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

排位风波

排位連跪十二把,氣頭上呢,我媽來電話了。
說看監控家裡進人了,讓我鎖好臥室門躲躲。
好好好。
正愁有火沒處發呢?抄起一根棒球棍我就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
我拎著被打到昏厥的小偷出門。
下一秒就跟對面剛殺完人,準備跑路的兇手撞上了。
四目相對。
他看了眼自己身後平靜躺著的屍體,又看了看我手裡血淋淋的一坨,顫顫巍巍地指著唯一的樓梯口道:
「哥們兒,要不你先?其實我也沒那麼急……」

1
深夜打排位給我匹配了一堆人機隊友。
哦。
說他們是人機都高估他們了。
又菜又愛破防。
強忍著噁心開了最後一把。
好不容易發育起來了,還一連拿了對方三個人頭,可惜還是趕不上隊友送的速度。
一個韓信,一個瑤。
在野區 kuku 送人頭。
韓信那技能放得亂七八糟,換句話說,我奶奶拄根拐棍都能躲過去。
瑤更離譜。
韓信都快沒血了,硬是不幫他回血。
也不知道這輔助是選來幹啥的。
掃了眼公屏。
全是他倆的語音條。
好奇地點開來聽,發現是對情侶在秀恩愛,人家根本就沒用心玩。
想著不跟他們計較了,我自己打自己的。
結果沒想到,他倆送人頭就算了。
還在公屏罵罵咧咧的。
【那個叫斌子的你會不會玩?沒看我都快被人打死了?就不能支援支援我嗎?
【不會玩就趕緊把Ťúₐ手機還給你爸爸,寫作業去吧。
【受不了了,菜死了。】
真是給我氣笑了。
按著語音條我就要嘲諷回來。
媽的。
葫蘆娃救爺爺呢一個一個送。
可惜消息還沒發出去,倆人直接離線了。
這之前瑤還在公屏留了最後一條消息:
【哥哥,我不想玩了,隊友好菜啊。】
我:「???」
不是,我塔都推到三分之二了?你倆全退了?
拜他們倆所賜,我這把排位又跪了。
連跪十二把了。
從星耀直接掉到鑽石。
氣瘋了。
這時候,我媽來電話了。
她說:
「徐斌,媽看監控發現家裡進小偷了,人就在客廳裡呢,你把臥室門鎖好,躲著別出去,我這就報警。」
進小偷?
好好好。
正愁有火沒處發呢。
我連忙打斷我媽:
「媽,先不用報警,你先看會兒監控再說。」

2
說完,也不等我媽反應,我掛了電話,抄起一根棒球棍就出去了。
小偷顯然沒料到家裡有人。
愣了下。
隨即又擺出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威脅我。
「識相點,趕緊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我笑了。
一個箭步就沖他跑了過去。
邊打邊嘲諷:
「對我不客氣?你算老幾啊你?一個小偷而已,快牛逼死你了吧?遇上我今天算你倒楣。
「還老子老子的,等下我就讓你看看誰是老子,不揍得你叫爹,我就排位輸一輩子!」
我學過針灸,知道打哪個位置最疼,驗傷還最多輕傷。
他一個入室盜竊的,我這就是正當防衛。
送上來的沙包。
不揍白不揍。
棒球棍都快被我掄出殘影了。
小偷都要被打哭了。
好不容易從我手底下跑到飯桌那,他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就摔到了地下,撿起陶瓷碎片就要跟我拼了。
我點點頭。
在他傷到我之前,又一棍子給他掄地下了。
「挺好,不僅入室盜竊,還毀壞我的私人財物,這花瓶不二價,八百八十八,賠吧,不賠我讓你今晚爬著都爬不出去。」
小偷都崩潰了。
東西沒偷著,還要倒貼八百多。
造孽啊。
他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拿錢,手一慢就是一棍子。
疼得他都破防了。
「你特麼別打了,我這不是在拿錢嗎?」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道:
「沒,就是火還沒消,手癢,打你兩下解解氣。
「既然你罵我了,那就再挨幾下吧。」
聽到我這雲淡風輕的語氣。
小偷眼淚唰就掉下來了。
連挨打都顧不上了,指著我控訴道:
「你,你個人渣,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你信不信我報警?」
哈?
報警?
你個入室盜竊的小偷還報上警了?
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我拍了拍他臉。
「老子這是正當防衛,換句話說,打你也是白打,法盲。」
小偷瘋了。
抱著我的腿不讓我繼續打。
嘴上不住地求饒:
「爹,我錯了,別打了,求你把我送派出所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聞言,我微微一笑。
「不行。」
最後小偷被我打暈過去了。
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看起來慘得要命。
其實就是鼻血和一點皮肉傷。
我坐在旁邊,點了根煙慢慢吸了一口,給我媽撥了個電話。
那邊幾乎是秒接。
我問她:
「媽,你還要報警嗎?」
我媽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問了句:
「幫誰報警?小偷嗎?
「算了吧,我怕他訛你。」

