。
不過就算他能發聲也沒用，在恐怖遊戲副本裡，即使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還沒等娃娃開口，美杜莎先一腳將娃娃踢飛，「閉嘴，別嚇到我的客人。」
她回頭冷冰冰地說：「你們今晚就睡這兩間房。」
目光落到我身上，又柔和下來，推開了最左邊的房門，「你住這兒。」
房間雖然小，但卻乾淨整潔。
耳邊突然傳來時針跳動的聲音，美杜莎皺起眉，「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十點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們也快點睡吧。」
我點點頭，笑道：「好的，姐姐晚安，祝姐姐做個好夢。」
「…晚安。」
美杜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完，就滑著蛇尾離開了。
九點四十五，大家都準時入睡，房間裡一片漆黑。
我即將要沉入夢鄉，卻敏銳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爬到了我身上。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隨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一顆眼珠子掉落在我身上。
一道甜膩膩的娃娃音響起：「姐姐，那是我的眼睛。」
我看見床頭站著個紅衣娃娃，就是不久前被美杜莎一腳踹飛的那個。
9
【媽呀，這大晚上的，怪瘮人的，詭異娃娃啥的，是我的死穴，女明星怎麼都不怕啊？膽子這麼大？】
【我去，有點害怕，還好我在被窩裡了！被窩包治百祟，邪靈退散，退！退！退！】
【好好好，這回女明星逃不過去了吧？快把她撕碎！！！想看！】
【多琳娜！她可是有過團滅 13 人的戰績啊，這回女明星慘了吧？】
要是這時候娃娃開口唱歌就是絕唱了，夢回《恐怖童謠》。
這條彈幕剛飛過去，娃娃就裂開嘴，頭掉落在我手邊。
「姐姐，長夜漫漫，我睡不著，你來陪我玩吧~」
我打了個哈欠，意識有些不清楚。
「乖，姐姐現在要睡美容覺，等明天再陪你玩吧，娃娃你也要早點睡覺，不然會長不高，還會掉頭發，小心長大後禿頭。」
【嗚嗚嗚，有被內涵到！】
【……正在熬夜看遊戲直播的我，趕緊摸了摸我的頭髮。】
聽見我的拒絕，紅衣娃娃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的頭髮一瞬間變長，頃刻間就纏繞住了我的身體，要順著我的手往上爬，纏上我的脖頸。
她陰惻惻地說：「姐姐，你真是個無趣的大人，搞不懂美杜莎為什麼會對你特殊。既然你不願意陪我玩，那就去死好了。
「哎，真拿你沒辦法，好吧好吧，要不我唱歌哄你睡覺吧，這樣咱倆可以一起到夢裡玩。
來，我把你放到我旁邊，你能聽的更清楚點。」
我歎口氣，一把撈起娃娃的頭，將她放在枕邊，又禮貌地詢問她：「需要把你的身體也拿過來嗎？
10
紅衣娃娃有些猶豫，頭髮還纏在我的肩膀上，但卻沒有再前進了。
我於是又撈起她的身體，塞進被窩裡。
「把你的身體放被窩裡吧，蓋上被子，靠著我睡，暖和。小孩子可不能凍著，容易生病。」
我不是小孩子了！」紅衣娃娃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但到底還是乖乖巧巧地躺在我身邊，眼珠子蹦蹦跳跳地歸了位，我這才發現，她有雙非常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娃娃，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星星。」
「是……是嗎，除了媽媽以外，還從來沒有人誇過我的眼睛漂亮。」紅衣娃娃結結巴巴地嘟囔了一句。
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見我還在看她，又別過頭，「哼，快到十點了，你怎麼還不唱歌？…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十點之後再入睡，你可是會斷成一節一節的呢，嘻嘻。」
明明是在好心提醒我，還非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原來這娃娃還是個傲嬌娃娃呢。
「好，那娃娃你想聽什麼？我唱給你聽。」
「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娃娃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有個外號叫人間百靈鳥，行走的曲庫。」
「那我想聽《蟲兒飛》。」
「沒問題。」
是首非常經典的童謠呢，確實很適合助眠。
我清了清嗓子，零幀起手，開始唱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
剛唱了兩句歌詞，我就忍不住為自己纏綿悱惻的嗓音和抑揚頓挫的曲調著迷。
我越唱越投入，越唱越陶醉，聲音也越來越大。
沒注意到，原本溫馨可愛的童謠，生生被我唱出了《妹妹背著洋娃娃》的既視感。
紅衣娃娃抽了抽嘴角，皺了皺眉，臉色複雜。
彈幕快笑瘋了。
【多琳娜不語，只是一味地試圖捂耳朵（可惜她沒手）。】
【呃……只能說，女明星唱得真好看。】
【笑鼠，這都能說是被天使吻過的嗓音？哪個天使？墮天使路西法嗎？】
【薛姐也是好起來了，變得和男人一樣的普信。】
【前面那個也太溺愛了，這種唱歌水準算「普通」？破銅還差不多。】
【想起來女明星進恐怖遊戲之前，好像說唱歌救過人，有人聽她晚會唱歌，因為太難聽了聽不下去，就關了電視出門溜達去了，結果剛走出去十分鐘，屋子就失火了，撿回一條命。直接路轉粉。】
【…6。】
【多琳娜：家人們，有時候一個人當詭異，還沒有手，也挺無助的。】
【多琳娜：唱得很好，求你下次別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面的紅衣娃娃看起來快碎了，誰來救救她？】
【她唱這麼難聽，多琳娜都能忍住不殺她？她是不是充錢了？】
【還動不動手了？不動手的話，我來（[○･｀Д´･ ○]）】
【笑鼠，樓上的，前幾條也是你發的吧，你破防了。我們女明星還是太受歡迎了。】
11
還沒等我唱完，紅衣娃娃終於忍不住了。
她看了看時間，牆上的掛鐘顯示，現在已經是九點五十三分了，她連忙開口打斷我，「姐姐，有沒有人說過你唱歌……」
「當然有啊！我粉絲他們都說我唱歌很賞心悅目，不是和你說了嘛，我粉絲還誇我是『人間百靈鳥』呢。」
紅衣娃娃抽了抽嘴角，「果然，你們人類大部分都很虛偽。別唱了，再唱下去，就要到十點了。我要走了，姐姐你也快睡覺吧。」
「我有時候真恨自己的腦袋和身體沒有長在一起，不然我也不至於面對你的歌聲，卻束手無策了。」
紅衣娃娃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
說完話，她就準備跳下床，卻被我拉住了頭髮。
「這很簡單啊，我帶了針線，給你把身體和頭縫在一起就好了。」
聽見我的話，紅衣娃娃搖了搖頭，「算了，下次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話，你再替我縫吧。就剩七分鐘了，再不睡，你怕是就沒有以後了。」
可她眼神裡分明有心動。
愛美如我，可最見不得小蘿莉想變漂亮卻無能為力的眼神呢。
我拿出包裡的針線，沖著娃娃晃了晃。
「放心，我經常做針線活，手藝很好，你才多大一個娃娃呀，七分鐘夠了，足夠把你縫得漂漂亮亮的。」
不顧紅衣娃娃的拒絕，我將她舉起來，拿起針線認真縫合她的頭和身體，打上細細密密的陣腳。
她的衣服好像也有些舊了，裙擺上零星有幾個破洞。
我拿出包裡的小飾品，在她的裙擺處縫了好幾個蝴蝶結。
做完這一切，我抬頭看了看時鐘，是九點五十九分。
「你看，我沒騙你吧，做好了，你等下去照照鏡子，看看喜不喜歡。
我被拉進遊戲的時候太匆忙了，沒帶太多東西，下次再見的話，我再給你做一條新裙子。」
紅衣娃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裙擺，低低說了句，「謝謝，我很喜歡。」
「媽媽以前也說過，要給我做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把我打扮成世界上最可愛的公主，可惜，她後來被那個男人……」
【沒人覺得女明星和多琳娜的相處片段還挺溫馨的嗎？】
【女明星真的手工大佬啊，還人美心善，別說詭怪，我都快愛上了。】
【聽這話，多琳娜身上有秘密啊，盲猜多琳娜的媽媽是被她說的男人害死了。】
她轉身要走，走之前卻突然回過頭，親了我的臉頰一口。
姐姐，我也有禮物想送你，算作你幫我縫衣服的謝禮。我再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有時候答案寫在謎面上，而系統的準則，也未必是一定要遵守的。