3
我被我媽逗樂了。
坐在地上一個勁地哈哈笑,連煙都忘抽了。
煙灰掉在小偷身上,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冷靜下來後。
我看著家裡的一片狼藉,決定先把小偷扔出去,再回來收拾。
這麼想著,我拎著小偷就出門了。
嘴角還不時往上扯幾下。
所以當我跟對門剛殺完人,準備逃跑的兇手撞上時,就是這樣一副模樣。
臉上掛著笑容,手裡拖著的肉塊像是死了一陣一樣,身後還滴了一路血。
比起兇手。
我好像更像那個變態殺人狂。
兇手貌似也意識到了這點,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四目相對。
兇手看了眼自己身後平靜躺著的屍體,又看了看我手裡血淋淋的一坨,沉默了。
半晌才顫顫巍巍地指著唯一的樓梯口道:
「哥們兒,要不你先?其實我也沒那麼急……」

4
我裝作一副淡定的模樣,收起笑容,沖他點了點頭。
停都沒停,拎著小偷就下樓了。
我家住三樓。
平時明明下得很快,這次卻像怎麼走也走不完一樣,又慢又累。
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剛才開門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兇手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他是想連我一塊滅口。
現在放過我,不過是覺得我跟他一樣,也是殺人犯,還是個手段狠辣的殺人犯。
真動起手來,不一定誰生誰死。
他忌憚我。
要是等他知道真相,我絕對活不了。
那兇手我在手機上看到過他的通緝令,叫周全。
專門挑獨身女性下手。
此前已經連殺了六個女人,我對門那個女人,應該是第七個。
我還記得我對面住的那個女人,是個孕婦。
已經懷胎七月了。
老公出軌,她想離婚,家裡人讓她忍忍,說孩子都快生了,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不過了。
她氣不過,一個人跑到了這裡住。
我還替她搬過幾次東西,跟她聊過幾句,是個挺溫柔堅強的女人。
居然就這麼死了。
死在我面前。
心裡莫名有點堵。
但更多的是後悔。
後悔為什麼大過年地我要一個人留在出租屋。
沒錯,今天是大年初五,我媽回我姥姥家的日子。
我爸在單位值班去不了。
往年都是我跟我媽回去。
可大舅從來看不上我媽,連帶著表哥也看不起我。
每每回去,就是一頓奚落嘲諷。
表哥覺得我一個大學生,就會死讀書,不像他,初中讀完就不讀了,下來賺錢,幹了這麼多年,早早存下了幾萬塊。
今年更是跟著他那群兄弟投資,賺了小二十萬,還沒過年就給我打電話炫耀了一通,明裡暗裡說我讀書沒用,不如直接下來經商賺錢。
我一賭氣,就沒跟我媽回去。
現在想想,不就是被笑話貶低一頓嗎?總比把命丟了強吧。
還有報警那個事。
小偷進來的時候就直接讓我媽報警唄,逞什麼能呢?
現在好了。
要把我自己也逞進去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一通,直到出了單元門,冷風一吹,我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也得益於這陣風。
我腦子終於冷靜下來了。
身後沒有腳步聲,證明周全沒有追上來。
我租的這裡是棟老式居民樓。
沒有保安。
唯一的防護就是門ŧű²口的大鐵門。
上面掛著條鎖鏈。
只要我出去把大門鎖上,報完警再跑遠一點,就安全了。
可等我走到大門才發現。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鎖死了。
而我,沒帶鑰匙。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了周全沙啞的聲音:
「哥們兒,借個火。」