晚安，姐姐。
希望我們下次還有機會再見。」
說完她跳下床，轉身走了。
機械音在此時響起。
【叮——恭喜該死的玩家獲得道具：多琳娜之心，獎勵遊戲積分 500。】
原來她叫多琳娜。
Emmmm…有點繞口。
「晚安，娃娃。」
還是這樣叫她顯得比較親切。
我也和她道別。
隨後打了個哈欠，重新蓋上被子準備入睡，沒注意到牆上的時鐘已經跳到了十點零一分。
12
十點零一分，我沉入了夢鄉。
這一覺卻睡得並不安穩。
我做了一個漫長又真實的夢。
在夢的開端，系統機械音再次響起。
【玩家已違反「睡眠守時公約」，進入死亡夢境劇場，玩家夢境身份卡為：妻子。請玩家努力維持婚姻，清除一切阻礙，保證婚姻幸福哦！】
隨後，大腦裡迅速湧入一段記憶：
【人人都知道何然有多愛我。
年少時他對我一見鍾情，為我發奮圖強。
長大後他為我奔赴千里，去完全不熟悉的城市重新開始。
我說一句想見他，他輾轉六小時，揣著我最愛的糖炒栗子站在雪地裡等我。
我闌尾炎手術，他擔憂到整整一夜沒睡，熬得滿眼紅血絲。
這些我都記得。
所以在看見那張他和旁人的親密照，以及短信：他出軌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照片上何然和一個女人並肩躺在床上。
女人沒有露臉，只能看見一抹紅唇，黑色的長卷髮垂落腰際，膚色雪白，身姿曼妙。
她纖細的鎖骨上有一顆小痣，身上青青紫紫一片，遍佈著曖昧的紅痕。
我想起不久前，在何然身上聞到的陌生香水味。
以及他車上副座掉落的口紅。
我的腦中當即有了一些猜想，同時有了幾個平常和何然工作接觸密切的懷疑物件。
一個是何然的秘書，名牌大學畢業，能力很強，也很有野心，時刻想著升職加薪，但長相普通。
一個是何然的青梅竹馬，對方清純甜美，楚楚可憐，總是故作親昵地叫何然做「阿然」。
還有一個是何然的學妹，長相美豔，身材火辣，看起來最像照片上這個女性的穿著打扮，最近剛好因為一個專案和何然有了工作接觸。
而現在，何然馬上就要回家了，身為妻子的我，應該怎麼做……
看來這就是夢境劇場的人物劇情設定了。
13
剛看完劇情設定的彈幕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現實向夢境劇場嗎？男的鐵定出軌了，就是現在不知道小三是誰，聽系統的意思，「請玩家努力維持婚姻，清除一切阻礙，保證婚姻幸福」，估計是要找到誰是小三，然後殺了對方。】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看玩家觸發美杜莎副本裡的夢境劇場呢，畢竟以往的玩家們，要麼是一進門就寄了，要麼是遵循小命要緊，乖乖遵守規則的。女明星也算是個奇葩，居然為了幫娃娃縫衣服而超時，觸發了劇場。】
【永恆的愛……會不會何然並沒有出軌啊？畢竟照片上他看起來意識並不清醒，說不定是有人下套，故意挑撥夫妻關係呢。看劇情，丈夫顯然很愛妻子。】
【…前面的是戀愛腦嗎？還是言情小說看多了，把腦子看壞了？居然有人會相信男的沒問題，呃…】
【「應該怎麼做」，這還用說？系統不是都提示了嗎？要維持家庭和諧，那肯定先當作無事發生呀，等丈夫放鬆警惕，再去查事情真相，揪出小三。】
【不管男的有沒有問題，照片上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賤女人想上位，所以自導自演了一齣戲，想要逼宮。】
【…這還是恐怖遊戲嗎？前有戀綜，現在居然還整上倫理狗血劇了，無語……】
接收完劇情資訊，我垂下眼睫，穿上圍裙，按照系統說的扮演起妻子的角色，開始來到廚房做飯。
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情況下，按兵不動確實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不過…
聯想到系統之前所說的，電梯樓層代表房間停留時間，我進入夢境是今晚十點零一，那最遲在第三天的晚上十點零一，就必須達成結局，從這裡逃出去。
而且我總不能在現實中三天不吃飯吧？
不進食會導致血糖不足，臉也會變得沒氣色。
一直做夢，也很影響睡眠品質。
所以我得抓緊從這個劇場裡出去。
想明白這點，我繼續低頭切菜。
玄關處傳來推門的聲音，一道好聽的男聲響起：「老婆，我回來了。」
我轉頭去看，看見一個俊美的男人。
14
他身高一米九，五官鋒利，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如果能裝作看不見他背後的十數條觸手的話。
【臥槽，這個何然居然是詭怪啊。】
【觸手怪！福瑞控狂喜！等下晚上的時候，女明星不會還要和他同房吧？畢竟女明星現在的身份，可是觸手怪的「妻子」哎！如果他倆真的睡在一起，那晚上……（色）（色）（色）。】
【居然有這麼高品質Ţŭ₅的帥哥詭怪進入劇場，有點羡慕女明星了，哪怕死了也不虧吧。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嘻嘻。】
【…能別隨便開黃腔嗎？拜託，這是恐怖遊戲，又不是乙女 or 成人向遊戲，無語。】
【我就說怎麼可能是單純的狗血倫理劇，何然是詭怪的話，事情就好玩了起來。如果女明星沒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何然是不是會馬上殺了她呀？有點期待了。】
何然溫柔地看著我，「老婆，需要幫忙嗎？」
說著話，他自覺地伸出觸手，主動替我洗菜、切菜，處理食材。
看起來真的是個非常完美的丈夫形象。
我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後，配合地說，「老公，你對我真好。」
他回過頭，「這是我身為丈夫應該做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話頓住了。
他低頭一看。
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手裡的菜刀已經插進了他的身體裡。
普通菜刀當然沒辦法傷害到詭怪。
但這柄菜刀是我剛用 100 積分在系統商城兌換的武器，能夠對詭怪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我將刀用力插進何然心口，握著刀柄，將刀在他體內轉了一圈。
何然吃痛，眼神裡流露出憤怒，身形在一瞬間漲大。
揮舞著觸手，開始四處攻擊我。
不止是何然，彈幕也被我突如其來的捅刀給整蒙了，滿屏都飄著問號。
【不是，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還是只聽到系統說的「早死早超生」，真的趕著去投胎啊？攻擊詭怪的我見過，一言不合突然發難的，倒是挺少見，這很難評。】
【我去，這是在玩什麼？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撼。】
【女明星區區普通玩家，估計撐不了多久，相識一場，為女明星手機降半屏默哀，女明星一路走好（點燈）（點燈）（點燈）。】
【別管，我薛姐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連副本怪都能輕易拿下，區區一個夢境怪算什麼？】
15
我憑藉著身形和速度優勢，在房間裡來回跑動，伺機尋找機會再攻擊何然。
本來那一刀已經插在他要害處。
但我畢竟只是凡人身體，沒有那麼大的力氣，還不足以一擊斃命，眼看著他的觸手再一次向我伸來，即將抓到我。
我心一橫，使用了道具。
【叮——
玩家使用道具：多琳娜之心，可在五分鐘內獲得該詭怪的所有技能。
該道具每日可使用一次。
技能 1：身首異處。
已啟動。】
使用完技能，我的頭和身體分開，頭向下墜落，卻正好被手接住。
「呼，還好我眼疾手快，漂亮的臉蛋沒有落地，不然可要毀容了。
彈幕：【……】
【啊？我看到了什麼？媽呀，女明星頭掉了？啊不，她撿起來了，看的我 san 值狂掉，CPU 都幹燒了。】
【女明星不是超愛美嗎？是不是崩人設了？】
【但薛姐也沒讓人頭落地啊！之前不讓人砍她手是因為手無法重生，可現在這個是技能！等下把頭裝回去就好了，別大驚小怪，我們薛姐才沒有人設呢！她是真的愛美！】
【呃…我說你們薛幼卿粉絲，別太溺愛了。】
看著我的動作，何然愣了一下，有一瞬間在懷疑，究竟我是詭怪，還是他是。
我趁機將頭裝回去，同時發動技能 2：尖叫娃娃。
刺耳的噪音在四周響起，何然皺起眉，舉起所有觸手，用盡全力去捂耳朵。
我趁機又是一刀刺向他的心臟。
何然發出痛苦的慘叫聲，身影在一點點變得透明。
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恭喜該死的玩家成功通關死亡夢境劇場，達成結局：永恆的愛。
相信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所以給婚姻保鮮的最好方式，是讓對方永恆。
而世間，唯恨與死亡永恆。
畢竟，死人是不會背叛愛人的。
哦，死鬼也不會。嘻嘻~
玩家已獲得道具：永恆之心，獎勵遊戲積分 500。
在這個夢境中，真正重要的並不是事件的真相。
如果何然真的出軌了，揪出小三也於事無補，畢竟抓了一個小三，還會有小四、小五、小六……
偷情這件事，有一就會有二。
如果何然並沒有出軌，那張照片也說明他身邊有女性覬覦他，迫不及待想要踢掉「妻子」上位。
但如果何然保持好安全距離，那些女人還會發消息給「妻子」，試探對方嗎？
不會的。
何然默許了他身上有別的女人香水味的行為，也默許了別的女人坐在他車的副駕駛，卻隻字未曾向妻子提及。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不管怎樣，最該死的人，都應該是何然。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又何必花大力氣去抓「小三」？
我睜開眼睛，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天，已經亮了。
砰砰砰——
門被敲得巨響。
有人在外面叫我。
「卿卿，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如果醒了就出聲呀！孫姨出事兒了！」
是江楓的聲音。
16
我推開門，看見江楓急得滿頭是汗。
「發生什麼了？」
江楓喘了口氣，開始和我描述他看到的情形。
昨天我們分開之後，江楓遵守了十點入睡的系統規則，即使晚上聽到耳邊有人和他說話，還有鬼壓床，也強忍著沒有睜開眼睛，就這樣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一晚，直到天明才放下心來睡著。
人一鬆懈下來，就會很疲倦。
加上年輕人睡眠品質好，倒頭就睡。
所以這一覺，江楓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孫姨的房間在中間，離江楓比較近，門也沒鎖。江楓中午醒來，叫了孫姨很久，卻發現孫姨沒回應，就大著膽子推開了孫姨房間的門。
結果就看到孫姨一臉痛苦地躺在床上，渾身掛滿了蛛絲，嘴裡還不斷重複著：「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江楓嚇壞了，怕我也出事，就轉頭又來敲我的房門。
沒想到我的房間裡也毫無動靜。
17
「我一覺醒來發現隊友全沒了！卿卿，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無助、多害怕、多慌張嘛？嗚嗚嗚，幸好你醒了，來，卿卿，和哥抱一個，慶祝劫後餘生、久別重逢的喜悅！」
江楓眼含熱淚，伸出手要擁抱我。
我皺著眉，伸出一根手指將他推遠。
「走開，你都一天沒洗澡了，身上臭死了，離我遠點。」
【笑鼠，沒人發現薛姐逐漸暴躁嗎？薛姐：我溫柔，我裝的。現在索性連裝都不裝了。】
【沒想到富二代還挺講義氣，好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其實仔細一看，黃毛長得還挺帥的，人也不錯，就是一頭黃毛，太非主流了一點，滿身大 logo，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黃毛真的是犯了事被抓進副本的嗎？看著不像啊，他身上有種清澈的愚蠢。女明星我看得出來，絕對不簡單，但黃毛……
【我知道，我那天在八組吃瓜，吃到黃毛家的瓜了！他不是富二代嗎，他爸媽離婚了，他跟他媽。但他爸是個賭鬼，離婚後知道前妻發跡，就想用兒子當藉口管前妻要錢，還總騷擾前妻。富二代氣不過，就派人砸了生父家，還刺了他爸一刀，之後警方找上門，富二代連夜飆車跑了。】
……這就是富二代說的「賽車」「要贏了」？居然是和員警賽車，6。
【看不出來富二代還是條漢子。】
【那我們薛姐肯定也不是壞人。】
【薛姐長這麼漂亮，對詭怪也那麼溫柔，是不是好人，我能看不出來嗎？】
薛姐的罪就是偷了我的心(✿◡‿◡)。誰懂，本來是聽說開了新的 S 級副本，想來觀摩下，看看高玩，沒想到被薛姐的神操作給鉤住了，現在已經是薛姐的夢女了，感覺是某個隱藏身份進副本的大佬。
【能說嗎？只有我一個人 eat 不到薛姐嗎？】
【那孫姨呢？孫姨看起來人也很好啊，之前還主動站出來保護薛姐呢。】
呃……孫姨可不簡單，她可是殺人犯。
【？？？臥槽，沒想到孫姨是個狠人啊。】
18
我皺起眉，開始思考了下目前的情況。
現在是我們進入 384 房間的第二天，下午三點。
此時陽光明媚，美杜莎和娃娃都不在。
我猜測他們沒辦法在白天行動，只會在夜晚出現。
看孫姨的樣子，很可能和我一樣，違反了「睡眠守時公約」，進入了死亡夢境劇場。
那和我一樣，孫姨最遲也必須在第三天的晚上十點零一之前醒來，否則就會在夢境中死亡。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我當機立斷，用 200 積分和系統換取了一次能夠進入別人夢境的機會，然後轉頭和江楓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準備入夢。
入夢之前我同時使用了道具，多琳娜之心和永恆之心，召喚出了三隻紙娃娃，一隻貼在江楓背後，替我看著他，一隻作為我的分身入夢。
還有一隻則作為備用。
假如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孫姨的靈魂至少可以附到娃娃上。
到時候我可以用紙娃娃為孫姨再造一具身體。
至於我這具原本的身體，是絕對不能受到損害的。
我承諾過，在見到「他」之前，我必須保證這張臉、這具身體都完好無損、漂漂亮亮的。
原本多琳娜之心的道具技能只能維持五分鐘，但有了永恆之心的加持，維持幾天還是不在話下的。
做完一切準備，我的娃娃帶著我的意識入夢了。
入夢前我聽見江楓的聲音，「卿卿你放心，我哪兒也不去，就算是餓死、渴死、困死，也絕不離開你們半步。我等你和孫姨回來。」
19
死亡夢境劇場——孫姨夢境。
【恭喜玩家成功違反「睡眠守時公約」，進入死亡夢境劇場，玩家夢境身份卡為：旁觀者。請玩家】
或許因為這不是我的夢境，系統沒有給我派發對應的角色任務，甚至連對應的任務內容也遮罩了我。
但還沒等我思考該去哪裡找孫姨，一大段記憶就湧入了我的腦海。
20
【孫姨記憶 1】
我叫孫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普通到，即使是哪天突然消失了，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我年輕時是個裁縫，日子雖然算不上太富裕，但好歹不愁吃穿。
只是快到三十歲的時候，我還沒結婚，周圍人都說我是個老姑娘了。
我媽急得不行，不停地托媒婆給我找物件。
但他們說我年紀大了，所以給我介紹的男人不是四十多離異帶娃的，就是年紀和我爸差不多的老光棍。
我一個也不想嫁。
但也受不住村裡人在背後編排我。
更何況我弟還指望著靠我的彩禮錢娶媳婦呢。
於是後來，我在這些男人中隨意挑選了一個年歲相當的男人。
他看起來和我一樣普通，一米六的個子，發福的身材和邋遢的臉，家裡還有一堆兄弟姐妹。
婚後不久，他經歷了下崗潮，待業在家。
從那天開始，他越來越頹廢，每天都在家裡抱怨社會，還迷上了打牌，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甚至屢次三番動手打我。
一次兩次，我有些受不了了。
可家裡人都勸我，男人都這樣，忍忍就好。
再後來他們建議我生個孩子，說男人有了孩子就會變得懂事有擔當起來。
我信了。
於是後來我們有了一個兒子。
那之後我們確實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
養孩子費錢，男人聽說賣肉賺錢，主動提出要去學殺豬的手藝，之後真的在菜市場支了個攤子，賣豬肉。
我們的日子變得寬裕了一些，後來我也不再做裁縫，開始和他一起賣豬肉。
可男人手裡有了錢，就又重新迷上了打牌，每天沉迷於牌局中，不再幹活。
到最後輸了一屁股賭債，我們甚至需要賣房子抵債。
這一次我忍不了了。
我一個女人，忍忍也就算了。
可我還有孩子。
我不能讓我的孩子長大後還要被這樣的父親影響。
我想要離婚。
我問兒子，如果我們離婚了，他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可結果讓我很意外，兒子看著我的眼睛，問我：「老媽，你能不和老爸離婚嗎？」
我這才想起來。
我的丈夫雖然是個混帳。
但在兒子眼裡，他一直是個爽朗、出手大方又很愛他的好爸爸。
我又一次心軟了。
21
【孫姨記憶 2】
「那件事」發生以後，我曾經無數次的後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能果決一點、狠心一點，幹乾脆脆的離婚。
那樣……或許「那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我的兒子也不會……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我在家見到那個女孩的那天。