5
我背脊一涼,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在心裡把上鎖的人罵了十萬八千遍。
面上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把打火機扔給他。
他點著了煙。
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煙霧擋住了他的臉,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那毒蛇一樣的目光,一直釘在我身上。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租的這個居民樓,位置偏僻,還是個老破小,周圍沒什麼人,住在這裡的也都是租戶。
大過年的,人都回老家過年了。
就剩我跟對門那個孕婦。
她還死了。
想求救都沒人求救。
只能祈禱我媽透過監控看我一直沒回去不放心報警了。
這時候,周全突然開口了。
「你逃跑,為什麼還要帶著屍體?」
我咽了下口水。
繼續扮演一個變態殺人犯。
畢竟這是我能想到的,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了。
嘴角揚起一抹興奮的笑容,我舔了舔嘴唇,看著手下的小偷道:
「這是我的戰利品。
「留著回去慢慢欣賞,不是更有意思嗎?」
周全點了點頭。
頗有些認同。
「確實,不過我更喜歡殺完人躲在現場看,看那群員警來收屍,氣得團團轉,還不知道我就在看著他們,這比我殺人的時候還要爽。」
我心裡暗罵一聲神經。
試探地晃了晃鐵門。
「這門被鎖上了,我要趕緊走了,你也快點的吧,不然員警來了,咱倆都要交代在這。」
說完,我扔下小偷就想從門上翻過去。
結果下一秒,我就被周全按住了肩膀。
冰冷的刀刃貼在脖子上。
我聽到他說:
「別急啊兄弟,我剛才好像看到地上的人手指動了一下,這人究竟死沒死啊?
「要不然我幫你看看?」

6
我心瞬間就涼了。
手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眼看著他彎下腰就要探小偷的鼻息,我咬了咬牙,準備豁出去跟他拼了。
這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孩的笑聲。
緊跟著的,是一股從天而降的水流。
正好澆在了周全背上。
他彎腰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了樓上。
是個小男孩正站在窗臺上朝下尿尿。
意識到自己身上是什麼後,周全的臉當場就陰了下來。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小男孩我認識。
叫趙雄,是隔壁城中村一戶人家的小孩,小小年紀就被家裡慣壞了。
才八歲就混成了我們這兒的牢飯預備役。
去年剛把一小孩從河邊推下去,差點把人家淹死,家裡還在一個勁地說:
「孩子還小,他懂什麼啊?
「就是鬧著玩而已,幹什麼大驚小怪的,人這不是沒死嗎?」
今年又放鞭炮把鄰居家的狗炸死了。
鄰居找他。
他卻倒打一耙,非說是那狗不聽話想咬他才用炮仗炸它的。
最後連錢都沒賠就不了了之了。
城中村的人都煩他。
躲著他。
他覺得沒意思,就跑到我們這座居民樓來惡作劇。
偷吃人家外賣。
在人家門上用油漆寫罵人的話。
故意把大門鎖上讓人進不來出不去。
像今天這樣爬到走廊窗臺上往下撒尿更是常事。
樓裡人沒少罵他,找他父母。
根本沒用。
他父母還陰陽我們,說我們這群大人小肚雞腸,居然跟個孩子計較。
這下好了。
碰上硬茬了。
看著周全眼裡的殺意,趙雄不僅不怕,還在沖我們做鬼臉。
嘴上也不忘挑釁我們:
「哈哈哈大傻帽,被小爺我的童子尿噴到那是你的榮幸,還不快磕頭謝謝小爺我,瞪什麼瞪?想打我啊?
「略略略,我是未成年,你敢打我一下試試?有本事來弄死我,蠢貨。」
聞言,周全突然就笑了。
低下頭。
輕聲呢喃了句:
「好啊,那就弄死你。」

7
隨即他又轉頭看向了我,提議道:
「他看到了我們的臉,不能留了,把人殺了吧。
「剛才說屍體手動那事忘了吧,應該是我眼花,先解決眼前這個熊孩子要緊,這樣吧,哥們兒你先上去,我在一樓蹲著,防止他逃跑。」
他語氣輕飄飄的。
眼裡卻半分笑意也沒有。
大拇指還在刀背上輕輕摩擦。
我知道他這是在試探我。
要是我拒絕,恐怕他在殺熊孩子之前,會先動手殺了我。
我手裡沒有武器。
不能硬拼。
只能點頭答應。
我身上沒帶手機,要先回三樓的出租屋拿電話報警。
熊孩子趙雄剛才的位置是在五樓,挑釁完後就不見了,遇見了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不可能殺他。
要不然我豈不是真成殺人犯了。
進入樓道。
一脫離周全的視線,我就瘋狂爬樓往上跑。
可剛到三樓,我就跟迎面跑過來的趙雄撞上了。
他手上全是血。
滿臉驚慌。
看方向是剛從那間死了人的房間跑出來。
他一看到我就想叫,我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小聲跟他講道理。
「閉嘴,再嚎把殺人犯引過來咱倆誰都跑不了。
「現在聽我說,殺人犯就在一樓樓梯口守著,你去二樓,從走廊盡頭的窗戶上跳下去,底下是一堆垃圾,死不了,你下去後,順著牆根找,有個狗洞,你爬也要爬出去報警聽到了嗎?
「記得,千萬不要出聲!不要大聲喊!」
趙雄只是壞,不是傻。
他也知道,不按照我說的做,他真的會死。
他抖著身子點了點頭。
我放開他,他就跑了。
我松了口氣。
要不是那狗洞太小,老子早跑了。
也不能光指望他。
我一個轉身進了出租屋,把門鎖好。
當初圖便宜。
沒安防盜門,門還是個破爛的木門。
感覺幾腳就能踹爛。
我媽擔心我安全,這才在客廳裡裝了個攝像頭。
回到臥室ẗŭ¹才發現,手機打遊戲沒電關機了。
急忙給手機插上電。
開機按鈕都快被我摁爛了。
好不容易開了機,報警電話還沒撥出去,我女朋友的電話就來了。
鈴聲瞬間響徹了整個房間。
我冷汗都冒出來了。
幾乎是手機響起的一瞬間,我就把電話掛掉了。
但我女朋友不知道是怎麼了。
被掛了也不放棄。
一個勁地給我打電話。
掛一個打一個。
無論如何我也抽不出空來報警。
我都想給她跪下了。
別打了。
平時也不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啊。
就在我接起電話的那一刻,一隻手輕輕搭在了我肩膀上。