那是一個夏天，氣溫異常高，天氣熱得像蒸籠，能把人蒸熟。
晚上七點，我終於賣完了最後一塊豬肉，收拾攤子回家。
今天運氣好，收攤早，我想起今天是週五，兒子會回家，於是決定買只烤鴨帶回家，給兒子加餐。
可剛用鑰匙打開門，一進屋子，我就聞到了一股非常異樣的味道。
有點像我每晚經過的垃圾場散發出的惡臭味，也有點像水果悶壞之後發出的酸臭味。
但又和這些都不一樣，這臭味中夾雜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我的心突然跳得砰砰作響。
預感到有什麼壞事發生。
然後，我的目光往下一看，見到了我此生都難以忘記的，最恐怖的畫面。
在我家客廳的地上，躺著一個女孩。
她看著和我兒子差不多年紀，還有些眼熟，或許就是我兒子的同學。
皮膚很白，長得也很漂亮，纖細的四肢和白裙，讓人想起百合，散發著清香。
可此刻她躺在我家地板上，衣衫不整，渾身是血，左手被人殘忍地砍下，身上還佈滿青青紫紫的痕跡。
我被嚇傻了，但還是強忍著恐懼，走到她面前蹲下來，顫抖著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茫然失措。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我丈夫的聲音。
我抬頭去看。
發現我丈夫左手提著把刀，右手還抓著一隻纖細的手臂。
是那個女孩的手。
22
【孫姨記憶 3】
那之後的事情，在我腦中都變得糊塗了。
我隱約記得自己假意順從著丈夫，要替他分屍。
他於是松了口氣，像一下子鬆懈下來，開始喋喋不休地和我講事情的經過。
他說他今天去接兒子放學，在校門口遇見了並肩站在一起的男孩和女孩。
和平凡不起眼的我們不一樣，兒子把我們所有好的基因都繼承了，他從小就成績好、長得帥，很討女孩子喜歡。
這個女孩，也是和兒子交好的女生之一。
她聽兒子說丈夫做飯好吃，主動提出要和他們一起回家，上我們家蹭飯。
於是一行三人就回了家，飯桌上他們吃得挺愉快，丈夫很難得遇見有人願意聽他吹牛，就帶著兒子和女孩喝了點小酒。
後來他們都喝醉了，丈夫看著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孩，忍不住獸性大發，想要強姦女孩。
但沒想到女孩卻突然醒了，還大聲向兒子呼救。
丈夫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在兒子心中的形象，一怒之下，就把女孩先奸後殺了。
聽完事情的經過，我已經麻木了。
但又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我問丈夫，「兒子呢？」
丈夫指了指兒子的房間。
我推開門，發現兒子在裡面哭泣，他恐懼地搖著頭，一直不停地重複著，「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我心底一涼。
知道兒子都看見了。
我兒子的一生，都將因為這個禽獸父親而毀了。
同樣被毀了一生的，還有那個女孩。
我攥了攥拳頭，做了此生最勇敢的一個決定。
我提起刀，悄悄走到丈夫身後。
一刀、兩刀、三刀……
我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濺落在臉上，是腥臭的，耳邊聽到了丈夫的慘叫和兒子的痛哭聲。
丈夫在憑著本能反擊，也將刀落在我身上。
兒子則在哭著求我收手。
但我沒聽。
一句話都沒聽。
終於，世界一片寂靜。
我垂下眼睛，看見倒在血泊裡的丈夫，還有跪在他身邊的兒子。
我笑了。
「兒子，老媽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人，成為你的爸爸，影響了你的一生。」
23
【臥槽，孫姨的過往居然是這樣的？這丈夫真不是人啊，媽的，禽獸！孫姨和兒子好慘。】
【孫姨這種完全不算「有罪」吧？明明是為民除害，難怪她之前一直護著薛姐，是觸景生情了吧。】
【哎，所以說男人和婚姻到底給女人帶來了什麼啊？】
【那孫姨的兒子呢？孫姨入獄之後，她兒子咋辦？】
看完孫姨的記憶，彈幕又一次沸騰了，都在替孫姨抱不平。
而我看著面前的畫面，一下子明白了該去哪裡找她。
我憑著她的記憶，找到了曾經他們一家所住的那個出租屋。
可一推開門，面前的景象卻讓觀看直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孫姨此刻像記憶中一樣，站在廚房裡，背對著客廳，手裡拿著刀。
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女孩，衣服和頭髮被人仔細整理過，閉著眼睛，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仿佛她只是睡著了，很快就會睜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喝醉了。」
我眼裡閃過了然，又往前快走了幾步。
發現地上跪著一個男性，正在不斷地哭著求饒。ťū₅
但這個男性，並不是丈夫，而是……
兒子。
一條彈幕在此時正巧劃過螢幕。
【我記起來了！這案子我好像看過。當時警方通報丈夫奸殺少女，而妻子一時衝動之下，手刃丈夫，被關進了監獄。他們的兒子在接受了心理治療後進了孤兒院，也轉了學。可第二年，兒子因為猥褻幼女被送進派出所，沒多久，又因為未成年被釋放了。
據警方通報，少年並不是第一次猥褻女孩……】
【所以說當初強姦女孩的人，不是丈夫，而是兒子？】
【丈夫…是在為兒子殺人吧？或者，他其實根本沒殺人，而是在替兒子頂罪…】
孫姨看不見那些評論，也像是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她眼中含著淚，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舉起了手中的刀。
隨後，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兒子的頭顱。
「對不起，那天之後，我一直很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教育你，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回家再早一些，那樣就能救下那個女孩，恨……為什麼我沒有親手殺了你。」
她回過頭，臉上長出的十對副眼，每一對都流下血淚。
那聲對不起，是對著那個女孩說的。
系統提示音此時在我腦中響起。
【當前劇場玩家「孫萍」已達成弑子結局，通過「化身詭怪的考驗」，獲得成就：無私的愛。】
孫姨靠著自己的力量，劈開了那個糾纏了她數年的噩夢。
劇場任務達成，夢境崩塌。
我睜開眼，看見坐在我身邊的孫姨，滿眼是淚。
她臉上滿是複眼，身體後面長出了數十對蜘蛛腳，是異化成詭怪的標誌。
但我沒害怕。
我靠近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孫姨，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輕拍了拍她的背。
24
「嗚嗚嗚，卿卿、孫姨，你們終於醒了！」江楓的哭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我們回過頭，面前有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們，眼睛裡有擔憂，有喜悅。
黑色的是江楓的眼睛，琥珀色的是多琳娜的，那雙碧綠的、長滿蟲子的眼睛，是美杜莎的。
江楓含著淚撲向我們，伸出手就想要擁抱我。
可惜他這一次的擁抱又落了空。
多琳娜搶先一步，跳進我懷裡。
我伸手接住她，把她抱在懷裡，「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沒給娃娃做一身漂亮的新裙子呢。」
江楓在一旁撓了撓頭，有點想去抱孫姨，但看著對方身後的數十條蛛腿，又有些害怕，臉上表情一下決絕，一下退縮，到最後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孫姨，你們沒事可真好！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面等你們醒來，壓力有多大。」
畢竟我身邊一直跟著兩個詭怪。
結果沒想到一覺醒來，隊友也變成詭怪了。
這句話江楓沒敢說，只敢在在心底暗暗吐槽。
美杜莎搖動著蛇尾坐到了我和孫姨的身側，神情有些複雜，「我在這個副本裡待了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活著從劇場裡走出來。」