8
緊接著。
我就聽到周全說:
「哥們兒,給誰打電話呢?
「你不會是想要報警吧?」
我僵硬地轉過身子,捂著聽筒沖他挑了挑眉。
繼續裝傻。
「怎麼可能?我剛殺了人還報警,這不扯淡呢嗎?嫌自己落網不夠快啊,我又不是腦子有病。」
說完我又有些彆扭地偏過了頭。
「是我女朋友,沒辦法,她太黏人了,聽不到我聲音不甘休,我要是不接,回去她又要跟我鬧。」
周全似是不信。
低頭對著我手機喊了聲嫂子。
我在心裡瘋狂祈禱,女朋友可千萬別說錯話。
這時候,女朋友嬌滴滴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
「你是誰啊?我老公呢,讓他接電話!
「說好了今天陪我見爸媽的,又去哪鬼混了,一天天地真是不讓人省心,究竟還想不想娶我回家了。」
對面女朋友還在抱怨。
周全卻沒再聽了。
站到了一旁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哄」女朋友。
「寶貝兒,這不是我哥們失戀了,我陪他出來喝點,晚點,晚點我一定帶著東西去登你家門,放心好了。」
掛了電話,周全才像是徹底相信了一般,退到了客廳。
我脫力地坐在床上。
心裡還在一陣後怕。
周全是什麼時候跟著我,又悄無聲息地進到我家,站到我身後的,我一點都沒察覺到。
幸好我報警電話沒打出去,不然我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露餡被周全解決掉了。
他守在客廳。
我是沒機會報警了。
只能指望熊孩子逃出去報警了。
擦乾了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又反復深呼吸了幾次,我才站起來去客廳。
可下一秒,我就繃不住了。
周全坐在沙發上。
腳底下踩著個人。
那人嘴裡被東西塞住了,渾身髒兮兮的,狼狽極了。
臉上還全是淚。
可不就是熊孩子趙雄嘛。
我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萬遍,這熊孩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平時幹壞事逃跑一逃一個准,真到了逃命的時候,反而被抓了。
察覺到周全的視線。
我抬起頭。
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哥們兒,不是我說你,你這Ṭŭ̀₊抓人手法也太不專業了,就一個樓梯口還能讓人溜下去了,要不是我跟著你往上找,就讓這小子跑了。
「還是說,你是故意放他出去的?」

9
我沉默了片刻,抬腿對著茶几就是一腳。
上面的杯子摔下來碎了一地。
我看都沒看。
佯裝不耐煩地沖他發火。
「他都沖老子尿尿了老子還放他?老子恨不得弄死他,一走廊上那麼多門沒關嚴實,我怎麼知道他藏哪了?這不挨個找呢嗎?剛進這屋想看看他藏裡面沒,女朋友又給我打電話催催催,操,老子招誰惹誰了。
「好不容易殺個人還被發現了,媽的,晦氣。」
我故意把動靜鬧得很大,希望我媽透過監控能發現不對勁,趕緊幫我報警。
周全被我罵了,也不生氣。
還在笑著安撫我。
「多大點事,別因為一個毛孩子影響了咱倆的關係,現在咱倆才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把人殺了就是了。
「不過剛才他罵我罵得太難聽了,我有點不爽,先把他舌頭割了好了。」
說著他就把塞在趙雄嘴裡的布條扯出來了。
刀刃落在趙雄面前。
他當場就嚇哭了。
邊掙扎邊沖我這邊喊:
「大哥哥你快點救救我,剛才不是你讓我往二樓跑的嗎?都是因為你我才被抓住的,你不能不管啊!」

10
我這回直接罵出聲來了。
「我靠,你特麼別往老子身上潑髒水,我什麼時候讓你跑了?挑撥離間玩得挺溜啊。」
心裡卻快被這熊孩子氣瘋了。
自己沒跑成就算了。
還要扯上我。
嘴上雖然辯解了,但還是心虛,沒底。
周全沒說什麼。
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過分白的臉在白熾燈的映射下顯得陰森森的,一雙吊三角眼仿佛有種無形的壓力,壓在我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甚至慶倖我背靠著牆,不然我腿軟的估計都站不住了。
半晌周全才開口。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挑撥離間,但我一開始就說了,要弄死你。」
熊孩子被周全殺了。
當我面殺的。
不似他殺對門懷孕女人的手法,這次他好像格外粗暴。
血噴出來濺了我一褲腿。
我下意識閉了閉眼。
感覺這一個月都要做噩夢了。
但打心眼裡我又覺得這是趙雄的報應。
他把其他小孩推到河裡差點淹死。
他炸死鄰居剛滿月的小奶狗。
他把懷孕的姐姐絆倒差點害人流產。
等等,等等。
這些時候,他就該料到他的下場。
惡人自有惡人磨。
遇上鐵板,未成年也護不住他了。
解決掉熊孩子。
周全拎著Ṫṻₔ刀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
眼裡滿是狠戾。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了過來。
怦怦——
怦怦——
心跳越來越快。
手裡胡亂抓著架子上的花瓶,隨時準備跟他殊死一搏。
就在離我一臂的位置時,周全突然停住了。
他輕扯唇角。
表情詭異至極。
「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他沒再往前走,可也沒往後退。
我背抵著牆,拉不開距離。
一時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這人就是一個瘋子。
我只能強裝淡定道:
「咱倆手底下可都不乾淨,像咱們這種人,最忌諱反水,總要保持點警惕心吧,不然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瞟了眼我手裡的花瓶,問了句:
「是嗎?」
「是。」
不知道是得到了答案,還是在掂量動手的結果,周全沒再試探。
往後退了幾步。
眼看著就要拉開危險距離了,遠處卻突然響起了警笛聲……

11
只一個眨眼的工夫,周全轉身揮著刀就沖我刺了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偏。
周全刺空了。
我抬手一花瓶就砸他頭上了。
花瓶的玻璃太薄,砸中了他也就是額頭流了點血。
他擦都沒擦,扭身跟我打在了一起。
我倆力氣不相上下。
但他手裡有刀,我什麼也沒有。
躲閃間我被劃中了好幾下。
當然。
我也踹中了他好幾下。
他疼得悶吭一聲,手上力氣越發大了。
沒辦法,我只能試圖跟他講道理。
「你突然發什麼瘋?員警快要來了,你趕緊滾開,你不跑,老子還要跑!」
周全不動。
眼神陰惻惻的。
「你還想騙我,員警不就是你叫來的?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怪怪的,樓下那人沒死吧?你倆演戲騙我?」
傷口裂開了。
血液流失過多。
我漸漸頂不住了。
許是最後的一絲求生欲加持,我瘋了一樣掙扎,居然把他踹開了。
從地下撿了片玻璃碎片對著他。
發揮了我畢生的演技。
「你神經病吧,從頭到尾你都跟著我,我去哪報警啊,還有一開始那人,他媽的他早死透了,你自己下去看看。
「至於是誰報的警,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抬頭看看,你沒看客廳裡裝著攝像頭呢,肯定是房東看見報警了,你不趕緊跑就算了,還想拉著老子跟你一塊陪葬,沒門。」
說完,我也不等周全反應,拔腿就跑。
身後隱隱有腳步聲追著。
我不敢停。
跑一千米的時候我都沒這麼拼過。
一路跑到大門口。
這次我想著拿鑰匙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快急瘋了。
這個破鎖倒是快開啊。
終於。
在周全追上我的前一秒,鎖開了。
我推門就跑了。
警車就在眼前,周全沒辦法,換了個方向跑了。
員警看到了我倆。
一撥人來抓我,一撥人去追他。
我被員警摁在地下的那一刻,內心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活下來了。