隨著美杜莎的話音落下，系統提示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恭喜玩家獲得道具：美杜莎之心，獎勵遊戲積分 1000。】
我突然想起古希臘神話中有個關於美杜莎的廣為流傳的故事。
傳說她曾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卻在雅典娜的神廟中被海皇波塞冬強暴，這一行為被視作對雅典娜的不敬，因此雅典娜將她變成了蛇發女妖作為懲罰。
我不會做夢。
所以這個夢境劇場中的夢，會是誰的呢？
我看向美杜莎。
她纖細的鎖骨上有一顆小痣。
「我相信以後會有更多的玩家通過死亡夢境劇場，因為共情女性對於女性來說，本身也算不上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沖著美杜莎眨眨眼。
25
第四天一早，我和江楓就要按照系統提示離開 384，回到電梯間了。
副本裡有法則，詭怪們不能隨意在白天出沒，所以當天晚上，就是我們和詭怪們的告別之夜。
走之前，我沒忘記給每個人準備禮物。
我裁下一節衣服上的蕾絲，給娃娃做了條裙子。
在裙子上用髮卡和糖紙點綴成蝴蝶結，又夢幻又可愛。
送孫姨的是一雙護腕和一隻護手霜，因為她經常用刀，皮膚容易變得乾燥。
往後她那雙手可是用來殺「有罪」玩家的，有大用處，可得好好保護。
至於給美杜莎的禮物，除了一條用來紮起她漂亮秀髮的墨綠色發帶外，我還用江楓的外套給她做了一件抹胸上衣，長度剛好到腰，能露出她漂亮的Ŧú₊腰線。
「姐姐，以後就不用再穿薄紗『上班』啦，我給你做的這件衣服可是雕牌高定，全球僅此一件哦。」
美杜莎被我逗笑了，「卿卿，希望我們下次還有機會再見。」
「當然，以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到時候我多帶幾塊好看的布料來，再給你們做幾身漂亮的新衣服。」
【所以美杜莎是死亡夢境劇場裡的學妹嗎？】
【嗚嗚嗚，分別怎麼這麼感人啊，眼睛尿尿了。】
【我好像大概猜到美杜莎的故事了，大膽猜測，她從前是不是被劇場裡的那個何然傷害過啊？或許當初就是何然的妻子誤以為丈夫和學妹有一腿，於是在盛怒之下殺了學妹洩憤。這樣一想，好像和神話中美杜莎的故事也能對得上……】
【臥槽，好有道理！渣男死的好！之前看古希臘神話裡講到這段美杜莎的故事的時候我就很不爽了，憑什麼美杜莎受到傷害，同為女性的雅典娜卻不幫她？強姦犯憑什麼安然無恙啊？這是什麼道理？】
【…想起來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還給我們講過一個案子，講的一對年少夫妻。
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但女方家境比男方好很多，男方畢業後就到女方家的企業上班了。
後來男的不愛妻子了，想離婚，就假裝「小三」給女方發資訊，又故意誘導女方以為自己身邊的某個女性就是那個「小三」。後來女方在男方的推波助瀾下殺了「小三」，就入獄了。
而男方因此獲得了妻子家的財產，還得到了好名聲…
要不是後來男方在網上立人設立的太狠，翻車了，恐怕都沒人相信他是這種人…
幸好他最後突然撞邪死了，大快人心！】
【是你！社會新聞百事通！。】
我好像也記得這個案子。我記得當時被誤會的那個女生可漂亮了，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因為這種無妄之災，甚至把命丟了……我當時看得氣死。
【媽的，男的真賤啊，心機好深啊！這種損招都想的出來。】
【所以美杜莎就是案子裡那個被害死的女孩子？媽呀，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美杜莎應該報仇了吧？】
【嗚嗚嗚，死男人壞，美杜莎殺了死男人，美杜莎好。美杜莎和卿卿姐妹貼貼，卿卿也好！】
27
日出後，我和江楓收拾好東西，帶上美杜莎她們為我們準備的乾糧，就準備啟程回到電梯間。
剛踏出 384 的房門，系統提示音就再次響起。
【當前天數：第四天。】
【現存人數：14 人。】
有人死了。
看來待在電梯間，也不是絕對的安全呢。
剛走近電梯間，我和江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騷味，不斷從電梯裡散發出來。
而隨著我們不斷走近，電梯門也緩緩開啟，露出裡面的景象。
因為電梯是密閉的，之前氣味傳播出來的有限，所以當電梯裡的味道隨著門被打開而擴散出來的時候，江楓被惡臭襲擊，忍不住又幹嘔了一聲。
「yue…」
眼前的景象比我們一開始進入的 384 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美杜莎的房間裡，可不會有這種液體……
原本整潔的電梯間，此刻地面上一片狼藉，流滿了暗紅色和黃色的液體，紅紅黃黃混了一地。
剩下「不完整」的那四個人都是女性和老人，他們要麼缺胳膊少腿，要麼身首異處。
死去的那兩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睜著猩紅的雙眼，死不瞑目的樣子。
她們一個隻剩下半邊身體，另一個少了右手，此刻正有幾個男人蹲在那個少了右手的女人身前，滿臉癲狂地吞食起她的血肉。
他們聽見聲音後如同喪屍一般，齊刷刷地抬起了頭，目光像惡狼一樣兇狠，嘴巴裡還在機械地嚼著一截手臂，牙齒間有暗紅色的血和碎肉在飛濺。
此刻電梯裡的這些「人」，其實和詭怪們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皺起眉，有些嫌惡地捂住了口鼻。
好在隨著我們到達，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家庭的溫暖也只是一時的，但相信回家充過電的玩家們，此刻一定是元氣滿滿、精力旺盛呢！那也是時候進入電梯，前往下一個家啦~
不過現在的電梯間看起來有點髒呢~這可不行，這可是公共區域，得時刻保證公共區域的乾淨整潔哦~
好啦好啦，大家都收拾一下吧，務必要保證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哦！畢竟大家等下可是要回家呢~可不能髒兮兮的去見家人，很沒有禮貌哎~】
機械音說完，原本骯髒血腥的仿佛人間煉獄的電梯間在一瞬間變得乾淨整潔。
地上的屍體也被清理了。
原本行屍走肉一樣的玩家們站起來，茫然地低頭看著自己。
看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他們像野獸突然重回了人類世界。
一瞬間又有了禮義廉恥的概念。
一個人裸奔是件丟臉的事情。
可如果一群人一起裸奔，就相當於大家都沒有裸奔。
然而假如一群裸奔的人中間，加入了一個沒有裸奔的人……
他們看著我們，目光寫滿羞愧、戒備、狠毒和錯愕，對我們的出現虎視眈眈。
他們沒想到我們能活著回來，因此猜測我和富二代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麼弱小。
加上馬上電梯就要啟動，等下電梯萬一停留在高樓層，按照副本規則，就需要更多的人離開電梯，因此他們此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默契地後退一步，站在角落裡滿臉陰沉地看著我們和飛速上升的電梯樓層。
這一次，電梯比想像中要更快地停下來。
系統或許放棄了戲弄我們的樂趣，當電梯停留在某個樓層，就不再上升，也不再急速降落了。
而那個定Ţü₈格了的數字，是「11」。
28
這意味著，這一次，將有十一個人要離開電梯間，前往詭怪家裡。
這幾乎相當於是全部人。
而剩下留在電梯裡的那三個人，只要能熬過四天的饑餓，就能成功通關。
至於怎麼熬過饑餓……
他們應該也已經有經驗了。
某些玩家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開始在我們和電梯間來回打轉。
他們中有的是老玩家，心裡清楚這是個 S 級的副本，面臨的副本 boss 一定不弱。
我和江楓活著回來了，說明我們比他們想像中要強。
相比之下，肯定是電梯間更安全。
但也有一些新玩家，這幾天生活在完全密閉的電梯間裡，精神受到了衝擊。
因為沒有真的接觸過詭怪，所以在他們心裡，電梯間的場景遠比外面更恐怖。
更何況在他們心中，身為弱者的我和江楓都能平安回來，他們相信自己也能。
但人總是害怕未知和黑暗，所以他們滿臉寫著糾結，想出電梯，卻又不敢。
我沒管電梯間裡那些人的想法，率先從電梯裡出來了。
江楓跟在我身後，也立刻走出了電梯。
現在在江楓心裡，面前這些人模狗樣的同類，可實打實比詭怪恐怖多了。
系統提示音立刻響起。
現在是 15：05，請走出電梯間的玩家務必在 17：00 之前找到「房東」借宿，並吃上晚飯，否則……嘻嘻，你們懂得啦~
這次有了經驗，但江楓還是和之前一樣，邊走邊抖，邊喋喋不休。
「卿卿，你說這次我們還會運氣好，碰上和美杜莎一樣高抬貴手的詭怪嗎？這次的樓層高，詭怪會不會更兇殘啊？」