12
我被員警帶走了。
到了警局,我看見女朋友王雯焦急地站在門口,下意識問了句:
「你怎麼來了?」
王雯見到我,當場就撲我懷裡哭了。
我這才知道,是她報的警。
王雯說她知道我每年初五都會回姥姥家住幾天,就想著偷偷來找我,給我一個驚喜。
沒承想,我沒回去。
天快黑了,村裡沒有回城的大巴車,我媽就讓她先在我姥姥家住一晚,天亮了找人送她回去。
她閑得沒事幹,就跟我媽聊天。
這一聊,就說到了有小偷進我出租屋的事,我媽讓她別擔心,小偷已經被我打暈了,她還是不放心,說要再去監控前看一眼。
監控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就把時間回檔了。
剛好聽到我拎著小偷出門跟周全的對話。
她當時感覺怪怪的。
直到把時間拉回正點,看見我急急忙忙跑回臥室,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形健壯的男人,男人一手拎著刀,一手拖著個昏迷的小男孩。
又看見男人把孩子扔在客廳朝臥室的方向走過去。
她瞬間就聯想到了一切。ṱü₂
趕忙讓我媽報了警,自己則瘋狂給我打電話。
她猜到了我要報警。
更猜到了殺人犯發現我報警的下場。
故意裝作黏人的樣子跟我演了一場戲。
掛掉電話後她就要往警察局趕,我媽也想來,被我女朋友攔下了。
我媽年紀大了。
怕受刺激。
最後我媽妥協了,拜託了親戚開車送我女朋友出來。
聽完後,我眼眶也紅了。
既後怕又慶倖。
我就說我女朋友平時特別懂事,看我不接電話只會發消息問我,怎麼會不停地打電話,原來是為了救我。
安撫了她會兒,我就跟員警進去做筆錄了。
等做完筆錄後,天徹底黑透了。
那個暈在居民樓下的小偷也被員警抓起來了,人沒大事,就是受了點輕傷。
孕婦和熊孩子的屍體通知了各方親人。
我走的時候還跟熊孩子父母撞上了。
熊孩子他媽抓著我胳膊不讓我走,一個勁地哭:
「你明明在現場為什麼不救我兒子,他還是一個孩子啊,你就那麼殘忍,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殺死,你真不是東西啊!畜生啊畜生!」

13
本來就受了一天的驚,還差點被那熊孩子拖累死。
好不容易活下來了還要挨駡。
多好的脾氣都要被氣炸了。
「我算是知道這孩子性格隨誰了,他是殺人犯周全殺的,你們那麼厲害,你們找他去啊?我有什麼義務救你孩子,何況我已經救過了,是他自己蠢,沒跑成,怪誰。」
身後是熊孩子家長的哭聲。
我卻一點同情心都生不出來。
出了警察局。
我跟王雯沒敢再回出租屋,就近找了個酒店住下了。
一連幾天,我都沒出門。
周全認得我的臉。
在他被抓住之前,我不敢冒這個險。
倒是王雯因為家裡催回去了幾趟。
我躲在酒店裡安穩了一個星期。
就在我以為事情要告一段落的時候,手機突然收到了監控提醒。
我家監控特意安的智能版的。
只要有陌生面孔在監控前長時間逗留,手機就會收到通知。
我點開監控一看。
是周全。
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句話,是周全殺完那個孕婦時告訴我的,他說,他喜歡反復回到殺人現場。
真是個瘋子。
此時,周全正站在監控前對著我笑,手裡還握著個看不清是什麼的小本。
與此同時。
手機收到了一條陌生彩信。
上面寫著:
【很高興認識你啊,徐斌,我們會再見的。】
配圖是我的學生證照片。

14
我手一抖,手機就掉地下了。
渾身不斷往外冒冷汗。
回過神來就立馬報了警。
但員警趕到的時候,周全已經跑了。
那地方偏郊區,沒什麼攝像頭,僅有的兩個還都年久失修壞了。
正月還沒出。
外出探親的人也都沒回來。
周圍冷冷清清的。
更不好打聽找人了。
眼看著我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酒店不出去。
我要回學校。
大四了。
我還要實習。
每天往返的路上,時刻都有可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想尋求員警的保護,但警力有限,也不可能每天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著我,保護我。
我活在一種隨時會被殺害的狀態下。
整個人快要瘋了。
甚至想要主動沖出去找到他,跟他歇斯底里地拼一把,看最後死的人究竟是誰。
這時候,負責案件的陳警官打電話找我了。
電話裡,他提出了一個抓捕方案。
讓我作為誘餌回到出租屋。