「我們等下就要進房間了，會不會迎面就是一個詭怪把我吃了啊？嗚嗚嗚，我還想著出去給我媽媽養老呢。」
眼前又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的兩側漆黑一片，只有盡頭的 1111 大宅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立著兩個正在微笑的紙娃娃。
門口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咚咚咚——
我抬起手，又一次叩響了房門。
29
房門「吱呀」一聲向著兩邊開啟，一座古樸的宅院出現在我們面前。
門前擺著一口巨大的棺材，周圍還有無數提著紅燈籠的白色紙人。
看見有人來，紙人們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笑容，隨後他們裂開嘴，齊聲開始唱歌。
她們唱的歌，曲調詭異，時而喜慶時而哀怨，既像是喜樂又像是哀樂，分貝高得簡直能震破耳膜。
她們隨著歌聲前進，手中的燭火發著幽暗的綠光。
離我們還有五六米的時候，她們的目光突然頓住，之後短促而尖利地叫了一聲。
「不要，男新娘！不要，男新娘！」
所有紙人突然提高了聲音不停喊叫。
「啊！」我還沒做出反應，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我轉頭一看，才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上了一群玩家，除去我和江楓之外，還有九個玩家走出了電梯間。
他們中六男三女，其中每個男玩家面前都停著一個紙人。
紙人手中的燈籠開始燃燒，先被燒到的是紙人自身。
她們的紙身體被點著了，發出淒厲又痛苦的叫聲，下一刻，紙人的灰燼連同熊熊烈焰直撲向男玩家們。
從前進過副本，有道具的男玩家們趕緊拿出道具防禦。
有四個男玩家應該是新人，沒有道具阻擋，火焰就在頃刻間將他們吞沒。
他們大喊著倒在地上，想靠著滾動來撲滅身上的大火。
火勢卻愈演愈烈，直到將男玩家燒成黑炭。
【笑死，合著這紙人還是異性戀擁護者。】
【望世界善待異性戀，阿門。】
【這些男玩家應該沒想到吧，這個房間還是卡性別局，讓他們之前在電梯裡先拿女玩家下手，現在自食惡果了，該。】
江楓的身前同樣有個紙人站著，但大概是因為我們剛從 384 房間裡出來，江楓身上還殘留著美杜莎的氣息，紙人有些忌憚，沒有貿然自燃。
但她只是個紙腦袋，考慮不了那麼多，看著江楓，手裡的燈籠蠢蠢欲動。
我歎口氣，「哎，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頂假髮。」
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包裡掏出一頂金色假髮，戴到了江楓的頭上。
江楓愣了一秒，隨後很快悟了，還無師自通地掐著嗓子唱道，「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原本正準備撲向他的紙人：？
她疑惑地歪了一下頭，看著江楓。
「討厭啦，別這樣看著人家，人家會害羞噠！」
江楓又低下頭，嬌羞一笑，順勢躲到了我的身後。
紙人：……
30
看見這一幕，彈幕笑瘋了。
【阿楓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玫瑰）。】
【不是，這也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把紙人的 CPU 都幹燒了。紙人：不是，這男的女的啊？】
【剛開始還覺得富二代沒用，但沒想到，笑料全是他給的。】
【笑死了，神 tm 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感覺經過美杜莎房間的歷練，富二代成長了。】
幸好，紙人的紙腦子不太頂用。
處理完所有男新娘，她們抬頭看了看天。
天空中有一輪血月，正在慢慢變圓。
遠處傳來一道梆子聲。
紙人們開始齊聲掐著嗓子喊：「吉時到——」
隨後，面前的棺材被打開了。
下一秒，無數的蝙蝠從棺材裡飛出，鋪天蓋地的蝙蝠們在空中盤旋，隨後猩紅著眼睛，齊刷刷看向我們所在的方向。
一隻蒼白的手從棺材裡伸出來，一個長髮的俊美男人爬出棺材，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面色白得像紙，眼睛血紅，長了一口尖利的牙齒，身後有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
像一隻陰暗爬行的吸血鬼。
【……這什麼中西結合版的冥婚？】
【為什麼紙人會和吸血鬼一起出現啊？】
【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撼。】
他轉動著眼睛，目光落到我們幾個女玩家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幾位新娘候選人都非常美麗呢，相信這一次，主人會滿意的。
我是古宅的管家，我叫德古拉。」
他微微低頭，做了個自我介紹。
目光落到江楓身上，又有些嫌惡地皺起了眉。
「你…」
在場還活著的男玩家總共就剩三個，但其中兩人都用了道具，只有江楓是用假髮做了偽裝。
因此在吸血鬼管家眼裡，在場的只有江楓顯得格格不入。
31
「她是我最信任的女僕，江鳳鳳。」
我上前一步，擋住了德古拉看向江楓的眼神，替他解釋道。
並且使用了道具。
【叮——
玩家使用道具：美杜莎之心，可在五分鐘內獲得該詭怪的所有技能。
技能 1：蛇女的魅惑。
已啟動。】
江楓開始渾身散發著女人味。
有美杜莎之心的加持，德古拉沒再懷疑江楓的性別。
只是嘀咕了一句：「長這麼醜的女僕我也是第一次見，幸好她不是新娘候選人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富二代慘遭嫌棄了。】
【我們江楓弟弟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眼神清澈的跟大學生似的，也不醜啊。】
【富二代別聽，是惡評！】
【是誰說我們富二代醜啊？哦，是大帥哥詭怪，那沒事了。】
德古拉讓我們依次上了喜轎，又命令一旁的紙人和蝙蝠接著奏樂接著舞，隨後帶著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著古宅走去。
落轎之後，他將我們帶到了古宅的用餐處，拍了拍手，笑道：「各位小姐遠道而來，應該都餓了吧？請先用餐，餐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會帶你們去見主人。」
我抬起頭，看了看餐廳正中懸掛著的那個鐘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 16：50。
距離系統要求的用餐時間還剩十分鐘。
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
我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玩家們。
他們和我一樣，聽見了系統的提示，忍不住露出凝重的神色。
再一看面前的食物，一塊鮮嫩多汁的牛排，搭配著口蘑、小番茄和蘆筍，看起來非常誘人。
我聽見空氣裡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咕嚕」聲。
是誰的肚子在叫？
在場除了我和江楓之外的玩家，之前已經在電梯裡餓了很多天，餓到吃人的程度，驟然看見這樣美味又乾淨的食物，很難不心動。
況且系統也已經給出提示，必須要在下午五點Ţū́¹之前用餐，忤逆系統對於玩家來說，顯然也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不少玩家都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覺地伸向了面前的肉。
兩個男玩家都是老玩家，一個是之前推江楓出電梯間的「憨厚」大哥，一個是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眼鏡男。
想到這是個恐怖遊戲，面前那盤鮮嫩多汁的牛肉，很可能有毒，於是依靠著自製力避開了，將餐具伸向了面前的蔬菜。
有幾個女玩家是新人，不瞭解規則，或者說反正吃人肉這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於是迫不及待將手伸向了牛肉。
長頭髮的兩個女玩家剛將肉放進嘴裡，滿足地嚼了兩下，下一秒卻突然臉色一變，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她們伸手捂住嘴，想要阻止自己吐血，卻於事無補。
慢慢地，她們吐出來的就不止是血了。
還有她們的肝、胃、肺等內臟。
最後，她們一個吐出了一節長長的腸子，腸子底部還帶著未消化的牛排。
另一個吐出了消化到一半的手指。
最後，長髮女玩家們抽搐著倒下，再也捂不住自己的嘴了。
她們死了。
32
牛排果然有毒。
在場的其他玩家臉色一變。
原本剛準備將肉送進嘴裡的短髮女玩家張嘴想吐，憨厚的老實人松了口氣。
眼鏡男則眯了眯眼睛，鄙夷地笑了一下，「女人果然是愚蠢的生物。」
嘲諷完，他夾了一叉子的口蘑放進嘴裡。
然而口蘑剛進口，他就面色發青，渾身起滿了紅疹子。
之後，有一棵接一棵的蘑菇從他長紅疹子的部分生長出來，一開始是長在四肢上，之後是喉嚨、耳朵、鼻孔，再然後是眼睛。
他短促地尖叫了一聲，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手卻被眼睛上生長出來的植物刺穿。
他倒在椅子上，也死了。
這下，剩下的玩家們面色鐵青，看著面前的盤子裡的食物，不知道該如何下口了。
肉有毒，口蘑也有毒。
現在能吃的就只剩下小番茄和蘆筍。
但剩下的玩家們，誰都不敢賭，這兩樣中間到底哪樣食物能吃。
「快五點了，各位小姐還不用餐嗎？」管家德古拉突然笑眯眯地提醒。
大家抬頭去看，才發現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四點五十五，距離五點，只剩下五分鐘。
老實人和短髮女渾身一顫，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看來他們在電梯間就違反過系統的規則，顯然，也並沒有帶來什麼好的結果。
「鳳鳳，你把這個三明治裡的吐司和肉都拿掉，我要保持身材，不能吃這些。」
我高傲地揚起下巴，從包裡拿出了美杜莎為我們準備的乾糧。
江楓立刻麻利地照做。
德古拉的頭向我們的方向看過來。
我輕哼一聲，「我從小就嬌生慣養，吃不慣你們這裡的食物，而且你這個蔬菜和牛排都是煎過的，熱量太高了，我和我的侍女都不能吃，會胖的。」
說完，我拉著江楓，一人咬了一口三明治裡的生菜。
「好吧。」德古拉點了點頭。
畢竟系統只說了要吃飯，可沒說一定要吃這裡的飯。
江楓一邊嚼著蔬菜沙拉，一邊對我豎起大拇指。
老實人若有所思，隨後咬咬牙，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一節腸子。
德古拉的頭又轉向他。
老實人坐在我們正對面，德古拉為了看他，直接將頭轉了一百八十度。
短髮女嚇得想尖叫，但忍住了。
老實人頂著德古拉的目光，僵硬地笑笑，「我……我也吃不慣這裡的食物，還是先吃自己帶的東西吧。」
說著，他也吃了口腸子，算是過關了。
只是他那節腸子，來源哪裡，就不好說了。
剩下的只有短髮女，她沒有道具也沒有儲備糧。
最後咬了咬牙，選了番茄。
事實證明，番茄是無毒的。
短髮女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32
幸好當天晚上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房門被敲響。
紙人出現在房間門口，一遍遍重複著，「請新娘梳洗打扮之後儘快前往門口，啟程去見主人。」
十五分鐘後，我們四個人跟在德古拉身後，來到了宅院深處的一口枯井。
他站定，微笑著對我們比出手勢。
「主人就在下面等著大家，請各位小姐儘快跳下去，別讓主人久等。」
聽見這話，排在第一個的老實人愣了一下。
他目光裡流露出猶豫。
而我看著面前的古井，臉卻突然一陣刺痛。
像是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我忍不住皺起眉，伸手碰了碰我的臉。
「卿卿，你怎麼啦？牙疼嗎？」江楓靠近我，關心地問。
我搖搖頭，「不是，出來幾天，面膜敷得太少，臉幹了而已。」
我從包裡取出水乳，對臉噴了一下，又拍了拍臉頰，幫助吸收。
「現在好多了。」
「不過怎麼還不走？」
我看著排在我們前面的老實人。
皺起眉，一腳把他踹下了井。
「能不能快點？我面膜落在屋裡了，還想早點見完未婚夫回來敷面膜，能別磨磨蹭蹭的嗎？」
【我薛姐真是愛美人設始終如一啊。】
【薛姐用的啥牌子水乳啊，有人扒嗎？感覺應該好用。】
【這一腳怎麼有點個人恩怨在身上的感覺呢？】
【薛姐幹得好！這老登，陰得要死，我記得之前在電梯裡還推我們阿楓呢，這下薛姐算算是幫阿楓報仇雪恨了！】
【是啊，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男的啊？能不能學學咱薛姐，雌鷹般的女人。】
33
跳井後，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窒息感出現。
井底甚至沒有水。
面前是一個雕樑畫棟的漂亮房間，一個渾身腐爛的千年僵屍站在房間最深處，正細心打理著它面前的那套嫁衣。
那是一套非常漂亮的嫁衣。
緋紅的顏色像裁了天邊的晚霞，嫁衣的衣擺上都用金色絲線繡了花紋，描繪著鳳凰的圖騰。
看著那件嫁衣，我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兩步。
千年僵屍聽見腳步聲，茫然地回頭看，眼眶裡空洞洞的，並沒有眼珠，目光渙散著聚焦到我身側的短髮女。
他身上散發著濃郁的屍臭味，站立的地方不斷有黑水流出，下巴、肩ƭú₌膀、手臂都遍佈傷痕和膿包，張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有些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就是…我要等的…的人嗎？」
「你…你…就是…我的新娘….嗎..」
說著話，他一步一步地向著對方走過去。
被他看到的短髮女驚恐地搖了搖頭，嚇得連連後退。
「不我不是我不是！你別看我！我才不要給你這種怪物做…」
她的話還沒說完。
面前的僵屍突然伸出手，將自己的頭骨從頭上掰了下來。
隨著僵屍的動作，短髮女也驚恐地瞪大眼睛，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自己的頭。
她抬起右手，拼命想阻止左手的動作，卻沒能成功。
只能一邊高喊著，「不，不！求求你，不要！」
一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手用力拔下了自己的頭顱。
鮮紅的血濺了一地。
女玩家睜著眼睛，嘴唇還在翁動，左手還在徒勞地阻止。
她死不瞑目。
僵屍結結巴巴地繼續道，「她…她不會…害怕我…既…既然你…你不願意做…做我的新娘…你不…不是她，那你就…就去死吧。」
說完，他茫然的目光又轉回來，看著地下站著的我們三個人。
老實人低下頭避開了僵屍的目光。
江楓則湊近我，小聲蛐蛐，「卿卿，現在我們怎麼辦……」
然而他話沒說完，就看見我眼前一亮，主動舉手：「選我選我！這件嫁衣好漂亮，我超愛！」
【每當有人問我，在娛樂圈裡，臉可以是假的，CP 可以是假的，那麼還有什麼是真的的時候，我：薛姐愛美是真的。】
【點播一首《死了都要愛》送給薛姐。】
僵屍先生愣了一下，尋著聲音的方向向我看來。
我快走了兩步，徑直走到他面前，用溫熱的手抓住了他冰冷的白骨。
他愣了，隨後害羞地低下了頭，慘白的臉上逐漸升起紅暈。
「你…你的手…我好像…在哪…請…請」
「請和我結婚對吧？放心，我會和你成婚的，但我算過日子了，這兩天的日子都不好，最適合成婚的日子在兩天之後，兩天后，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僵屍：「好……好的。」
江楓：「啊？」
僵屍先生沒為難我們，得到了我的承諾之後，他就揮手把我們放了回去。
路上江楓問我，「卿卿，你不會真的要和那個詭怪結婚吧？」
我搖搖頭，「笨蛋，你忘記這個副本的通關條件了嗎？只要能在副本裡存活七天就算成功，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兩天后就是第七天，不就達成通關條件了嗎？」
江楓恍然大悟。
【我去，薛姐好聰明！】
【這屬於是卡 bug 了。】
【論讀題的重要性。】
感覺這個僵屍也不是很兇殘啊，反而還挺純情的，被女明星這麼糊弄了兩句就答應了女明星的條件，之前美杜莎也是，呃……女明星不會真的開掛了吧？
【那是薛姐有能力，這一路上還沒少死人嗎？】
【有沒有可能，即使是這種程度的善意，副本 boss 們之前也沒有感受過呢？兩個房間看下來，感覺有時候人比詭怪還可怕。】
【樓上正解了。】
34
終於平安地到了第七天。
一早，系統提示音就響起。
【當前天數：第七天。】
【當前玩家數：4 人；現存活人數：3 人。】
哎~居然已經到第七天了~真是遺憾，玩家們居然還沒死絕呢~
請各位該死的玩家在半小時之內返回電梯，乘坐電梯抵達一樓的安全空間，離開遊戲。
如果未在半小時內離開，後果自負哦~】
現存活人數 3 人……
看來電梯間裡又有人被「吃」掉了。
我凝眸細思。
紙人們一早就給我送來了那件漂亮嫁衣，我已經換上了，和想像中的一樣，衣服非常合身。