15
當然,不是真的讓我當誘餌。
他們已經暗中打通了我臥室跟隔壁鄰居的通道。
有專門的員警假扮成我的樣子在那蹲守,我只需要去出租屋,跟便衣員警換一下就可以了。
隔壁也會安排專門的員警保護我。
我有些猶豫。
心裡還是擔心。
可緊接著,我就同意了。
周全又給我發彩信了。
照片這次換成了我女朋友王雯。
看那個角度,人就坐在她斜後面,距離非常近。
附帶的還有一句話。
是:
【你小子豔福不淺啊,女朋友身材比我前面殺的那幾個都要好,不然下個目標先定她好了, 你說呢?】
我氣瘋了。
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我坐在角落裡, 心裡開始瘋狂後悔。
當時就不該接王雯的電話。
不該把她捲進來的。
王雯跟我談了三年,雙方家長都知道, 本來打算畢業就結婚的,結果居然因為我,被一個連環殺人犯盯上了。
想到這,我立馬給陳警官回了電話,告訴了他周全可能會害我女朋友的事,還答應了他提的誘餌計畫。
順便給我女朋友打了個電話,讓她最近都不要出學校,更不要來看我。
她答應了。
讓我注意安全。
安排好一切後, 我從酒店出發了。
一路打車回了出租屋。
進屋前, 我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對門。
現場被封鎖。
女人的屍體已經沒有了。
我在出租屋裡待了三天, 周全都沒有來。
我甚至懷疑他知不知道我重新回到了出租屋。
第四天, 在我準備下樓丟個垃圾露次臉的時候, 周全給我發了消息, 問我:
【你在等我嗎?】
短短五個字,看得我心下一驚。
難不成他猜到了我們的計畫,還是他就在附近?
居民樓周邊都是廢棄廠房,遠點還有一個城中村。
員警已經暗中在那附近走訪過了, 沒人見過他。
女朋友那邊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時間越久, 我越恐慌。
員警不可能都耗在這裡,很快大部分人都撤離了。
然而就在開學的前一天淩晨。
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16
周全被抓了。
他以為大部分員警都離開了,剩下的一個員警也鬆懈了。
趁著半夜兩點大家都沉睡的時候,他偷摸溜進了我家。
他早年幹過鎖匠。
踩點的幾次他早就把我家的鑰匙配好了。
他以為床上睡的是我, 下刀下得毫不猶豫, 實際上,我從回到出租屋的第一天, 就一直睡Ţù₈在隔壁。
留在我屋的, 一直是偽裝成我的便衣員警。
他一向自信。
喜歡挑釁員警。
結果沒想到被算計了。
兩個便衣員警輪班倒,躺在床上都是裝睡。
他一動手, 立馬就被員警按住了。
他被帶上警車的那一瞬間,我心底的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脫力一般坐在地上。
失眠到了天亮。
周全殺人過多, 死刑無疑了。
我把周全被抓的消息告訴了家裡人和女朋友, 為我逃過一難慶祝, 出去吃了一頓。
我媽東西什麼的還在姥姥家。
忙完後我陪她一起去取。
經過了這次事, 我也看開了。
什麼嘲諷,打壓, 看不起, 當他放屁就是了。
能活著, 就很好了。
回我姥姥家後, 我才知道,過年我表哥根本沒回來。
原來是投資被詐騙了,他沒讀過幾天書, 不懂一開始讓他賺錢那事是個套, 不僅賺的錢全賠了,還借了幾十萬高利貸,現在正還不起跑路呢。
聽到這戲劇性的結局,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給表哥發了條信息。
【哥, 我找到工作了,挺穩定的,你呢?還覺得讀書沒用嗎?】
表哥沒回我。
但已經不重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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