我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膚如凝脂，明眸善睞，很漂亮的一張臉。
我伸出手摸了摸鏡子中自己的臉。
「卿卿！你剛剛有聽到系統提示音嗎？
我們通關成功，可以從這個副本裡出去了！」
他推開門看見我，眼睛裡閃過驚豔，隨後一愣。
「卿卿，你怎麼把嫁衣穿上了，你不會真的……」
「這個嫁衣很漂亮啊。」
「哎，你果然還是這麼愛美，等我們出去了，哥送你所有大牌的最新款，絕對不比這件嫁衣差！」
大概想到馬上就能回到現實世界，江楓開心地咧著大牙笑。
我沒反駁他。
今天是約定好的大婚之日，吉時還沒到。
宅子裡一片忙碌。
我帶著江楓到了宅子門口。
一推開門，就能看見電梯間。
但出乎意料的是，老實人並不在宅子門口。
江楓撇了撇嘴，「哼，那個男的估計一早就跑了，他跑了也好，省得他和我們在一起。他看著就一副心術不正的樣子。
卿卿，我們走吧。」
「好。」
我點點頭，跟著江楓到了電梯口。
一路上暢通無阻，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看著江楓按下電梯，進入電梯間。
電梯裡空無一人。
江楓松了口氣，和我一起說笑著按下了電梯一樓，順利離開了。
宅子裡的我，看著這一幕，也終於松了口氣。
和江楓一起走的並不是我的本體，而是我利用多琳娜之心，召喚出的娃娃替身。
沒錯，我是要留下來，但不是為了我自己。
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幫她完成她的心願。
吉時已到，我提著裙擺走到了喜轎之中，被一路送到了主宅。
轎子剛一停下，我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是老實人。
「果然，妹子你和我想的一樣。」
他沖著我憨厚一笑。
手上卻提著一把鋒利的劍。
此刻劍正插在管家德古拉的身體裡。
35
老實人一看就是個手段狠辣的老玩家。
所以他來到這個副本，可不是單純為了達成最低通關要求。
而是為了達成最高成就，拿到副本獎勵。
畢竟在系統商城裡，1 個積分就可以兌換人民幣 10000 元，達成最高成就的 1000 積分，就可以換成 1000 萬。
更何況 boss 之心也是好東西。
以後假如再被拉入副本，可是能靠它保命的。
像老實人這樣作惡多端的大惡人，保不齊哪天就會又被系統選中，拉入 S 級副本中了。
所以老實人一開始就決定要殺了詭怪們，拿到他們的心臟。
老實人的想法是沒錯的，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我答應過薛幼卿，要替她找到她的戀人。
現在又怎麼會放任老實人傷害她的戀人。
我抬起纖細的手指，緩緩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露出沒有五官的一張臉。
彈幕上看著我的動作，滿屏都飄著問號。
【？？？？？？】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了什麼？薛姐不是人類嗎？怎麼變詭怪了？啊？】
【臥槽，san 值狂掉。我想起來有哪裡不對了，系統剛開始就播報的，當前存活人數 19 人，而當時，在場的所有玩家，加上薛姐，總共是 20 個人，所以薛姐本來就不是人！】
彈幕猜對了，但因為已經臨近通道關閉的時間，直播被迫掐斷。
我和老實人對峙的畫面也被掐斷了。
我面前的老實人看見這一幕，臉都抽搐了。
「你…你不是…」
「我可不是詭怪哦。」我打斷了老實人的話。
確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現在可不是詭怪。
不過也不是活人。
如果真要定義的話，我應該算是符合 S 級副本進入條件的「有罪之人」。
而我的罪，除了叛逃出恐怖遊戲副本世界，還有就是——
偷了別人的臉。
我現在用著的這張臉，是真正的薛幼卿給我的。
只不過，這些老實人就不用知道了。
我笑起來，揮了揮手，老實人刺進管家身體裡的那把劍，就這樣水靈靈地又飛回到他身體裡。
一擊斃命。
36
我踩著老實人的屍體，走到管家面前伸出手。
「喂，別裝了，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地上的吸血鬼先生立刻扶住了我的手，站了起來。
「你很厲害啊，雖然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但你摘下人皮面具後的氣息，我覺得有點熟悉，有點像…被關在最高層的那位…」
「老管家，你的嗅覺失靈了。」我笑起來。
又掏出人皮戴好。
「我的新郎在裡面嗎？」
「嗯，他在等他的新娘，他說你是特別的，他對你也有種熟悉的感覺。」他聳聳肩。
「但很可惜，我不是她，他再也等不到她了。」
我的情緒低落下來。
但我很快又收拾好情緒，「不過我今天來，也不能算是一點用也沒有，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呢。」
我提起嫁衣走了進去。
面前的僵屍背對著我，骷髏架子上穿著合身的喜服。
他很高，骨架能看得出來，比例很好，寬肩窄腰大長腿。
忽略掉那滿身的膿包和傷痕，或許生前是個帥哥。
「僵屍先生，抱歉，我不是你的新娘，但我今天來，是想替她把這個還給你。」
我把我漂亮的眼睛從臉上取下來，將它們裝進了僵屍先生空洞的眼眶裡。
他的眼睛一下有了神采，皮肉在生長, 很快變成了一個英俊的男人。
如我所想的一般英俊。
他終於能看清我的臉。
「你…卿…卿卿。」
「我不是你的卿卿。」
我給僵屍先生講了個故事。
37
我和薛幼卿是在一次副本裡認識的。
那時候我是詭怪 Boss，而她是玩家。
但和那些只知道虐殺詭怪的玩家不一樣，薛幼卿是第一個試圖理解我們這些詭怪的玩家。
她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男朋友也是個詭怪。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入恐怖遊戲副本。
第一次進入副本, 是因為她想自殺。
她是個孤兒, 從小艱難長大，又因為這張漂亮的臉, 飽受折磨。
美貌和任何一張牌一起打都是王炸，只有單出是死路一條。
她差點被猥褻了。
但猥褻她的男孩是校草，也是富二代。
對方倒打一耙，說她勾引他，而她無論怎麼解釋，他們都不信她。
她還受到了嚴重的校園霸淩，喜歡校草的富二代女孩用鉛筆弄瞎了她的眼睛。
「要不是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勾引他, 他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絕望之下，她想到了去死。
然而她沒死成, 一睜眼, 她和害死她的那些人一起來到了恐怖遊戲。
那時她一心求死。
但外形可怖, 還在她面前一下子殺光了其他玩家的僵屍先生卻勸她好好活著。
他治癒了她，還把他的眼睛送給了她。
之後他們相愛了。
可活人是沒辦法生活在詭怪世界裡的，但傳說只要能攢 10000 積分, 就能實現一個願望。
為了再見到自己的愛人，薛幼卿開始頻繁地進出副本。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已經是擁有 9000 積分的老玩家了。
而我是 S 級副本的 boss，她只要能拿到我的心，就能達成心願。
Boss 之心, 可以靠殺死 boss 獲得，也可以由 boss 自願贈予。
而她一直都選擇的後者。
我把我的心給了她。
可惜她後來沒能活著從副本中出去。
她被一個卑鄙的玩家殺死了。
我殺了那個玩家，替她報仇。
她聽說我也有未完成的願望, 於是自願把她的臉送給了我，拜託我頂替她的身份，替她去找她的戀人。
於是我從詭怪變成了玩家。
我非常珍惜我的臉和我的美貌。
人類是會衰老的, 但在替她達成心願之前, 我可不能老。
而現在，我終於找到了她的戀人。
38
「謝謝你。」
面前的僵屍先生沉默了很久之後, 眼淚像掉了線的珍珠一樣湧出。
我搖搖頭。
「該說抱歉的是我，她治癒了我，可我卻沒有保護好她。
我替她報了仇，可她卻沒能再回來。」
我不知道 10000 積分是不是真的能夠實現願望, 我怕不夠, 所以攢了 100000 積分。我現在把這些積分轉送給你, 希望你們能有機會重逢。
【叮——恭喜該死的玩家獲得道具：將臣之心, 獎勵遊戲積分 1000。】
我沒再打擾僵屍先生，徑直走出了宅子, 回到了電梯間。
從我來到這個副本開始, 我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指引我。
在見到僵屍先生的時候，我以為指引我的是薛幼卿的臉。
可現在我已經把皮囊還給了他們，卻仍舊感覺到，有什麼在召喚我。
熟悉的氣息……
我想起管家的話。
抬起頭, 我看了一眼這座電梯。
電梯的最高層，是第 99 層。
我走進電梯，按下了電梯最頂層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